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3 飛天的夢
良久，幾人穩定心神，然后互相看了眼，又笑著將眼淚擦干。
一瞬間，眾人仿佛又活過來似的，臉上多了些生動。
看到楊小濤在一旁，王旭山忙走上前，“楊總設計師，我們，我們太高興了，讓您跟首長見笑了！”
“您不知道，我們是太高興了，我們等這一天，等的好久啊！”
下方幾人看著楊小濤兩人，也都是露出感激的神色。
楊小濤頭一次感覺到，這種被需要的感覺。
王旭山隨即又介紹道，“我給你介紹一下。”
說著就從最邊上的人開始介紹，“這個叫胡峰，以前是飛機機身整體設計的負責人。”
胡峰聽了臉色嚴肅，“楊總設計師，你好。”
楊小濤肅然起敬，“你好，胡峰同志。”
握住對方粗糙干瘦的手掌，楊小濤卻是內心不住感慨。
他想過這些人身份應該不簡單，但也沒想過，這看起來干瘦的老頭，竟然是飛機機身的設計者。
他雖然不了解飛機的制造過程，但該有的常識還是懂的。
像飛機的機身不僅涉及到整體布局，平衡性，還要將各個系統布置妥當，尤其是武器系統。
如果按不上武器，那飛上天也是個靶子。
認真的看了眼胡峰，再次想起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
“這個，王力，機翼設計部的主任。像什么后掠翼啊，三角翼啊，他都有所了解。”
“楊總好。”
一個穿著破布補丁的‘老漢’恭敬上前，聲音洪亮。
只是看他手上指甲里的黑泥，還有袖口上的木屑，楊小濤敢肯定這位從事的第二職業，不什么好活。
當然，楊小濤不會因為這個而輕視。
相反，這種能夠為家庭俯下身段的人，更值得敬佩。
誰還沒個落魄的時候，誰還沒點不得已而為之啊！
再說了，飛機機翼可是不能馬虎的，尤其是噴氣式發動機的出現，如果設計出現問題，飛機不僅達不到設計速度，甚至還可能會在空中解體。
這點，當初聊天的時候，吳喆可是多次說起過，還講過國外的一些研發案例。
“你好，王力同志！”
楊小濤熱情伸出右手，王力低下身子雙手握住。
“謝謝領導，謝謝領導！”
楊小濤沒多說只是在手上拍了拍。
“這個叫李天翔，是發動機吊艙的主任。”
同樣是個老頭，只是神情比較木訥，說話也是簡短，還帶著些許疏遠的意思。
不過楊小濤也不在意。
“這是周立顥，這是孫國立，他們都是負責尾翼的。”
兩人中規中矩，說話客氣，態度和氣。
“最后這個是秦明，負責起落架跟制動系統！”
“楊總，你好，我叫秦明，跟水滸傳里的霹靂火一個脾氣。”
“我這人在制動上研究了十來年…”
秦明大咧咧的說著，還將自己能力說出來，顯得很是獨特。
楊小濤倒是覺得這人挺直接的，再看看其他人反應就知道，這是真性情，裝不出來。
王旭山挨個介紹過去，楊小濤的眸子越來越亮。
這，不就是他們需要的人才嗎？
雖然年紀有點大，但做這一行的，誰沒點時間的沉淀啊。
最后楊小濤看向王旭山，很是好奇的問道，“王廠長，那您是干啥的？”
王旭山撓撓頭，一旁的秦明笑著說道，“廠長最先學的是整體架構和空氣力學，后來又研究了發動機。”
楊小濤肅然起敬。
要知道這年頭國內能夠接觸空氣力學的可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先前他還想著實在沒人的話，就去七機部薅羊毛。
自己幫了這么大的忙，總得給自己點利息吧！
現在好了，竟然在這里有了收獲。
最起碼不用白手起家了。
想到這里，楊小濤心情愉悅的說道，“看來幾位同志都是各有本事啊。”
“我現在明白了，為什么首長會專門安排你們來幫我們，這簡直就是如虎添翼，錦上添花啊！”
楊小濤哈哈笑著，眾人聽到這心里不由一暖。
最起碼，楊小濤的這話告訴他們，首長還記得他們。
“好了，現在，我宣布下上級命令。”
眾人立馬神情嚴肅，一個個如同小學生一樣乖巧。
“經過上級批準任命，紅星機械廠…”
“我是紅星機械廠飛機研究專項組技術負責人，楊小濤。”
“今后，你們就是專項組設計小組的人員。”
“今后，你們就是紅星機械廠的工人。”
啪啪啪 王旭山立馬鼓掌，其他人也鼓起掌來。
比起剛才，他們此刻的心情更加通暢。
能夠成為機械廠的工人固然可喜可賀，但能夠在機械廠還從事他們喜歡熱愛的飛機研究，那才是他們真心實意的歡喜。
“楊總設計師，感謝您，感謝上級領導，給我們這個機會啊。”
