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三日的行程,等白衍與業等人來到榆中的時候,馮去疾到任的消息早已傳開。
“新的郡守已經赴任了!聽說是馮去疾。”
“那楊憲在上郡做十五年的郡守!眼下就這般走了?”
“肯定走了啊,你是沒看到,眼下郡守府的門外,全是一個個帶著財禮的士族富商,那一箱箱裝著的,可都是錢財呢!”
城內們,一名名百姓議論紛紛,說話間總是看向周圍,似乎擔心被別人聽到。
但滑稽的是,在嘈雜的街道上,幾乎大部分人,都是在說郡守的事情。
來到城內,白衍聽到百姓們的議論,想了想,翻身下馬。
“業,你先去郡尉府,把東西放在胡進將軍哪里,我先去一趟呂府。”
白衍把馬繩交給業,隨后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信物。
從百姓口中,白衍不難知道,眼下郡守府大門,全都是登門恭賀的士族權貴。
秦國大臣馮去疾背后是大名鼎鼎的馮家,不提馮家分布在秦、趙,文臣武將輩出。
就是如今馮去疾赴任郡守,掌上郡一郡的要職,稍微想想就知道,前來恭賀的那些士族權貴,絕對不僅僅是榆中,估計整個上郡有頭有臉的士族,都會前來恭賀。
甚至與上郡鄰近的其他郡內,一些消息靈通的士族,也都會派族人前來上郡榆中。
這樣一算,想想就知道有多少人,不提上郡二十余城,二十名多個城守,就是其他那些士族權貴,都能把郡守府給擠滿。
人多眼雜。
白衍還是想等熱鬧的勢頭過去,找個機會再詳商議一下。
眼下郡守府那么多人,與其去郡守府地門前等著,然后去郡守府內晾著,還不如先去呂府。
等晚一點再去郡守府!
與其他城守不同,高奴剛剛重建,他在高奴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來榆中晚一點實屬正常。
“諾!”
業拱手點頭,隨后看向后面已經進城的那輛馬車,騎馬與懷、啄一同轉身離去。
白衍看著業等人離開的背影,把懷里揣著的劍佩好,確定把劍鞘包裹好之后,看不出毛病,白衍才轉過頭,看著身后徐師坐著的那輛馬車。
一個時辰后。
呂府大門前。
伴隨著馬車緩緩停下,馬車內坐著的徐師,緩緩從馬車內走出來,看著眼前的呂府,隨后看向跟在身后走著的白衍。
徐師看著白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目光有些古怪。
若不是她知道,一直跟在馬車后面走著的少年,乃是一個高奴城守白衍,鐵騎主將,她從頭到腳,都看不出白衍像個士族子弟,像個將軍。
“請!”
徐師下了馬車后,對著白衍說道,伸手示意白衍跟在她后面。
白衍點點頭。
看著府邸下人沒有阻攔徐師,白衍知道,呂生定是已經跟下人打過招呼。
見狀,白衍跟在徐師身后,走進呂府。
呂府之內,院子不大,別說比不上咸陽的呂府,就是此前高奴的城守府,都要比呂府大上一些。
不過進入府邸之后,白衍就發現在侍女、下人方面,呂府是真的舍得花錢,不提咸陽那個呂府,就是眼前這個不大的呂府內,一眼看去,都有十余名侍女、下人。
“這邊!”
徐師走在前面,為白衍引路。
白衍跟著徐師走過一個院子,隨后便來到一個正堂。
此刻正堂內,并沒有看到什么人,白衍在徐師的示意下,來到一個木座前,緩緩坐下。
“將軍,呂生應當與族人去郡守府,尚未歸來!下人已經去稟報呂生。”
徐師在白衍身旁,添置茶杯的時候,小聲的呢喃道。
白衍點點頭。
看著徐師給自己倒上茶水時,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白衍目光有些古怪,帶著絲許笑意。
講真,如此膽小的徐師,若非親口說自己是一個毒師,白衍說什么都不信。
拿起徐師倒上的茶水,白衍小心的抿上一口。
雖說徐師善毒,但對于徐師,白衍還是放心的,其一他與徐師無仇無怨,其二徐師有求與她,其三徐師想要他死的話,不需要在這茶水下毒。
種種理由加在一起,白衍相信徐師。
而且白衍與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雖說徐師的身份,即使是他都有些慌,但既然決定用徐師,那就要把信任交給徐師,不能因為身份而對徐師心存芥蒂。
若不放心,那還不如不用徐師,弄巧成拙,反被他人挑撥的事情,白衍比其他人見過的都多。
至日后把不把徐師帶在身邊,白衍更傾向于帶。
毒師雖然恐怖,但若是不用,一不小心給別人用了,豈不可惜。
日后再有人想毒害自己,想讓自己如白裕那般,有徐師在,指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不過說起來,白衍看著徐師,也感覺有些惋惜,若是徐師是善醫術,那該多好,這樣不僅是毒,就是生病也不擔心。
半個時辰之后。
白衍正等著無聊之際,突然就聽到正堂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后有過一面之緣的呂生,便出現在門外。
不過呂生身旁,初開下人之外,還有一名中年男子以及一名少年、少女。
見狀。
白衍匆匆起身,看著呂生,緩緩拱手。
“衍,見過少掌柜!”
