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蘭開斯特家族其他幾位正在做工的嬸嬸也一起跑了上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都十分堅定地站在瑪格麗特身后,無聲地支持這位大嫂。
瑪格麗特給了她們一個安心的眼神,才對修女長回應道:
“德莉莎修女長,自從蘭開斯特王朝覆滅后,我就已經不再是王后。
您像過去一樣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這一年多以來,對方從來都是對她直呼其名,今天還是第一次稱呼她為“王后陛下”。
瑪格麗特立刻敏銳察覺到了對方稱呼變化背后的意義,隱約猜測到了些什么,心跳都不由有些加速。
臉上卻沒有顯露,只是以退為進地試探了一句。
她接觸過的人數不勝數,對老修女這種小人的想法一眼就能望到底。
要是自己這一方沒有重大利好,對方絕對不會是這種態度。
“瑪格”
看到對方沒有立刻歡天喜地地接受自己的“好意”,還敢教自己做事,修女長德莉莎習慣性想要發火。
但一想到這幾天回家時無意間看到的那份報紙,又立刻把火氣強行壓了下去。
權衡再三,知道事情隱瞞不了多久,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個讓瑪格麗特期待已久的消息:
“王后陛下說笑了,紅薔薇蘭開斯特雖然受到了一時的挫折,但家族后輩說不定真有重拾王冠的那一天。
您可能還不知道吧?
您的侄子,那位曾經被白薔薇在全世界通緝的惡魔之子拜倫·蘭開斯特,已經在海盜城黑帆港稱王了!”
修女長德莉莎前倨后恭的原因其實一點都不復雜。
只是因為回家探親的時候,無意間聽到蘭開斯特的傳聞,又找來各家報紙看到了頭版頭條對無冕之王拜倫·蘭開斯特鋪天蓋地的報道而已。
看到瑪格麗特恍若夢中,完全不可置信的眼神,修女長復雜的臉色中閃過一絲后悔,心中哀嘆:
“誰能想到已經從世俗權力巔峰跌落塵埃的蘭開斯特,竟然還有咸魚翻身的這一天呢?
我以前聽吟游詩人說過一種奇觀。
說是一條大河常常泛濫改道,一座村子三十年在河的東面,三十年在河的西面,形容世事無常,只有主才能預知未來。
但是這還沒有過去三十年,才只過去一年多啊。
你要是早說你侄子這么能打,我又怎么可能打你?
我敢欺負好人,又怎么敢欺負壞人?
還是那種連通緝令都嚇得摘掉了懸賞金的超級壞蛋!”
顯而易見,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所謂“心直口快”、“不會說話”的人,純粹就是看社交的對象值不值得他們違逆本性而已。
老修女這臉變得就無比絲滑。
事實上,像這種生性刻薄的小人,才格外會察言觀色,審時度勢。
蘭開斯特成了喪家之犬的時候,這些落到她手里的家族女眷內封靈性、外無援手,當然想怎么欺負就怎么欺負,不用擔心會有任何后果。
原來的喪家之犬,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殺人如麻的海盜王,那可就要了她老命了。
或許德莉莎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座修道院里,資質有限,到老也只是一個二階神職者,在超凡領域見識短淺,分不清假格王號和真王號的區別。
但對她來說,這兩者之間差別也不大。
人家連第一海權強國的珍寶艦隊都敢劫,一口氣殺了幾千人,卡斯蒂利亞王國的艦隊副司令都說殺就殺,傳奇木偶王都落荒而逃。
現在勢頭正盛,誰知道他將來能不能逆風翻盤奪回黑廷斯的王位?
海盜團成千上萬的手下大多都是當年專門劫掠舊大陸沿海修道院,一直持續了幾個世紀之久的灣民海盜,簡直天克修道院。
對方想要對付她區區一個修女長實在是太簡單了。
都不用親自殺到馬耳他島,只要對海盜發布一張懸賞令就可以了,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輕松。
況且,修女長雖然因為教義的關系沒有丈夫,卻也有兄弟、父母。
自己倒霉之前,家人就要先遭殃,又怎么可能不怕?
