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天人圖譜!
第二天清晨八點,一輛輛武裝巡邏車開道,一列車隊直接從巡捕局總局開出來,往陽芝市申判庭所在行駛過去。
武毅學生們早就提前得到了消息,他們都很關切這件事,所以早早就到了位于城南倉廩大道的申判院前。
這些人中不僅有新生,也有已經畢業了多年的畢業生,他們統一換上了武毅學院的學員正裝,沉默的站在申判庭前面的廣場之上,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這些格斗者所散發出來的無形氣勢,給人以極大的壓力。
這個景象也使得周圍聚集了大批的市民圍觀,他們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遠遠的看著,而巡捕局的巡員也是提前一步到場,不僅拉起了阻攔索,還在街道兩邊每隔數米就安排一名巡員值哨,一直延伸到道路盡頭。
八點十五分,太陽高升的時候,巡捕局的車隊來到了申判庭前。
其中一輛武裝專車停穩后,車門打開,陳傳從車上走了下來,他依舊穿著那一身正裝,雪君刀這次沒帶。
雖然有持械證,理論上他可以帶到除政務部門外的任何地方,不過考慮此刻他傳遞在外的名聲,還是不過于刺激某些人了。
他看了看前方的申判庭,陽光下這座建筑莊嚴肅穆,不過這件事,因為涉及到的人和勢力太多,幾乎把陽芝市的上層都是牽扯了進去,所以申判庭本身其實起不了決定的作用。
最大的作用是提供了場地,還有作為一個旁聽者和最后結果的宣判者,走一個明面上符合律法的程序。
他這時也看到了廣場上那些自發前來的武毅學員,此時他身邊關毓明派來的副手說:“陳小哥,我們走吧。”
陳傳點了點頭,在一眾巡員的護擁踏上臺階,進入了申判庭的前廳,在這里鏡子整理了下衣物,就走入申判大廳。
而在他走進去的時候,在附近某處樓房內,有名發報員正在將一封電報傳往某處,最后傳到了某個地區所在,接報員轉譯過后,送到了坐在那里的曹專員手上,他拿來看過后,說:“知道了,保持關注。”
“是!”
他看了眼外面,周圍的景物正在往后飛快離去,國家大道上,這整個車隊所去的方向正是陽芝市。
申判院內,陳傳進入了申判大廳后,就沿著向上的坡道,從列眾席上穿過,往前方走去,可以看到兩邊的人座位上,現在已經坐了不少人,此刻這些人正用敵視、厭憎、仇恨等等目光朝他看過來,當中還夾雜一些警惕和審視。
根據高明的說法,這次不止是那三十七名學員的學員家屬會來,還有政務廳議員,武毅學校理事會、政務廳官員到場。除此外,還有一些社會賢達,與此事無關的有名望的有身份的人以旁觀者身份列席旁聽。
申判庭的當中坐著申判官,他一身黑紅兩色的申判服裝,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戴著一副圓鏡片眼鏡,系著金絲掛繩,看著氣質斯斯文文。
陳傳直接站到了位于其右手方向上受訴人位置上,這里位置比較高,而且周圍空蕩蕩的,距離所有人都有一段距離,但同樣可以看到在場大部分人。
他目光一掃,看到了剛才沒有看到的雷局長、關副局長等人,還有武毅的邊峰、越泓等老師,和他們坐在一起的還有幾個人,他們神情嚴肅,身上氣勢沉肅,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格斗好手,應該是處理局的人。
因為這次來的都是陽芝市名流和政要人物,所以各種繁瑣的流程全都節省了。申判官等到所有人都是陸續到場后,拿起銅制的小錘,敲了下面前的獬豸坐像下方的底座,發出當的一聲傳遍全場的聲響。
等所有人都看過來,隨后他說:“本庭今日辨判力安機械舊廠一案,請申訴、受訴雙方宣讀陳詞。”
