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之旅持續了七天七夜。
越到后面,來聽講道的修士就越多。
余閑來者不拒。
以他為核心,三百六十五個云蒲團之下,大地黑鴉鴉的站滿了人。
他們仰著頭,滿臉虔誠和恭敬。
見此情形,余閑狠狠滿足了自己那顆人前顯圣的躁動之心后,長笑三聲,便飄然離去,不留下一絲云彩。
而這原本無名之地,也因有幸得道尊講道,從而聲名鵲起。
甚至那塊被道尊坐過的云蒲團,也從普通的云朵變成了蘊含天地法則之力的奇物,引起過后世一段恩怨情仇。
更多的人則是受了天水道尊講道之恩,自發結成派系。
有膽大之人借此機會,以天水道尊聽講弟子為名趁機開宗立派。
看在天水道尊的面子上,此地域主也沒有過分為難。
隨著事后天水道尊的聲名愈隆,還真叫其開創出好大一片家業,后世更是出現了洞虛玄尊,接著就認祖歸宗,成了天水道的一脈傳承。
個中經歷奇遇,又是一遍鴻篇巨著。
不過那已經與余閑無關了。
他裝完逼,就一路往天水域歸去。
在路途上順便安置了夏薇和莫苒苒兩女。
一人放一域,給她們搞了一點基業,建個山水莊園,開個山門之類的。
反正就人族這塊地盤,有他罩著,也不擔心遇到什么禍患。
如此那般。
又耽誤了他數月時間。
等到他回到天心島之時,天水道尊講道之事已經傳到了天水域,并且還鬧出好大一片風波。
不少人私下里都說天水道尊偏心,第一次講道居然不在自家地盤弄,反而跑到不知道隔了多少域的外地去。
還有人說這是天水道尊放出的信號。
因為在他離去之后,天水域諸多勢力不服管教,逼得天水虞家的基業動蕩,連家主都要向外和親。
所以這是小小的警告。
如今天水道尊歸來上百年,虞族基本上統一,也是時候與下面人清算舊賬了。
這種言論還挺有市場。
天心島外,忽然多了不少跪著前來請罪的修士。
還有一些修士抱有僥幸之心,拋下祖宗的家業,直接跑到人族之外去了。
這種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但在天水道尊講道之后,數量驟然激增。
上面吹吹風,就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淵閣。
紫金雷竹林。
“主公卻是為我揚了好大一片名聲。”
虞淵笑著為余閑奉茶。
“如今人族誰人不知天水道尊之名,以后待屬下真成了道尊,就直接是道尊中的前輩了。”
余閑愜意的坐著,感慨道:
“早知道靈界道尊是這般光景,當年我何須假借你的名字,用別人的名字裝逼,還是差了一點感覺。”
當初他自覺以道尊之身飛升,太過惹人眼球,容易遭人針對,所以假托虞淵之名。
現在靈天道君同樣以道尊之身飛身,卻是安然無恙。
當然,真身假身,各有優劣。
他用虞淵之名,雖不及真身直接來得痛快,但同樣繼承了虞淵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政治遺產,和人族議會成了自己人,所以順理成章地升為了人族議會代理理事。
只待人族萬年議會召開,這代理二字便能去掉。
而靈天道君初來乍到,哪怕是身為道尊,怕也要遭到人族議會的少許刁難。
總不能因為你是道尊,一過來就可以身居高位。
人族道尊可不知一個兩個,還不容一個新晉道尊放肆。
非得過個萬八千年的,你為人族做了貢獻,經受住了考驗,才能真正進入核心。
這條規矩,在哪里都是奉行的。
靈天道君正是明白這個道理,這才愿意付出一段時間的話語權換得他在人族議會前期的平穩過渡。
靈天界這么多年吞噬了不少靈界大能,其中不乏人族玄尊。
他又不是真的兩眼一抹黑。
但了解歸了解,身份問題是他永遠過不去的關卡。
畢竟他從哪兒找個“虞淵”來。
也不是誰都能會欺天術的。
欺天術經過他這么多年的深入研究,早已從天道老師出品的天道神通逐漸沾染了一絲外掛氣息,也就是他猜測的大道規則之力。
哪怕是同為道尊,想要看穿他的虛實,也是無從下手。
虞淵笑道:“主公如今騎虎難下,便是想要換回真名,怕也難以讓人取信,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余閑先是點頭,又是搖頭。
