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 將圖紙交出去
第二天，周日。
冉母會家看看房子，婁曉娥跑來跟冉秋葉說話，楊小濤則是帶著冉心蕊去了趟圖書館，借了幾本書，然后回到家里準備飯菜。
中午時候，冉紅兵就跑進來說來人了，然后就看到劉大明在前面大搖大擺的走著，周洪和陳斌跟在后面，還有張冠宇、逄國、常明杰、鐵磊、石干等人，十來個，都是研發科的精銳，來到四合院原本軋鋼廠的工人立馬熱情招呼，楊小濤也出來迎接。
眾人進屋后，先是跟冉秋葉見過，看了三個孩子，劉大明更是挨個抱了抱，臉上的褶子都笑多了。
沒一會兒，王主任家的李叔，李鐵軍也騎車子趕來，楊小濤將人迎接進去，將其介紹給眾人。
劉大明心思靈透，很快就跟李鐵軍聊起來，加上喝點酒，李鐵軍也是豪爽的人，根幾人關系迅速升溫。
飯桌上，石干站在桌下端茶倒水，本來這位置是楊小濤的，卻石干推到里面坐著，眾人說起工作來那是一肚子的事情。
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桌子上不時爆發出哄笑聲。
周洪喝了兩杯臉色發紅，“這一陣，可是忙壞了，這在以前的紅箭，那是不敢想的啊。”
劉大明湊上前，“是忙壞了，但心里樂吧。”
“這么好的機床開著，估計晚上回家媳婦都不碰了吧。”
“去去去，你這老不羞，誰跟你似的，連媳婦床都上不了。”
“嘿，你聽誰說的。”
“還有誰，侯工！”
“侯兩刀！！！”
“哎呦，老劉，聽我說，哎呦.”
這邊幾人鬧騰著，逄國在一旁感慨，“說道訂單的事，昨個小張說，訂單已經排到明年了，咱這才七月啊，這，這得多少臺啊。”
一旁的張冠宇點頭，“組長，以咱們的產量，這個，確定排到年后了。”
楊小濤點頭，“我也沒想到，國內反應這么大。”
常明杰放下筷子，對桌上的紅燒鯉魚贊不絕口，聽到楊小濤這么說，登時笑起來，“起先沒事，可后來泉城那邊被曝光了，你們不知道，那就跟油鍋里加了水，瞬間炸起來了。”
“以前出差的幾個工廠，立馬打電話詢問這個詢問那個。這個找關系，那個找人情，這事組長知道，聽說老楊廠長都不敢接電話了？”
楊小濤笑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可不是，比上次飛鷹票還厲害，直接不敢應承了。”
“還有老陳，這家伙直接跑到下面分廠去檢查工作，估計也該回來了。”
楊小濤說完眾人齊齊笑了，陳斌插嘴，“你們別說，還真有人拿咱們生產出來的沖床，跟南邊金陵的比較呢。”
“咋回事？咱們就交出去兩臺，哪來的比較？”
“泉城啊，汽修廠那邊，他們不是生產騎車配件嘛，原本就有一套金陵產的沖床，然后就比了下。最后結果，不知道怎么就傳出去了，說咱們的沖床，一臺頂兩臺。”
“兩臺，我看最少得三臺，就咱們那精度要求，金陵能比上？”
劉大明也不理侯兩刀，說起技術上的事，那是特別精神，“金陵那里，有接個技術過關的？”
“組長，咱上次去西北，他們南邊的，不就金陵出了一個？叫啥來著？”
“你說的是陳沖漢啊。”
“對，就是他，技術吧，也就那樣了，跟咱們軋鋼廠比，那是差多了。”
“哈哈哈”
楊小濤笑笑，想起在西北的日子，也不知道那里的人咋樣。
