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皓月當空。
酒肆里還有三三兩兩的醉漢喝酒吃菜。
街上已沒什么人影。
執杯,輕飲。
顧長生靜靜望著酒肆外的明月。
果然回到了江湖。
卻已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江湖。
感受著渾身凝實的真氣,這才有習慣的感覺,頭腦也更加清晰。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習慣了功力在身,仿佛這才是她原本的世界。
望著酒杯中倒映的面孔,顧長生低頭,手指從衣服上撫過。
一襲青衣,卻是江玉燕一針一線縫出來的那件。
江湖已換,她還是她。
除此之外再無熟悉的地方。
重按下按鈕,會是隨機的世界么…
再多來幾次,是不是能重回絕代雙驕?還是說,回不去了?
思索中。
顧長生靜默地喝著酒,她到了這個世界才發現,自己喜歡的不是江湖,而是有江玉燕的江湖。
那個慣會戳人眼睛的姑娘。
連親生父親都記不得她名字的姑娘。
會有些暗藏的小心思的姑娘。
顧長生閉眼,手指感受著衣衫上細密的針腳。
終究是沒能道一聲別。
希望慕容世家能照拂她一二。
不知不覺陷入回憶。
旁桌江湖人討論著江湖軼事,只言片語中透露出很多信息。
金九齡,西門吹雪…
顧長生輕輕起身,只覺得這江湖無趣。
京城啊——
她和江玉燕也談起過,有空要去京城看看究竟有多繁華。
形單影只一個人走在街道上,月色清冷,凄迷的夜色籠罩著上空。
除了三三兩兩的酒肆客棧,其余店鋪都已關了門。
幾個醉漢迎面而來,步履蹣跚,看見不遠處女子本想開口說點什么,觸到她眼神,竟是一個激靈醒了大半,閉嘴匆匆離開。
一直走到一處高樓,顧長生抬頭看了看,身形縱起,輕飄飄來到了樓頂。
放眼望去。
滿目陌生。
相比絕代雙驕的江湖,如今實力強橫了,卻真正孤單一個人。
稀疏的星星點綴夜空,一輪明月掛在天上。
天地間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涼孤寂之意。顧長生提起衣角,在樓頂上坐下,望著遠方點點燈火出神。
直到天明。
露水沾濕了衣衫,又在功力運轉間蒸發干凈。
她悄無聲息地從樓頂上下來,回身看一眼,這高樓上掛著一塊牌匾,名珠光寶氣閣。
顧長生挑了挑眉,怪不得如此氣派。
天禽門掌門人霍天青為珠光寶氣閣大總管,陳列閣中的無不是名珍古玩,稀世珍寶。
掃過一眼,察覺到有數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顧長生歪歪頭望過去,那幾道視線又消失不見了。
摸摸身上碎銀,江玉燕幫她繡的荷包里已沒剩多少,顧長生嘆了口氣,收起了想要進去看看有沒有劍賣的心思。
好的劍買不起,普通的劍…不如去鐵匠鋪挑一把。
轉身離去。
身后,幾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
酒樓。
百花雞、白灼螺片、素汁花…
本想簡單吃個早餐,顧長生落座看著菜單,卻點了這幾種以前沒吃過的菜。
筷子輕夾,入口香而不膩。
嗯,幫那個人嘗嘗,她最喜歡這些新鮮的東西。
顧長生露出一絲笑意,抬抬袖子,慢慢吃了起來。
晨曦初露。
酒樓外,這個京城慢慢活躍起來,清晨的街道擺著小攤,剛出籠的包子散發熱氣,一掃夜間的寂寥,有了繁華的景象。
巡街吆喝的小販也張開了口。
江湖人來來往往,從酒樓出來,顧長生瞇眼望望還沒升多高的太陽,慢悠悠負手走入人群,化為群眾。
往出城的方向走了很久,人群漸少,她踱步拐進了一條青石街道。
過片刻,四個人也轉進街道,一眼之下,那青衫人影卻是不見了。
他們一愣,面面相覷中還未開口,便聽見身后有人開口:
“鬼鬼祟祟跟了一路,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讓你們盯上我了。”
清冷的聲音讓幾人臉色大變,轉身間,抽刀的抽刀,拔匕首的已將短匕握在手里。
轉過身,沒有看見絲毫人影。
正當以為見鬼了的時候,最邊上那人寒毛乍起,幾乎是下意識的扭身舉臂格擋,沒有看清之前,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硌崩聲,山岳般摧枯拉朽的力道已落在他身上。
青石龜裂。
人也被渾厚的真氣按在地上。
“既然抽刀了,總不能是來給我送禮的,對吧?”
輕聲中,剩余三人皆像見了鬼一般,他們還是沒有看見對方如何出手的!
下一刻,他們也趴在了地上。
伴隨著對方的話語,他們此時才得見對方的身影,眼前出現一雙屬于女子的腿,遮蓋在衣衫下,一直掩到了腳面。
可此時他們眼中只有恐懼,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
“說吧,為什么盯上我了?難不成就是因為我看了珠光寶氣閣一眼?”
腳尖挑起他們散落在地上的刀握在手里,眼前的人輕聲開口。
他們猛地搖頭。
“會拔刀,不會說話?”
刀尖抵在一人臉上,他驚恐地搖頭,“不,不知道!”
“嗯?”
顧長生垂眸看著這三個人,“這么說,有人派你們來的?”
“是…”
數道破空聲響起,顧長生提刀擋住襲來的毒鏢,再看三個人,已被暗器擊斃。
扔下長刀,她皺眉望向街外。
意外。
詫異。
來到這個世界,只是這么短的時間,什么都沒做就直接被人盯上了。
若是劫財劫色還能說得通,有人派來的,還有人滅口,卻讓人難以理解了。
她做了什么嗎?
顧長生回想了一下,不過就是昨晚喝了點酒,去樓頂坐了一晚,然后又吃了一餐飯。
毫無理由。
出了陰暗的街道,來到大街,漸升的陽光灑在身上,卻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
顧長生體會著深厚的內力,倒是意想不到的提升了,她想了想,原本打算去安慶瞧瞧的心思收起,轉身進了一家客棧。
她不喜歡被人在暗處盯著。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既然顯露出惡意,能按死還是按死的好,不然總被惦記著。
莫非有人在屋里偷情,看見她坐在樓頂以為被發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