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一聲脆響,余閑咬開一顆形似蠻牛的百妖果。
殷紅的汁水好似鮮血一般自他嘴角流下,連通口腔中都多了一絲血腥氣。
味道卻不令人生嘔,反而帶著絲絲鮮甜,配合著那些血腥氣組成了別樣的滋味。
“雖是極品靈果,但對于元嬰修士來說,效果不過聊勝于無,除非吃個幾百上千年,才可能看到較為明顯的好處。
為何大日真君會冒天下大不韙的風險在明月峰上種植?
極品靈果需要的生長環境雖高,但四階靈脈就足以滿足生長需求,甚至綽綽有余,種在明月峰上也不過是能加速百妖果的生長年限。
單單一個口腹之欲根本不足以解釋。”
操勞一日的余閑品嘗著新鮮的百妖果,心中生出疑問。
昨日大日真君面臨的最大風險,根本不是什么潛入浮峰偷種果樹,以及一位新晉元嬰大修士的仇恨。
而是他竟有方法進入其他的浮峰。
只是這個問題都被兩人選擇性淡化了。
他和大日真君徹底撕破臉皮,對他又沒好處,還平添一個強勁對手,屬于百害無一利的行為。
不過當事人不追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就在月玖發現有人潛入明月峰偷種百妖果之時,他便問過月玖這浮峰陣法的問題。
月玖說浮峰乃是護宗大陣的陣法節點,一應陣法都是護宗大陣的一部分。
理論上除了浮峰主人之外,也就只有掌教真君在戰時有臨時權限可以掌控浮峰陣法。
一般情況下,掌教真君也不會輕易動用這個權限。
因此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浮峰乃是私人領地,神圣不可侵犯。
可大日真君打破了這種認知。
既然大日真君能夠潛入明月峰,那么有朝一日就能潛入其他浮峰。
沒有這個前提前,其他真君只當看個熱鬧。
但有了這個前提,就涉及到其他真君的自身利益,這也是大日真君自知討不了好,果斷退去的原因。
再鬧下去,他的對手就不是一個九月真君,而是要給全宗所有真君一個交待。
當然,隱患已經留下。
其他真君就算明面上不追究,背地里肯定會暗中調查,順帶著對于大日峰帶上幾分忌憚和排斥。
綜上所述,大日真君在明月峰上種果樹可謂一招大大的昏棋。
“算了算了,情報太少,多想無益,反正我又不在玄陽宗多待。
這次過來只是實地打探情報,多看少說。
等到這次玄陽真君的突破之旅結束,我就回我那一畝三分地安心種田發展。
陰謀詭計有用,但終歸還是實力為王。”
余閑想的腦殼痛。
單憑一點接觸,他就想推出事件真相,他還沒這個腦子。
于是一朝擺爛,便覺天地驟寬。
余閑心情驀的放松下來,胃口都好了不少,連吃數顆百妖果,味道美滋滋。
陪同月玖回到玄陽宗的第三天。
玄陽真君傳下法旨相召月玖見面,還特意點名余閑陪同。
純陽峰。
余閑剛剛踏入,就覺呼吸一促,一股說不清的壓力彌漫心頭。
下一刻腦海中一些雜亂,陰暗的念頭更是如同春風化雨,消散無形。
“以自身力量影響天地自然,倒是和大愛法域有些異曲同工,只不過沒有大愛法域那般針對個人意志思想,只是一種無意識的影響。
而且這股力量更多的是影響這片天地。
如果在這里待久了,怕是會心頭一片赤誠,毫無雜念,對于修行來說大有好處。
難怪古語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則靈。真正得道之人自身就會影響天地,讓窮山惡水變成洞天福地。
倒是有點陸地神仙,點石成金的味道了。”
余閑念頭轉動,對于還未蒙面的玄陽真君生出些許敬畏來。
這是對于實力的尊敬。
玄陽真君雖未化神,恐怕也不遠矣。
他看了眼走在身旁的月玖,眼神頓時溫柔許多。
這才是旺夫的好媳婦啊,自從遇到月玖后,他的發展勢頭算是越來越好了。
如果玄陽真君真的突破,就相當于為他掃清了化神前的所有障礙,從有點困難模式變成了傻瓜模式。
他都不需要玄陽真君幫他什么,只要借他名頭一用,使得無人敢來招惹他,就穩穩預訂化神。
兩人雖是為了表示尊敬,并未飛行,但幾步間也走過數百米。
很快就在一棵丈許高的金晶玉樹下見到了一個芝蘭玉樹,豐神俊朗的翩翩少年郎。
正是少年版本的玄陽真君。
他正對兩人,面帶笑意,好似冬日里的太陽,散發著溫暖和煦的光芒,但又顯得遙遠莫測。
一時間,余閑竟有些自慚形愧。
相比傳統主角似的玄陽真君,他終歸少了幾分堂皇大氣,多了幾分陰冷算計。
再加上彼此實力的差距,氣質方面將他碾壓的不像話。
“不過連玄陽真君這位準化神都未能察覺到我的欺天術,從這點來看,我也不是完全輸了。”
余閑向來寬以待己,嚴以待人。
于是他很快就重拾信心,樂觀起來。
“不知掌教真君相召,所為何事?”