沈榮，張老道他們，任務完成了，會怎么安排。
還有冉父，也不知道這會兒在干啥。
“訂單多，說明咱們廠效益好，將來咱們工人熟練了，材料到位，咱們再搞一臺。”
楊小濤說完，幾人都笑起來，“那是，咱們能做一臺，就能做兩臺。”
“對，將來做一堆，全國都用咱的。”
“來來，干一杯，就為這個，干了。”
眾人舉杯，談笑風生。
李鐵軍認真聽著，不時被幾人說的話震驚著，只是感覺跟這些人在一起，身體有種久違的沖動。
那或許是，曾經的夢想吧。
下午，劉大明幾人互相攙扶著離開，一個個打著招呼明天見。
李鐵軍留在最后，眾人都清楚他有事，便也沒多留。
“小濤。”
“李叔，您能來，我是真的開心。”
李鐵軍剛開口，楊小濤就端起茶壺給李鐵軍倒上，“上次王姨說起這事，我害怕您看不上軋鋼廠，也沒敢說。”
“今天您能來，說明我的擔心是多余的啊。”
李鐵軍笑笑，“其實我也想去軋鋼廠，你也知道，現在用電的都是各個大廠，像尋常人家，哪有用得起的。”
“我在那邊，最多的就是去幾個大院檢查路線，說實在的，沒趣。”
楊小濤點頭，現在國內資源集中生產，優先保證工廠的生產，至于民用，暫時還照顧不到。
“不過，小濤，我還有件事跟你說一下。”
李鐵軍猶豫一番，最后還是難為情的開口，“這件事你王姨也不知道，都是我的事。”
“李叔，你說。”
“是這樣的，我這些天沒下定決心，主要是我的兩個同事。”
“就是給你家安裝電線的兩人，王瑞軍和徐紅星。”
“他們聽說這事，也想著去，我把”
李鐵軍說著，楊小濤笑起來。
對于那兩個來幫忙安裝電燈的人，楊小濤還是有印象的。
這年頭本身電工就不多，軋鋼廠那么大的廠子電工才多少人，所以對這些技術人才，楊小濤是來者不拒。
“李叔，只要他們想來，我這邊沒問題。”
“我就怕，你們一下走了，那邊一下子少了三個人，肯放人嗎？”
楊小濤笑著說著，李鐵軍明顯沒有考慮到這點，不過很快恢復過來，“放心吧，那邊的閑人可不少。”
“那就好，您跟兩位說一聲，想好了，明天就去辦手續，咱們早點完事，省的夜長夢多。”
“好！”
送走李鐵軍，楊小濤回家看著收拾東西的冉秋葉，上前從后面抱住，“媳婦，放這我來就行。”
“沒事，對了，李叔要去軋鋼廠？”
“嗯，應該沒問題。”
“你這樣沒事吧。”
“有啥事，李叔本身就是電工，無非調崗罷了，又不是加新人，何況軋鋼廠可是缺電工的。”
楊小濤將冉秋葉摟在懷里，簡單說著。
冉秋葉點頭，但心思聰慧的她明顯覺得，這里面事情不止如此。
第二天，天陰的厲害，出門時候，冉秋葉還囑咐讓楊小濤帶好雨披。
來到軋鋼廠，將李鐵軍的事跟楊佑寧說了，本來也沒多大事，楊佑寧也沒在意，反正取得是研發科，不用搶其他電工的飯碗。
上午，窗外有些黑，烏云下不時傳來隆隆聲，漸漸狂亂的風將悶熱驅散。
楊小濤打開窗戶，將風送進屋里，涼爽異常。
楊小濤背靠著窗戶，身邊的搪瓷缸子壓住紙張，專注的研究銑床的圖紙。
有先前技術科給的初稿作參考，楊小濤開始設計自己的銑床。
只是，雨水還沒落下，風還沒停止，外面就傳來砰砰的敲門聲，婁曉娥開門，然后看到小強笑臉。
“小楊廠長，楊廠長讓您趕緊過去。”
楊小濤聽了點頭，站起來，往外走去。
屋子里，婁曉娥看著砸在窗戶上的雨滴，趕緊過去閉上窗戶，生怕打濕圖紙。
“陳叔，啥情況？”
楊佑寧辦公室里陳宮早一步過來，對面楊佑寧還在打電話，便問起陳宮來。
