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這一句話說完,前方的嘯月齋似乎感覺了什么,忽將斬馬刀橫架在了前方。
下一刻,場中傳來一陣轟雷般的炸響。
胡坎正在一邊吃藥呢,手一抖,差點沒把藥丸扔地上,他剛才目光正好不在場中,沒有能夠看清楚情況,只見到兩個人都是不見了。
原本陳傳所站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大坑,周圍是一圈圈向外擴散的裂紋,磚石裂隙中更是滲進去了一絲絲金白色的灼光。
嘯月齋的后方本是一個雕刻滿各種龍蛇之物的橫長照壁,但上面現在被撞開了一個寬達七八米的缺口,碎裂的石塊從另一邊爆裂飛濺出去,嘩啦啦散落了一地,有的此刻還在跳動翻滾之中。
而在后方又緊跟著傳來了一陣陣的轟響聲,簡直就像天上的滾雷在近在咫尺的距離上炸開,他屁股底下和腳底板處都更是連續震蕩著,這頻率可不是剛才有一陣沒一陣,而是不停的震顫,讓他險些有些坐不穩。
“我哩個乖乖…”
胡坎有些懵的摸了下腦袋,心說這位剛來的小老弟這么猛的嗎?隨后胡亂把藥物吃下去,坐了有一會兒后,大吼一聲,“妥了!”
隨著他重新站起,身軀又迅速膨脹起來,顧不上地上的那些鎧甲,抄起兩柄大錘邁步趕了上來。
而在更后方,轟的一聲,嘯月齋撞在了一面刻有經文的光滑的石壁上,他的身后的壁面上出現了絲絲縷縷的裂紋,他從上面滑落而下,身上的紫白色光芒閃爍不定。
這時他一抬眼,看到陳傳的身影咚的一聲落在了前方的地上,然后慢慢向他走來,只是兩步之后,人又一次消失不見。
嘯月齋眼瞳一縮,但他并沒有靠用目光去捕捉,因為根本捕捉不了,此刻在他的精神之中,能感應出來有一個人影從前方飛速接近,他握持著的斬馬刀微微顫動了起來。
這一刻,他本人沒有動,但是卻有一個虛影從身軀之中浮現出來,并持著一把虛影之刀向著對面身影斬去。
空氣中出現一聲清脆碎裂聲響,刀影斬中來人啪的一聲,但卻像是琉璃撞上了更為堅硬的事物,連帶著持刀虛影一起粉碎,但也成功將過來的人影阻擋了一瞬間。
嘯月齋得此一緩,往后退了一步,而這一步已經足夠他進行調整了,一開始他沒想到陳傳速度這么快,力量這么大,主要他還在剛才與胡坎的戰斗節奏中,一下子沒能調整過來,要不是精神本能的帶動身體反應,并且壓榨出足夠的靈性之火進行保護,剛才極可能一個不慎被錘成一堆爛肉。
他沒想到大順這一次居然派出了這么強力的格斗家,他意識到不能被動防御下去,等到胡坎那邊恢復過來,兩個人打他一個那將是毫無勝算。
在這個調整過后,也就在那個虛影粉碎的同時,他本人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斬馬刀朝著沖勢稍緩的陳傳劈去,而與此同時,刀身之上閃出了一道耀眼的明光。
這一道明光不僅是從刀上發出的,更從整個人身上綻放出來,伴隨著光亮,四周還有嗡嗡嗡禪聲一起震響。
陳傳此刻一下就感受到,一股約束之力從四面八方過來,似乎要將他的身軀給制壓住,這些力量明顯就是用來配合著對方斬開的這一刀的,看著刀芒似緩實快的到來,他眸光一閃,沒有做出任何遮擋,而是一股勁力霎時充盈全身。
嘯月齋一刀斬來的時候,渾身那紫白色的光芒倏地一下全都聚集到了刀上,高度凝聚的靈性之火形成了極為鋒銳的一刀,輕而易舉的將外面生物場域斬開,就算是陳傳身外最外的金白色靈性之火,亦是在快速消融中被斬切進來。
以堅迫柔,以實擊虛,以無厚入有間!
只是這一刀破開了陳傳身上大半靈性之火,在幾乎觸及到皮膚的時候,卻是被一層薄而堅韌光芒所擋住,竟是沒有能夠斬入進去。
靈性真力,橫練抱一!