巡捕局、密教審查局此前已經將搜集得來的材料交上來了,這次證據很充分,尤其是譚妄還活著,他可以提供很多證詞和證據。
這就是 權勢家族這里也知道這件事,他們也提前做了很多準備,且他們達成了共識,如果沒有辦法完全脫罪,那就將一部分無關痛癢的人交出去,但必須將在場權勢子弟們塑造成受人蒙蔽的對象。
如果事情順利,他們甚至可以反過來將陳傳指責成為那個勾結密教的人,將加害人變成受害者。
代表受訴、申訴雙方的人先后上臺,開始陳述自己的觀點和理由。這兩人都不是訟師,而是申判庭的人員,只是負責誦讀,并不進行任何申辯。
座下的人都是靜靜的聽著,案件的焦點在陳傳身上,可各方的利益訴求都不一樣,在巡捕局、密教審查局這邊,關系到是否能通過陳傳的這條線,將這個案子深入查下去。
而處理局的想法,則是有意趁著這件事將本來抱成一團舉薦生的格局削弱 或者打破,削弱權勢家族對于學院的影響力。
可要做到這件事的前提,自然是先將陳傳保住,確定他所做事情的正義性,不然后面的事根本無從談起。
至于諸多權貴家族這里,目標則恰恰相反,要是放任這樣一個將他們后代殺死的人脫罪,乃至毫無代價的走出去,不僅是臉面上的損失,也在于實質上的勢力衰退,代表著他們再也無法維持過去的格局。
今后為了自保求存,可能會自相攻伐,甚至會有越來越多人的加入到撕咬吞吃他們的行列。
他們這次做足了充分的準備,首先就是說動大批咨議局議員偏向他們,進而影響到政務廳,這樣可以從上至下給巡捕、密教、處理三局的壓力。
不過這些議員雖然和權勢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看起來似乎優勢在握,可實際沒這么簡單。
密教、處理、巡捕這三個部門,全是地方上具備獨立武力且最有威懾力的三個政務部門,在地方不掌握軍權的前提下,政務廳不得不考慮這幾個部門的意見。
所以想要壓下這件事,達成他們的目的,那至少要有明面上說得過去的大義和理由,符合大順民國的規矩,強行用權力去壓,非但壓不住,反而會出現更多的矛盾,他們以后也別想讓這些部門配合。
考慮到如今外面各種邪教分子,反抗組織,還有武裝團體,不但更需要這些強力部門的配合,而且有時候是涉及到他們的身家性命的,不可能不慎重。
所以程序是必須要走的。
這時受訴、申訴雙方已經結束了漫長的陳詞,然后是死者家屬上臺陳述,出現的人都是這些死者家族中的老者和女性。
他們訴說“受害人”的溫馨動人,感人心扉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點點滴滴,都說的情真意切,到動情處忍不住哀泣哭訴,讓許多旁聽列席的人員不禁為之動容,臺底下也是響起了低低的抽泣聲。
申判官在上面默默看著,等到這些人的陳詞結束,他看向陳傳,就按例先問一句:“受訴人陳傳,申訴方指控你在二十日當夜,于西崗區力安機械舊廠殺死三十七名學員,你是否承認?”
這只是一個過程,一般情況下,受訴人會表示不承認做過這些事,接下來就是雙方訟師出場,然后進行當庭抗辨,考慮到這件事的復雜性和參與勢力之多,可能會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然而他沒有想到,在問了這么一句后,陳傳很平靜看過來說:“就是我殺的,這三十七個人都是我那晚所殺。”
申判官有些詫異,沒想到陳傳居然承認的這么痛快,不過這不是重點,這件事其實也很難否認,關鍵殺人的理由。
他繼續問:“那么你在殺人之前及過程中,是否有受某方脅迫,或者受密教儀式的操縱,所以才做出殺人行徑的呢?”
陳傳平靜的說:“并沒有,我殺這些人全是出于我自身的意愿,并沒有受到任何的脅迫,也沒有受到密教儀式的影響。”
這話一出,臺下頓時一片嘩然。
“兇手!”
