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道:“我接到皇命,說你在杭州附近組織叛亂,要我來抓你呢。”
朱聿鍵笑:“這些年來,一直都有人想抓我,我習慣了。”
“哈哈哈!”鄭芝龍大笑,眼光轉向他身后的一群商人。
商人們趕緊各種行禮:“見過鄭將軍。”
鄭芝龍還真認得其中幾個人,都是在海上打過招呼的,不由得笑道:“諸位,你們這次怎么回事啊?”
商人們長嘆:“本來只是想跟著鬧一鬧,恰點爛錢,哪料到錦衣衛找上門,只好反了。我們還想著,要是混不下去了就跑去南洋呢,若是真去了南洋,就得靠鄭將軍照撫了。”
鄭芝龍:“諸位提的那些意見,其實我也早想提了啊,奈何我一個武將,提這些東西很容易招忌憚,所以一直沒敢開口,這次大伙兒既然都提了,那我鄭家當然也要跟隨。”
商人們一聽這話,頓時大喜。
鄭芝龍:“咱們就別說那些不好聽的廢話了,我鄭芝龍決定擁立唐王殿下,推翻昏君。”
此話一出,商人們也不禁佩服萬分,不愧是鄭芝龍鄭老大啊,多干脆,一點也不遮遮掩掩,當場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商人們也不多說廢話了,一個個當場表忠心:“我們也決定擁立唐王殿下,推翻昏君。”
那好,事情就這么定了!
鄭芝龍反了!
這個消息出來,比起一群商人的小打小鬧,那簡直不是一個數量級,一瞬間,天下震動。
朱由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嘴巴張得大大的,久久都合不攏來。
原本以為只是幾個商人小打小鬧,哪料到會突然變成親王挑頭,再接著就是東海巨寇反叛…
這一環接一環的,朱由檢根本反應不過來。
文武百官們嚇得不輕:“皇上,福建和兩廣的衛所兵,根本不是鄭芝龍的對手,用他們是剿不了鄭芝龍的,這可如何是好?”
朱由檢也慌啊,趕緊看向新任兵部尚書陳新甲。
陳新甲輕咳了一聲:“這個嘛…鄭芝龍乃是海上巨寇,要對付他,只能用海軍,而我們現在唯一厲害的海軍,那就只有…沿海總兵曹文詔了。”
朱由檢:“啊,對對對,速調沿海總兵曹文詔去平叛。”
“皇上不可!”一位大臣出了列:“曹文詔坐鎮大凌河城,此時不可撤走。那鄭芝龍雖然在海上兇狠,但上了陸地并不厲害,咱們現在沒必要理他,可以先火速進兵,先滅了建奴,再回師收拾鄭芝龍也不晚。若是撤走曹文詔去收拾鄭芝龍,給了建奴喘息之機,他們說不定會趁機奪回大凌河城與錦州城,那好不容易得到的局面,又要丟掉了。”
“臣附議!”
“先平建奴,再平叛亂。”
朱由檢怒道:“唐王造反,此乃動搖國本之大事,比起建奴曲曲疥癬之疾,不可同日而語。立即傳我旨意,召曹文詔回來,任何人不得有異意。”
一位大臣終于忍不住了,從嘴里憋出一句話來:“果然,獨治就是容易出這種事,若是多幾個人有資格拿主意,哪會出現這樣的亂命。”
朱由檢:“你說什么?”
那大臣自知失言,眾治這兩個字可不能在朝堂上提,這話落在皇上耳中,可是比親王造反更可怕的,他趕緊道:“臣什么也沒說。”
朱由檢坐得高,沒聽清,但那大臣身邊一圈人,卻是已經聽到了“眾治”兩個字。
最近這兩個字在民間鬧得可兇了,全國各地到處的書生學子都在談,大臣們一個個賊清楚,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拿出來和皇帝講論這事。
咱就不說,咱就是玩!
遼東,大凌河城。
幾個月前,被飛行氣球轟炸,又被大炮亂轟,打得稀爛的大凌河城,現在又重新聳立起來了。
嗯,換個比較直白的說法:水泥干了!
水泥這東西,盧象升以前其實見過,但沒有深入了解過,畢竟他以前是個大忙人嘛。
這一次他卻比較閑,反正天天在兵營里無所事事,就親眼看著高家村的藍帽子和黃帽子們,用神奇的“高家村速度”,飛快地將大凌河城修補如新。
當真是大開了眼界。
現在水泥干了,盧象升站在光滑平整的水泥城墻上面,心情居然還挺不錯:“城池修成這樣,真是給人安心感啊。”
他正想大笑兩聲,突然發現,不遠處的水泥地面上,居然有一個難看的腳印。
強迫癥根本不能忍,盧象升大怒:“誰?是誰在水泥還沒干的時候就在上面踩了一腳?是誰這么討厭?”
旁邊的家丁兵探出頭來:“老爺,是您踩的啊。數日天您要來這段城墻上探查,曹將軍說水泥沒干,不要來。您當時還不太清楚水泥是什么東西,就往上踩了一腳…說是蓋個腳印看看干了究竟是什么樣子。”
盧象升:“…”
這就很僵硬,怎么自己沒印象了?
他猛地一下想起來,數日前,他被朱由檢“褫奪兵部尚書頭銜,以侍郎銜督師,戴罪立功”。接到這個消息,傷心欲絕,有一種“我明明很努力的幫你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的超級郁悶情緒,根本無處發泄。
那當然只好借酒澆愁了。
軍中禁酒,但只是禁士兵,又不禁兵部尚書,哦不對,是前兵部尚書。
他從李道玄那里討來了舞娘液,啊,不對,是五糧液,分分鐘就把自己灌醉,然后就斷片兒了,中間有好大一段兒時間記憶缺失。
現在聽到家丁幫自己恢復記憶,看了看水泥地面上那個大腳印,頓時尷尬不已。
“這個…這個腳印要怎么辦?”盧象升蹲了下去,用手撫摸地上的水泥,已經凝固成型的水泥,那腳印還真是相當的不好辦。
家丁兵低聲道:“我見過黃帽子弄這個,好像再糊一塊水泥進去,然后用刮板將它刮平即可。”
“原來如此。”
盧象升自己犯的錯自己來彌補,跑到旁邊的工地上,討來了一坨水泥,填進腳印里面,然后拿起刮板…
曹文詔這時候正好從旁邊走過來,只看了一眼就懵了:“盧大人,你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