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街道辦出來,唐植桐去糧店買糧的時候,才注意到唐母確實按照自己之前的吩咐把自己定量那部分買了,可能嫌面粉貴,每人每月增購5斤的那部分面粉并沒有購買。
唐植桐能理解母親為什么沒買,是因為面粉貴,也是因為唐母會“算計”。
就現下來講,“算計”不是貶義詞,是通過對自家支出的計算、節約來填飽全家肚子,是會過日子的表現。
若有人被說成“不會過日子”,就意味著花錢大手大腳,月底大概率要打饑荒,是不好找對象的。
沒人喜歡算計,但又能如何呢?一個個兜里比臉都干凈。
現下面粉0.184元/斤,是標準的富強粉,也就是八五粉,口感不錯,等明年可能就會變成九零粉,含有麩皮的那種,沒壯勁,不勁道,做面條容易煮成疙瘩湯,包水餃容易露餡。
在看到母親沒有購買增量面粉的時候,唐植桐“不會過日子”了一回,跟糧店的柜員說上個月的增量忘記買了,這次把這兩個月的一塊買出來。
可能由于唐植桐的穿著,也可能因為糧食不足的消息沒傳到糧點,柜員只搭眼看了唐植桐一眼,什么都沒問,給他開了40斤的面粉單子。
唐植桐找個背人處后把面粉收空間里,回家后謊稱糧店排隊人多,打算過幾天再把新增的定量差額買回來,所以糧本就放在了唐植桐手里。
唐植桐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他知道,11月增購部分就會被取消,12月會全面鋪開執行糧票制度,憑證憑票購糧,糧票當月有效,基本堵死購糧漏洞。
現在離11月還有十來天,合理合法的購糧機會,哪怕是條蚊子腿,唐植桐也沒理由放棄。
由于唐植桐工作敲定,當天晚上唐家開了葷。
唐植桐炸了個花生米、燉了肥肉片茄子、給倆妹妹做了拔絲地瓜、西紅柿炒蛋。
都做好后,唐植桐跟母親報備,說準備帶些菜帶瓶酒,給朱大爺做謝禮。
在征得母親同意后,唐植桐撥出些花生米、茄子,又從空間掏出一瓶酒,趁夜色出去了。
由于已是接近秋后,氣溫降低,并沒有街坊再在路燈下閑聊,這事辦的悄無聲息…
四個菜,唐家過年也不過如此,唐鳳珍、唐鳳芝姐妹倆吃的酣暢,看哥哥的目光里都帶了崇拜。
“哥哥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想天天吃!”唐鳳芝嘴里塞滿拔絲地瓜,跟唐植桐提要求。
還沒待唐植桐答應呢,唐母那邊就笑著輕輕拍小女兒一巴掌:“這是嫌我做的難吃?”
“媽媽做的好吃,但哥哥做的更好吃,不信您嘗嘗。”唐鳳芝笑嘻嘻的給唐母夾了一塊拔絲地瓜。
“嗯,確實好吃,甜到了心里。”唐母笑瞇瞇的接過,轉頭問唐植桐:“柿子從哪買的?這個時節還真罕見。”
“郵局那邊,回來的時候看見有人賣,我也覺得稀罕,聽商販說是溫室里種出來的。”唐植桐心里打個顫,面上不動聲色的撒謊。
唐植桐心下犯愁,以后空間里的副食該如何向母親解釋來源?
“那肯定很貴吧?以后盡量少買,還得攢錢呢。”唐母委婉的提醒兒子。
唐植桐不言語,只能在旁邊一個勁的點頭。
“攢錢給我娶嫂子,嘿嘿。”唐鳳珍在一旁搭茬,“媽,你說給哥哥娶個什么樣的媳婦?”
“去,小小的孩子凈瞎操心。”唐母點一下小女兒的額頭后,又轉頭問兒子:“桉子,你想找個什么樣的媳婦?”
聽母親這么問,唐鳳珍在一旁憋不住笑出聲來…
一家人其樂融融,談了很久,笑了很久…
“桉子,五點半了,起來洗把臉吃飯吧,第一天上班,寧愿早起早去會,可不能遲到。”第二天天沒亮,唐母就悄悄起來準備早飯,卡著點把兒子喊醒,生怕兒子睡過頭耽誤了上班。
“好嘞,媽。您以后甭早起,我自己能行。”唐植桐揉揉眼,伸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家里沒有鬧鐘,只有一個十多年前淘換來的老式座鐘,半點、整點響的那種。
哪怕過去了十多年,座鐘依舊是個稀罕東西,煙臺北極星后年才會投產,一直暢銷四十余年,才被康巴斯等石英鐘取代。
“我閑著也是閑著,等鳳珍鳳芝上學后,我再補覺。”唐母沒答應,反而催促唐植桐:“你快去刷牙洗臉,面條都坨了。”
“嗯,馬上馬上。”唐植桐不敢回嘴,麻溜的去刷牙。
由于工業基礎薄弱,牙刷不光毛梆硬,而且死貴,三毛三一支,還他么掉毛!
牙膏一毛七一支,普通百姓不刷牙的居多,即便是刷牙,也優先選擇牙粉,七分錢一包,便宜。
唐植桐把牙刷放搪瓷杯里沾下水,然后拿出來甩一甩,把水分甩出一些,這樣蘸牙粉的時候能少蘸點,一盒牙粉能多用好幾回。
現下的牙粉添加劑很少,連糖精都不舍得放,刷起牙來不僅有股石灰的味道,還牙磣的厲害,好在潔白效果不錯,只是刷完要多漱幾遍口。
“媽,以后不用專門給我做白面,我不挑食,家里有啥我吃啥,窩窩頭也挺好。白面和雞蛋你們娘仨吃。”唐植桐吃著唐母做的手搟面,里面還臥了個荷包蛋,再加點純糧醬油,味道很鮮美。
“那可不行,家里就你一個人掙工資,得優著你來。”唐母搖頭,不答應。
這也是現下絕大多數家庭的行事風格,好東西緊著老人和男人享用,女人,尤其是女孩得往后排。
“那就吃一樣的。如果您以后再給我做小灶,我寧愿餓著肚子去上班。”唐植桐看母親堅持,就退了一步,也是自己的底線。
“行。”唐母知道兒子心疼自己和鳳珍鳳芝,心下也很熨帖,欣慰的答應下來。
唐植桐不排斥吃面食,但人人有定量,自己多吃點細糧,母親和妹妹們就要多吃點粗糧,這是一個男人能干出來的事?
吃完飯,唐植桐又喝了碗面條湯,把制服穿戴整齊,騎上車往呼家樓趕。
在路上,唐植桐又想到了倉庫里的副食,再下去一年多,這些都能換成實打實的真金白銀,但肯定不能在呼家樓這片處理,一來因為自己在這片上班,二來這里的群眾眼睛特別雪亮!后世娛樂圈那些被舉報的,很多都與這個區的群眾有關。
黑市?唐植桐不打算去碰,他把目光瞄準的是資本家。
重生一回,不收割資本家,去黑市割韭菜?那自己不白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