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趙遷被允許從處理局離開,只是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必須來這里接受問話。
這樣的處置方式,對他本人傷害不大,可足以打擊他在公司內部的聲望,特別才剛經歷了上一個事件。
他沉著臉從處理局出來,往自己的武裝專車走去,助理已經先一步為他打開了車門,在車里坐下后,車門被關上,助理到了前面的座位上坐好。
車子緩緩啟動,行駛出廣場后,同行的安保人員則駕駛著防護車輛,一前一后把他的專車保護在當中。
公寓之中,吳北坐在共鳴巢之內,正借用界點盯著這支車隊。
聯威重馭公司毫無疑問有著裝備有共鳴巢的共鳴者,可那種人需要負責公司的場域防衛,并不會跟隨趙遷行動。
但這不意味著趙遷身邊沒有保護力量,可以看到,其身邊就跟隨著一名隨時待命的共鳴者,所以今天的行動還需要同時針對這名共鳴者,
他發現車隊行進的路線也很講究,并不就近直線往返,而是會繞一些路,所經過的區域全是中心城的繁華街道,因為繁華區域的市政安保力量也很充足,最大限度的保證安全上不出問題。
好在這些都在他的事先考慮之中了,他對著陳傳說:“陳小哥,我這里準備開始了,稍后我會把場域訊號發給你,大概兩分鐘后開始。”
界憑另一端,陳傳說:“好,我等著。”
兩分鐘后,趙遷乘坐的車輛來到了一個路口,在前面一輛安保車輛過去后,此時機動車信號燈正好閃動了一下,來到了紅燈位置,所以他的專車只得緩緩停了下來。
趙遷等待的時候,目光往路口對面的看去,本來只是不經意的一瞥,然而這一瞬間,他的目光瞬間凝固。
就在那里,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看著陽光開朗的青年正從道旁的一家高檔服裝店里走了出來,他手中拎著一個袋子,里面似乎是衣服之類的東西,出來的時候,還對門口為他開門的侍者禮貌的點了下頭。
盡管那個青年身上穿的不是練功服,而且面容似乎還大了幾歲,與以前有些許不同,可是那種神采氣質,他卻是再眼熟不過了。
怎么可能?
他不禁坐直了身體,只是等他再想看清楚一些的時候,那個青年轉過身,往街道另一邊走去,而前方綠燈正好跳了出來,座車啟動向前,幾輛車子此刻正好轉向,擋住了他的視線,等過去之后,回頭再望,已經是過了那個街角了。
他收回目光,坐在那里,不禁心神不寧,臉上更是充滿了陰霾。
當日他是親眼看著那個人死去的,這絕對不可能錯,他反復告訴自己這人絕對不可能還活著,只是…
他心中有股抑止不住的念頭冒出來,想讓他再去確認下。
又行駛了一段后,他吩咐說:“前面掉頭,轉回去,回到剛才那個路口。”說話之間,他用界憑標注了下位置。
司機看了看,如實按照他的吩咐,等到了下一個街口,就又掉頭回去,七八分鐘之后,就又繞回到了剛才那個街口,并到了那家高檔服裝店的對面停下。
趙遷在車上望了望,卻并沒有能再看到剛才的那個身影,他沒有說話,其他人也不敢開口。
過了一會兒,他對前面的助理吩咐,“進去看一看,剛才有誰在那里買衣服,問下是什么樣的人。”
“是。”
助理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趙遷又用界憑對另一輛車上的共鳴者關照:“把店里面剛才的場域記錄給我拿到。”
共鳴者回答:“卓客公司十分注重隱私,場域訊號很牢固,給我五分鐘。”
趙遷靠坐在了車上,四月份的天并不熱,可他卻覺得車里很悶很煩躁,他移開車廂的儲納門,從里面拿了一瓶醇血出來,并倒了一杯,正放到嘴邊的時候,目光不經意的移到了后視鏡,手中的動作頓時一頓。
一個青年正邁步從街道另一端朝著他這里過來。
他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那是一張讓他熟悉又痛恨的臉,他永遠不會忘記,在武毅學院時,前后數次公開較量,他無一不是敗北,連絲毫勝利的希望也看不到。
哪怕現在已是到了第三限度,他以為自己早就因為對方的死亡而擺脫那份心理陰影了,可是當親眼看到對方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兩眼卻是瞬間充血發紅了。
理智哪怕告訴他這個人已經死了,已經沒可能再站到他的面前了,可當他望見那個身影時,心中仍是在一瞬間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憤怒和痛恨。
你沒死?你怎么可以沒死?你怎么能不死?!
