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克拉肯之觸
艦隊旗艦，愛德華國王號。
一顆68磅的實心彈十分湊巧地擊穿了它的下層船舷，差一點就碰到水線。
如果戰艦始終保持目前的迎風狀態倒沒有什么，可一旦恢復正常行駛，海水一定會向船艙內部瘋狂倒灌。
為了防水，下層火炮甲板的炮門全被封死，這一層不能用來戰斗，自然也沒有任何戰斗人員。
只有無處不在的律法網絡監控全船。
艦長、大副、二副、航海長作為網絡節點，隨時負責調派人手。
“下層甲板舯部附近被擊穿，木匠快去堵洞！”
聽到命令，附近一個早就待命的木匠立刻拿著工具沖了上去。
“遵命，交給我。”
船體結構、材質、用料、最佳修補方案等等一系列的知識從他的心底流淌而過。
這位名叫湯姆·雷克斯的船員不僅是木匠，還是一位高塔序列的一階侍從級匠師。
天賦博聞強記讓他將自身領域之內的各項技能都掌握的爐火純青，只是一個人就比得上一整個損管小組。
能在戰艦上找到的最高等級匠師，大多都不會超過二階。
因為只要達到二階他們就能掌握核心能力靈性鑄造，給他們充足的超凡材料，就可以穩定產出最低級的奇物。
船上連生存物資都極度匱乏，又哪有什么材料讓他們練手去踐行“用知識驅逐蒙昧”的箴言？
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除非是那種向著海外航線進發的探險船，有機會接觸到各種新知識、新材料，才會吸引到匠師和其他高塔序列的超凡者。
因此，湯姆·雷克斯雖然只是一階，但在船上的待遇和地位都不錯。
不光有權限來到下層甲板，而且只要服役兩年就可以免試進入王都的大學進修。
繼而成為某個領域的學者，走上超凡道路和人生的快車道。
可惜，今天實在不是他的幸運日。
他才剛剛借著外界不斷明滅的炮火指引，穿過一片狼藉的下層甲板沖到破洞處，將照明的鯨油燈掛在墻上。
就透過那個車輪大小的洞口，看到漆黑的水面下似乎有一個龐大的黑影猛地甩動了一下尾巴。
一道人影借著尾巴的力量從水中一躍而起，像游魚一樣從破洞中鉆了進來。
“啊，有”
不等匠師叫出來，拜倫已經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嚨，雙手一扭輕松扭斷了他的脖子。
一階的匠師連半個戰斗技能都沒有，一旦遭遇突襲還不如身經百戰的凡人士兵。
這時，拜倫身上掛著的鯨骨護符·水下呼吸才重新暗淡了下去。
他也正是靠著這件薇爾莉特送給他的裝備，還有一條食人鯊幫忙，才能從鐵錨灣中悄悄殺了出來。
副作用：使用時限最多半個小時，超過時限就會長出魚鰓、魚鰾、魚鱗，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水生生物器官。
探頭朝著破洞外揮揮手，打出了安全潛入的信號。
幾十米開外的浪花中，同樣使用水下呼吸潛伏至此的薇爾莉特，和鯊魚一起繼續留在原地。
這位三階超凡者的任務是接應撤退，為拜倫的行動托底。
隨著匠師湯姆·雷克斯倒地身亡。
拜倫的影子里突然傳出兩聲獵犬的叫聲，死者身上立刻浮現出了一道虛幻的人影，被一下子扯進了影子里。
狂獵軍團發動！
湯姆·雷克斯也變成了他的第一個亡靈侍從。
一陣清涼的氣息在拜倫的大腦中流轉，似乎讓他的思維都變快了不少。
“還算不錯，殺死敵人之后，可以自主選擇是否收編他的亡魂，不至于隊伍良莠不齊，盡是歪瓜裂棗。
而且這種增幅的能力似乎跟死敵生前的職業有關系。
學者類的職業側重精神方面，戰斗類職業大概會側重于肉體。
這一個匠師大概讓我的基礎素質增幅了一成的樣子。
只可惜，這些亡靈侍從沒有自己生前的神智，也沒有保留任何職業能力，價值大打折扣。”
拜倫也知道自己在做白日夢。
要是連他們生前的超凡能力都可以保留，那狂獵軍團直接就可以在律法體系中天下無敵了。
融所有序列于一身，大概是只有神才能達到的高度吧？
話又說回來，這個能力既然可以隨著傳說度繼續提升，倒是可以稍微幻想一下它將來的樣子。
掌心之中紅光一閃，發動鮮血圣杯毀尸滅跡。
在收獲了一位亡靈侍從之后，又收獲了一份嬗變之血。
同時，身上的那一枚章魚銀幣也汲取了匠師身上特質最鮮明的標簽：愛德華國王號船員、海峽艦隊海軍士兵。
拜倫看著除了少許遺物之外，干干凈凈的地面，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有‘一魚十吃’才能跟我的節儉相提并論。
生魚片、蒸魚腩、剁椒魚頭、魚腸煎蛋、魚骨湯最后連干炸魚鱗都不會浪費一片。”
隨意用木板將船舷上的破洞給釘住，讓別人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就算糊弄過去。
一轉頭便用認知修正變成了匠師湯姆的樣子。
真正的亡靈侍從湯姆，則往拜倫的身體里面猛然一沖，完成了局部附身。