月玖一如既往的直接,語氣上甚至還有一些冒犯。
玄陽真君卻是不以為意,反而面上有些歡喜。
“閑來無事,邀你來與我談談心。”
“掌教大人想要與我談什么?”
月玖面無表情地回道。
玄陽真君沉默片刻,方才喟然感慨道:
“我這一生,除了少年時期稍有風霜劫難,受那九陽絕脈折磨,余下時間皆是順遂無比,有如神助。
直到這臨門一腳,化神于我,咫尺之間。
然而一步之差,卻讓我心中生出大恐怖,大劫難來。
似乎我再敢走下去,便是十死無生。
于是我停了下來,一個人在這純陽峰上想了許久許久。”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聞言,月玖神情緩和下來,她感覺到了此刻玄陽真君心中的遲疑,恐懼,還有幾分后悔。
這是從未在玄陽真君身上出現過的情緒。
在她的印象中,玄陽真君向來是自信從容,仿佛世上沒什么事情能夠難住他。
誰敢相信一個剛入門的練氣修士就敢放出話來要娶一位元嬰真君。
更加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最后差點就成功了。
之所以沒有成功,也只是因為最后關頭他自己放棄了。
玄陽真君只會遺憾,不會后悔。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的師父已經死了快死四百年,你如果想要后悔,現在說這些話未免太遲了些。”
月玖心中驀然涌出一股怒火。
玄陽真君怎會后悔,又怎么能像一個懦夫一樣傷春悲秋。
他應當永遠昂然向上,永遠不會服輸,哪怕錯了,也會堅定的走下去!
她寧愿玄陽真君做個無情之人,也不愿看到他現在婆婆媽媽的模樣。
“是啊,太遲了。”
玄陽真君所有情緒收斂,面上無悲無喜,微微頜首,以一種事不關己的語氣道:
“但終歸做些什么吧,我這樣想著。于是我將你叫了回來。
如果我真的突破失敗,我真的死了,在此之前,我應當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是給你權勢,傳你掌教真君之位?還是送你資源,讓你的修行之路更加順遂?
你是你師父唯一的傳人,是你師父留在這世間唯一的痕跡,彌補了你就等于彌補了你師父。”
“但這樣做有用嗎?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做再多也無法挽回,無法彌補。
所謂彌補,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玄陽真君眼神陡然明亮起來,精神也隨之昂揚,掃去了一切陰霾,好似太陽一樣閃耀著光芒。
“但我還是會給你我最珍貴的一件禮物,不為你師父,也不為你,只是為我自己留下最后一點印記。”
“如果我失敗了,我希望有人能夠秉持我的遺志,將這條化神之路繼續走下去。
而你,便是我最好的繼承者。”
玄陽真君手上一送,就有一顆拳頭大小的水晶球憑空浮現,飛到月玖身前。
“這里面是我畢生的感悟。”
“原本這些東西我是不打算給你的,你的資質雖是不錯,但性格缺陷太過嚴重。
看似冰冷無情,實則偏執長情,極為容易走入極端。
但看到你與這位白道友之后,我方才知道你變了,你心中的棱角已經消融。”
“連你也沒有把握嗎?”
