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阿茲克人為自己的守護神剝皮之主舉行大規模血祭,竟然是打算以祂為核心打造一本對標白銀律法的黃金法典。
或許也可以將它稱作黃金律法?”
正身處塔拉斯科城的拜倫本體收回意識,重新睜開眼睛,心頭頓時恍然大悟。
他的超凡學識本來就觸摸到了這個世界超凡金字塔的頂端。
后來又得到了會說話的三號水晶骷髏。
從對方的核心超凡理論中受益匪淺后,又用農業技術從它那里換來了不少土著的禁忌知識。
現在拜倫對黑巫術、自然靈、守護神尤其是血祭這種在海外最最普遍的禁忌儀式,都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無論是在舊大陸,還是在班塔安群島,世俗王權都遠遠沒有發展到能跟神權分庭抗禮的程度。
走榮耀階梯集眾路線的大陸人,必須依附于傳說中由造物主創造的白銀律法。
走禁忌知識升華自身路線的土著,則必須供奉象征著部落、城邦集體共性的守護靈或守護神。
最關鍵的,還是我的‘老師’蟲群說過的那句話:
人是這個世界的變量!
無論是處于一個極端的那些‘不可名狀’,還是身處另一個極端的造物主,想要改變,就都需要人的力量或拉或推一把。
而既然是變量,自然可以讓這些存在變壞,也可以讓祂們變好。
理論上,只要人(祭品或信徒)的數量足夠多,就有可能實現神秘學上的一切奇跡!”
拜倫看著隱秘:阿茲克帝國的血祭之迷飆升的解密度,已經完全睡不著。
取出一只海螺對著里面說了兩句,便走出帳篷慢慢踱步。
連猜帶推理,大體考慮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他那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在夜色越來越亮:
“土著供奉的神明必然要偏向秩序化的神性,才能像白銀律法那樣庇護族人。
所謂的帝國守護神剝皮之主,也只是一種更加高級的,接近抽象概念的靈體。
在本身‘人力’資源有限的情況下,肯定是拿來供給一個‘神’,要比供給許多個神強得多。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一神教也有他存在的合理性。”
結合獵鷹阿爾文腦子里的知識,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剝皮之主希佩托特克是一位重生之神。
同時還兼為農業、植物、疾病、春日、金銀匠、解放與季節之神,主掌東方。
用祂作為核心,來接受從群島東方傳播來的律法知識,連通金銀律法,解放整個尤卡坦島,似乎順理成章。
既然這座城邦的薩滿當初可以把供奉的死神阿普切一起拖下深海,造就恐怖的跗骨神。
剝皮之主希佩托特克自然也能向著神性升格。
其他人或許沒有這個統合整個土著神系的實力,阿茲克帝國和皇帝蒙特祖馬二世卻一定可以!”
“至于在轉換過程中,失去了防護的其他部落和城邦的人是死是活,就跟阿茲克人沒關系了。
身為弱者,毀滅他們,本來就跟他們無關。
倒是中間這黃金法典具體的操作性,我又怎么才能用獵鷹的身份插上一手,也不知道那位專家有沒有好建議”
這時拜倫腰包里的回聲海螺微微一震,卻是成對的另一只海螺給予了回信。
盡管尤卡坦和鐵錨灣之間的距離早就超過了一千公里,不能實現即時通訊。
延遲幾分鐘收到倒是完全沒有問題。
即使人沒有出現在眼前,拜倫的嘴角也下意識浮現出一絲,通常只有在面對凱瑟琳時才有的輕松笑容。
激活海螺,里面立刻傳來了一個清甜悅耳的嗓音:
“哈哈哈!什么都知道的好市民先生,竟然也有請教本公主的時候?真是萬分榮幸呢。”
聞言,拜倫下意識就腦補出一個銀發藍眸,身穿潔白睡裙的少女,正雙手掐著纖腰大笑三聲的得意樣子。
尤卡坦島和鐵錨灣的時差不算大,這個時間也正是薇爾莉特上床休息的時間。
只是因為今天白天忙著穿越叢林,拜倫一直沒有機會獨處,也沒能給她這個“網友”發消息。
女孩便將回聲海螺放在枕邊,一聽到拜倫問出的問題,立刻就給他回復了信息。
“這件事情你要問我可就算是問對人了。
你這位黑廷斯的正統王子,恐怕還真不如我這個海盜公主更清楚怎么從頭建立專屬律法。”
薇爾莉特知道通訊有延遲,也沒有故意吊他胃口。
而是從一位三階匠師及海盜王二代繼承人的角度,給出了專業的分析:
“你們蘭開斯特的王權鐵律和你伯父亨利六世的關系。
是先有傳承兩百多年的《大憲章》,后面才有了律法加持下的五級王號·瘋王。
幾百年都沒有過自己制定王權鐵律的經歷了。
我們哈羅德家的王權鐵律·海盜法典卻恰恰相反。
