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3 萬一成功了呢
時間在辦公室莎莎的筆尖上悄然流逝。
婁曉娥將手頭上積攢下來的文件處理好，抬頭看了眼座鐘上的時間，馬上就要吃飯了。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響起的鉛筆摩擦聲，再沒有其他。
婁曉娥目光看向聲音來處。
冬日里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青年身上，將勻稱的身形映射出來。
硬朗的面孔，認真思考的模樣，目光隨著筆尖不斷移動，手上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
那工作的模樣，就像磁鐵一般，深深吸引著她的目光，讓她想要去看，卻又怕被發現。
目光閃爍，不知所措。
過年時候，左右的鄰居還有一些親戚都提起嫁人的事。
連帶著老娘也在耳邊嘮叨著，讓她說起這事就心煩。
這年頭，國家鼓勵婚嫁，哪怕是寡婦也會安排人家。
更何況是她這種離婚的了。
當然，這只是鼓勵。
只要她堅持不愿意，家里人也沒辦法。
老媽說的那些她都懂，但心里頭，對一般的男人，真沒有感覺。
況且，她又不是一個人，還有小雪陪著她呢。
即便是老了，也有干兒子不是。
“或許，現在這樣，能夠靜靜的，也挺好！”
心里有些小滿足，隨后看著桌上的文件，又看看楊小濤，便準備起身，讓楊小濤去吃飯。
只是，就在她剛剛站起來，就看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然后劉懷民打頭，楊佑寧跟著，陳宮王國棟陸續的走進來。
一行人就跟打土豪似的，來了就直奔楊小濤辦公桌前。
“我說，這是咋…”
楊小濤聽到動靜剛抬頭，迎面就看到劉懷民那張瞪大眼睛的臉。
然而話還沒說完，劉懷民目光就盯在辦公桌上的圖紙。
隨后更是驚呼起來，“黃得功說的是真的？”
“你真要研究發動機，不是，是飛機發動機？”
“是真的不？”
劉懷民說著，身后幾人呼啦的圍在桌前，那架勢，就跟堵門打架似的。
婁曉娥站起來在一旁緊張看著，拳頭握緊，搞不清楚狀況。
“我說，要這樣嘛。”
“不就是個發動機嘛，咱們做的柴油發動機還少嘛，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嘛！”
楊小濤明白幾人是從黃得功那里聽到消息，卻是淡定的說著。
“你，你小子知道什么！”
楊佑寧臉上褶子驟到一起，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這可是飛機的發動機啊，你以為跟拖拉機一樣啊！”
“三機部，后勤處，那么多人都沒辦法，現在還在車間里搞不出來呢，多少投入打了水漂。”
“你，你…你讓我說啥好！”
楊佑寧一副又驚又喜，卻是驚比喜大的模樣，說出來的話，代表著心里意思，那就是，懷疑。
“小濤啊，你這家伙，太，太膽大包天了…”
“黃得功他們幾個不清楚，你還不知道，這里面的難度多大？”
“那是一個兩個工廠能做出來的？”
“咱們國內多少工廠參與，又有聯盟的幫助，可現在呢？還沒搞出來。”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咱們全機械廠算進去，也不到人家研究工廠的一個零頭！”
陳宮也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就是王國棟，雖然沒開口，但臉上也是帶著濃濃的懷疑。
劉懷民從桌上的圖紙移開，然后看向楊小濤。
“不是不讓你研究，只是現在，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像機床的研究升級，等啟明星成了常態，等晨星擴大生產規模，咱們就需要更好的機床。”
“這方面的研究，也是首長重點關注的。”
劉懷民說著，楊佑寧幾人都是點頭。
他們對機械廠現在的定位很明確，就是用機械廠的優勢帶動全國的發展。
夯實國內工業建設的基礎。
尤其是機床，今后機械廠就是機床的母巢。
這地位，在國內絕對是首屈一指，名列前茅的。
可現在好了，眾人都憋著勁準備大干一場呢，結果楊小濤將方向盤一打，準備去另取爐灶了。
真是，差點閃了腰。
楊小濤聽了幾人的話，登時明白，這是怕自己浪費精力時間，怕耽誤了上級的任務。
于是笑著起來，“坐，坐，咱們坐下說。”
劉懷民楊佑寧幾人聽了，也覺得站在前面有些不妥，隨后往一旁坐去。
婁曉娥見此忙從柜子里拿出杯子，給幾人倒水。
“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可以做的！”
楊小濤等幾人冷靜下來，開口說道。
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再不做，就沒機會了。
當然，這他不能說，只能將前兩個說出來。
走到跟前，拿出煙分了一圈，隨后坐在一旁，抽了兩口，“你們聽我說，我現在提出來這事，一來是考慮咱們的地位，不能吃老本…”
