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出現的是一支由一百余艘飛艇,近三十艘戰航,還有五艘飛艇泊航組成的聯合空海大艦隊。
聯邦在西外洋這一方向上部署有兩支艦隊,蓋瑟菲圖洲這里就駐扎了其中一支,現在看情況起碼有半數行駛了出來,并且一出來就擺出了戰斗隊形,這是非常不客氣的姿態。
外交團隊這邊立刻向聯邦發過去的交流信號,可是對面卻沒有發出任何回應,只是保持著沉默,而海面上所有的對空火炮和飛艇的槍口全都指向了前方。
盡管知道聯邦不太可能選擇襲擊來自大順的外交團隊,可代表團中很多隨行的文職人員卻不由的神情緊張。
海東道的飛艇軍艦讓他們安心和自豪,可是敵對方軍隊卻讓他們大為不安。
主飛艇之內,馬上參謀人員向謝團長提出了建議,「團長,對方隊擺出了攻擊姿態,意圖不明,為了確保團隊安全,避免沖突,我們建議,立刻改道!」
兩名副團長也神情嚴肅,只是這個時候他們都沒有出聲。
謝團長卻沒有略過他們,而是向他們發出詢問:「魯司長,賀主管,你們怎么想?」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魯廣德中氣十足的說:「我服從團隊的意見!」
賀益山想了想,說:「團長,要慎重考慮,我們得為團隊人員的安全著想。
謝團長并沒有馬上做出決定,而是點了下界憑,「給我和陳處長單獨建立一條加密信息頻道。」
陳傳目注著對面的航隊,他們這一邊,護衛航隊同樣緊急擺出了戰斗姿態,
這時他耳畔的界憑忽然有提示音進入。
他看了一眼,立刻接了進來。
「謝團長?」
謝團長語聲嚴肅:「陳處長,情況你應該已經看到了,我的參謀建議進行規避,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沖突,但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陳傳說:「謝團長,我能先問下你的看法么?」
謝團長聲調之中透出一股強硬,「我認為不能避。我問過活躍意識體了,按照我們自前所行進的方向,并不會穿過他們的軍事禁飛區,我們的行進路線沒有問題。」
他吸了口氣,又說:「我和聯邦打過不少次交道,無論是東岸黨還是西岸黨,骨子里都是一樣的,只要我們一讓,他們必定認為我們軟弱好欺,做出一些更過分的舉動來。
身為受訪團隊,我們理當受到禮遇,這是我們應該享有的權利,如果他們不給,那我們就自己去要。我相信,能成為訪問團的成員,應該都有這樣的覺悟。」
陳傳點頭,大順處理內部事務或許有些時候受到各方面的牽制,可對外向來是極其強硬的,從來不可能在這方面退縮,哪怕對方真有可能進行攻擊。
他說:「謝團長,我和你的意見相同,我們是受邀方,沒有道理受到這樣的對待,我認為,保持航線不變,繼續前進。」
謝團長說:「那我們就會從他們的飛行編隊中穿過去。」
陳傳回應簡潔明了:「那就穿過去!」
謝團長點頭,在從陳傳這里得到了確認后,他抬頭對飛艇編隊下令,
說:「保持飛行航行方向不變,速度不變。」
「是,航向不變,速度不變!」
而在利納克斯聯邦代表團這里,奧林看到了大順外交團這邊的選擇,差點吹出了一聲口哨,幸好他很在意自己的體面,他說:「很大膽,我很喜歡。」
卡西安說:「這位團長和大順其他外交官一樣,一如既往的強硬,我想我們和他相處,還是要使用婉轉的方式。」
奧林聳肩說:「是的,目前只有穩住了大順,我們才能拿到想要的,至少在合作完成前是這樣的。」至于西岸黨,他們一點都不在乎。
「那么,我們就跟上去吧,希望他們不要把我們一起打了。」
「不用擔心,我的朋友,我們可能會經歷一次考驗,可別忘了,我們剛剛才得到了保證。」奧林語氣輕松的說著。
「您的意志,我敬愛的指揮官兼宮廷主管。」
陳傳此時來到了那外植入體的箱子面前,并將之打開。他沒想到這東西這么快就要用上了。
他摘掉帽子,脫去外面的制服,就從植入體的背部裂隙走入了進去,植入體飛快合攏,他伸手將上面罩衣扯下,套在了身上,而后轉身看向對面。
隨著他場域擴散,頂上笠盔垂下了一絲絲暗金色的光簾,面罩上面文字閃爍,標記著對面的飛艇型號和相隔距離。
他伸手一把抽出了雪君刀,從主艙之中走了出來,站在了飛艇甲板之上,并說:「前出第一列。」
兩邊的警衛敬畏的看著他,而后方的傳訊兵則對著聯絡頻道大吼:「前出第一列!」
