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調虎離山
李玄越想越不對勁。
藏寶圖上的那座大山總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然后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依照他們手上的這份藏寶圖，這座山體就是藏寶之地。
藏寶圖上的紅線就是指引他們如何在山體中，前往寶藏埋藏之地。
從這藏寶圖上分析，山體里面的構造極為精細，顯然是人為制造的。
而最終的藏寶之地也確實在臨近山體底部中心處的地方。
“難道是鄭王靠著另一半藏寶圖找到了地點，但多年來一直不得其法，索性直接將山體平掉？”
永元帝將手指按在李玄的眉心上時，他的所有想法都沒有瞞過永元帝。
“大概率就是這么回事。”
永元帝的聲音在李玄的腦海中響起。
這種交流方式一開始還讓李玄覺得別扭，但漸漸適應之后，交流的效率令他十分滿意。
“你這力量有多強？”
李玄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比偽天道境略強一些，拼命的話，能夠短暫的發揮出天道境的力量。”
永元帝的解釋讓李玄不禁咽了口吐沫。
“拼命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永元帝的聲音平靜的在李玄的腦海中回蕩。
李玄看著永元帝淡定的表情，知道他早已做好了這個準備。
“如果，我是說你如果拼了命，那這份力量會落到誰的手上？”
“大興皇室中獲得天子之位的人，這個傳承需要時間慢慢掌握，天子之位也需要一個認同的時間，十分玄妙。”
永元帝的回答讓李玄明白，這份力量似乎有些抽象飄渺。
但自雙圣帝君以來，這份力量已經傳承了近千年，大興皇室應該已經很熟悉這種傳承方式了。
“你當初用了多長時間？”李玄再次問道。
“三年。”
這時間長得讓李玄意外。
可如此一來，倒也不會發生讓李玄最擔心的情況。
如果永元帝拼命也沒拼過鄭王，還讓鄭王得到了這份力量，那么李玄也只能帶著兩個丫頭流亡他國了。
畢竟，鄭王本身也是大興皇室，對這份力量一清二楚，也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手段。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他的手段是否跟隕龍坑底下的東西有關，但如果鄭王同時掌握了這兩種力量，只怕這天下間再也沒有能夠阻攔他的人了。
李玄絕不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但我的力量這幾年在不斷變弱，而且衰弱的速度越來越快。”
“繼續下去，只怕等不起的會是我們。”
“你和琞曌公主還需要成長的時間。”
“可鄭王看起來是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機會了。”
永元帝說的是事實。
如果不是李玄之前在隕龍坑聽到他們已經快鎮不住下面的東西，需要鄭王早做決斷，恐怕也不會意識到，真正和時間站在一起的其實是鄭王。
現在他們也總算明白，一直以來態度強勢的鄭王為什么會在連連吃癟之后，依舊保持沉穩，沒有因為心急而出現更多的破綻。
原來等得起的人一直是他。
李玄和永元帝之前還單純的以為他們能夠和時間做朋友，只要繼續耗下去，總能將鄭王這個老頭給熬死。
到時候甚至還可能避免直接的沖突，讓鄭王知難而退。
可從始至終，鄭王都領先著他們。
鄭王也在等，而且等待的時機遠遠比他們更早到來。
眼下，繼續等是等不起了。
鄭王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由此看來，永元帝提前南巡的判斷是正確的。
否則，他們恐怕要在京城稀里糊涂的迎來滅亡了。
李玄的所有念頭都被永元帝一一解讀。
見李玄已經跟自己同步了解了眼下的情況，永元帝也是松了口氣。
正當他打算將手指收回時，李玄最后又問了他一個問題。
“大興傳承的這份力量叫什么？”
“赤龍之力。”
永元帝微微一笑，回答的同時將手指收回。
李玄得知答案也不禁跟著一笑。