“兇手!”
最后有個人忍不住激動站起,尖聲提問:“我的孩子乖巧又老實,從來非常孝順父母,他還只是孩子,還是個孩子啊…你為什么要殺他?為什么!?”
陳傳轉目過來,說:“那是因為他該死。”
那人被他這么一望,忍不住顫抖起來,“你,你…”
陳傳目光看著席座上,對著上面坐著的每一個人看下去,誠懇的說:“他們每一個人都該死,他們當時意圖用密教儀式來控制我,可是他們沒有成功,后來還對我進行了槍擊,出于保護自我的目的,我不得不將他們全部殺死。”
“意圖?伱用什么來判定他們的意圖?”
底下有憤怒又理所當然的指責聲傳出來,“就算他們對你進行了槍擊,這也不是你殺戮他們理由,你沒有權力,你這個兇手!”
“事實上…”陳傳看向他,“我有這權力。”
說話之間,他抬手伸入了衣兜之中,然而他這個動作,令所有人都是緊張起來,甚至有些人忍不住想要喊安保了。
申判官也是緊張起來,他知道陳傳可是一口氣殺光數十持有槍械的武毅學員及安保的格斗者,要是當場發瘋起來,就算有安保在場,自己離的這么近也很危險。
他連忙說:“陳學員,你這是要干什么?你要取什么東西,我們的人員可以幫你拿。”
陳傳慢慢說:“只是給你們看一下權力而已。”他緩緩將手拿出來,而手里則多出了一張卡,他將卡舉 到了前方,展示在了眾人面前。
那是一張青黑色澤的玉卡,上面有如暈開丹砂一般的血霞紋路,像極了染紅的鮮血。
由于距離有些遠,有些人沒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可坐在前排的人則是看得很清楚,有認識的人認了出來,不禁驚呼出聲:
“無限防衛證?!”
申判官定定看著,他正了正眼鏡,看向陳傳,喃喃補充了一句:“而且是乙證…”
陳傳那平穩而有力的語聲在庭上響起:
“你們問我是否有權力,我告訴你們我有,這是大順民國政府授予我正當的防衛權力,當我發覺有人在對我進行迫害,或是覺得生命遭受了危險時,我便獲得了無限防衛的權利,所以…我將所見范圍內所有有威脅的目標清除,一個不留!”
申判臺下鴉雀無聲,唯獨他結尾的聲音還在那里久久回蕩著。
許多人都是驚懼的著看著陳傳,有些人的手在微微顫抖,他們說不清楚是因為這個消息,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
“無限防衛證,他怎么可能有無限防衛證!?假的,一定是假的!”臺下立刻有人立刻提出質疑,頓時帶起了一片喧囂聲。
申判官這時拿起錘子敲了一下,當的一聲,頓時壓過了臺下的吵嚷,他看向陳傳,說:“陳學員,出于公理公正,請允許我檢驗你手中的防衛證。”
陳傳點頭說:“可以。”
審判官從臺上走下來,從陳傳手中接過那張卡,查驗了下,說:“是真的,材質、上面的編號名字都是符合,而且…這是一張乙證。”
他這話說出后,席座之上一片死寂。列席的許多權勢家族的人都是臉色蒼白,有些無力坐在了那里,因為他們知道,擁有了這張證,如果不是被抓現行,或是證據極端不利,那么幾乎不可能被定罪。
衛航不由閉上了眼睛,知道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出現了。
他們之前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盡管可能性非常低,可他們絕無可能因為這個推斷而停下,難道要他們主動放棄追究這件事么?
所以就算陳傳真的有無限防衛證,這一步也是必須是要走的。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再也無可能動用明面上的程序讓陳傳去死,可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盡管這也是一個一旦走出去,就再也無法回頭的選擇。
他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年輕男子,后者對他點了點頭,于是他拄著拐杖站了起來,“申判官,還有在場諸位,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