第678章 緊鑼密鼓
摘星樓的神物，才是賀靈川此次行動的重點目標。岨炬可不能敗得太快。
馬后炮！岨炬現在看他就來氣：“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
“你們根本不知就里！”它自信滿滿，“上回是仝明真君神降下來，結果打不過我，靈虛老賊只好出手！嘿嘿，否則他手下所謂的正神，降下來后哪有幾個比得過我？”
董銳動容：“原來上回居然是接連兩次神降？”
他們這些局外人道聽途說，只知道天神出手鎮壓了靈虛城大地震的罪魁禍首，卻不知道其中曲折。
原來，連傳說中的靈虛圣尊都親自出手了？
靈虛城就以他的尊號命名，可見其在神界地位之高。
不過現在想來，岨炬可是大還宗和靈虛城花了大錢，左手一把玄晶，右手一把秘礦供養起來的巨怪，那戰力和現在茍延殘喘的許多大妖哪是一回事？
更根本的是，岨炬是墟山之靈，可以直接從無窮地火中攫取力量。若說拼消耗、拼續航，它天然立于不敗之地。
可謂得天獨厚。
在它自己的地盤上，很少有什么東西能打得過它。
從上古存續至今的妖仙，多數應該都像朱二娘那樣茍且于世。只有眼前這位，是獨一份的存在。
所以天宮舉起石頭砸自己腳這一下子，也特別痛吧？
話說回來，他從前在孫孚平那里聽說，有史記載的神降一共只發生過五次。看來真實情況遠遠不止，至少十多年前鎮壓岨炬時，就接連發生兩次神降。
果然啊，真相難尋。
“正是！”岨炬嘿嘿一笑，“據我所知，靈虛老賊上回用力過猛，已經弄壞了皮囊。這么多年過去，他還沒找到新的替代品。”
“哦？”賀靈川一怔，“很難找么？”
以貝迦這種大帝國的本事，十多年來竟然找不到天神想要的一具化身？
“廢話！”岨炬哼了一聲，“普通人類承載不了神降，有的在降臨瞬間就會崩毀。越是強大的天神，對皮囊的要求也越高，甚至某些還有特殊要求…嗯，我聽說最好的皮囊都是要提前很久預定，不是匆匆忙忙可以湊合的！”
竟是這樣？最好的皮囊需要提前訂制嗎？
賀靈川第一時間想起了鐘勝光的愛女。
隨著他了解的秘辛越多，其實心中的疑團也越多。紅將軍能完美承載彌天的力量，是不是又證明了鐘勝光的酬神絕非一時起念，而是早有籌劃？
賀靈川甚至想起了自己。識海被神明入侵時，它們提到那個發光的印記屬于另一位天神“奈落天”。
這印記何時種下的呢？如果是很早之前，是不是證明原身也…？
他的思路被岨炬打斷。這頭巖火巨怪已經不耐煩了：“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們還不快走？”站在暗谷底下閑嘮嗑，真當這是墟山夜游？
“哦對了。”賀靈川從儲物戒中取出紹靈礦石，都倒在岨炬掌心，“你的宵夜。”
他一共從方燦然那里購入三百斤紹靈礦，上次傀儡釣出岨炬只用了不到一百斤。即便要合作愉快，剩下的也一并送給它。
“我謝謝你啊。”真摳搜，所有接觸它的暗中勢力，就數這小子最小氣！岨炬抓起礦石，一口就吞掉了。
“過兩天再見。”賀靈川向它揮了揮手，大步離開墟山地界。這回就沒什么幺蛾子了。
趁著地氣依舊潮濕，他和董銳走出大山，再度乘蝸蟾返回翩想山莊。
賀靈川留了個心眼兒，岨炬從頭到尾都沒見過蝸蟾。
次日白天，電閃雷鳴。
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天地間只有暴雨嘩啦作響。
就連過來給賀靈川送信的小松鼠，都掛著一腦門兒水珠。
賀靈川趕緊帶它去烤火。小東西嘰里咕嚕，要求下雨天跑腿的加班費。
送消息的可不僅它自己，背后還有一整個團隊呢。
賀靈川只得慷慨解囊，額外再掏十兩銀子，以及五斤黃金松子。
這取自北部海岸特有的黃金松，產量小，味道還特別香，在靈虛城不僅受人類歡迎，嚙齒類妖怪們也愛不釋手。唯一的特點就是貴，買五袋普通松子的錢，只夠買半斤黃金松子。
小松鼠跑去火邊抖毛，一邊烤火一邊就啃上了。
“消息呢？”這小東西是越來越大爺了。
“哦他說，都安置好了。”
賀靈川再次確認：“數量無誤？”
“數量無誤，還多了三百斤。”
