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就職暴風騎士
這一刻，拜倫遵從晉升儀式的指引閉上眼睛，重新進入了那個靈性覺醒時的心靈世界。
變回了那條剛剛才從深海中沖上水面，見識到廣闊天地的“兩棲爬蟲”。
鐺！鐺！鐺！...
伴隨著宏大悠遠的鐘聲。
浩瀚的靈性光輝在他面前的律法網絡中，凝聚成了各種氣勢磅礴，充滿歷史滄桑感的龐大建筑。
有高聳入云的巍峨高塔；有武裝到了牙齒的軍事堡壘；有高懸利劍，威嚴莊重的審判庭...
有通體雪白，被無數天使環繞，不住吟唱圣詩的圣殿；有只身挺立，默默綻放明光的古老燈塔...
每一座建筑都代表著拜倫擁有的一條前置學識，可以就職的一條超凡序列。
也由此延伸出大大小小十幾條純白的光質大道——榮耀階梯。
從起起伏伏的海面上一眼掃過去。
那是暴風騎士、海盜、圣騎士、要塞衛士、領航員、航海家...
炮術專家、火槍手、律法師、博物學家等等超凡職業的形象。
早就已經做出決定的拜倫，沒有被其他五花八門的職業迷了眼睛，斷喝一聲：
“暴風騎士！”
胸前的暴風龍頭印記瞬間射出一道光質的錨索，狠狠勾住代表燈塔序列的那條榮耀階梯，讓他一腳踏了上去。
霎時間，拜倫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拽著騰空而起。
升華！
可隨即眼前的一切就被漆黑的風暴、烏云遮蔽，耳畔充斥著狂風巨浪的聲響。
嘩啦啦...
由性靈化作的身體在暴風雨中搖搖晃晃，像是要被洶涌的浪花給重新卷回大海里。
恰在此時。
一個個充斥著鐵血之氣的莊重誓言在拜倫的耳邊響起。
在幫助他穩定心靈的同時，也想改變他的志向，將他徹底拉到自己的陣營當中：
“強敵當前，無畏不懼！果敢忠義，無愧圣父！耿正直言，寧死不誑！保護弱者，無怪天理！”
“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信仰！”
“我將仁慈地對待弱者；我將勇敢地面對強敵；我將毫無保留地對抗罪人；
我將為不能戰斗者而戰；我將幫助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我將不傷害婦孺...”
“.....”
拜倫立刻意識到，自己想要穿越眼前的風暴，還需要經歷一場心靈的考驗。
他選定的騎士道路起源于教會的圣騎士。
這是一種以誓言為核心的心靈修行路線。
類似于拜倫前世佛門中的律宗，遵守的戒律越嚴苛，力量也會越強大。
而一旦破誓，力量也會飛速衰退。
教會的圣騎士們之所以能站在所有騎士的頂點，便是因為嚴格遵守所有的美德、戒律！
卻也意味著他們必須從此遠離俗世，開始無欲無求的苦修生涯。
否則理想和現實一定會發生劇烈沖突，不等成長起來就先一步精神分裂了。
曾經拜倫也幻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擁有了凡人沒有的強大力量會變成什么樣子？
到底是會成為堅守正義的超人，還是為所欲為的祖宗人？
捫心自問，他肯定成不了圣母一樣會被凡人拿槍指著頭的超人，因為道德水平實在是沒有高到那種程度。
但也成不了為所欲為的癲狂祖宗人，哪怕前世今生都被生活痛毆，他的心里始終保留著一條底線。
不受控制的力量，第一個反噬的就是自己。
這也是所有超凡者一定要恪守箴言，守住一條底線的必要性！
適合自己，能奉行終身的才是最好的。
不想去做一個脫離世俗世界的苦修士，不選八大美德和圣騎士誓言。
也沒有像其他貴族騎士那樣選擇模棱兩可的正義。
而是用盡渾身力氣，高聲喊出了蘭開斯特的家族箴言：
“吾為先鋒！”
戰斗的先鋒、冒險的先鋒、開拓的先鋒、時代的先鋒...
