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1 水星不水
離開研發處，楊小濤來到檔案室，從里面取出一盤膠片，隨后前往宣傳科。
雖然對電影沒啥興趣，但對于學習他是十分認真的。
去滬上的這段時間，錢老來了機械廠七次，也就是說，他落下了七節課。
今天是周二，也就是說，距離下節課開始前，他需要將這七節課的內容看完。
有點難度。
到但不是不行！
來到宣傳科，屋子里沒幾個人，一問才知道，大部分都去拍電影了。
場地就在車隊那邊，聽說拍液壓輔助的戲。
聽對方說起液壓輔助，楊小濤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的畫面。
當初為啥要制造這東西來？
楊小濤摸了摸額頭，有點急不得了。
只記得，憑借這項技術，讓泉城的黃河重卡脫穎而出，也讓他們獲得了軍方的任務。
“你們這放映員呢！”
楊小濤沒有多想，開口詢問留下的人。
“楊總，我就是！”
一個留著平頭的年輕人站起來，隨后熱切的看著楊小濤。
作為宣傳科的一員，他們對楊小濤的事跡可是熟記于心的！
如今電影里呈現出來的那點，只是眾多貢獻中的一小部分。
如果真要演出來，最少也是一部電視劇。
甚至他們幾個私下里都在討論，如果電影火了的話，楊廠長肯定會開啟第二部。
對，第一部是軋鋼廠篇。
第二部就應該是機械廠篇了！
至于有沒有第三部，他們幾個討論，只要楊總還在機械廠，那肯定有啊！
“我需要去看資料，麻煩幫忙開下機。”
楊小濤對青年點點頭，然后拿出膠片盒子，說出自己來的目的。
“楊總，您要看學習資料吧！”
青年立馬走到跟前，恭敬的接過膠片。
“對，這段時間需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青年笑著，心里莫名的激動。
能夠為楊總做事，那是機械廠上萬人都喜聞樂見的！
不僅可以幫楊總完成任務，而且楊小濤從來不是小氣的人。
只要幫了他，他就惦記著你的好。
而且這可是大上級啊，在上級那印象好了，這工作以后就更好開展了。
等兩人離開前往放映室，宣傳科的人立馬交頭接耳起來。
“看看，這就是咱們的楊總！”
“別人看電影看個熱鬧，人家卻是來學習。”
“這樣的人不成功，不升上去，那才怪呢！”
幾人點頭，很是認同。
“聽說楊廠長找了個演員來演楊總？”
“對，我看了，以前演董存瑞的，是個不錯的同志！”
“就是吧，咋了？”
有人問道，這人立馬壓低聲音說道，“就是這人沒有楊總身上那股子氣勢！”
“什么氣勢？”
“那股子，說一不二的氣勢！”
“對對對，我也覺得是！”
“而且，這人細看起來，沒有楊總有文化，也沒有楊總好看…”
“對對付，我也覺得是！”
來到放映室，楊小濤走到一旁坐下，青年準備放映，后勤處的人送來茶水，隨后楊小濤就讓青年開始放映。
放映的時長跟錢老的講課時長一樣。
可有些地方楊小濤需要停一下，做下筆記，甚至要將問題留下，所以放映的時間要更長一些。
上午看完一個，中午吃完飯后，下午繼續。
而就在楊小濤待在放映室里學習的時候，車間里，張冠宇一行人正站在機床前，手足無措。
二車間里，常明杰看著設計圖，嘴里連連稱贊，不時發出感慨的聲音。
“沒想到，還能這樣做！”
“楊總的思路確實讓人耳目一新啊。”
常明杰指著一旁的晨星機床，腦海中浮現出設計圖的要求，不禁感慨起來。
“老常，不是讓你來感慨的，現在是想想辦法的！”
陳斌在一旁開口打斷。
剛才劉大明他們上手試了試，結果第一個部件就撞了墻，連續三次都沒做出來。
這可是所有八級鉗工一起做的啊！
沒一個成功，可見這要求有多變態。
“我能有什么辦法？”
常明杰同樣無奈的說著，他又不是八級工，他只是負責設計的工程師。
“那咋辦，這出師不利啊！”
逄國也在一旁感慨著，原先軋鋼廠的四個工程師，現在還活躍在一線的就他們兩個了。
可真要論起實力來，除了楊小濤，就是眼前的常明杰了！
“我想想，我想想！”
常明杰在一旁低頭思索起來，如果能夠將這水星機床做出來，對他們二車間也是件意義重大的事。
以后，他們二車間也是生產的主力。
所以得想辦法搞一下。
“張主任，你說楊總這設計圖，是，是真的嗎？”
“我怎么感覺這不是超過晨星，這是遠超晨星啊。”
陳沖漢在一旁有些不敢置信。
身邊的人也有這種感覺，以前機床的提升總有個過程，一點點的提升，就跟過渡似的。
可眼下楊小濤拿出來的這款設計，就感覺直接從一樓蹦到了五樓，太快了，以至于他們都沒有心理準備。
張冠宇跟著楊小濤去了一趟滬上，也沒在意楊小濤的研究。
但既然是楊小濤拿出來的設計圖，他就有絕對的信心。
“陳工，我相信楊總的設計，他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
“既然拿出來設計圖，那肯定是能做出來的。”
張冠宇肯定的說著，周圍人聽了也都覺得有理。
尤其是劉大明等人，他們可是老人了。