白衍對著呂生拱禮。
說起來,白衍也是無奈這呂生的執著,按道理他已經算是呂氏的人脈,但呂生仍舊不滿足,非要徹底成為他呂生的人脈,方可罷休。
“多日不見!何須客套,快坐!”
呂生看到白衍,也十分客氣的拱手回禮。
白衍與呂生行禮之后,便看著元日前,在咸陽呂府酒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三人,依次行禮。
對于那名中年男子,上次在咸陽的時候呂奇便介紹過,是呂奇的叔父呂嘉,與蒙氏蒙嘉同名,后面那一男一女乃是呂嘉的子女,呂游、呂茹。
因為上次都見過,也打過招呼,故而眼下大家也不算是陌生人。
在簡單的互相打禮過后,便入座下來。
“衍,今日冒昧來到府上打擾!”
白衍入座后,再次對著呂嘉拱手輯禮,視為尊重,畢竟在這里,呂嘉既是呂生的叔父,更是這里的家主。
“何來打擾只有?哈哈,應當常來才是!”
呂嘉笑著擺擺手。
作為呂氏族人,呂嘉也是從小就競爭過的,雖然沒有爭不過其他兄弟,最后來到這上郡,但在交際方面,呂嘉也算是十分老道。
在咸陽呂府的時候,呂嘉便知道這少年也叫衍,來自與齊國,并且還持有長姐的玉佩,應該是長姐之女非煙所給。
當然。
這些對于呂嘉來說,不重要,這玉佩不過是證明少年與非煙關系匪淺而已。
呂嘉真正看重的,是這少年與那白衍同名,能接觸到那白衍。
對于同名,呂嘉是深有感受,因為他曾經就因為與中庶子蒙嘉同名,而受益良多,蒙嘉也是他這數十年來,最大的倚仗。
別看如今蒙嘉年歲已高,但蒙嘉可一直深得當今王上寵信。
正堂內。
由于白衍的到來,很快府邸內便上了不少酒菜。
在交談的過程中,白衍也得知,如今在郡守府哪里,的確和他想的一樣,人山人海。
“呂嘉曾與馮郡守,有過一面之緣,眼下人多,只能另尋他日去府中拜訪!”
呂嘉搖搖頭,苦笑一聲。
雖是苦笑,但坐在正堂下方的白衍哪里聽不出,呂嘉話里的優越感,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他與馮去疾有關系。
“呂家主當真人脈廣泛,令吾心生敬仰!”
白衍對著呂嘉拱手說道,借坡下驢。
“衍,你有我長姐玉佩,算起來,與我呂氏關系匪淺,日后若有需要,大可來呂府!”
呂嘉笑著擺擺手,隨后看著白衍。
先說玉佩,再拉進關系,最后允喏,這一前一后,加上那句暗示與馮郡守有關系。
呂生與呂游都不動聲色的喝口茶,余光看到白衍一臉驚喜的模樣,知道事情已經成了。
“衍,此前那匈奴與月氏南下,伱可在高奴?可知曉當日經過?”
呂生這時候見火候差不多,便開口問道。
白衍點點頭。
隨后聽到呂生打聽那個時候的事情,白衍也沒有隱瞞,大致把事情經過,慢慢說出來。
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許久后。
伴隨著白衍的話說完。
“嘶,那白將軍不愧是白氏子弟,統兵謀劃,皆有武安君昔日風采!”
呂生一臉感嘆,滿是震驚。
雖然此前他就聽說過,早已不如第一次知曉的時候那般震撼,但眼下還是忍不住感嘆,這乃真情實意。
“衍,你可記得,昔日曾在酒樓之時,呂生便對那白將軍心生向往。”
呂生突然看向白衍:“眼下聽高奴一戰,呂生熱血沸騰,不知可否為呂生引薦那白將軍,好目睹白將軍風采。”
呂生的話,讓呂嘉、呂游紛紛看過去,就連呂茹俏臉上的雙眼,都滿是期待。
當初在城內很多女子在斥責白衍之時,唯有她,是少數相信白將軍的人,因為她看到白將軍的擔當。
若是一開始,是因為從其他人、其他女子口中,得知白衍,但在感覺到遷徙令背后的那份擔當之后,她第一次,在芳心之中產生仰慕之情。
而后,當所有人聽到匈奴與月氏十五萬大軍南下,大驚失色的時候,她心中驚慌之余,亦是悄然松口氣。
因為,她沒有看錯人。
最后當得知那白將軍率領一萬戰騎,死戰匈奴與月氏十五萬人馬,死戰不退,守護上郡。
身為女子的她,再也不能控制不住,心中的仰慕,瞬間變成愛慕。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情緒。
哪個女子,不想嫁給那樣的強者,那樣頂天立地的將軍。
正堂內。
白衍面對眾人的目光,聽著呂嘉說我們關系匪淺,聽著呂生只字不說承諾,但話里都在暗示在酒樓時,他曾經允喏過的話。
對于這一幕,白衍早就有心理準備。
甚至方才呂嘉提及玉佩的時候,白衍就在等著呂生開口。
“眼下高奴城被焚毀,百廢待興,將軍哪里,恐怕抽不出時間!不知可否延后一段時日?”