月玖眼神有些復雜。
玄陽真君雙手一攤,頗有些無奈,但言語中又透露出幾分豁達來。
“是啊,不然的話我何必如此憂郁,只要一想到這大好的天地將再與我無緣,我就感覺人生充滿了灰暗。
我這一生太過順利,從來無悔,所以才敢一鼓作氣地突破化神境界,以為上天會再次垂憐于我。
但當我一點把握都沒有的時候,我反而比常人更加容易感到挫敗和失望。
所幸我這一輩子不長也不算短,傷心了,難過了一段時間,也就過去了。”
月玖眼見玄陽真君坦然赴死的模樣,忍不住勸道:
“明知道自己會死,難道非得送命不成?我瞧你也不是這么傻的人。”
只見玄陽真君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哭笑不得道:
“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當初我無意中得到一門秘術,能夠讓我借純陽峰之力突破化神境界。
如今我與純陽峰合而為一,力量在不斷上升之中,再不是我想停下就停下的了。
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一樣也會自行突破。
到時候我可能就真的沒有一點把握了。
現在的話,起碼死也能死得帥一點。”
一直旁聽的余閑:“…”
感情玄陽真君是請月玖回來參加他的臨終葬禮,剛才的強者濾鏡瞬間碎了一地。
但是他心中也生出濃濃的不解來。
玄陽真君已經算是他遇到的最強一位元嬰修士,再加上玄陽宗的修煉環境絕不算差。
玄陽宗可是五階靈脈,理論上足夠化神尊者修行。
所以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起來的玄陽真君哪怕放在所有元嬰修士的群體中,也絕對屬于第一檔次的那一類。
但就算是這樣的強者,居然也會生出如此絕望的情緒。
由此可見,他恐怕連半成的把握都沒有。
這化神境界難道就真的這么難突破?
瑪德,到手的大腿居然就這么自己折了,非得給他開掛的路上挖點坑出來。
余閑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想著有沒有什么辦法搶救一下。
畢竟玄陽真君活著比死了對他更有用。
就在此時。
玄陽真君目光轉向余閑。
“你就是那個融了冰山的男人,本座可是神往已久,早就想與你見面了。
只可惜小月兒藏得嚴實,要不然我們早該見面了。”
余閑回過神來,輕咳一聲,不卑不亢道:
“掌教大人此言差矣,就算小月兒是一座冰山,她也不必融化來改變自己。
在下只是在山上種滿了鮮花,她便自然有了顏色。”
月玖的嘴角微微上揚。
玄陽真君一愣,豎起大拇指贊嘆道:
“白道友,聽君一席話,方知天地寬,你能追到小月兒,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年但凡我能有你一半功力,也不必如此糾結。”
余閑一臉謙虛:“掌教大人過獎了,我只不過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而已。”
“厲害!小月兒與你在一起,我就算沒了,也不必擔心她受人欺負了。
她這人就是喜歡把話憋著不說,否則就憑她的姿色魅力,稍微給點顏色,保管有一群男人圍著她轉,哪還有自己費勁做任務。”
玄陽真君手指比量著,很是遺憾道。
月玖天生一副好牌,偏偏打得稀爛,把自己搞得孤苦無依。
余閑一臉深情地看著月玖,告白道:
“可是我最喜歡的就是她真實的一面。”
月玖面色微微一紅。
這話她可以確定沒錯,因為昨天余閑已經用行動狠狠證明了,他是真的好喜歡她冷冰冰的樣子。
玄陽真君面上像是吃了好幾顆酸檸檬,不太想和余閑說話了。
昨天明月峰上的情形他也算是全程關注。
自是知道余閑這張嘴很是厲害,今日近距離感受,方才明白他能夠拿下月玖,絕對是實打實的實力。
