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入秋
夏夜，山風涼爽。
三個修女坐在白天勞倫斯做木匠活的木棚里，互相之間埋怨著對方。
“你真是一個差勁的人，就和你母親一樣，自從她成為院長后，我們修道院就麻煩不斷，是她讓修道院欠了五十昆布的債務。”
年輕的娜維婭雙手抱在胸前，坐在靠近木凳的地方瑟瑟發抖，嘴巴也仿佛是顫抖般絮絮叨叨的說出心中不滿。
柯林同樣是被凍得瑟瑟發抖，北境的山上根本就沒有熱天。
盡管這里并不算是太冷，和被海風吹拂的八個夜晚比起來好多了，可這里依舊能夠讓她們縮成一團，并且感覺到不幸。
“該死！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
柯林惱怒說道：“要不是我帶著伱們逃出來，你們就和修道院一起被燒了！”
布萊麗兒說道：“但是只有我們被抓了，娜維婭說的對，她很差勁。”
柯林反駁道：“院長她是一名差勁的商人，但是她是一名好的院長！”
娜維婭不怕柯林，又將自己的不幸歸咎于院長。
“自從她管理我們的錢財后，修道院就衰落了，我們也吃不飽，連續兩年她都沒給我們新衣服穿了。”
“就連修道院的農田和森林都被她賣了還債，她什么都不和我們說。”
“還典當了一套我們這里最好的勺子，這也難怪，畢竟她從來都未盡分內之事，也沒和我們協商過任何事…不修繕房屋，讓我們唱圣歌的時候都是淋著雨滴。”
柯林反駁道：“是外面的土豆收成不好了，和她沒關系！”
“典當的是她的嫁妝，是她的東西，和你們沒有關系！”
“修道院漏水也補上了，那些水是落在了地上，不是落在了你們腦袋上！！”
“你們這些人，就是喜歡搬弄是非，從來不肯花點心思在學習上！”
布萊麗兒感覺受到了冒犯，“我的文學比你好太多了！你怎么敢在這種事情上教訓我？”
娜維婭也要繼續說柯林的不對，就在這時，附近木屋的窗戶被用力的打開。
勞倫斯出現在了那里，并且明顯是受到了打擾。
“閉嘴！睡覺！再在外面嘮叨不停，我就在你們的嘴巴里塞上石頭！”
三個修女很快就老實了，憋著悶氣在木棚里忍受著寒風與饑餓。
寒冷的夏夜很快過去，依舊冷颼颼的清晨到來時，附近簡陋木屋里的女人也開始出來干活。
牧羊女要檢查小雞們的狀況，身上披著獸皮和羊毛做的厚重披服，不論是脖子還是肩膀和后背都能蓋住，穿起來也簡單方便，直接從脖子上套下來就行。
牧羊女看到了三個修女，不過很快就從她們身邊經過了，提著水桶去打水燒水。
沒多久伊蒂也出來干活，去今天要采摘的蔬菜田地附近看了一圈，又去堆積著豌豆的地方把最后一些豌豆整理出來。
過了一個多小時，忙到了太陽出來后就收拾出來最后一盆豌豆。
這些都是新鮮的豌豆，還有許多豌豆早就晾曬保存起來，做成了干豆子。
拿著新鮮的豌豆去做飯，剩下的豌豆根莖被牧羊女拿去喂羊和雞。
燒好的水很快倒進了水桶里，又倒進去少量的廉價大麥。
給小雞的食物并不多，除了水之外其余的大部分食物都要靠小雞們自己在外面獲取。
公共廚房那里很快開始做飯，簡單的野菜餅和這個季節摘不完的漿果，以及每人一小條的肉塊。
牧羊女從羊圈里出來后好像是發現了什么，快步走進了木屋。
勞倫斯正在客廳里喝茶，他每天都起得很早。
牧羊女走近沙發這里，“主人，我們的羊已經懷孕了。”
勞倫斯露出了微笑，“那再過不久就會有羊奶可以喝了，這是一個好消息。”
殺羊取卵的事情并不是全做了，勞倫斯也留了配種的羊，不過下一代就需要找外面的羊了。
牧羊女又說道：“可以直接從山下買一只奶羊，這樣明天就能喝到羊奶。”
勞倫斯點了點頭，“很好的建議，我今天去山下看看，你給多姆羊多喂點吃的。”
“是。”牧羊女很快下去干活。
勞倫斯將杯子里的漿果泡茶喝完，走出木屋來到了三個修女面前。
“起來干活，去幫伊蒂做飯，就是在那邊爐子那里忙著的女人，吃完飯后你們跟著伊蒂干活，負責收南瓜。”
娜維婭主動詢問道：“主人，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在木屋里為您工作？”
勞倫斯本來覺得今天就可以了，不過看她們這么想要的樣子就改變了主意。
“等你們把這里的工作都做了一遍后，如果還想要當我的女仆，那我就允許你們成為臨時女仆。”