白衍思索片刻,面露難色的搖搖頭,隨后看向呂生。
白衍的話,讓呂嘉與呂生都十分意外,眉頭微皺。
呂嘉與呂生都知道,衍沒有騙他們,高奴城的事情他們自然都清楚,甚至呂嘉此前與兒女,一直都安頓在高奴,如今正是因為高奴被焚城,才遲遲沒有回去。
但這兩日!!!
“馮大人赴任,那白將軍不來榆中城?”
呂嘉看向白衍,開口問道,若是如此,那白將軍未免也太‘孤僻’了一些。
徐師拿著茶壺,跪在木桌旁,給桌子上的木杯倒好茶之后,聽到呂嘉的話,目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隨后放下茶杯,回到少年身旁后,美眸不動聲色的打量周圍幾人。
這一刻。
看著呂生、呂游、甚至是呂嘉的模樣,徐師知道,他們做夢都想不到,此刻在與他們交談的,正是白衍!鐵騎主將。
“非也!”
白衍看著呂嘉,搖了搖頭。
“將軍此番前來榆中,另有要事,恐實在脫不開身。”
說完,白衍微微低頭,似乎下定決心,一臉仗義抬起頭,開口許諾:“衍,如今雖不能引薦將軍,但日后呂家有需要,衍,定會想辦法。”
白衍一句話。
讓呂嘉、呂生一臉無奈。
看著白衍那一臉義氣的表情,他們卻又不能開口說什么。
呂游心中嘆息,在結交白衍這件事情上,顯然這少年這條路,目前行不通。
隨后呂游看向小妹那失落的模樣,忍不住嘴角上揚。
別說在上郡。
就是去咸陽,在聽說蒙氏、李氏、王氏等一眾名門子弟之后,小妹愣是對一個都看不上眼,即使是蒙家、李家亦不例外,但如今,對那白衍格外上心。
“衍,那”
正當呂生不甘心,想詢問那白將軍有何要事的時候,突然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走進來。
“家主!在府邸外面不遠處,兩名男子,在與鐵騎發生爭執后,突然撞墻而亡。”
下人進入正堂后,對著呂嘉拱手說道。
“什么?”
“在府大門外,與鐵騎發生爭執?”
呂嘉、呂生聽到下人的話,一臉疑惑。
正當呂嘉與呂氏,以為是一件小事,不過是個意外的時候。
“有人想誣蔑白將軍!!”
一旁的呂茹突然開口說道。
呂茹的話,讓呂嘉、呂生、呂游,甚至徐師都轉頭看去,他們都不理解,為何呂茹突然說有人想誣蔑白將軍。
就因為是與鐵騎發生爭執?
“今日之事,定是蓄謀已久,為的就是等到馮大人抵達榆中,赴任郡守,這樣才能把事情鬧大。”
呂茹看向父親,緩緩說道:“行此謀之人清楚,有郡尉胡進將軍在榆中,若是平常,定然不會鬧大,不會傳開。”
呂茹一邊思索分析,一邊斷斷續續的說出猜測。
“此人的其目。很可能的是想讓白將軍落下話柄,可能是不想讓白將軍升官,或者讓白將軍掌管更多的兵馬!會是什么?”
呂茹帶著疑惑的話音落下后。
徐師聽到呂茹的話,立刻看向身旁的少年。
此刻白衍有些意外的看向那個呂茹。
白衍是知道有人想對他不利,是因為他知道羋啟的存在,知道白氏得罪很多人。
但站在呂茹的角度,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居然能立刻想到那么多。
“那會是何人?”
呂嘉被女兒的話,搞得有些糊涂,在暗斗這方面,他的確不如女兒心細、敏銳。
雖然女兒全是猜測,但聽起來,似乎的確有道理。
因為女兒說的沒錯,很多事情不管是不是那白衍做的,只要與鐵騎有關,世人都會提及白衍。
“要么是咸陽朝堂內,要么是趙國!”
荊軻刺秦中,荊軻就是賄賂蒙嘉,中庶子,嬴政的寵臣。
上郡的郡守之中,楊憲之后,就是馮去疾,后面馮去疾才成為丞相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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