當年他追求明月真君之時,純粹靠的是死纏爛打和一往無前的死皮賴臉,哪里會說這樣的情話。
“行了,酸不拉幾的情話你們留在閨房里慢慢說。我且提醒你們一句,大日真君在明月峰種植百妖果之事連我都不知道。
十有八九是從陣靈那兒得到了授權。
但陣靈一直處在沉睡之中,大日真君能夠喚醒陣靈,定是以什么特殊的寶物或者情況打動了它。
我這一次十有八九會突破失敗,你們在我突破失敗之后就返回明月天城,不要再歸宗回來。
你的修為已經突破元嬰后期,只要宗門中沒有出現化神尊者,你又未旗幟鮮明的背叛宗門,就無需太過擔心宗門大張旗鼓地對付你。
所以那些危險的任務也不用再接了。
好好守住你那一畝三分地,又有白道友輔助你,我倒是不會太過擔心。”
余閑問道:“掌教大人,難道你也無法命令陣靈?否則的話請陣靈前來一問,不就水落石出了。
而且五階大陣的陣靈想必已經是化神層次,你有它指點一番,或許突破的把握也大些。”
玄陽真君搖頭道:“當年這萬象烈陽焚天大陣乃是九陽仙宗的尊者親自布置。
陣靈也是直接聽令于九陽仙宗,我雖為掌教真君,也只是比其他真君多掌握一層權限而已。
而且陣靈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只要玄陽宗未到生死攸關之時,即便是我,它也是想不見就不見的。”
能夠布置五階大陣的陣法師同時也定是化神尊者。
哪怕是余閑這樣沒事薅天道羊毛的陣法師,陣法師等階也局限于自己的修為之內。
一個化神尊者不一定是五階陣法師,但一個五階陣法師一定會是一位化神尊者。
就好像給一只螞蟻一份武器設計圖和全套的工業設備,它也不可能制造出殺死大象的武器。
因為它就根本無法理解遠超它自身的力量層次。
“大日真君竟還有這樣的本事?”
余閑立即對大日真君多了幾分警惕。
“當年跟隨初代玄陽真君征戰的十二真君,只有六位真君留下隨其建宗。
這六位真君傳承至今,就只留下大日峰和群星峰兩脈。
這兩脈代代傳承真君,從未缺席過宗門的核心權力,反而是掌教真君的傳承一直風水輪流轉。
一些關于宗門隱秘的傳承哪怕是我都沒有這兩脈清楚。”
玄陽真君隨口提及一句,沒有細聊下去。
玄陽宗傳承五千年,宗門內的派系結構絕非三言兩語能夠理清,更別說他這個掌教真君專注于修行,自身權威多半來自玄陽第一真君的實力。
余閑聽到群星峰的名字卻是神情微動。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與群星峰的傳人也有過一段孽緣。
就是不知道那位身子軟軟,模樣可愛的阮師妹是否突破元嬰了。
“好了,該說的已經說了,我現在也沒什么可念想的了。接下來我會再閉關三個月。
三個月后,我邀請的那些客人應當到了,到時候我即會突破,你們來觀禮就是。”
余閑卻還想問些東西,就感覺自己周身出現了一股排斥之力,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擠出了純陽峰。
同他一起的還有月玖。
“這等實力,我怎么感覺他已經突破了一樣?”
余閑分明感覺到自己和玄陽真君的實力不在一個層次。
這其中固然有他未曾做出反抗的原因。
但他和月玖兩人的體量擺在這兒,普通的元嬰真君拼盡全力恐怕都無法將他們挪移一二。
更別說玄陽真君做得行云流水,沒有一絲煙火氣。
月玖同樣疑惑道:“他的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元嬰極限,但為什么這樣的他還沒有多少把握突破?
難道化神突破另有契機?”
余閑點點頭道:“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說不定想要突破化神還真要點其他東西才行。”
說著他握住月玖的小手,用力捏了捏。
“所以你千萬要等我,哪怕你不能突破,我也不要你去冒險。”
月玖瓊鼻微皺,有些不服氣道:
“如果連我都不行,難道你自己就行了嗎?”