與他探索世界，追求自由的理想完美契合，也與航海日志解密未知的路線如出一轍。
隨即，那些騎士們的吶喊聲就全都被一聲聲“吾為先鋒”所取代。
那是蘭開斯特家族的每一位祖先在白銀律法中留下的印記。
其中不乏高序列的傳奇騎士和加冕王號的王者，比起那些正統的騎士箴言絲毫不弱。
咻——！
箴言的力量化作實質，帶著拜倫飛速上升，眨眼間便突破了眼前的暴風雨。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座建在海邊礁石上的小小燈塔中。
腳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汪洋。
礁石狹小，燈塔也不高，塔頂的燈光倒是格外明亮，照亮了方圓幾公里的海面。
那其實是拜倫自身的靈性輝光。
在正式就職后，他作為燈塔序列的超凡者，終于獲得了一座屬于自己的燈塔，有了照亮別人的資格！
而在燈光的照耀下，他清晰看到從自己的胸膛中延伸出了許多條半透明的光質錨鏈。
那代表“拜倫·蘭開斯特”所有親密的人際關系，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錨定。
只可惜經歷過滅族之禍和整個蘭開斯特黨的覆滅后，這些錨定大多都已經徹底斷裂。
唯有不多的寥寥幾根還在艱難維持。
特點最鮮明，能讓拜倫一眼就認出來的，只有其中一條好似金質，看起來牢不可破的錨鏈。
那是他的守護騎士鐵壁布魯赫。
守護騎士可以是任何職業的超凡者。
他們不在于力量有多么強大，而在于通過白銀律法訂立契約，成為主君絕對可靠，能夠托付性命的矛和盾！
甚至即使失散，也能在一定范圍內，尋著律法的聯系找到彼此。
拜倫、他已故的堂兄愛德華王子、守護騎士布魯赫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為深厚。
比起主君和騎士，更像是家人、兄弟。
職業是審判庭序列誓約騎士的布魯赫，9月份就被派回了索倫堡親王領。
輔助他的管家父親一起處理領地上的秋收事務。
在滅族之夜后，分隔兩地的他們便徹底失聯。
如今，也不知道布魯赫的身上發生了什么，就連這條錨鏈也在越變越細，像是隨時都會斷開一樣。
“我過去不信神。
現在卻真心祈求造物主若真有大能，可以保佑布魯赫跟其他人都能平安逃脫約克的追捕。”
比起這些人際間的錨定，拜倫身后鉤住白銀律法第一層的錨鏈倒是越發穩固。
源源不斷的力量、知識和經驗也開始涌入他的身體。
回頭沿著錨鏈看過去，在他身后是由無數島嶼組成的龐大群島乃至大陸。
好像地中海一樣，共同環抱著一汪清澈的海水。
在升華之前，拜倫的靈性分明就來自那里。
而在左右兩側的海岸線上，則分布一座座好像繁星般的燈塔。
有的跟拜倫這座一樣矮小，有的則是高聳入云的巍峨巨塔，放射出的光芒像太陽一樣明亮。
顯然，每一座燈塔都代表著一位燈塔序列的超凡者，共同構成了直面那片黑色汪洋的第一線！
而人類白銀律法的光芒，似乎也是這片漆黑大海中唯一的亮色。
涇渭分明的光明與黑暗深深震撼人心。
“這就是人類族群的心靈堤壩！”
恍然間，拜倫對“人類至高，榮譽歸于集體”這句話有了新的體悟。
只不過，他總感覺那片比黑夜還黑的海水，正在不斷旋轉著，涌動著，緩慢又堅定不移地吞噬著這一份光明。
甚至有一種感覺，大海是不是在持續漲潮，只等自己一覺醒來，就會把這小小的島礁徹底淹沒。
總之眼前這片一望無際，充滿未知和神秘的幽深大海，讓他感覺十分不安。
就好像患上了深海恐懼癥。
時刻擔心著海底深處，正有不可名狀的龐然大物瞪著比湖泊還大的眼睛。
忽然就會撲殺出來，將自己一口吞下去。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感便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則來源于未知。
任何紙面上的文字都難以描寫這種感受的萬分之一！
只有身后的律法網絡和那幾根分別勾住白銀律法、海盜十誡、人際關系的錨，才能為拜倫帶來些許的安全感。
隨著律法網絡完整賜予了他屬于暴風騎士的知識和超凡能力。
航海日志上也浮現出了“就職成功”四個大字。
“呼，終于結束了。”
就當源質之海的景象漸漸消散，長舒了一口氣的拜倫即將重新回歸現實時。
卻駭然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座燈塔突兀熄滅，隨即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猛地拖進了大海，徹底消失無蹤！
而航海日志最后深藍色的墨汁，忽然暈染成了讓人驚悸的濃黑血色。
對他發出了尖銳的預警。
——記住！這個世界的大洪水從未褪去，一定要牢牢系緊你的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