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后,羊群越過了公路,李野等人也重新啟程。
走了幾十公里之后,李野忽然發現剛才那幾輛豐田越野車已經下了公路,在一條河邊停了下來,而且好像還有人在河里嬉戲。
開車的焦永勝撇頭看向了李野,顯然是在問:“要不要停車過去干他們?”
李野瞇了瞇眼睛,沒有喊停車,而是咒罵道:“兩個女的穿了泳裝,這天氣下水也不怕的得了感冒猝死。”
老方驚呼出聲:“這么遠你都能看得清楚?”
李野道:“嗯,還是比基尼呢!這時候咱們過去,有點煞風景。”
老方怔了怔,抿了抿嘴,想要轉頭看過去,但是已經沒有視角了。
而年輕的小穆弱弱的問道:“李大哥,什么是比基尼?”
“小毛孩子別瞎問。”
“就是,你問了也是白問。”
老方瞪了小穆一眼,然后笑著拍了拍李野的肩膀:“老弟,你有本事,又有胸懷,以后必成大氣。”
“呵”
李野自嘲的笑了。
拳頭的大小,是跟胸懷的寬廣程度呈反比的,如果自己的拳頭足夠大,誰愿意有一個寬廣的胸懷呢?
但是李野的胸懷是寬廣了,別人卻未必。
他們的車隊在兩個小時之后,開始爬一個蜿蜒盤旋的長坡,還沒爬到山頂,就聽見小朱在步話機里呼叫。
“李野李野,我們這里出車禍了。”
李野一個激靈,趕緊問道:“怎么回事?有沒有人受傷?”
小朱急促的道:“沒有,是孫仁成的車撞了一輛越野車就是剛才差點兒撞到你的那輛越野車。”
“你們別慌,我馬上回去。”
李野一邊讓焦永勝調頭,一邊在步話機里喊:“王路陽,王路陽,趕緊拿上攝像機去車禍現場,多開幾臺攝影機,該拍的拍,不該拍的別拍.”
王路陽負責攝制組那邊,一聽就明白了,立刻回應道:“馬上,馬上,你等我三分鐘。”
李野的車調頭之后是下坡,不到兩分鐘就到了車隊的中間位置,看到了一輛橫在路中間的越野車,還有幾個白皮男女,以及一男一女兩個黑頭發的翻譯。
楊玉民已經到了,正在跟對方理論。
而對方的氣焰非常囂張,兩個翻譯不斷的對著楊玉民呼喝,另外兩個白皮男子拿著照相機不斷的對著車隊拍照,楊玉民的同志想阻止他們,但他們并不以為意。
李野下車之后,直接用英語對著兩個白皮男子喝道:“立刻停止你們的間諜行為,否則后果自負。”
兩個白皮男子正拍的起勁,聽到李野的話之后懵了一下,手里的相機不自覺的放了下來。
這會兒東方大國的名聲,在西方是很神秘的,雖然熱情好客的秉性助長了他們這些人的驕橫,但有些忌憚卻也是深入他們骨髓的禁忌。
更何況李野身后有老方、焦永勝等人,醫療隊的人也從車隊尾部往上趕,他們身上的軍綠色同樣散發著凜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但是兩個翻譯卻不怕李野和老方。
那個女翻譯沖著李野大聲喊道:“你在說什么?注意你的言辭,不要恐嚇我們的外賓.”
“你閉嘴,我沒跟你說話!”
女翻譯的聲音大,李野的聲音比她還大,一瞬間就把她震的閉了嘴。
然后李野就用極為平靜的語氣,再次對著白皮男子喝令道:“現在請把你們相機里的膠卷拿出來,不要做你們不該做的事情。”
兩個白皮男子互相對望一眼,對著李野聳聳肩,搖搖頭,好似聽不懂李野的英語。
但是李野敏銳的觀察力早就觀察到了,他們兩個懂英語,不懂裝懂跟真的不懂,眼神是不一樣的。
這時候,那個女翻譯回過勁兒來了,擋在李野面前冷冽的質問道:“你有什么資格命令外賓,他們只是在保留證據,保留一起蓄意制造車禍的證據。”
“蓄意制造車禍?是你們在蓄意制造車禍嗎?”
李野看著女翻譯那還有些濕漉的頭發,好沒來由的一陣厭惡。
然后他冷笑著指了指越野車的尾部:“車輛碰撞的位置是右尾燈部位,那么碰撞的時候你們必然還沒有切入右側車道,這明顯是你們強行變道所造成的交通事故,你想怎么狡辯?”
女翻譯沒想到李野竟然如此“不講理”,憤怒的道:“我們的車打了轉向燈的,我們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你們的車明明可以讓我們變道,但這個司機就是不讓.”
一分廠的司機孫仁成無辜的道:“我一路加著油上坡呢!他超了好幾次超不過去,等超車上來之后就突然別我,我剎車也來不及了.”