余閑笑吟吟的模樣,似乎一點不為突破失敗的后果而擔心。
“我再幫你探探路嘛。”
月玖本就因為玄陽真君的事情有些不好受,現在聽到余閑的話,更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我才不要你替我送死,大不了我不突破了就是。”
已經燃盡一切,毫無意識存在的鬼姬:“…”
余閑將月玖擁入懷中,以玩笑的語氣說出最真誠的話。
“說不定我就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天選之人,化神境界對我而言同樣彈指可破。”
月玖嗓音沙啞道:
“吹牛。”
“如果你不喜歡吹牛,那就吹簫吧,吹簫好聽。”
余閑在月玖耳旁耳語一陣,頓時惹得佳人嬌羞,懷中玉兔亂蹦。
玄陽真君到底與他萍水相逢。
他即便突破失敗,坐化身死,他也最多感到可惜,而不是悲傷。
當然,能突破成功就更好了。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三個月的時間一瞬而過。
期間余閑帶著月玖回了一趟大愛城,收割了幾個嗷嗷待突破的假丹韭菜。
他本以為大日真君會帶人埋伏他,結果顯然是想多了。
如果隨便一點沖突就要和同階修士結生死大仇,大日峰大概也傳承不到現在。
以生死相博,那是打空了底牌,山窮水盡的最后一步,只能用自己的性命做為最后的籌碼。
所以余閑就很搞不懂以前看過的一些中。
那些修行了幾百年上千年的老怪物動不動暴怒到喪失理智,就要和只低他一兩個小境界的主角拼命。
若無萬全把握,就敢豁出一條命來當賭注,連這點忍耐力都沒有,怎么能活上幾百年,一千年的。
不該早就沒了嘛。
難不成遇到主角之前,這些老怪物個個都是天命之子,逢兇化吉,逢賭必勝,所以才養成了唯我獨尊,順昌逆亡的自大性格。
當然,該提防的還是得提防,所以余閑很從心地帶著月玖當了貼身保鏢。
而余閑之所以抽空返回大愛城,則是想要為了天道靈氣為玄陽真君找出一條生路來。
雖然他不太會為玄陽真君的生死感到悲傷,但玄陽真君活著,才能更好的保障他的利益。
所以他先是以三道天道靈氣為玄陽真君參悟化神之謎,但這化神之謎堪比他當年為趙詩雯參悟外道元嬰之法的難度。
三道天道靈氣不過杯水車薪。
于是他在浪費一道天道靈氣后就退而求其次,去參悟突破化神所需要的條件。
這下子就簡單許多,只用了兩道天道靈氣就讓他依稀感悟到一些模糊的信息。
原來成就化神境界需要一樣十分關鍵的東西。
這玩意類似于一把鑰匙,沒有鑰匙就無法突破。
至于這鑰匙是什么。
余閑都不用老天爺來告訴他,他就已經有了猜測。
隨后,余閑就和月玖馬不停蹄地趕回了玄陽宗。
只可惜這一次玄陽真君已經閉入死關,哪怕是月玖也無法再見他。
直到三個月期滿。
純陽峰中。
玄陽真君似乎參透了生死,風輕云淡,令人一見就心生出此人是得道高人的想法。
但當余閑借月玖之口說出了他的猜測之后,他卻是苦笑一聲,整個人有一種被命運拋棄的破碎感。
“難為你們為我奔波了。”
余閑和月玖皆是一愣。
“你難道早已知道?”
玄陽真君嘆了口氣道:“你們所說鑰匙和對于道體的猜測。
其實掌教秘傳中有所記載,只不過我覺得太過荒謬,一直當做傳說看待而已。”
“傳說道體孕道而生,此話不假,這個道實為道種,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鑰匙。
只有得到道種,才有資格突破化神境界。
但我輩修士,向天爭命,又豈會受命運安排,難道沒有道種就無法得道了嗎?
我自然不信,于是暗中搜集古籍古書,終于讓我找到一份記載。
在遠古時代,那時還無道種之說,人人都可成道,所謂道體,仙體也只是體質和資質的劃分。
直到不知什么時候才出現了道種。
而遠古時代和我們如今的修行時代似乎在中間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斷層,使得許多資料都無法傳承下來。
不瞞你們,其實我也尋找過道體道種。
但玄陽宗五千年都沒找到一個道體傳人,我又憑什么能例外。
直到我得到那份借外物突破的秘法,我便將道種之事拋至腦后,一心與純陽峰融合。
此事我本來想要待我親身驗證之后,才留于后人。
但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隱瞞了。”
說著,玄陽真君就哇的一聲吐出血來,氣息憑空弱上幾分。
“掌教大人你怎么了?”