命令傳出,他這艘飛艇上旋螺槳急速轉動,加速向前,并很快來到了整個飛艇艦隊的最前端。
這個時候,他看到對面飛艇兩旁邊還懸浮著類似熱氣球的東西,看實際上是一個由一根根繞纏在一起神經觸須組成,外面有一層薄膜包裹著,當即認出來這是西海岸有名生物武器「怪瞳」。
這東西能夠用來遠距離感受和偵查,特別是對格斗家的場域和交融地生物的氣息十分敏感。
陳傳只是朝那里投過去一眼,這些怪瞳都是劇烈抖動了起來,這一刻,一縷縷信息沿著場域往艦隊各處指揮部傳遞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蓋瑟菲圖洲軍事基地之內,上將指揮官理查德·茨·哈靈頓嚴肅的看著場域屏幕之上顯示出那個人影。
那一身外植入體格外引人矚目,而更令他那一雙灰色眼珠無法挪動的,還有場域中顯示出來的那人背后存在的若虛若實的巨大身影。
這時他界憑上收到了一份報告,眼神一凝,沉聲說:「通知前方部隊!沒有命令,不許開火!」
天空之上,隨著大順飛艇編隊逐漸接近,雙方不自覺的神經緊繃起了起來,
似乎戰斗一觸即發。那些將之套入準星的機炮槍手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
但這個時候,頻道之中傳出來一個急切的聲音:「停下!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開火!」
「重復一遍,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開火!」
這個命令一出,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一頓,但是沒有接到進一步的命令,他們也只能保持不動。
大順的艦隊繼續向前,并且為了防備萬一,他們這里的護航艦隊的機炮也對準了對面。
很快,雙方逼近到了一公里內,并且越來越近,簡直下一刻就要撞在一起了。這樣的情況,就像雙方各自端著火炮頂到對方的腦門上,極其考驗彼此的忍耐性,但凡有一個走火,那么不出意料就是一場近距離慘烈空戰。
到了這個時候,不僅是大順這邊,連帶聯邦這邊的軍官土兵同樣都繃緊著臉,這一刻,空氣都似乎都凝固了。
雙方都是緊緊看著對面,看著雙方的飛艇逐漸靠近,隨著陳傳所乘坐的主艦艇從聯邦艦隊的空隙插入進去,后方的飛艇亦是一架架進入了隊列之中,并相互交錯而過,在這個過程中,雙方土兵甚至都能看到彼此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大順這一邊航艇上的文職人員,此刻似乎能聽到自己和同伴傳來的急促的呼吸聲。
陶惠亞和她的丈夫站在窗邊上,她能感受到后者的身軀微微有些顫抖,可還是緊緊摟著她,并且安撫她說不要緊不要緊。
她伸手拍了拍丈夫手背,并安慰說:「老李,沒事的。」
下方的聯邦艦隊,大部分的士兵和軍官都是在盯著上空,他看著天空之中兩只飛艇航隊互相靠攏,然后交織到一起,再是分別脫離出。
聯邦這一邊,此刻無論是艦隊上軍官,還是基地內的高級指揮官,目光始終都是留意站在飛般航隊最前方,那個籠罩在笠帽和罩衣之中,手持長刀的身影。
每一個人都是面孔緊緊板著。
他們擺出這個陣仗,的確有威的目的,最好是迫使對方進行改道,可沒想到的是,對面的代表團中竟然有一個秘殿格斗家。
如果是普通的格斗家,他們并不懼怕,基地里也并不是找不出來。
可秘殿層次的格斗家,因為自身能量充沛的緣故,理論上能夠一個人就能將他們這支軍隊屠滅。
他們基地里并不存在這種層次的格斗家,最主要的原因,因為這里理論上也屬于對峙前沿,如果一方有一個強勢格斗家出現,那么另一方就必須跟進,并會導致投入不斷增大,所以都是有意識的保持克制。
而大順外交團隊的每一個成員的信息照理都會上報,并會注明來歷,可是這回情報顯然有了延后。
就在五分鐘之前,他們剛剛收到了來自聯邦首府的信息更新,將陳傳從沒有任何前綴的格斗家變更成了秘殿格斗家,很明顯東岸黨這次是故意的。
哈靈頓將軍的副官這時走到了一邊,拿起擱在一旁的話筒:「風暴未能驅趕海鳥,請代將軍向圣者問好。」說完之后,輕輕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