嘯月齋發現不對,忙要抽身而退,然而這個時候,陳傳卻是向前一俯,與他一個錯身,同時一伸手,后手一把環住了他的頸脖,而另一手環住了他腰部,此刻他的勁力驟然轉變了摔抱之勁,雙手只是一拿之間,抱一真力層層往里滲透,嘯月齋渾身的靈性之火像是遭遇潑水一般,迅速熄滅下去。
此時此刻,嘯月齋整個人已然被他橫著拿在了腰間,隨后借著前沖之勢猛地向外一旋身,頓時傳來咔咔咔一連串的折裂聲,其人從頸脖從脊椎被全部被他折斷,整個身軀一下就軟了下來。
陳傳這時松開手,一把將之扔在在了地上,看著那被拋棄在地上已經沒有絲毫聲息的空殼,他眸光微動。
“神之相么…”
他點了點頭,難怪了。
此前嘯月齋與他交手時展現出來的手法其實已經有此端倪了,到現在才是真正顯露出來根底。
神之相如果還沒有練到極深處,達到以我神代替天中之神的地步,那么軀殼還是比較重要的,不過在練到一定層次后,即便軀殼損壞了,也不會直接讓其殞命,如果能找到合適的軀殼,使得神有依托,那么依舊可以存于世上,就以后再修行就沒那么順利了。
可是這比當場被打死,卻是好上太多。
背后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響,胡坎這個時候趕了過來,他目瞪口呆看著躺在地上,那幾乎被反弓式扭斷背脊的嘯月齋,吃驚的說:“老弟你這把子力氣讓老哥我算是開眼了,這才睜眼閉眼的工夫,你這就把人解決了?”
陳傳說:“還沒有。”他看向遠處,“這人練的是神之相,現在應該逃脫去找別的軀殼了。”
胡坎看了幾眼,“嗨,還真是,”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我聽說安曜館有什么‘天返身’,說什么‘生死可渡,神主不入’那一套,之前真沒看出來啊,還以為他練的是人相,有夠狡詐的。
他看了看四周,“就是不知道這老小子會跑哪里去,修神之相的人只要有人愿意給他依憑,那他都能暫時依附,這滿島上之上全是明觀大殿的信眾,還有安曜館的弟子,每一個人可以說都是他的軀殼,隨便找一個就成,這種地方,練神之相的人要是想躲藏起來,那可是能把人當狗遛的。”
陳傳說:“我大概能猜到他會去哪里。”
外洋上每一個延續傳承的大館閣,都是著有自己的裂隙,這里不僅是門派的根本,還可能有著前輩遺落下來的軀殼,要知一般人的身體對其根本無用,做不成任何事,還會平白消耗自己的精神力量。
所以這一回此人極可能跑去裂隙那里。
雖然不知道裂隙的具體的位置,但應該是在地下,而且是就在館閣的核心區域,這樣才便于保護和看守。
他對胡坎說了下自己的看法,后者愣了一下,他說:“核心區域,這里是明觀大殿,位于島嶼的正中心,應該就是核心區域了吧?”
陳傳想了下,卻一抬頭,往高處看了一眼,那里有一個沿著石壁開鑿的巨大坐像,面容與外面那個宏法大師幾乎一模一樣。
他說:“那是宏法大師么?”
胡坎說:“對,那是后人給他雕鑿的,挺高吧,那兒風也大,我估摸著宏法大師可不喜歡腦殼那么涼快,可他的徒子徒孫喜歡把他抬高高的他也沒辦法不是?”
陳傳說:“應該就在那里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眼看著就要提起速度,卻像是想到什么,回來撿起了那柄斬馬刀,看了看,一把插在了一邊墻壁上,直沒至柄,隨后繼續向前邁步。
胡坎本來看他一動,也就下意識跟著動了,見他忽然又停下,龐大的身軀趕忙又剎止,差點了閃了腰,見他此刻又跑了出去,連忙說:“老弟,你慢點,哎,算了…”
他見陳傳已經從眼前消失,無奈將巨錘往肩膀上一架,往陳傳消失的地方轟轟奔跑了過去。
雖然體軀龐大,可實際上他的速度一點也不慢,只是起縱之間沒那么靈活,一路帶著隆隆聲響,很快就來到了那座宏法大師的雕像之下。
到了這里,根本不用找他就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因為雕像底下的蓮花座上某一處明顯的精神力量的殘留。
神之相雖然拋棄了軀殼,但仍舊介于有無之間,是一個格斗家場域及精神的高度凝合體,但沒有練到足夠的境地時,所過之處都是會留下些許痕跡的。
陳傳繞過周圍的燭火,走了上去,輕輕一搭,身上靈性之火晃動了下,其中一枚蓮花瓣發出隆隆聲響,被他往里推了進去,并且露出了一個足夠他們通行的空隙。
他移步走了進去,隨即便看到前方出現一條用石板修筑的通路,兩邊都一盞盞點亮的蓮花燈,到了這里,他能感覺出來第二我身上出現了微微的虛化跡象,沒有錯,安曜館的那個裂隙應該就在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