得罪了舉世聞名的海盜王,就連馬耳他騎士團總團長圣槍瓦萊特都不能給她絲毫安全感。
現在不僅是害怕。
而且怕的要死。
“真是倒霉,這種事怎么就偏偏落到了我的頭上,未來幾年我都不敢離開修道院了。
先盡量修復關系,把這些蘭開斯特女眷的待遇提上一提。
最次也不能讓她們只恨我一個。”
有的人欺軟怕硬,面對老實人的時候總喜歡用最小的權力最大限度地難為別人,遇到真正的惡人時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就跟拜倫那個時代的養老院一樣。
環境極端封閉,沒有兒女的老人即使再怎么有錢,也大概率會淪落為這個小社群的最底層,誰都可以欺負他們一把,卻沒有地方去伸冤。
好人,尤其是沒有反抗能力的好人,就總是會被人用槍指著頭。
事實上,這個修女長只是這種“站隊”思潮的最末端。
諸國權貴的許多使者也跟那些灣民年輕人一樣,正在快馬加鞭趕往黑帆港拜會拜倫。
甚至許多金元序列的銀行家已經迫不及待地通過線上金融街發出要約邀請,想要投資給他一筆戰爭經費。
這也是銀行家晉升儀式“風險投資”的要求,讓他們揮舞著金幣滿世界找潛力股。
包括黑廷斯王黨、伯爵黨,卡斯蒂利亞的兩位女王,也各自擁有大量的資助者,多頭下注的土豪也比比皆是。
據說尼德蘭當初國戰的時候,大批的金元序列的銀行家、典當商人把錢借給了勝算更高,信譽更好的敵對國家,導致尼德蘭大敗虧輸,把自家國王氣的七竅生煙。
在這個群體眼里沒有忠誠和情懷,只有利益,更準確的說:“金融家是沒有祖國的”。
很快。
聽完老修女挑重點的大略訴說后,瑪格麗特終于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不由喜極而泣:
“太好了,我的小拜倫不光活的好好的,還自己找了那位好像是維亞納藝術學院畢業的灣民公主當未婚妻。
我早就已經在幫他在各國王室里物色適齡的未婚少女,這位灣民公主也是其中之一,被藝術熏陶一下好啊。
將來要是能把凱瑟琳也從約克黨手里給搶回來就更好了。”
伯母的關注焦點顯然跟其他所有外人都不一樣。
別人看到的只有拜倫的成就,只有伯母這種真心關愛他的長輩,才關心他是不是平安無事,又有沒有找到老婆。
聽到好消息的其他幾位嬸嬸也差不多,紛紛附和:
“說的對,一定要把小凱瑟琳搶回來。隔壁星月帝國就能一夫多妻,咱們家拜倫為什么不行?”
“現在拜倫有出息了,大不了就投奔星月帝國,教會還能管到西海岸不成?”
“一口氣生十七八個孩子也不怕,我們姐妹都能幫他帶。”
紗線剛剛斷裂的時候,拜倫附身的福金就已經靜靜站在了那架紡紗機上,將一切都看在眼里。
本來發現紡紗機倒地后,紡輪還在轉,只是紗錠由原本的橫向變成了直立。
受到啟發后,準備回去就拿出與鯨油動力蒸汽機配套,曾經掀起過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珍妮紡紗機”。
此刻,看到長輩們的真情流露,拜倫也心頭溫暖,不由對那個滿臉刻薄整天欺辱她們的老修女更加憎惡: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法律干什么?
要是真心懺悔也算情有可原。
但你這擺明了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覺得自己倒霉,欺負了不該欺負的人,下一次要是換個老實人你肯定還是同樣一副嘴臉。
在這座修道院里,伯母她們的待遇和那位地牢里的‘鐵面人’一樣,有在外的強援依靠,待遇就是‘坐、請坐、請上坐’。
沒有了強援,待遇恐怕立刻就會被重新打回原形,甚至變本加厲。
又怎么能輕易饒你?”