“耕種、采集、打獵、挖礦、伐木、建造屋子、照顧牲畜、做飯，總之都要做一遍。”
“現在立刻去干活！”
勞倫斯為三個信奉晨曦之主的女信徒安排了很多事情。
西方文化想要入侵和影響這座莊園，那首先要接受這里的規矩。
不管是清晨的祈禱還是吃飯的規矩，都要照著勞倫斯這里來。
三個修女所熟悉的貴族規矩，正是西方文化的體現，也是宗教的影響力。
沒有成套體系的野蠻人很容易被影響，被從精神上的入侵影響意識。
勞倫斯沒有安德魯那樣強壯的體魄，但是有著堅韌的精神力量，不會被教會的強大傳播力所影響。
現在的勞倫斯不是之前那個孤獨的勞倫斯了。
現在的勞倫斯只想讓自己一家人過上好日子，不會把未來的希望寄托在教會和信仰上。
吃完飯就開始忙碌各種事情。
索菲亞帶著兩只活躍的小狗練習投擲術，薩麗爾教導索菲亞丟東西的技巧，兩只小狗負責歡快的撿回來。
莊園的地盤足夠兩只小狗跑來跑去，所以兩只小狗至今沒有照看羊群和雞群的意識，頂多是看到外人象征性的叫兩聲，然后就搖著尾巴跑了。
莊園里總是加入陌生人，這導致兩只小狗沒有形成自己人和外面人的認知。
勞倫斯下山通知雷格洛帶著烏格人奴隸一起過來幫忙，肯尼也想上山但是被拒絕了，屋舍這里還要有人看家。
很快勞倫斯又拿著昨天索菲亞等人制作的木牌下山，到了普米修鎮。
鎮子外面有不少人在地里干活，還有騎在鹿背上的監督者。
凱特看到勞倫斯過來了，騎著鹿過去說道：“勞倫斯先生，多謝您的祝福，我現在好多了。”
在海上待了一個多月患了壞血病的凱特，經過回家之后的幾天修養，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沒出發之前一樣精神。
人逢喜事精神爽，獲得大量收獲的凱特現在非常自信。
勞倫斯說道：“這樣就好，我又做了兩套木牌，你們這里需要嗎？”
凱特高興道：“好，你想要什么？”
勞倫斯早就有了心理價位。
“我想要一只下奶的羊。”
凱特家里倒是有一只下奶的羊，不過還要喂小狗用。
“兩個不夠，五個。”
“不行，最多三個。”
“四個！”
“三個。”勞倫斯堅持道，“只能三個。”
凱特滿意道：“那就三個，一個不夠用，很快就裂開了。”
野蠻人手勁大，又容易上火，能把木片撲克牌完成摔牌。
勞倫斯用手里的兩套牌交換了一只下奶的羊，欠下的一套牌過幾天送下來。
很快勞倫斯牽著羊去了曼德克魯家，發現曼德克魯一家正在收拾東西。
曼德克魯看了一下外面，發現沒有別人跟著后才小聲說道：“夜里沒人注意到的時候我再過去。”
勞倫斯微笑道：“沒關系，你可以先帶著一些東西和我上去，就說是上去幫我蓋房子，這樣分幾天把東西都搬上去。”
曼德克魯露出了高興的笑臉，“好！那就這樣！”
勞倫斯詢問道：“你在這里的田地不要了沒關系嗎？”
曼德克魯隨意道：“不要了，都是一些很差的田地，我看山上的田地比這里好多了。”
“我的田地當然要比這里的要好。”勞倫斯暫時沒有定下收租的比例，這個以后再說。
在勞倫斯的幫助下，曼德克魯帶著兩個孩子一只羊上山，等晚上再回來住下睡覺，第二天繼續帶孩子和羊上去。
這幾天普米修人也在忙著搬家，把一部分人和牲畜挪到渡姆村，避免被男爵收稅收掉。
轉天勞倫斯正要下去送木牌，順便幫助曼德克魯轉移家產的時候，薩麗爾提醒道：
“勞倫斯，今天晚上會下雨，秋天就要到了。”
勞倫斯疑惑地看著外面，發現這幾天確實是涼爽了很多。
北境這里的春天夏天秋天都很短，擠出來的日子都填到冬天去了。
一年里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在冬天里。
“嗯，我知道了。”勞倫斯感覺到了壓力，“要盡快建造屋舍，儲備糧食了。”
薩麗爾說道：“我們的食物足夠吃，不需要擔心那么多事情。”
勞倫斯搖了搖頭，“不對，入冬前普米修人肯定會去鹽湖取鹽，阿瓦里也會在伯爵集結人去打劫前過來召集人手，到時候他肯定會趁機收稅，就是不知道他這次會帶多少人過來。”
薩麗爾想了一秒鐘，“要打嗎？”
“看情況。”勞倫斯說道：“把武器準備好就行了。”
“好！”薩麗爾干脆的答應，北境的大部分人都不畏懼戰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