就像是當初的那位身后靈一樣，靈體都有“附身”這一種固有技能。
組成狂獵軍團的那些亡靈侍從，可以強行附身到其他凡人的體內，也可以附身到拜倫的體內。
即使丟失了超凡能力，記憶也有些殘缺，但最核心的本能還在。
配合“心理學易容術”，就算拜倫混進人際關系復雜的人群中，也照樣可以如魚得水。
“既然生前實力越強，死后的加成就越強，最終在一次性獻祭之后，我化身而成的狂獵騎士就越強。
剩下的十九個名額最好還是不要浪費在普通人身上。”
拿定了主意立刻大步走向了下層火炮甲板的盡頭，那里有通向底艙的木梯，還有木匠專用的木工通道。
三十枚銀幣效果三：“三十枚銀幣是出賣圣子的價格。
唯一神受縛的造物主，用自己的苦難，為所有人類背負著罪孽。
如果怪誕們能集齊成套的全部三十枚銀幣，就可以徹底完成黑彌撒儀式，讓自己獲得救贖。
但最終也會喚醒儀式真正指向的那個主人。”
拜倫和薇爾莉特早就通過那些銀幣，鎖定了那個東西的本體藏在哪里。
又從湯姆的記憶里看到底艙中，竟然只有一群律法師駐守，還嚴禁船上的其他人出入。
這還需要多考慮？自然是毫不猶豫直搗黃龍！
腳步聲在黑暗中漸行漸遠。
充斥在整個戰列艦艙室，甚至整個艦隊中的王權鐵律·大憲章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反應。
那些頭戴王冠懷抱純金天秤的虛幻金獅子，也全都變成了睜眼瞎。
即使目睹了針對自家船員的兇殺案，也全程無動于衷，沒有任何向本艦軍官示警的意思。
當拜倫食指上那一圈青藍色刺青微微亮起時，更是盡數俯首，讓開了前方本應封閉的道路。
顯然要不是他手上的那枚暴風璽戒，不要說是想要在船上無聲殺人，就算想偷偷上船都不可能。
也不怪約克家族誓要趕盡殺絕。
現在的他之于約克家族，就像是當初約克家族之于蘭開斯特。
一個虎視眈眈窺視著自家王權，甚至有可能取自己而代之的存在絕不能留！
“止步！
湯姆先生，你沒有下層艙室的通行權限。
而且底艙沒有進水，你也不能臨時通行木工通道，請回到自己的崗位待命。”
就在拜倫即將到達入口的時候，在一位上尉帶領下，一隊四位手握水手刀的海軍小隊攔住了他。
機械運行的律法網絡會無視他的存在，但這些活生生的人卻不會。
可回應他們的卻是 轟！轟！
拜倫看了一眼亮起來的鯨骨護符·靜音。
將手中的兩支霰彈槍管風琴·黑白鍵轉了個槍花，跨過四具千瘡百孔的尸體繼續向前。
普通的火槍會進水，薇爾莉特特地將這兩支心愛的奇物火槍暫時借給了他。
一槍一大片，在狹窄的艙內過道中連躲都沒地方躲，就是比燧發槍好用。
依舊是嬗變之血、狂獵軍團、章魚銀幣的全方位利用。
其中那位上尉的幽魂加入了隊伍，是一個堡壘序列一階的要塞衛士。
拜倫的體力隨之強化了不少。
可法網失靈，槍聲被靜音護符消弭，正處于炮戰狀態的其他人，根本沒有發現戰艦的腹心之地出現了入侵者。
拜倫大步走進木工通道，尋著熟悉的燥亂笛音找到了那個一群律法師守護“天災”的艙室。
艙門忽然被推開，里面的一群律法師集體扭頭冷冷看向拎著槍走進來的拜倫。
“湯姆？你怎么到這里來的？給我出去！”
超凡者的記憶力遠超常人，作為這條船上的上校軍官，小諾里奇認識每一個人，立刻出聲呵斥。
如果是普通水手擅闖禁區，就地擊斃都不過分。
即使是超凡者也必須接受重罰。
拜倫卻連正眼瞧這群律法師的興致都沒有，第一時間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那個彩陶罐子吸引了注意力。
莫名的低語從他的耳朵里流淌而過。
那種怪異的感覺黏膩濕滑，好像窸窸窣窣的觸手在耳膜上流動，又融化成沼澤中的臭烘烘的淤泥一股腦灌進顱腔 而在那些凌亂至極，完全沒有邏輯，不成體系的瘋狂囈語中。
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古老到已經泛起腐朽氣息的名字：
“克拉肯之觸！”
恍然間，拜倫知道這只是最符合自己認知的某種臆想，并不代表著那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就真的叫這個名字。
而僅僅是這樣一個名字，如果是凡人和某些超凡者側耳聆聽，都有可能san值狂掉，精神失常（51章）。
但拜倫卻像是聽到了：
“蒸魷魚、蒸章魚、燒魷魚、燒章魚、鹵魷魚、鐵板魷魚”一連串報菜名一樣，口舌生津。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隨著他終于補充完了最后一塊信息碎片。
隱秘：海軍部的陰謀，歷史影響力20解密度隨即從75％，瞬間推進到了100％。
隱秘：紅白薔薇戰爭的陰影，歷史影響力31的解密度也從40％，提升到了50％。
“船長先生，您獲得了靈性饋贈，和一條新的詞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