“聽著還挺帥。”
知道他們手中也有王牌，總是能夠安心一些。
只是眼下他們有些進退不得。
隕龍坑那個鬼地方顯然有問題。
去的話危險，不去的話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鄭王隨心所欲。
接下來，他們繼續寫字交流，大家群策群力。
“眼下，這隕龍坑成為了關鍵。”
“大家認為該如何應對？”
永元帝對眾人問道。
李玄第一個發表意見：“直接動用所有力量，斬首鄭王如何？”
此時，鄭王就在他們不遠處，同住著一間驛館。
對此，永元帝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不拼命，難有機會。”
“拼了命，也難說定能斬首。”
“但如果做了，那便是兩種結果，成與不成。”
“成，鄭王伏誅，他的黨羽必然不會坐以待斃，那時朕大概率已不在，赤龍之力短時間內無人繼承，接下來的混亂可能讓大興走向徹底的覆滅。”
“不成…”
對于第二個結果，永元帝沒有多說，但大家都能想象得到。
“赤龍之力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使用，這是我們手上僅剩不多的手段。”
永元帝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木然。
他似乎已經預想過無數遍如何使用這赤龍之力，如何走向自己生命的終點。
他的神情中沒有任何畏懼，只有被沉重的責任壓在身上的疲憊感。
這時，一旁的王喜頭一次在紙上寫道：
“陛下，眼下的問題是如何處理隕龍坑。”
“去還是不去？”
兩位總管未做猶豫，立即寫上了自己的意見。
“去。”
父子倆的意見默契的相同。
“在這里，我們攔不住鄭王。”
“與其讓鄭王選擇時機，不如我們來做選擇。”
兩位總管的意見非常堅定。
一旁的王喜也是點點頭，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總之就是要想方設法的打亂鄭王的節奏，不能讓他得償所愿。
但說起來簡單，到底要如何做呢？
“繼續收集情報，留意鄭王的反應吧。”
“他若有所行動，必然是時機已至。”
“如果找不到其他機會，便只能在關鍵時刻動手了。”
永元帝的寫下的內容有些無奈。
他們現在來到江南道之后，很明顯就失去了對鄭王的掌控。
事實證明，鄭王先前在北方不過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罷了。
隨著順利下江南之后，他便是天高任鳥飛。
明面上，他還陪著永元帝住在驛館內。
但私底下，他已經徹底獲得了自由，可以跟外界隨時聯絡。
只是不知道之前的那些損失，到底對他有多大影響。
竹五峰暫且不提，但西域火魔此等絕頂高手絕對足以讓鄭王傷筋動骨。
“阿玄，鄭王那邊還能繼續監視嗎？”
李玄搖搖頭。
“平日里還好，但有的時候會有屏障隔絕里面的動靜，根本無法感知到房間里的情況。”
當他們入住廣臨府的驛館之后，李玄就發現了這種情況。
現在這個情況他也不敢隨便摸到鄭王的身邊。
鄭王現在可沒有之前那么乖巧了。
兩邊的力量差距正在慢慢顯現，讓永元帝越發手足無措。
現在形勢逆轉，在南巡的隊伍中需要小心謹慎的變成了他們。
但至少鄭王手下的高手沒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邊，而是還有人在守護著隕龍坑。
這算是今晚唯一的好消息。
不然等到鄭王手底下所有的力量全部集結，可就有些麻煩了。
說到這里，李玄也將他跟妮露拜爾的接觸告知給了永元帝。
如今他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這種信息對稱非常有必要。
“阿玄，你是說圣火教的圣女會助我們？”
在場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李玄。
李玄當即點頭，將他們之間的交易說了出來。
“妮露拜爾想要西域火魔的功法，這似乎對她很重要。”
“而且圣火教內部也有自己的問題，她還指望我幫她解決呢。”
這時，趙奉不禁遺憾地寫道：
“若是能得圣火教傾力相助，我們就不必如此頭疼了。”
永元帝擺擺手，沒有多說什么。
