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肯之觸?”
拜倫回過神來,下意識咽了咽唾沫,依舊意猶未盡地咀嚼著這個名字。
簡單直白,眼前罐子里泡著的東西,就是不可名狀之物“克拉肯”的一條殘缺觸手。
拜倫身為一位身懷“觸手癖”的前廚師,沒有人比他更懂觸手。
章魚這種生物號稱有三心九腦。
三心略過不提,它的九顆大腦則分別長在頭部和八條觸手之中。
總共大約5億的神經元,主大腦占了40%,剩下的則分散在各個副腦里。
章魚觸手里的副腦相互獨立,互不干涉。
即使是普通章魚的觸手在斷了以后,也依然能保持一段時間的活性,甚至還能感知外界環境。
而對一個不可名狀之物來說,這一截不完整的觸手可以視作對方小號的分身。
縱使依舊遠隔著重重迷霧,但拜倫終于在此刻鎖定了那個滅族幫兇的真身。
距離拜倫最近的律法師一頓手中的束棒,厲聲怒喝:
“你沒聽到嗎?滾出去,等到戰后自己去向船上的處刑官領罰。”
說話的同時,像山岳一樣的沉重壓力呼嘯而來。
如果要問超凡者們最不想遇到的敵對職業是哪個,答案也許不太一樣。
但是排在前三的一定會有律法師一席之地。
他們的最強之處就是可以“狐假虎威”。
王國內受王權鐵律管轄的每一個成員,都是律法體系的一部分。
他們的紀律越嚴明,籠罩此地的律法之力就越強盛。
特別是在海軍軍艦這種本就屬于本國國土,且軍紀只能用嚴苛來形容的地方。
王權鐵律的力量自然也強的不可思議。
這個時候只要再有一位律法師,背靠律法網絡施展遠超自身能力的律令,足以輕松碾壓同階。
可以說整個艦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艦隊司令指揮室,而是這處小小的船艙。
可回應他的只有一聲槍響。
看著胸前多出了無數“心眼子”,瞪著眼睛倒在血泊中的同伴。
這些每一位都是大貴族家庭出身,地位極為尊崇的律法師,全都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一時之間竟沒能從“地位再高,一槍撂倒”的暴力血腥畫面中回過神來。
“啊——!”
“卑賤的士兵,你怎么敢殺死帕特里奇家族一位高貴的勛爵?!”
還是身經百戰的三階大法官杜德·萊特反應最快,放下手中的牧羊笛斷喝一聲:
“律令:此地禁止使用任何熱武器。”
二階時的核心能力律令:
當面解讀自家王權鐵律中的法條,對某種行為進行判決,只要是在自己的管轄范圍之內,就可以生效。
這種能力在三階大法官手中得以再次增強。
一定程度上獲得自由裁量權,不需要再宣讀法條,只要認為合情合理,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施展律令。
僅僅是一個技能,就可以衍生出一系列沒有任何短板的強悍手段。
另一個律法師揮舞束棒,朝著拜倫的腦袋狠狠砸了過來。
“去死!”
人類是一種非常容易盲從的群居性動物。
當領頭者保持鎮定,且自己一方人多勢眾的時候,就會觸發以多欺少的正向增益。
此時,無論面對的是什么樣的猛獸、強敵,人類的信心都會趨近于正無窮。
剛剛拜倫等一眾灣民在面對“天災”時是這樣,現在他們在面對拜倫時也是這樣。
“狂獵軍團需要給死者帶來恐懼,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你們這種還有膽反抗的樣子,著實讓我很難辦啊!”
拜倫惋惜地搖了搖頭。
抬手就先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腦洞”。
一位三階大法官發出的律令竟然對他毫無作用???
而且這一次不同以往。
不僅僅是來自暴風璽戒的效果,還有他在繼歷史修正者、心腹大患后獲得的第三詞條法外狂徒。
“虛假的法外狂徒:無法無天,不顧后果。
真正的法外狂徒:跳出法網外,不在刑律中。
法網罩下來,你永遠都在網眼里。
從現在開始,不僅黑廷斯的大憲章不能審判你(只有國王可以)。
根源于神圣白銀帝國,屬于同一大陸法系下的各國法律,對你的限制效果也會大大削弱,不再具有碾壓性優勢。
另,犯罪集團才是法外狂徒的終極形態。
作為狂徒們的指路明燈,伱洞悉法條,可以用海盜十誡庇護自己的船員。
在面對黑廷斯律法師時,你的團隊再也不會成為你的軟肋。”
雖然和璽戒的能力有些重復,卻相當于是讓自己將來的團隊,對約克家族統治下的黑廷斯王國開啟了特攻。
“不錯,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抬頭對那些驚呆了的律法師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我,法外狂徒!”