拜倫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意外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或者成長速度沒有這么快,伯母和嬸嬸們后半生面對的又將會是一副怎樣凄涼的場面?
拜倫最擅長的就是“一家人整整齊齊”和“蚯蚓劈兩半”,睚眥必報也只是基礎操作。
但沒有直接對老修女動手,只是張口吐出一滴自己的鮮血落到她的頭頂,瞬間沒入進去。
這一滴象征著“變”的萬靈藥不會給她任何好處,卻會潛移默化改變她的認知。
用不了一天時間,就會讓她無限崇拜血液的主人,將之視作精神上的燈塔,和生存的一切意義。
神話時代那些患有渴血癥并畏光的夜魔、半夜魔,常常用這種能力制造仆從,讓他們四面出動,為自己準備鮮血。
因此這些為夜魔服務的人類又被稱為“血仆”、“哈血族”,即使沒有黑巫術控制,也會為了主人自帶干糧,付費打工。
除非有一天實力反超主人,否則絕對沒有任何背叛的可能。
效果也格外隱蔽,就算是高序列的神職者面對面也很難發現她身上的異常。
“暫時把這個老東西留著,到時候送給堂兄愛德華,讓她好好享受一把地獄游套餐。”
拜倫解決掉伯母身邊最迫切的危機后,就打算等到她一個人的時候再現身接頭,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至于老修女說的調她們去不用干體力活的圖書館,拜倫也樂見其成。
她們想要逃亡還得等上一段時間,在逃離牢獄之前能輕松一點是一點。
不過,剛剛老修女還十分熱切地要推薦伯母一行去圖書館。
但在開始向著血仆轉化之后卻又忽然遲疑了起來,迎著瑪格麗特疑惑的目光訕訕道:
“王后陛下,要不,去圖書館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繼續待在紡織工坊也沒有不好,圖書館那個地方最近不是很太平。”
看到對方吞吞吐吐的樣子,拜倫立刻意識到修道院的圖書館恐怕出了什么問題。
對方一開始幫伯母她們“轉崗”,大概也不僅僅只是想要緩和關系,而是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禍水東移!
此時個人意志和“忠誠”沖突之后,才表現出了前后不一的異常舉動。
拜倫剛要仔細查看一下這個血仆的記憶,看看圖書館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德莉莎,這就是伱為圖書館選出來的管理員?
都識字對不對?快跟我走吧,圖書館這幾天的缺額已經非常嚴重,不能沒有人執役。”
這時一個比老修女年輕許多,實力卻達到了三階的修女急急忙忙地走來,丟下一句話拉著瑪格麗特她們就走。
瑪格麗特她們雖然也意識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但身為囚徒的她們可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只能暫時壓下重聞拜倫消息的喜悅,跟著對方一起走出紡織工坊,來到了位于修道院更深處的大圖書館。
拜倫也連忙拍打翅膀跟了進去。
這里遠比想象中熱鬧,除了管理圖書借閱之外,還有許多在圖書館執役的修女都在抄寫教會的經書和各種典籍。
黑暗千年時代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出現印刷術,有的只是修道士們的手抄書。
每座修道院都有專門寫書用的房間,叫做:“繕寫室”。
擅長寫的修道士們,用鵝毛筆和羊皮紙日復一日地仔細抄寫書稿。
抄寫一本書經常要耗費一個熟練且勤奮的抄寫員好幾個月的時間。
那個時候,即使在大貴族家庭,書籍也是最貴重的財產之一,哪怕是公爵也以能從修道院得到一本書為榮。
只要看看白頭鷹家那張用墨水和羊皮紙寫成的《獨立宣言》就知道,這種文本能保存的時間十分有限,需要抄寫員每隔一段時間就抄錄一次。
主要包括彌撒、圣歌、經文、以及各種歷史。
某些已經在外界被徹底銷毀的異端史料,甚至是神話時代的隱秘知識,說不定就藏在某家修道院的圖書館里。
這種地方顯然是那些篤信“用知識驅逐蒙昧”的高塔序列超凡者的天堂。
但知識的大量積累同時也意味著風險的積累。
航海日志上寫著:“有人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名為無知的平靜小島上,被無窮無盡的黑色海洋包圍。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揚帆遠航!”
