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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洋姜

第417章  現在天已經冷了,唐植桐午飯吃的泡飯。

  開水泡了兩個從家里帶的窩頭,就著從家里帶的咸菜條,沒有去食堂打菜。

  季節原因,食堂的日子也不好過,否則學院也不會削減學生的定量了。

  這種吃法已經持續了好幾天,所以唐植桐才會想起喝羊湯來,開水哪有羊湯香?

  下午上課的時候,唐植桐除了趕作業,還做了一份押運科的考勤。

  眼下大多數單位都差不多,每個月的工資變化都不大,基本就是抄一份。

  昨晚已經跟小王同學請過假了,今天不用去接她。

  放學后,唐植桐沒在學院里多待,收拾好東西,準備去一趟押運科,把工資表交給方圓。

  連同工資表在內,一同交給方圓的還有兩根豬蹄。

  “哎呀,你這讓我說什么好。”方圓看到豬蹄真的是百感交集,毫不猶豫的掏出一塊錢,塞給唐植桐。

  “還是圓哥爽快,我得給您個處理價。”唐植桐接過錢,從兜里找出來五毛,遞向方圓。

  “行了,別來這一套。真當我不知道多少錢啊?”方圓瞪了一眼,沒收,為了讓老三吃好,他最近沒少下功夫,什剎海邊、城外的集市都有他的身影。

  什剎海邊已經很難買到大點的鯽魚了,城外反倒還好一些,至于豬蹄,城外沒有,城內也不容易買到,托人買上一副,價格差不多,卻不如手里這倆壯碩。

  “那我可收起來了。”見方圓不要,唐植桐將錢收起來,掏出一包大重九,沿著上方的封口拆開一半,在煙盒屁股上彈兩下,將煙往方圓那邊一遞。

  “嚯,大重九,你這抽煙的檔次越來越高了。常聽人說,這還是頭一回抽。”明黃色煙盒非常顯眼,作為一個合格的煙民,方圓即便是認不全煙盒上的字,但名字不會叫錯。

  大重九剛開始叫“重九”香煙,誕生于1922年,創始人叫庾恩錫,是華商亞細亞煙草公司出品。

  1929年,在堅持了7年以后,庾恩錫因資不抵債不得不將“亞細亞”申請停業。

  后來,到了1943年,云南紙煙廠成立,開始生產“七七”牌卷煙,同時重新生產“重九”品牌,使其成為“愛國煙”、“抗日煙”。

  時間來到47年5月,云南人民企業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云南紙煙廠成為其下屬企業。此時的“重九”,注冊商標為“人企”,所以煙盒上有“人企”字樣。

  1949年6月1日,原北大副教授苗仲華出任云南紙煙廠廠長,此時云南紙煙廠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苗仲華上任以后,授權李奇漠要求昆明美術界著名人士廖新學、嚴峻等人,對“重九”煙標進行了修改設計,并在“重九”前面加了一“大”字。

  “大重九”這個我們無比熟悉的名字正式登上了歷史舞臺。

  再多說一句,1950年庾恩錫自殺身亡,他有個兒子庾家麟此前舉家去了對岸,后來生了個兒子,叫庾澄慶。

  “,我看上面印的這標語挺好,買來嘗嘗。”唐植桐指著煙盒上的三行小字,給方圓看。

  “什么足,什么力,什么上…”方圓盯著那三行小字開念,敏感性還是有的,瞬間聯系起來,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設…”

  “全對,一個字都沒錯。”唐植桐不禁為方圓鼓起了掌。

  “一邊去,天天聽廣播,耳朵都熟了。”方圓揮揮手,有些不好意思。

  “圓哥,是耳熟能詳吧?”唐植桐嘿嘿一笑,方圓是個會用成語的。

  “對,對,就是這個詞。要不說是大學生呢,懂得就是多。”方圓抽著煙,夸了唐植桐一句。

  “我就當圓哥夸我了。”唐植桐笑笑,這個詞不用讀大學,小學讀完就能認識。

  “本來就是夸你,不過這煙不大行啊,沒勁。”方圓吧咂吧咂嘴,給了個評價,將放在桌子上的煙拿起來遞給唐植桐。

  “得,那我收著。”唐植桐知道這是方圓不想占自己便宜,也就沒再客套。

  唐植桐是故意買的大重九,他當然知道這煙很柔,圖的就是這個順喉的感覺。

  其他煙抽多了,嗓子會不舒服,幾個牌子輪換著抽,就會好很多,尤其是這大重九,口感調教的非常棒,關鍵是價格也不算高。

  別看幾十年后,大重九的售價比華子還要高,但現在只是乙一級無過濾嘴煙,跟大前門一個檔次。

  再加上這種帶有特色標語的煙盒,下去幾十年,光這套煙盒就能抵過這盒煙的價了,不一定賺,卻也賠不了。

  跟方圓聊了一會,唐植桐又處理了一下這個月攢下的票據,才在下班后回家。

  剛走出火車站員工通道不遠,唐植桐就看到一群人圍成一圈,旁邊停著好幾輛自行車。

  國人嘛,最愛看熱鬧。

  小區里有個吵架的,樓上高層的住戶得拿上望遠鏡,一半身子探出窗戶吃瓜,就連唐植桐養的狗也會前腳站在窗臺上叫上兩聲助興;