剩下的律法師慌亂之中完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著力大磚飛的原則,開始大聲念誦王權鐵律·大憲章的條文:
“受命于天的黑廷斯國王約翰。
謹向大主教、主教、住持、伯爵、男爵、法官、森林宮、執行吏、典獄官、差人,及其管家吏與忠順的人民致候”
整個艦隊的法網都轟然響應,加持到了這里,銀色的光芒幾乎達到肉眼可見的程度。
卻是搬出了拜倫兩百年前的八世祖先,簽署了大憲章的失地王約翰,來鎮壓他這位正統王位繼承人。
“律令:此地使用熱武器者,必自食惡果。”
可大法官的第二條律令依舊被一片鋼珠撕的粉碎。
霰彈槍一打打一片,在這群律法師身上開出了無數的腦洞和心眼。
“不可能!”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他們都快要瘋了。
幾乎以為自己受到那條觸手影響陷入了幻覺。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感便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則來源于未知。
莫名其妙免疫一切律令攻擊的拜倫,就像罐子里的那個不可名狀一樣恐怖。
等想起自己口袋里還有平時根本用不上的各種防御類奇物,手忙腳亂地準備啟動的時候。
卻早已經被鋼珠風暴盡數吞沒。
陷入這種未知的恐懼,他們在成為狂獵軍團的一員之后,保留下來的力量自然也格外強大。
其中就要屬那位三階的大法官死的最冤。
放到外面,他走到哪里都是近乎同階無敵的人上人,卻沒想到今天會在一個小小的一階侍從手中陰溝里翻船。
即使身上能防御弩箭和流彈的奇物腰帶自動護體,也不過是浪費拜倫一發悲愴奏鳴的事情。
“有得就有失,律法師的力量來自于等級最森嚴的律法,對力量的來源自然沒有反抗之力。
我在這里還需要開槍才能打死他們。
現任國王愛德華四世要是在這里,他們的表現只會更加不堪。”
前后只是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底艙中便徹底血流成河。
拜倫背后,以靈體凝聚好似活人的大法官杜德·萊特為首,整整佇立了20道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亡靈侍從。
軍團名額都已經裝不下了,不得不放棄了其中幾個實力普通的律法師。
拜倫手中的那枚章魚銀幣浸透了血色,上面的那只章魚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而且,一位三階超凡釀成的嬗變之血,要是給船員們配成天使之吻,應該足夠一口氣培養出四五位一階侍從了。
拜倫扭頭發現底艙中已經只剩下一開始就縮到了角落里的小諾里奇。
這位海軍上校的聲音都在發抖:
“我是約克家族的嫡系成員,我父親是艦隊司令,不要殺我!
是誰派你來的?那些灣民嗎?你想要什么,財富、權位、資源、知識約克家族都可以給你!”
卻見拜倫將槍口緩緩對準了他的額頭,戲謔道:
“別演了,王室后裔標配的求救護符已經捏碎了吧?
你的父親老諾里奇大概快到了。
你猜我為什么把你留在最后?”
聽著頭頂像狂風一樣奔來的腳步聲,還有一個焦急的怒喝聲:
“惡徒住手——!”
小諾里奇臉上的懦弱、恐懼瞬間消失不見,惡狠狠地撲向拜倫,口中詛咒道:
“你這個惡魔,我在地獄等亻”
在戰爭紛仍的大航海時代,頂尖的大家族培養不出絕對的廢物。
生死關頭,他只是為了爭取逃生機會在演戲罷了。
抵近射擊,熾熱的鋼珠將他的整個腦袋都給撕成了碎片。
給予希望,反手又賜予絕望,此時的拜倫不僅是法外狂徒,更是約克家族通緝令上那個兇名昭彰的“惡魔之子”。
“你們曾經給我的,我要一點點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