賀靈川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好極，方總管辦事果然靠譜。”
時限這么短還能辦成，敦園大總管的能量果然不小。
又過兩個時辰，這場普降靈虛城的大雨終于停了。
街市的商家紛紛出來攬生意，要搶在天黑之前多搶做幾單。靈虛城寸土寸金，店租貴得嚇死人，被暴雨耽誤大半個白天，剩下的時間可不能再浪費。
開在南辛莊的吳記餡餅屋是個夫妻檔，店里進了水，妻子彎腰舀水，丈夫忙著把新出爐的餅子排到檔口前。
他家是沿街的民宅改成商鋪，木窗向外平放，就成了一張不著地的桌子。南辛莊這里有規矩，不允許占道經營，違者重罰！像這樣懸空外伸的檔口就不算占道，因此挨家挨戶店面都這么干，倒成本地一大特色。
“新出爐的餡餅嘍，奶黃餡兒、冬瓜糖咸肉餡兒、玫瑰飴糖餡兒——”
熱氣騰騰的三蔑餡餅往檔口上一擺，整整齊齊，香飄二里。
要是沒一點真工夫，要是沒有街坊鄰居的認同，吳記餡餅怎么能在激烈競爭的靈虛城活下去？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起來，但不知怎地，大伙兒好像都不想買餅。店前那么多人來來去去，一個停下腳步的都沒有。
老吳只得讓妻子上街吆喝。
妻子抱著個盤子，上面擺著切好的餅，供客人試吃。
四五個孩子從對面跑過來，嘰嘰喳喳。
妻子邀他們吃兩塊餅，孩子們來者不拒，一邊吃一邊爭論不休。
其中有個小胖子道：“好大的蝸牛，好大好大！”
“什么蝸牛，那是蛞蝓！”
小胖子不服：“明明它的背殼大得像屋子，你看不見嗎？俺爹說，有殼的就是蝸牛！”
妻子驚奇：“你們說什么哪？”
“那邊有個大蝸牛，比小屋子還大！”孩子往對面的白松貨棧一指，又比比劃劃，“我們從門縫里看到了！”
“蛞蝓！”
小胖子眼珠一轉，看著女人誠懇道：“劉大嫂，我買三個麥芽餅，你跟我們過去看一眼，評評理，到底是不是我說得對！”
比屋子還大的蝸牛？劉嫂沒多想就同意了，不就是走兩步的事兒嗎？
她回頭跟丈夫交代一聲，跟著孩子們走了。
吳記餡餅在南辛莊開了十八年，看著對面的貨棧換了四茬主人。貨倉貨棧嘛都是放貨的地方，只住幾個守倉人，平時也用不著精心維護。貨棧臨著胡同口的院子，有一塊木板壞了四五天也沒修，現在只剩半截，來來往往的人瞥一眼，就能瞧見貨棧里頭的動靜。
孩子們走到這里，聲浪反而小了，經常互相噓聲提醒，唯恐驚動了里面的東西。
走到木板邊上，小胖子低聲道：“劉嫂，你看！”
劉嫂湊過去一瞧，第一眼沒看見什么蝸牛，正覺訝異，忽然發現屋子動了一下。
咦！！
那不是屋子，那就是蝸殼！
棕色的，像掉了漆的木頭。
而這蝸殼的主人好像是頭超大的軟體動物，沒瞧見后肢，但伸出兩條健碩有力、肌肉飽滿的前腿，趴在一個貨倉里！
沙沙聲不絕于耳，它好像在吃什么東西？
劉嫂不像小鬼那么無知無畏，立刻想起最近流傳在靈虛城的幾個傳說，什么赤鄢國白沙矍啦、不老藥啦、青宮啦…
她很緊張，按著木板下意識多用了點力氣，只聽乓地一聲，木板忽然向內倒下。
這胡同口并不安靜，但木板砸在石頭上，還是很響亮。
怪物的動作頓住了，忽然回頭。
它好像沒有脖子，又好像脖子很長，可以一百八十度扭過來。
從劉嫂到孩子，沒一個說得清那種詭異的觀感。
但最詭異的是這怪物的臉——
臉盤子大得嚇人，兩根觸角像天線，一咧嘴到耳后根。它長得蛤蟆不像蛤蟆，蝸牛不像蝸牛。劉嫂一瞬間閃過腦海的念頭居然是：
幾個小孩誰也沒說對啊。
這既不是蝸牛，也不是蛞蝓！
這特么的是、是…是什么來著！
前天晚上她還和吳老頭子掰扯來著！
當然身體的本能反應比她的理智更快，她后退兩步，放聲尖叫——
“怪物啊！”
小孩們先被怪物回頭嚇一跳，又被劉嫂嚇一跳，都愣了一下，然后跟著她一起尖叫，一起往后跑。
這會兒街上的人流已經增大，這一大幾小又叫又跑的，立刻引起不少人注意。
抱著好奇心過去圍觀的人，也是捂著嘴倒退，快步跑開。
這樣，人就越來越多。
怪物反而老神在在，好像知道來來去去的都是普通的人和妖怪，也沒當回事兒，轉頭去做原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