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朝和武學圣地之間的默契，至今無人敢打破。
王朝和武學圣地各有優劣，但總體來說，修行者們還是更加喜歡自由一些的武學圣地。
王朝之中，勾心斗角太多，要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和修煉無關的事情上去。
王朝雖然能夠更加容易的獲取各種資源，但修行上的阻礙便讓許多一心攀登武道高峰的人望而卻步。
“能有圣女一人幫我們就已經不錯了。”
“但想必她也需要隱藏身份出手。”
永元帝說得沒錯，這一點還真是妮露拜爾的要求。
隱藏身份的事情她自己會做，但李玄絕不能故意泄露妮露拜爾的身份。
否則的話，即便妮露拜爾有心相助，也只能退回西域。
不然，其他的武學圣地又豈會善罷甘休。
結果沒出之前，他們可沒有快刀斬亂麻的機會。
“阿玄，既然鄭王做好了防備，那邊你就別管了。”
“多在這些江湖上的朋友們身上下些心思，能找來一個外援是一個。”
“到時候，或許這些力量能給鄭王一個驚喜呢。”
永元帝對李玄囑咐道。
不然的話，其他的事情李玄現在也摻和不上。
李玄點點頭，領下自己的任務。
接著，永元帝給其他人也分別安排好任務，為日漸臨近的危機做準備。
結果次日一早，他們就收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廣臨府境內竟有目擊蝗災的報告。
按理來說，這個季節還不是有蝗災的時候。
通常蝗災多發于夏季和秋季。
即便江南的冬天不冷，春天也暖和得快，蝗災來的也沒有道理。
這突來的蝗災報告，讓永元帝這邊立即想到了去年南方小規模的吃人蝗蟲。
這件事情官府并沒有上報，去年南方各地官府只上報了洪災，然后請求朝廷調撥賑災糧食。
吃人蝗蟲的事情，還是內務府調查洪災時偶然發現的。
當時，玉兒的親弟弟鄧為先便親歷此事，差點也被蝗蟲吃掉。
要不是他的父母當時舍命相護，又幸運地被趙步高找到，玉兒也沒有再見到親人的可能。
吃人蝗蟲的事情，鄭王這邊應該還不知道永元帝已經查清。
畢竟鄧為先是一個非常偶然的一個活口。
他親眼目睹了那些蝗蟲是怎么被催生的。
如果現在傳來的消息不假，恐怕又有村子遭到了血洗，不然這些吃人蝗蟲是不可能出現的。
如今，廣臨府將此事上報永元帝，請他親自定奪。
“江平村？”
“這個村子在哪？”
永元帝看著奏折上提到的名字，對身邊的趙奉問道。
李玄也前來議事，除他之外，還有王喜和尚總管。
梁昭在那天被永元帝召見過一次之后，接著就再也沒有出現來過這里。
倒是偶爾能看到他往鄭王那邊去拜訪，基本上每日都來，那叫一個勤快。
雖然永元帝沒有吩咐過，但李玄暗地里偷偷去跟過梁昭。
這個梁昭雖然賦閑在家，但平時也會幫鄭王辦一些小事。
梁昭雖然不是中書令了，但在老家廣臨府還有一座大宅子，在這里有不少親朋故友，有著相當不小的影響力。
明面上看著，梁昭現在就是鄭王手底下的一個狗腿，而且還是分量十足的狗腿。
梁昭在廣臨府為鄭王維持著跟不少官員們的關系，廣臨府的官員對梁昭也十分客氣。
但永元帝非常相信此人，因此李玄倒也沒有多說什么。
反正梁昭現在做的事情，倒也算不上有多少危害。
只是李玄有些不太明白，他那女兒傻了吧唧的，怎么就放心送到宮里，然后再給鄭王做事呢？
“難道是讓永元帝安心的質子？”
李玄沒有多想，打算等以后塵埃落定，再問這些也不遲。
眼下，他們得先處理蝗災的問題。
雖說呈上來的報告并沒有提及這些蝗蟲吃人，只說有目擊蝗災的線索。
但這個季節突然出現的詭異蝗災，不得不讓他們多想。
“陛下，何不讓地方官員自行處置？”
趙奉建議道。
“不急，先弄清楚他們的打算。”
見永元帝這么說，趙奉也不再多說什么，直接叫人取了江南道的地圖過來，為永元帝指明了江平村所在。
永元帝看了看，皺起了眉頭。
“阿玄，你之前說隕龍坑距離廣臨府也就百里對吧？”
李玄直接跳上桌，為他們指出了隕龍坑所在。
這兩個地方一指出來才發現，竟然分別在廣臨府的兩頭，相距三百多里。
“是想把我們調走？”
鄭王現在還不知道隕龍坑暴露，很可能是想把他們調走，然后方便他行動。
而就在此時，外邊有人稟報道：
“陛下，鄭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