楊小濤搖頭，“言重了，是我們需要你們配合，需要你們繼續努力發光發熱啊。”
王旭山再次上前握著楊小濤的手，神色激動的說道，“我們配合，我們一定配合。”
“只要能夠讓我們設計飛機，只要相信我們，我們就是不要錢也干。”
楊小濤笑著搖頭，“這點不行，要是不要錢，那不成剝削了嘛，我們可不能犯這錯誤。”
眾人聽了哄笑起來，卻是對接下來的路，充滿了希望。
事情說明白，講清楚后，王旭山七人的心這會兒算是落進肚子里了。
眾人見過后，其他人繼續去幫忙卸車，畢竟這次帶來的東西有點多。
這點，楊小濤他們也沒想到這里就七個人啊。
不過東西送來了就送來了，也沒拿回去的道理。
而且今后這第三機電加工廠將隸屬于紅星機械廠，性質上跟化工廠、機修廠是一樣的。
只是，眼下想要將這個工廠利用起來，還真不容易。
最起碼沒有人，沒有機器，就連房子都得重建。
怪不得這么大的地方，四九城那些工廠沒人來使用呢。
而且楊小濤對機電加工廠的未來規劃，也沒有想好。
實在不行就占地吧。
反正這也是五環了，不虧！
幾人離開，楊小濤索性就在院子里跟王旭山聊了起來。
楊小濤從口袋里拿出煙抽出兩支，王旭山右手迅速在屁股上擦擦，然后才小心接過煙。
見此楊小濤又拿出打火機給點上。
“王廠長！”
“楊總！”
“說句冒昧的話，看得出你們這些年，挺苦的啊！”
楊小濤說完，王旭山捏煙的手都是一抖，眼皮不由得跳動，最后還是長長嘆息，“苦不苦的，最起碼算是有個人樣吧！”
楊小濤一聽就知道幾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便再次問道，“那，為什么還在這里堅持？”
王旭山聽了卻是沒有回答楊小濤的提問，而是看向楊小濤，“楊總，我知道您很多事，報紙上，喇叭里，很多很多都在報道著您。”
“那您，為什么要這樣做？”
楊小濤聽了沒有多想隨口說道，“因為我想要做出來，讓國家更好，讓人民過的更好！”
王旭山點頭，“所以說，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這就是你的夢想，對不對？”
楊小濤點頭，“可以這樣說。”
“那我的答案也很簡單！”
王旭山解開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里面有些發黃白襯衣，而此時楊小濤才發現，這位穿著的，一直都是單衣。
“我們這些老家伙啊，年少時候見過太多悲愴之事，長大后，便立志報國，改變這個世道！”
“我們能夠聚在一起，就是為了一個夢。”
“一個讓國土之上，都是我們自己飛機的夢。”
“一個飛天的夢”
王旭山眼神中都是回憶，都是曾經的憧憬。
只是片刻后，將最后一點煙吸入肺里這才長長吐出，“只是我們的夢，做了三十多年了啊，一直，沒有實現。”
將煙頭小心掐滅，王旭山抬頭看著楊小濤，“楊總，不怕你笑話，再有幾年，我們，都得下去了！”
“我們是真怕，真怕下去見到先人，辜負他們的期望，沒臉交待啊！”
楊小濤聽了神情嚴肅，“放心，這次我們一起將夢想實現。”
王旭山鄭重點頭，“我相信您！”
前院，車上的東西很快搬完，眾人喘著粗氣來到院子里，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好像過年似的。
“首長，楊總。”
“咱們別在外面待著了，趕緊進來。”
王旭山招呼眾人，楊小濤卻是看了眼秦老，兩人走進屋子里。
“兩位首長，這條件簡陋，我們這.”
王旭山看看連個喝水的地方都沒有，眾人臉色都適合尷尬。
“沒關系，現在簡陋，今后會好起來。”
楊小濤寬慰一句，找個凳子坐下。
幾人各自找地方坐著，互相看看等著楊小濤開口。
見此，楊小濤便問出心中的疑惑。
“王廠長，我想知道，咱們這第三機電廠，到底發生了什么？”
“就像我們了解的那樣，這里不應該就咱們幾個人吧！”
話音落下，周圍人都是沉默不語。
秦老更是瞇起眼睛，掃過幾人，神色有些凝重。
如果真的有問題，那這些人就繼續待在這里好了。
這么多東西，也算是夠意思了。
可不能因為一窩老鼠，壞了大事。
看幾人的臉色，楊小濤也能猜測出一些東西，但還是不太確定，只是心里頭，仍舊抱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