陳沖漢來的晚，懷疑還情有可原，他們可不敢懷疑。
“我就是問問。”
“誰知道，這機床比起飛機的發動機都難呢。”
陳沖漢抱怨著，一旁的逄國笑著，“那當然了，再難的發動機都是機床組出來的。”
“知道為什么機床被稱為工業之母嗎？”
“因為它就是制造機器的機器。”
“你想，要做出一臺更高精度的工業之母，能容易嗎？”
眾人聽了盡皆點頭。
只是再看那設計圖，一個個都皺起眉頭。
“我聽說要做機床，咋回事？”
這邊正想著，外面傳來王國棟的聲音。
“王廠長！”
“咋了這是，一個個的，臉色不對勁啊！”
王國棟笑著走到人前，然后看著眾人。
他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到婁曉娥，問起楊小濤去哪了，這才知道楊小濤一上午都在放映室里學習。
然后就聽說機床的事情。
作為副廠長，主要的工作就是抓車間生產任務。
如今機械廠很受上級重視，而車間的生產就是重中之重。
所以基本上一天里面有大半天功夫都會在車間里轉悠。
“王廠長，我們，我們遇到了點困難！”
張冠宇上前說道，然后來到機床前，看著幾人面前的設計圖，“咋了，這不是有設計圖嘛。小濤做的？”
王國棟說著拿起一張設計圖。
張冠宇點頭，“對，是楊總給的，叫水星。”
“水星？名字不錯。”
“那有了設計圖，還愁啥，照著做唄。”
幾人聽了面面相覷。
“廠長，我們幾個發愁的就是這個，設計圖有了，但做不出來。”
王國棟看看劉大明幾人，后者都是點頭。
“這么難？”
意識到重點，王國棟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廠長，不是一般的難。”
“我們幾個拿到圖紙后，挑了幾個不重要的部件開始操作，結果連續做了幾次，都沒有做出來。”
“楊總的這水星，可真不是水貨啊。”
侯保衛嘖嘖的說著，當初聽楊小濤告訴眾人新型機床的名字后，他還特意了解一番水星是啥。
結果沈榮告訴他水星是一顆跟地球差不多的星球。
他就捉摸著，上面是不是有很多水，所以才叫水星。
只是這名字，聽起來就沒有啟明星、晨星這樣的好聽，所以在他這里，這名字有點水。
卻不想，人家只是名字有點水，但制造要求，那是一點水分都沒有啊。
“我看，實在不行就只能讓楊總來試試了。”
侯保衛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周圍人都是點頭。
如今，或許只有楊總才能完成自己設計的吧。
如果他自己都做不出來？
那他們也是情有可原。
“小濤？他現在很忙，要是咱們能解決的，就不要打擾他。”
王國棟搖搖頭，不提現在楊小濤的學習情況，前些天金陵那邊的程副院長還跟老楊聯系了，詢問發動機的進展。
老楊搪塞了過去，但還沒敢跟楊小濤提這事。
眾人聽了也是沒辦法，楊總很忙，這點他們知道。
可楊總這設計吧，實在是難為人啊。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試試。”
突然間，常明杰開口說話。
眾人一下子看過來，王國棟立馬問道，“說說，有啥辦法？”
常明杰來到一臺晨星機床前，“我的辦法很簡單。”
“就是用我們現在最好的機床，加上我們的經驗來做。”
沈榮等人聽了都是蹙眉，劉大明更是聽不懂似的問道，“這不是跟以前一樣嘛？”
“我們就是用的晨星啊。”
常明杰卻是搖頭，“你們用的是晨星，但未必就是最好的晨星。”
話音落下，陳沖漢立馬明白話里的意思，“老常，你是想用剛做出來的晨星來加工？”
“這是個辦法。”
劉大明點點頭，沈榮也想到什么，“老常的意思是，用最好的機床來進行粗加工，然后我們再進行精加工。”
“對，就是這個意思。”
常明杰肯定點頭。
他們現在生產晨星機床用的就是這種辦法，也是先前沈榮提出的一種辦法。
一部分人負責粗加工，然后一部分能力高的人進行精加工。
正是這套生產方法讓機床的生產產量滿足了生成任務。
而現在，他將這套搬過來，就是要提高粗加工的精度，然后再人工雕琢。
至于那臺比起晨星還高一檔次的法蘭西機床，眾人都沒有說。
晨星壞了可以再做，但那臺，他們暫時還做不出來。
“那就試試，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其他辦法。”
王國棟開口支持，眾人找到方向后，立馬在二車間忙碌起來。
一臺半成品的晨星機床，在眾人齊心合力下，很快就完成了生產組裝，然后經過一晚上的調試，第二天才開始動手操作。
隨著劉大明第二遍就將符合要求的部件做出來，眾人心里一陣沸騰。
然后其他人也開始動手，陸續的有人完成任務。
只是在使用兩天后，成功率就開始下滑。
于是幾人再次更換一臺新的晨星機床，然后再次使用。
如此往復下，水星機床的生產進度也一點一點的往前。
就是，有點廢晨星機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