楊小濤將先前的兩個理由說出來，楊佑寧幾人對視一眼，但還是沒有打消勸說的想法。
楊小濤繼續開口。
“而且，我們現在想要提高機床的精度，做出更好的機床，不僅需要更好的材料，也需要更多八級工人。”
“尤其是后者，這直接關乎成敗。”
這話讓楊佑寧幾人無話可說。
畢竟在研究機床的領域里，他們四個加起來也比不上楊小濤。
這話，只能聽楊小濤的。
“可工人的技術怎么提升？”
“我是從基層崗位上一步步走過來的，我知道一個工人想要提升技能，除了那點天份，還要有堅持不懈的努力。”
“一天不練就生疏，時間長了就廢了。”
“我現在都時不時的去趟車間找點東西熱熱手，不然這能力也得退步。”
“所以你想用這個來磨礪他們？”
劉懷民理解了楊小濤的意思。
“對，不僅是一車間，其他幾個車間都要鞭策。”
“可也不用拿這什么發動機來當磨刀石吧。”
陳宮還是有些擔憂。
“是啊，這圖紙設計可是很難的！”
楊佑寧吸完一支，又從桌上的煙盒里抽出一支來，用煙屁股懟著點燃，“我聽人說，后勤處在盛京那里設計圖紙，到現在還沒定型呢。”
“還說要一邊設計一邊做，然后一邊的實驗一邊改進，耗費的人力物力跟時間，老多了！”
“小濤，我看你這，要不先放一放？”
“實在不行，不還是有個坦克的項目嘛！”
“這個我覺得更好些，正好三車間生產裝甲車，連這個一塊生產了。”
楊佑寧再次勸說著，試圖讓楊小濤打消搞飛機發動機的主意。
哪知楊小濤聽了還是搖頭，“我覺得，還是搞飛機發動機的好。”
“而且，我也有信心搞出來，好好了！”
楊小濤說完這話便不再多言，但幾人都看出來臉上的堅定。
“既然小濤覺得可以，我認為就試試。”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國棟這時候開口，卻是讓劉懷民楊佑寧三人翻個白眼。
“老王，你這家伙關鍵時候就叛變，早知道不帶你來了。”
陳宮在一旁無語的說著。
王國棟聽了也不惱，咧嘴笑著。
“反正我覺得吧，以前每次小濤搞東西的時候，總是出人意料。”
“但每次都能搞成！”
“我這次來就是看看他有沒有認真，現在看他這是鐵了心認真干了，我還反對什么？”
“說不定過段時間，真的搞出來呢。”
王國棟灑脫的說著，劉懷民三人聽了若有所思。
楊小濤更是伸出大拇指，“王叔，還是您看的敞亮。”
“哈哈，我這是一路過來見得多了，練出來了！”
王國棟笑著，雖然平日里就在車間里待著，自己的定位也是如此。
但就是這樣，才讓他看的明白。
機械廠發展到今天，都是虧了楊小濤。
而不是楊小濤去適應機械廠的發展。
劉懷民跟楊佑寧兩人對視一眼，隨后楊佑寧點頭。
“老王說的有些道理！”
“我看這樣，這研究的事先做著，可其他事也不能落下。”
“你覺得呢？”
楊小濤點頭，“我這沒問題！”
得到楊小濤的肯定，劉懷民三人沒再多停留，陸續離開辦公室。
“有啥困難跟我說！”
王國棟走在最后，拍著楊小濤肩膀鼓勵說道。
“您就等好消息吧！”
王國棟笑著點頭，隨后離開。
“楊總，您真要搞飛機的發動機啊！”
婁曉娥等幾人離開后，這才小心的上前問道。
楊小濤回到桌前，將幾份圖紙收拾起來，隨后點頭，“這不是正在搞嘛！”
“飛機啊！”
婁曉娥驚呼一聲，整個人突然陷入某種回憶當中。
“吃飯了，別愣著了！”
楊小濤收拾好東西準備吃飯，卻看到婁曉娥還在原地發呆，便開口喊了聲。
“啊，嗯，馬上去。”
來到食堂，楊小濤端著搪瓷缸子排隊。
不等打菜，劉大明就跟著一群人走過來，然后插到楊小濤的身后。
原本在后面的工人看到這群人插隊也不敢多說，反而上前打聽消息。
“楊總，您說要搞飛機發動機？這是真的？”
劉大明激動的問著。
跟著楊小濤這短短兩三年，他經歷的事情比大半輩子的都多。
從高壓鍋到電飯鍋，從蒸汽發動機到單缸柴油發動機，但現在的機床，軋鋼機。
這經歷就跟芝麻開花似的，一節比一節高啊。
“對，正在搞設計圖。”
劉大明聽了立馬跟身后的侯保衛幾人笑著。
站在旁邊的逄國卻是有些擔憂，“楊總，我聽說這東西，不好弄的。”
“其他兄弟部門可是一直在搞啊！”
楊小濤點頭，“我知道，但那又怎樣？”
“又不是只有他們能做，咱們機械廠也能做，不是嘛！”
“再說了，萬一咱們做出來了呢？”
劉大明立馬點頭應和，“這話說的好，憑什么他們能做咱們就不能做了！”
“這要是做出來，看那些家伙還有沒有臉在咱們面前顯擺。”
“行了，這話不利于團結！以后少說。”
楊小濤開口制止，幾人也不當回事，依舊在那里討論著，跟個老小孩似的。
很快，關于一車間將來的任務迅速在工廠里傳播，而后更是傳到一機部，三機部幾個單位去。
得知機械廠要搞飛機的發動機，黃老跟夏老都是沉默片刻，隨后有些悵然若失。
據說兩人下班后約了去家里喝了半宿的酒。
倒是三機部的章老聽說這事后，特意跟后勤處的秦老打了電話，兩人說完后，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但正在研究發動機的部門卻是收到新年的第一個壓力大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