李野瞄著孫仁成的眼睛,感覺他的話半真半假。
青藏公路并不算寬,上坡拐彎的時候超車條件不好,所以孫仁成幾次阻擋后面的越野車可能是無意的,但對方突然別過來,他沒松油門也是肯定的。
但李野絕對不會責怪孫仁成,對方明顯是看到前面自己差點被蹭到,這會兒替自己出氣呢!又沒有違反交通規則,有什么錯了?
李野冷冷的道:“如果你們認為自己沒有責任,可以等交通部門來定責,但是現在立刻把膠卷交出來,或者直接曝光。”
女翻譯冷冷的笑道:“憑什么?你以為你是誰?”
李野也譏諷的笑了:“那你以為你又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白皮男女忽然驚呼了起來。
原來是車隊尾部的王路陽等人扛著攝像機,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
“對不起,這地方實在跑不動,晚了一分鐘”
王路陽一邊喘,一邊開攝像機,立刻把事故現場變成了新聞現場。
楊玉民等人擔心對方拍照擴大影響擴大事態,那這些白皮就不怕攝影機了?
西方媒體可比內地媒體厲害多了,所以他們本能的更怕自己上電視。
兩個翻譯顯然也懂這一點,頓時凌厲的呼喝道:“你們哪個單位的?把工作證拿出來”
但是李野立刻就反懟了過去:“你們兩個又是哪個單位的?把工作證拿出來,我收拾不了別人還收拾不了你們?”
周圍立刻寂靜了,只有山腰的風,呼嘯的在眾人耳邊劃過。
楊玉民、王路陽等人愣愣的看著李野,好似不相信李野竟然能說出這種反常的話來。
什么叫“我收拾不了別人,還收拾不了你們?”
這是色厲內荏?還是欺軟怕硬?
而女翻譯也懵了。
你這是啥意思?
打不了老虎,就拿我狐貍開刀嗎?
但不管怎么樣,李野這話說完之后,剛才還氣的跳腳的兩個翻譯眼看著就萎了下來。
因為現場看來,這支車隊確實也不好惹,不但有醫療人員隨行,而且剛開始那幾個出面理論的人雖然沒有自報家門,但是他們身上也帶著明顯的官氣兒。
自己這邊雖然占著涉外的優勢,但真要是鬧大了,別人會不會倒霉不知道,但自己這個翻譯真可能會倒霉。
男翻譯輕輕的拉了拉女翻譯,走到前面說道:“剛才開車的是法蘭西的外賓,法蘭西的車是靠左行駛的,所以剛才他有些不適應,
但這個責任肯定是相互的,你們的人也有很大的責任.只不過我們都是種花人,和平解決是我們共同的愿望.”
李野瞇了瞇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把現場交給了楊玉民。
到了這個時候,就不需要他這個強硬派說話了,不卑不亢的楊玉民等人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人選。
楊玉民等人開始跟對方交涉,因為有攝影機的錄像帶在手,所以占據了很大的主動權,不久之后雙方就達成了和解。
車輛損傷并不嚴重,不影響繼續行駛,所以各修各的。
而兩個白皮男子的照相機里有很多其他的照片,所以非常舍不得現場曝光,但楊玉民等人最擅長心理壓迫,最終還是逼得雙方互相曝光。
王路陽曝光了攝像機的錄像帶,對方也曝光了照相機里的膠卷。
而到了最后,那幾個白皮男女還禮貌的跟楊玉民等人握手,甚至還想跟李野握手言和。
李野直接走開,到王路陽那邊去了。
“你有沒有留一手?”
“放心吧李廠長,后面車里藏了一臺攝像機,我有數”
“嗯,必須要留個證據,防止他們亂咬。”
交涉結束,白皮男女都上了車,女翻譯卻有些不甘心的對著李野道:“我叫尤莉,你怎么稱呼?”
李野冷冷的道:“我叫李野,木子李,野蠻的野,有能耐盡管來找我。”
尤莉臉色一變,陰沉的道:“后會有期。”
“嗚”
越野車呼嘯著走了,跟剛才一樣的囂張,所以剛才他們對楊玉民表現出來的禮貌,根本就是虛偽的假象。
而李野看著一溜煙的越野車,突然一腳把掉落在地上的半截燈殼給踢飛了。
李野本不是欺軟怕硬的人,所以他很生氣。
楊玉民和老方看出了李野的氣憤,都過來勸解道:“行了李野,剛才你沒看到他們那吃癟的樣子嗎?這次咱們沒吃虧,他們心里其實比咱們更窩火。”
李野吐了口氣,語氣平靜的道:“只是不吃虧哪兒夠?咱們應該共同努力,以后讓他們天天吃癟”
“對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后有的是機會”
“小老弟你跟我以前的脾氣一樣一樣的,有志氣”
“你是在自賣自夸自己有志氣嗎?”
“哈哈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著繼續上路,好似剛才的沖突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而李野所說的“讓他們天天吃癟”,好像也被當成了一句玩笑話。
只是若干年之后,他們再看看這天下誰與爭鋒,才知道李野哪里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