“你說的不錯,現如今我只能是天水道尊,但等我當了人族老大,我就可以是任何人了。”
“所以你也得加把勁。”
“我觀你氣息,突破應當不遠了吧。”
雖是疑問語句,但語氣卻頗為篤定。
虞淵點點頭道:“主公慧眼如炬,屬下重修多年,修為小有進境,不日便可突破。還得多謝主公相助,不僅歸還屬下虛界,還賜下兩塊天棄之地,讓屬下得天道祝福。”
余閑第二次騎乘妖尊飛升,回到天水虞家后,便得知了自己吞掉靈界天道靈氣的情形。
雖然這種薅羊毛的行為不能為他自身牟利,但用來培養小弟卻是一等一的好處。
虞淵雖有重修經驗,但洞虛修士的成長主要依賴于自身虛界的成長,需要的是實打實的資源,經驗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所以余閑兩次挑釁靈界天道,兩次造就出一片天道詛咒之地。
虞淵每次都跟隨在后,趁機收割。
于是順理成章地得到天道祝福,能夠在有限的時間內吞噬靈界靈氣來供養自身虛界。
加上之前夢界的積累,雖然突破洞虛境界不過數百年,但再突破一個小境界卻也是理所應當。
理論上來說,余閑如果愿意給靈界上供幾十個化神,飛升又破界自己來回折騰個幾十次,很有機會將虞淵直接推到洞虛巔峰。
但理論注定只能是理論。
虞淵可以在他離開靈界時在背后撿點便宜,但他不可能為了虞淵特意離開靈界。
“按你現在的進度,看來不用萬年時間,你便能重修回巔峰了。”
余閑笑瞇瞇地畫下一張大餅。
“待到那時,我為你找一個容易攻略的世界,助你成道,讓你天水道尊之名名副其實。”
虞淵聞言,趕忙起身,朝著余閑單膝跪下表忠心。
“請主公放心,屬下一定為主公守好大后方,為主公傳播大同之道。”
“說起大同之道,這些年你做調研做得如何了,靈界人族是否契合大同之道?”
余閑其實在某一段時間對于傳播大同沒啥興趣了。
以前那是因為大同會能幫他割天道老師的韭菜,現在天道老師都被他融合了。
而靈界天道的恢弘偉力又不讓他復制人間界的大同模式,讓他得好處。
沒有好處的事情,自然就沒有那么熱衷了。
所謂大同,完完全全就是他那顆偽善之心在作祟。
就好像壞人總是喜歡拜佛燒香做善事一樣,不過求個心理安慰。
大同就是他的心理安慰。
他知道自己做過很多壞事,因為他也死了許多無辜之人。
這種不安一直縈繞著他。
直到絕天界中,他為一己之私,親手掀起世界的戰爭,卻也許下了成道后眾生重生的諾言。
前世最后遺留的一點道德感便徹底約束不了他了。
不過這不妨礙他繼續傳播大同。
雖然他已經是一個徹頭徹腦的混蛋,但他仍舊衷心希望這個世界能夠變得美好,并且愿意為之付出一些代價。
因為世界越美好,他這種壞人才能生活得更滋潤。
最好是全世界只有他一個壞人才好。
老陰比太多,好人都不夠用了。
虞淵不知自家主公的復雜和矛盾的心理,只是單純認為余閑背地里又搞什么逆天的謀劃。
畢竟他是親眼見證了余閑從一個下界土著,如何一步步吃下整個世界,甚至和靈界天道對抗的過程。
所以主公行事背后必有深意。
他老實回道:“大同理念在靈界人族中并不流行,因為沒有武力支撐,這種理念太過虛無縹緲,哪怕屬下特意弄出了好幾個試驗場所,初步讓他們習慣了遵循大同法典。
但只要有一丁點的外來力量的干擾,這種平衡就會很快被打破。
屬下思來想去,發現想要實現大同理念,非得要像主公在人間界一般,以絕世力量鎮壓一切,才有大同法典實現的理論基礎。
如今的話,屬下依主公之眼,著重思想傳播,印刷了不少大同書刊,已經隨著各種商隊行走,傳播四方。”
余閑淡淡笑道:“無妨,今日種下一顆種子,傳播一粒火星,焉知來日不會長成參天巨樹,燃起燎原大火。
大同一詞,雖是美好的想象,但這并不妨礙我們以此為追求。
進一步,便有一步的歡喜。”
虞淵卻從中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他仿佛看到了自家主公手持屠刀,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勸他做一個好人的畫面。
一面魔鬼,一面佛陀。
分裂得像個神經病。
他暗自咽了咽口水。
希望以后那些家伙不要不識抬舉,別攔著他家主公做個好人。
難道這就是主公打算在未來對抗時間之毒,用以寄托的信念?