余閑面色一慌,月玖同樣眼露擔憂之色。
“沒事,不過就是受了誓言反噬而已,這些東西都是掌教秘傳,理論上除了掌教之外,外人都不得擅傳。
不過無所謂了,說就說了,我反正都得死。”
玄陽真君擦了擦嘴角血跡。
余閑:“…”
怎么感覺玄陽真君已經躺平等死了,這其中他甚至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本以為自己能幫上一點忙,結果反而有種推著玄陽真君趕緊去死的錯覺。
原本他就沒什么突破希望了,現在又因為他遭誓言反噬,更是十死無生。
“咳咳,那個掌教大人,既然你已經受傷了,不如暫緩突破,我覺得再等等,萬一還有希望呢。”
“對了,如果說現在給你找到一個道體傳人,能不能助你突破?比如把他的道種搶過來給你。”
余閑想到了陳伊。
他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旁人。
如果道體能夠被掠奪的話,那么陳伊可就危險了,相比資助徒弟突破,還是自己來突破更為合適。
玄陽真君搖頭道:“雖說道體孕育道種,但也得道體成長起來才有道種。
而且非得等到道體突破化神之后,才能分離出道種來。
至于是否能掠奪道種,就不在我所知道的范圍之內了。
畢竟這些話都只是歷代掌教口口相傳,其實我們連一個真正的化神尊者都沒見過。
倒是聽說…”
噗嗤!
玄陽真君又是一口血吐出來。
顯然剛才他說的話又觸及到秘傳和誓言了。
“聽說什么?”
余閑有些于心不忍,但對于知識的追求讓他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憐憫。
一旁的月玖趕緊拉了拉余閑的衣服,示意他別在問了。
“無妨,都說了一半,多說一點也沒關系。”
玄陽真君繼續道:
“相傳我們玄陽宗初代玄陽真君和隔壁的玄陰宗的那位玄陰真君乃是道侶關系。
兩人一人出自九陽仙宗,一人出自太陰魔宗,不知何故結識,相愛。
最后玄陰真君叛逃太陰魔宗,而玄陽真君也因為受罰,從有望化神的真傳弟子被發配到前線。
兩人都是驚艷絕倫的人物,哪怕沒有所謂的道種,也擋不住他們想要突破化神的決心。
于是兩人便耗盡心血,研究了一門雙修之法,取陰陽相合,天地相生,自行孕育出道種來。
不過最后不知何故失敗了。
玄陰真君也與玄陽真君分開,遠走如今的玄陰境,創建了玄陰宗。
這雙修之術名為《道心種魔》,乃是一門半成秘法,可惜我要保持純陽之身,這門秘法一直束之高閣。
你們如果以后想要突破的話,不妨在這上面想想辦法。”
噗噗!!
玄陽真君連吐兩大口血,大概是真不怕死了,這等宗門隱秘也是隨便說。
“那個,掌教大人,不知道那門秘法能不能…”
余閑頗為不好意思。
人家本來好好的,就因為他的一個消息,現在都這副慘狀了。
但這種爆金幣的好事可遇不可求,他實在舍不得放棄。
尤其一聽到這《道心種魔》還是半成品,他就更心動了。
初代玄陽真君和玄陰真君不成,不代表他不成。
雖然他自認為突破化神就和喝水吃飯一樣簡單,但他身邊的這些道侶卻不成。
他暗下決心,以后給掌教大人的衣冠冢一定要修得又大又豪華,絕不會弱了他的名頭。
“《道心種魔》的秘術留在宗門秘閣最高一層,以小月兒現在的權限足夠去取了,你們自取就是了。”
玄陽真君一邊吐血,一邊無所謂道。
誓言對于這門秘術倒無約束,反而巴不得后人能補全,所以一直放在秘閣最高層。
但是能入最高層的修士都是元嬰大修士,有了自己的修行道路,哪能說改就改,更別說只是一門半成品。
“咳咳,掌教大人,你好好養傷,突破之事我認為不必著急,能拖一會兒就是一會兒。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余閑安慰一句,就拉著月玖就告辭了。
兩人走后。
玄陽真君擦了擦鼻子里流出的血,四肢張開,大字形地躺在金晶玉樹之下,愣愣看著明朗的天空。
好一會兒后。
“好死不如賴活著,瑪德,老子消息都傳出去了,很丟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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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請:m.bada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