千年前海盜皇帝制定的那本法典原件早就已經流失。
鐵錨灣現行的海盜法典完全是由我父親自己說了算,沒人會質疑一位五階海盜王的權威。
這是因為,先有海盜王才有了法典。
法典為王服務,因王而榮耀,而不是相反。
阿茲克帝國也差不多,明顯是準備走我們鐵錨灣的路線。
我對黃金可就是更熟了,兩百金幣還不夠我這位三階大匠師一天花”
聽到薇爾莉特一天兩百,一個月六千金鎊的固定支出,本來還抱怨她整天給蘭開斯特傷口撒鹽的拜倫,下意識就打了個冷顫。
要是那種干正經生意的人家,八成連她一個人都養不活。
還好不用他養。
家學淵源的兩個人隔著兩只回聲海螺,利用有限的情報,開啟了頭腦風暴。
你一句我一句,對阿茲克帝國的計劃,剝皮之主的權能,以及剝皮教會和征服者科爾特斯可能的后手全都反復剖析了一遍。
隱秘:阿茲克帝國的血祭之迷,歷史影響力27,解密度也從58%,一點一點地往上走到了72%。
月上中天的時候,拜倫最后總結了一下:
“也就是說,在煉金術、神秘學儀式,特別是契約性儀式中,性質穩定的貴金屬都是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這是因為即使不經任何術法防護,過上千百年,它們依舊還可以保留原來的樣子。
否則不要說什么被火災燒過的爛泥板,就是寫在羊皮紙上的墨水字跡,也只需一兩百年就全都消退地差不多了。
在舊大陸,白銀以及更稀有的秘銀,都和神圣的力量有關系,教會的十字架全都是這種材質。”
“而在班塔安群島上,黃金則代表至高無上的太陽神,象征著無上的權力。
阿茲特克有四座黃金地,黃金文化早已在他們的文明中深深扎根,影響深遠。
普遍認為黃金是一種與太陽神產生交流的重要媒介。
所以阿茲克人在戰爭,祭祀中都會穿戴許多黃金首飾:項鏈、耳環、手鐲、頭冠、面具等等。
隨處可見的金字塔中,都有黃金做的祭碑、神像、乃至整座神廟。
說王城特諾奇蒂特蘭是黃金之城都絕不為過。
黃金加剝皮之主權能的組合,確實非常有可能制造出一個簡化版的黃金律法。
然后終結海外的多神信仰,以黃金律法為基礎,持續擴張帝國版圖,走上一條真正的集權之路。
更妙的是,律法的根源不一樣,還不用擔心會觸及白銀律法的上限,最終只能達到第五階王號的程度。”
這種思路也給了拜倫一個啟示。
畢竟,他在意識到“獸性”和“神性”同樣重要之后。
就一直想要靠著兩條腿走路,最終觸及到神域。
少不了要考慮到,將來初期作為助力的白銀律法,有可能會轉化成自己最終的阻力。
就像“影魔網”一樣,打造一個獨立于白銀律法的私人法網,對他來說當然也充滿了誘惑力。
不提前未雨綢繆,而是等事到臨頭再考慮這種事情,可就太晚了啊。
薇爾莉特隨即又補充道:
“人與神立約,雕刻著十誡的圣言石板作為白銀律法的核心,一直被保存在神圣白銀帝國的圣伯多祿大教堂。
千年之前海盜皇帝制定的那本海盜法典原件早已流失,不知所蹤。
所有四階海盜督軍、五階海盜王,都將之作為海盜生涯的終極寶藏,包括我父親在內,做夢都想找到它。
可見律法原件的重要性。
你要是覺得儀式過程牽扯范圍太大,不知道從何下手,就始終盯緊了那本作為儀式核心的黃金法典。
無論是心懷鬼胎的剝皮教團,還是妄想好事的阿茲克皇帝,只要想達成目的就一定少不了法典原件。
關鍵時刻,奪取或者是摧毀它,都有可能讓伱后發制人,占得先機!”
種種情報被重新理順,拜倫心頭大定,憑空生出了幾分在土著帝國和卡斯蒂利亞人包圍下渾水摸魚的信心。
對著海螺真誠撫胸行禮:
“感謝您的指點,美麗的公主。”
對面的薇爾莉特從床上跳起來,雙手提裙屈膝,涂著寶石藍的晶瑩足尖在身后輕輕點地,臉上笑得眉眼彎彎:
“我的榮幸,王子殿下。”
誰也不知道孤兒聯盟又一次醞釀壞水的會議結束,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又一次改變歷史。
但對薇爾莉特來說,今晚一定會是個好夢。
同時,拜倫的航海日志上悄然自動更新:
“船長先生,您推理出了關聯隱秘:征服者科爾特斯的野心,歷史影響力30,解密度32%。
第一詞條歷史修正者激活,您可以隨時抽取一件阿茲克帝國歷史上出現過的圣遺物。
威力視解密度而定。”
“上一次我抽到了滅國的鐵釘,也不知道這一次阿茲克帝國會有什么著名的圣遺物?”
看到這一條隨著自己深入探秘,終于出現的有可能影響世界格局的關聯隱秘。
還不等拜倫興奮,就突然聽到營地邊緣傳來一聲壓抑的低呼聲,然后就是四面八方的腳步聲全都沖了過去。
“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