表弟薩蘭特也說過:“整個東方大陸的兩條核心生存禁忌:
第一、凡有言必被知!第二、不是人逐知識,而是知識逐人!”
全都說明在某種程度上,無知或許是一種幸運。
教會知道的隱秘顯然比拜倫多得多。
也正是篤信這種理念,教會用血腥統治開啟了禁絕知識傳播,打壓一切文藝和科技的黑暗千年。
修道院中負責抄錄的人員,每天和各種不知道來源于幾百幾千年前某個未知存在的知識打交道,偶爾發生意外再正常不過。
放在平時有零級圣遺物鎮壓,風險還算可控。
但那位瑪麗娜修女卻說“圖書館這幾天的缺額已經很嚴重”,說明圖書館最近顯然是出了什么大問題。
伯母和幾位嬸嬸被帶到了一間半開放的繕寫室,桌上已經擺好了紙張、鵝毛筆、墨水瓶。
還有需要抄錄的書稿原件。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書寫所用的紙張不再是造價昂貴的羊皮紙,而是剛剛從激流堡出口到舊大陸的蔗渣紙。
這種廉價書寫材料顯然已經開始迅速流行起來。
那位瑪麗娜修女讓她們各自找位置坐下,立刻催促她們開始干活:
“這是宗座圣殿圣伯多祿大教堂某位圣人親自吩咐下來的任務。
需要各大傳統派修道院幫忙抄錄一份不能印刷,只有超凡者手寫才能復制的超凡經典。
不該問的都不要問,你們只需要知道任務時間緊迫,必須抓緊時間抄寫,保質保量完成任務就可以了。
抄的越多,獎勵就越豐厚。”
伯母瑪格麗特和幾位嬸嬸各自展開面前已經被故意拆成不連貫紙頁的零碎原件。
只能大體看出這是一本歌頌天國的經文,大概只有最終裝訂起來,湊成全本才能得見經文的真容。
但落到伯母桌子上的拜倫卻透過航海日志看到了它的真面目——禁忌之書《天國福音》:
“知識源頭受縛的造物主。
某些最接近神的信徒在日常冥想、祈禱時,會偶然捕捉到造物主逸散的知識。
在漫長的時光中,將一點點散亂的知識片段拼湊成了這一本禁忌之書。
字里行間正能量滿滿,所有看過這本書的人都自稱獲得了天啟,得以與天國中的某位天使詳細交談。
然而,他們對其他人描述的天使名號卻從來都沒有重復過。
核心祭儀天使降臨,能接引天使的力量降臨自己的體內,緩慢改變自己的肉體。
能更加適應神圣的力量,大幅提升圣殿序列一系列職業的晉升速度。
甚至在三次祭儀天國之門之后,能讓自身蛻變為某種在天國中生活的天界生物,其中的代表便是神話生物天使!”
“竟然是這本書?!”
拜倫瞳孔頓時一縮,這本經書他曾經見過。
在渴血教團的圣地香波島上,就有來自圣伯多祿大教堂的神職者修行了這門禁忌知識。
就像是大多數禁忌知識都能指向某位舊神一樣,這門禁忌知識則是來自那位最強的唯一神造物主。
十分諷刺的是,教會自己建立宗教裁判所,在黑暗千年時代掀起了一場又一場獵巫運動,整天四處獵殺黑巫師。
到頭來,卻是賊喊捉賊,黑巫師就是我自己。
拜倫在震驚之后就不禁陷入疑惑:
“這是怎么回事?
不是說因為這門知識有著強制贊美天使,并皈依到祂座下的副作用,導致傳統派想要在得到萬靈藥之后再學習嗎?
現在忽然加急抄寫這么多經書要拿來做什么?”