天下大同。
這可比什么家族,宗門,血脈來得高多了。
虞淵浮想聯翩。
哪怕他也不例外,喜歡將上層人的心思復雜化。
一句話總是要推斷出十八層意思來。
但余閑對此,只有一個答案。
想做,便做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
否則他這么努力修行干什么。
如果他擁有了對抗世界的偉力,卻又不能讓世界按照自己的理念運行,那么修行便將毫無意義。
天心園。
正是當年虞家用以囚禁家主的地方,也是余閑撩撥虞清的地方。
這里被虞清視為兩人定情之地。
于是她用權力小小的任性了一下,耗費巨量資源,將這里修成了她和余閑的家。
不過不管是她還是余閑,在這里待的時間都不多。
虞清身為一族族長,迸發了事業第二春,忙于工作,并且樂此不彼,時常無法歸來。
而余閑被可惡的虞族老祖經常安排“出差”,同樣離多聚少。
比如這一次余閑出差歸來。
虞清卻還在云夢虞家坐鎮,據說在那邊指導工作 畢竟三家歸一還只有一百多年,卻涉及到三域之地。
很多事情不在一開始定下規矩,以后就說不清了。
而老祖宗是不會理會這些雜事的。
但一旦如果出了問題,那么責任就要當代家主和族長的,想分鍋都找不到人。
因為老祖宗一般只會記住家主和幾個重要長老。
至于其他人,連名字都不配被記得。
虞清不知道枕邊人才是虞族主宰。
她為了對得起夫君的犧牲,也對得起淵祖的賞識,很多事她都要親力親為,務必求全求好。
但她又沒有冷落余閑。
在得知余閑“出差”回來后,她便忙里偷閑,使用通天靈寶級別,一日穿梭一域的虛空辟地神梭,穿梭億萬里之遙,趕回了天心島,以解相思之苦。
然后她就開始給余閑挑選代替她的人選。
夫君為了大局,被淵祖壓榨,外出辛苦工作了上百年,而她卻不能時時陪伴夫君身旁,這是她身為妻子的失職。
所以為了補償夫君,虞清親自把關,選出幾房侍妾,代替她伺候夫君,實乃合情合理之事。
余閑也覺得很合理,但還是故作推辭了幾句。
虞清自然不聽,不僅一意孤行,還要先斬后奏。
余閑一邊高呼‘我的心永遠屬于你’,一邊帶著幾個大老婆挑的小老婆過上了大被同眠的小日子,順便等著人族萬年議會的召開。
就如虞淵所說。
雖然按照預定計劃,人族萬年議會在幾十年前就該如期舉行,但預期是預期,實際是實際。
推遲個一二百年是常態。
不過隨著一位位道尊確認參會,人族萬年議會召開日期還是一天天逼近了。
至于沒來的玄尊議員,那不重要。
沒有如期參加,一律當做缺席處理。
第一次缺席,便會暫時剝奪域主身份,選出代域主。
連續十次,累計二十次缺席議會,便會剝奪議員身份,重新參選。
一般玄尊失蹤萬年后,自身基業就會初步引起針對,但不會做得太過分,維持著表面功夫。
但一旦失蹤十萬年,那就不好意思,所有人都會像惡狼一樣撲來。
即便事后歸來,但沒了議員和域主的身份,也就是一個普通洞虛修士。
除非突破一個大境界。
那他就是大局。
比如此刻的天水道尊。
而余閑這次參會的目的很簡單。
首先成為人族議會理事,有正式身份,其次得到關于道尊修士的情報,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畢竟他預計自己哪怕一直順順利利,都得在道尊境界待上個千八百年的。
要是不順利,待個幾千年也是可能。
最后則是攜人族議會之力,為他開辟荒域,打下地盤,搜刮資源。
他作為人形偷渡倉庫,將靈界資源帶回人間界,損公肥私。
雖然偷不了靈界天道的力量,但多帶些極品靈石,極品材料回家,也是側面增加了人間界的底蘊嘛。
螞蟻搬家,持之以恒,也能干成大事業。
人族歷,第四九八八六元會,十一萬三千六百四十二年。
人族萬年議會召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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