  樓下鄰居摔個杯子,都得躺地上將耳朵貼地板上聽聽動靜;

  大學里面要是碰見個表白的,圍觀的比當事人都激動;

  如果有直播抓小三或者倆女的撕衣服的戲碼,AUV,那可就熱鬧了,拿著手機看壓根不過癮,得開著車去現場觀摩學習;

  就如這會陪孩子上課,在等待區碼個字,都有老太太探頭,想瞧瞧寫的啥,這是不付費就能看的??

  當然,唐植桐也不能免俗,將自行車停在外圍,擠進去一探究竟。

  人群里面沒有人吵架,也沒有人扒衣服,是個推著小車賣洋姜的老農。

  洋姜一聽就是個舶來貨,也叫菊芋、地姜、鬼子姜,百分百外來入侵物種,多年生草本植物,耐寒耐旱不挑地。

  洋姜塊莖可食用,采收后埋入土中很長時間都不會壞,主打一個脆,吃起來沒啥滋味,大多時候用來喂豬,但今年情況不同了。

  唐植桐聽旁邊的人討價還價:“花錢買行不行?”

  “不行,只用糧票換。”老農有些拘束的搓搓手,很堅決的搖頭拒絕道。

  眼下集市已經被取締的差不多了,城里能買賣的地方也不多,顯然老農是個有經驗的,咬死了只換不賣,買得沒收,換則平安無事。

  而圍觀的大部分都是火車站的職工,待遇比一般工廠的工人要好很多,兜里不差錢,但要說糧票,就得掂量一下了,誰都缺那幾張紙。

  “這玩意以前就是喂豬的,沒什么滋味,你還換這么少,再多點。”那人不死心,繼續討價還價。

  老農被質疑后也不吭聲,將手揣進衣袖,只是搖頭。

  一時沒人出聲,唐植桐開口問道:“大叔,怎么換?”

  “一斤糧票換五斤。”農民見有人打茬,立馬回道,生怕唐植桐不買,又補充道:“不用加錢。”

  “就這換法,你還想加錢?一斤糧票都能換五斤白薯了,那可是糧食。”剛才問能不能買的大哥開口譏諷道。

  農民看他一眼,還是不回話,不動如山,任由他嘲諷。

  “粗糧票就行,對吧?”唐植桐不愿瞎耽誤功夫,開口與老農確認道。

  “嗯,粗糧票就行,給我細糧票也是糟踐了。”老農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看向唐植桐的目光里多了三分熾烈。

  “行,那來十斤吧,您可得給夠秤。”唐植桐邊說邊往外掏糧票。

  洋姜好不好吃,得看在誰手里加工,家里就那幾樣咸菜,天天吃也膩歪,唐植桐換個口味試試,何況腌制洋姜成本并不高,這玩意腌制的時候不用油。

  “好嘞,絕對給的高高的!”老農把手從袖子里抽出來,手上滿是老繭和皴裂,卻一點都沒有影響動作的麻利。

  “你這洋姜上有泥,可得高高的。”在一旁看熱鬧的人中,有給唐植桐幫腔的。

  老農知道,這些都是有打算要洋姜的,幫眼前的年輕人講價,就是幫他們自己講價。

  其實,洋姜是洗過的,略微帶些泥而已,沒有那么夸張。

  守著一幫人,老農也很講究,將洋姜放在稱上,平平的十斤半,展示給大家看。

  唐植桐沒二話,張開網兜,待老農將洋姜倒進去后,痛快的將兩斤粗糧票遞給了他。

  有了唐植桐打樣,老農后面的交易就順利了很多,不過這跟唐植桐無關,他擠出人群,騎上自行車往回走。

  依舊是自家大門下,唐植桐從空間薅出來很多子,直接扔到地上。

  大門并不寬敞,連唐植桐的自行車在內,一共三輛,既然都回來了,唐植桐就順手關上了門,自家有吃有喝,還是盡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吧。