被壓縮到百米范圍的神見,立刻在裝滿了各種資料的圖書館中掃視了一圈。
很快,他就從一封三天前從宗座圣殿發出來的教皇詔令上找到了答案。
“從即日起下達封口令,所有人禁止再閱讀維滕貝格教區紅衣樞機大主教馬丁的著作,尤其是其反對贖罪券的《九十五條論綱》,違者以異端論處,處以極刑”
拜倫飛速看完詔令。
這才意識到,在這段時間里舊大陸發生了一件怎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心頭轟然巨震。
兩個月之前,他在王都金斯敦偶遇新教圣騎士圣錘奧利弗時,對方就已經在謀劃獨立行動:
“新教力量薄弱,比起傳統派更加需要依附世俗王權。
現在教派內部的幾位圣人正在謀劃,率先幫助受傳統派荼毒最深的神圣白銀帝國某些諸侯獨立(458章)。”
而在三天之前,神圣白銀帝國領土內的一位紅衣樞機大主教馬丁,率先吹響了對傳統派的沖鋒號角。
他在維滕貝格諸圣堂的大門上都釘上了自己寫的《九十五條論綱》,又叫《關于贖罪券效能的辯論》。
過去上百年時間里,新教思潮在信徒、神職者、各路世俗國王、諸侯中已經擁有廣泛的基礎,只是一直沒有撕破臉。
如今算是徹底將矛盾擺在了臺面上。
說起來其實跟拜倫也有很大的關系。
因為卡斯蒂利亞王國是傳統派在世俗世界最有力的捍衛者。
當他們陷入王位戰爭自顧不暇的時候,正是傳統派在世俗中勢力最弱的時候。
同時,突然涌入市場的天量廉價蔗渣紙,也讓新教高層看到了知識不再被教會和少數權貴壟斷的希望。
在超凡世界中,知識不被壟斷,那力量就不會再被壟斷。
于是,毫不猶豫地果斷打響了反擊傳統派蛀蟲的第一槍!
以教皇為首的傳統派當然要做出反擊。
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不要說遠在班塔安群島的拜倫不知道,就連神圣白銀帝國附近的其他勢力也毫不知情。
但他們也知道這消息封鎖不了多久,文字獄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新教的問題。
于是,他們第二步就是派發禁忌之書《天國福音》。
拜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嘆息:
“教會里面也是有能人,深諳‘控評’之道啊。”
想要地里不長莊稼,最好的辦法就是種滿雜草。
他曾經生活在資訊高度發達的網絡時代,知道在處理輿情的時候,最好的辦法不是反駁,而是先捂嘴,再用另一個更勁爆的消息去淡化它。
如果原始消息實在太多勁爆,那就再炮制出許多個更加勁爆、離奇的版本,讓敵對方內部人員和許多路人都覺得荒誕,自發攻擊你。
讓真相的支持者無法形成合力。
一招“鍵來”,天下無敵。
而傳統派就是要把《天國福音》中的那些絕對屬于異端的“天使”全都放出去,混淆視聽。
把并不算太激進的“新教”主張和異端思想并列。
然后就可以連帶一開始的那個真實版本,都給一起打成異端,再來一次光明正大的“獵巫行動”!
拜倫想到這里,航海日志上墨跡暈染,出現了新的隱秘。
隱秘:宗教戰爭的導火索,歷史影響力65解密度15%。
拜倫不得不驚嘆傳統派的果決:
“這幫人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實在夠狠,這一把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而且公布禁忌之書的代價可是”
也就在這時。
隔壁不遠處的繕寫室中突然傳來一位修女的詠嘆調:
“啊!贊美死亡天使亞茲拉爾!”
呼——!
隨著一陣靈性之風吹過,那個方向浮現出了一位虛幻的蒼白天使。
整體為四顏四翼,身體上披滿了毛皮,毛皮下是無數雙眼睛。
給人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些眼睛仿佛每一顆都注視著世間的一個人,當眼睛閉上的時候,也就是有人要死亡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