隨著那道人影的逐漸走近,其將上衣解開,脫了扔到了一邊,可以趙遷就看到,他一邊的拳頭和小臂之上開始有絲絲縷縷的紋路蔓延而出,并向著頸脖和臉頰蔓延著,隨著一步步走來,頭發在風中飛揚著,那紋路亦是愈發清晰。
趙遷眼瞳驟然一縮。
玄相勁!
在那身影距離車輛還有數十米的時候,腳步忽地加快,并跑動了起來,最后一躍而起,從上方朝著武裝車這邊落下來。
趙遷死死盯著,不會錯,那個姿勢,那個出招的姿態,和當初那個身影一模一樣,只是更加快,更加迅猛!
你以為我還和當初一樣么?!
他從胸膛里發出一聲低吼聲,他一下推開門,人瞬時來了到外間,看著那背對著光芒,從高處壓來的身影,一腳朝天,朝其踢出去!
兩道人影迅速接近,在雙方的拳腳即將接觸的時候,仿佛交錯的時間在這一刻碰撞在了一起。
然而下一刻,趙遷的腳從對方的身體中穿透了過去,全力踢出的一擊落在空處,虛蕩蕩的無處著力,讓他重心出現了一瞬間的偏失。
可他畢竟有著無比扎實的基本功,在他察覺不對時,身上的異化組織立刻扭動牽扯,讓他就一下收住了自己的力量。
高明的公寓樓內,陳傳睜開了雙眼。
成功了!
他的手此刻保持著一個出拳的姿勢,剛才這一拳就是他打出去的。
盡管只要有沈正當時的照片,就能夠擬化出沈正的形貌,可是一個單純的影子是騙不過趙遷的,所以在寄來的照片中,還附贈有一些表現沈正戰斗時各種姿態的圖畫。
這一看就是常霸的手筆,且這應該還是在何嘯行的指點之下完成的,能夠確保還原于出沈正自身真正的情況。
可有這個還不夠,吳北并不是格斗者,不知道格斗者是怎么戰斗的,所以從一開始,他的界憑和吳北的共鳴巢場域連接在了一起,由他來負責表達真正的出招。
如此在短短一招之內,完美的還原出了一個成長了幾年之后,實力儼然進入了第三限度的沈正!
他慢慢將拳頭放了下來。
剛才趙遷攻擊的是他場域,所以也視同攻擊了他,儀式的第一個條件已經滿足了,那么接下來只需要找到一個妥當的機會,再加上一個合適的祭品,就能發動怪談了。
另一邊,吳北同樣松了一口氣。
他擦了擦頭上汗水,剛才過程還是比較順利的,趙遷從頭到尾都沒關界憑。
要知道趙遷用的可是植入式界憑,本來就很難侵入并干涉,要是剛才有關掉的舉動出現,那他就只能采取一種唯有共鳴巢配合才能用的擾亂交互技術了,這樣可以拖延關閉時間一到兩秒鐘左右。
雖然陳傳告訴過他,哪怕只是一兩秒的遲延也足夠了,不過那樣做,一瞬間的共鳴幅度極可能讓他昏過去,那樣后面可能就幫不了忙了,就算之前做好了布置,也容易出現一些不可預知的意外,現在這個結果正好。
趙遷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安保隊員圍攏在他的身邊,只是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目不斜視,可眼神卻都有些微妙。
因為他們剛才看到趙遷莫名其妙的從車里跑出來,對著天空踢出一腳,要不是知道趙遷身上幾乎沒什么植入體,差點以為他是得了功能紊亂綜合癥了。
趙遷臉色陰沉的看著四周,現在他能確定,剛才是有人利用擬幻場域來針對他。
只是剛才那個情況是如此的真實,就像沈正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尤其那種神態和勁法傳遞的狀態,不是對其熟悉還有對玄相勁極其了解的人是根本用不出來的。
不是沈正,又能有誰?
不,還有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的威脅非常大,他至今仍在提防著。
可是這個人要真想對付他的話,不會用這種近乎恐嚇且無實際作用的方式,更不會來打草驚蛇。
“主管?”
助手這時從那家服裝店里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街道兩邊,有些不明所以。
趙遷一言不發轉過身,往車子處走過去,助手見狀,連忙搶先一步跑過去,為他將打開的車門板正。
趙遷正彎腰進去,到了車子里面坐定,問:“弄清楚了么?”
助手忙彎著腰對車內說:“問過了,店員開始不肯說,我買了件衣服,給了一些小費,得知剛才有一個高壯青年來過店里,買了一件衣服就走了,只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這時共鳴者的聲音響起:“主管,這家店的場域記錄,剛才已經被刪掉了。”
趙遷眼神陰冷,他沒再說什么,只是揮了下手,助手連忙到了前面副駕駛座坐下,安保們又回到了車子,車隊又緩緩開啟。
趙遷這時通過界憑聯絡了一個人,“你給我回陽芝市一趟,替我去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