“估計沒好事。”
陳宮嘟囔一句，外面王國棟和趙傳軍一起進來。
楊佑寧還在打電話，聽話里的意思好像是劉懷民。
啪嗒啪嗒 粗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楊小濤走上前將窗戶關上，電光下，照亮昏暗的天地。
“都來了，說件事。”
楊佑寧看了幾人一眼，“剛才接到通知，后勤處的人要來。”
“后勤處？他們來干什么？”
陳宮詢問，隨即睜大眼睛，“不會是，來搶東西吧。”
陳宮說完，王國棟張大嘴，楊小濤更是蹙起眉頭。
“搶？他們敢，哼。”
楊佑寧回了一句，“他們是來考察。”
“考察？”
“嗯，說是考察，估計是坐不住了。”
“怎么說。”
楊佑寧拿起缸子，從桌子上拿出兩張紙。
“看看吧，咱們啟明星做出來后，上面人就坐不住了，這個。”
楊佑寧敲敲邊上的那份文件，“這幾家想要啟明星，卻被夏老給頂回去了。”
陳宮看了兩眼，嗤笑兩聲，隨即仍在桌子上。
“給他們是不可能的。”
楊小濤拿起另外一張紙，淡淡開口，這臺啟明星，他還有用。
“這是，要求幫忙制造的。求購的。”
楊佑寧解釋一下，楊小濤看了上面打頭的就是后勤處，除此之外還有東北機械總局，華南局，金陵制造等，都是國內有數的大廠。
“您是說，這次他們是為這個來的？”
楊小濤說完，楊佑寧點頭，“十有八九，現在，我們要確定的是，要不要接受。”
“這件事怎么處理。”
屋子里有些沉悶，除了窗外風吹雨打，電閃雷鳴。
“要不，把圖紙交出去吧。”
良久，楊小濤才開口。
屋子里，繼續沉默。
沒有人說話，不論是同意還是反對。
楊佑寧看著楊小濤，目光中多了份贊許。
剛才他跟劉懷民打電話的時候，就商量過當前的局勢，其中劉懷民就說起過，將圖紙交出去，就跟蒸汽機一樣，化被動變主動。
只是，楊佑寧還是不甘心。
這可是他們軋鋼廠的榮譽啊。
“廠長，交上去，對咱們好。”
見沒人說話，楊小濤繼續開口。
這下，楊佑寧沒法沉默，但真不知道怎么開口。
楊小濤便解釋起來。
“這啟明星跟蒸汽機還不一樣。”
“蒸汽機的圖紙下面的人都花費不少時間吃透，啟明星這樣的高級機床，一般工廠，還真沒能力做。”
“所以，您不用擔心啟明星跟蒸汽機一樣泛濫，我估計頂多就幾個有能力的工廠做出來，這對于我們來說，不是事。”
“再者，交上去不僅能夠獲得領導的賞識，還能分散同行的火力。”
轟隆隆 窗外，閃電劃過，雷聲才傳來。
照亮屋子里的臉。
良久，陳宮才開口，“老楊，小楊說的對。”
“現在，咱們沒其他更好的選擇。”
王國棟和趙傳軍對視一眼，兩人沒說話，這種事，他們三個人拿主意就行。
“好！”
楊佑寧長舒一口氣，在楊小濤說完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心里已經有了傾斜。
雷聲繼續。
楊佑寧說完后便拿起電話，“喂，劉主任嘛，我軋鋼廠楊佑寧啊，夏老.”
片刻后，楊佑寧將電話掛斷，再次看向屋里幾人，臉上露出放松的笑容。
“行了，東西一會兒小濤整理下，老趙，你親自送到老劉那里去。”
楊小濤趙傳軍點頭。
“那么，接下來，商量下，怎么應對后勤處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