  “媽,我買了點洋姜,一會洗洗腌點咸菜吃。”唐植桐先是將網兜拎到正房,雖然洋姜是洗過的,但上面還有些泥點子,腌制之前還要再洗一下。

  “有日子沒吃了,我先洗洗。”張桂芳正在納棉鞋,將放在頭上蹭油的大頭針扎在了鞋幫上,就要著手洗洋姜。

  “媽,我洗吧。”小王同學停下輔導鳳芝,說道。

  “誰都跑不了,鳳芝,一會再寫,先扒上四五頭蒜。”唐植桐順手將墻上掛著的蒜辮拿下一掛,放在了地上。

  由于容器要錢,這年頭很多東西都是編起來掛墻上存儲,玉米是這樣,蒜是這樣,辣椒也是這樣,農村如此,城里也不例外。

  “就知道使喚人,你干啥?”鳳芝不滿的嘟囔一句,腌咸菜嘛,她不喜歡吃,若是換了肉,絕對是一等一的積極。

  “嘿,你這丫頭,還攀比上了。我買了些木柴,不得壘起來啊?”唐植桐賞了妹妹一個腦瓜崩,也不待她反應,直接出了門,得趕緊將木柴收拾好,一會吃完飯腌洋姜。

  唐家沒有小棚子,這些木柴只能堆在南墻根下面,唐植桐仿照著唐文邦家碼子的樣子進行堆積,不敢說跟大伯家一樣多,起碼也得斷斷續續薅出來五分之一吧?得夠今年廂房過冬用的。

  碼完子,唐植桐又將原來風吹日曬雨淋的老木柴拿到廂房,先把這些老玩意燒掉,省的在那邊放著腐爛變質。

  火箭爐不光有火力旺的優點,火勢上來的也非常快,省時省力,除了費柴外,幾乎沒有缺點。

  晚飯稀松平常,窩頭、稀飯、兩個菜,一個香椿咸菜,一個芥菜疙瘩咸菜條,唐家跟王家不同,幾乎不會買六必居的醬菜。

  吃完飯,唐植桐咔咔的開始切洋姜、生姜、辣椒、蒜瓣。

  洋姜的個頭不大,只要洗干凈,不用去皮就能腌。

  洋姜有個特性,生吃很脆,腌后也很脆,哪怕在咸菜壇子里住上一年,撈出來還是脆的。

  唐植桐看上的正是這個脆爽。

  也許是因為洋姜本身成分的原因,雖然很脆,但不容易腌進味,所以唐植桐切的就比較薄。

  家里沒有空置的咸菜壇子,唐植桐將目光盯在了和面的盆上,將僅有的兩個盆拿出一個,腌洋姜咸菜用。

  有人說腌洋姜,需要將洗后的洋姜先曬上個兩三天,其實這個得看個人對脆感的接受程度,晾曬后的會偏軟,不曬的偏脆。

  “媽,時間不早了,我去廂房熬料汁,那邊火力旺,早弄完早休息。”唐植桐切完洋姜,打算拿著鍋往廂房去。

  火力旺只是一個借口,真正原因是唐植桐想偷偷往里加點料,家里從副食品店打來的醬油品質不行,調料不過關能腌出什么好咸菜?

  “行,我幫拿?”張桂芳沒反對,而是試探的問道。

  自從兒子結婚后,如非必要,張桂芳是不去兩人的房間的,非常自覺。

  “媽,您歇著,我幫著打個下手。”小王同學正巧閑著,主動接過了這個差事。

  來到廂房,唐植桐往爐灶里加上幾塊柴,把鍋蹲坐在爐子上,就吩咐小王同學去拎壺水。

  拎水也是假的,主要是為了讓她不在場,好從空間往鍋里薅醬油。

  等小王同學回來的時候,鍋里已經放入了醬油、冰糖、花椒、八角、香葉、鹽。

  十斤洋姜,配一斤半醬油,二兩冰糖,其他調料多少放點,意思意思即可。

  除了這些,當然少不了水,水的多少要看容器有大,能將洋姜漫過即可。

  小王同學除了取水,其他時候都在一旁看著,好像學會了,又好像什么都沒學到。

  “行了,走,倒盆里就成了,明后天就能吃。”唐植桐也不待煮熟的料汁涼透,對于洋姜來說,涼熱區別不是很大。

  “我看你切辣椒了,不會粘上辣味吧?咱妹妹可不能吃辣。”小王同學剛才留意到丈夫將辣椒、姜片、蒜片一股腦的都放在了洋姜上,于是問道。

  “放心吧,洋姜不吃味,腌不進去辣味,混著泡沒問題。”唐植桐兩手端著鍋,出門口還不忘囑咐小王同學:“敞著門吧,散散味。”

  唐植桐來到正房后,將熬好的料汁一股腦的倒在盆里,不用密封,也沒有倒白酒。

  無論是密封還是倒白酒,都是為了不讓料汁變質長白膜,唐植桐打算將這些洋姜分一些給岳母那邊,剩下的不出一個星期就能吃完,就沒浪費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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