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酒和忠告
拜倫重新走出船長室的時候，手里除了拿著幾個比舔過還干凈的銀盤外，還額外多出了一本書。
——血腥瑪麗的美食菜譜！
為了回報他拯救海盜船的功績，船長薩爾曼當眾許諾他可以從自己的收藏里任意挑選一件作為獎賞。
拜倫先將死死戴在對方手上的暴風璽戒排除。
悄悄發動歷史的回響在船長室的收藏里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第二件不能直接辨識的奇物。
確認這位美食家八成也是一個窮鬼。
金元序列就是個無底洞。
就在酒足飯飽的薩爾曼開口讓他做出選擇的一瞬間。
拜倫立刻像是克制不住本能的渴望一樣，有些失禮地一把搶過了那本看起來十分古老的菜譜。
“我就要這本書！”
薩爾曼裝模作樣地考慮了一下，才十分“肉疼”地同意了下來。
事實是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要是拜倫沒有像前面那些廚師一樣拿走菜譜，他才會真的頭疼呢。
兩個各懷鬼胎的戲精一個比一個能演。
可惜，打死薩爾曼都想不到，拜倫竟是一位在成年之前就靈性覺醒的天才。
而且掌握的超凡知識和底牌，也遠超他的想象。
只不過，拜倫不太確定自己量化之下只有“1”的靈性，是否足夠主動施展歷史的回響破解這一件奇物的秘密。
決定先拿回去，等晚上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再做嘗試。
“拜倫先生，快來，您一直在忙，應該還沒有吃晚飯吧？
我專門給您留了一份兒。
而且船長特批，咱們今天還有新鮮的淡啤酒可以敞開喝呢。”
拜倫本來準備直接回廚房，沒有打算去跟甲板上那些分成幾個圈子，正享受著美酒美食的海盜接觸。
未曾想，一直注意著船長室動靜的小漢斯，遠遠就朝他招手，甚至徑直跑過來熱情地拉著他就走向自己的小團體。
“拜倫先生快坐。”
“拜倫先生，我給您倒酒。”
不一會兒就被幾個年輕海盜請到一張用酒桶和木板搭起來的桌子邊，殷勤地為他端上酒肉。
拜倫環視一圈，發現坐在這里的大多都是有一技之長，在船上地位不低的技術型水手。
為首者便是對他充滿好感的船匠漢斯父子。
兩個實習領航員托馬斯和帕里，還不具備獨立領航的能力，一直跟在前航海長身邊學習。
白天的時候他們就被拜倫神乎其技的航海術征服，此刻臉上的熱情不輸小漢斯。
而且按照職能安排，今后他們也將跟在拜倫這位代理航海長身邊，邊學邊干，直到可以獨當一面。
兩個人已經自詡拜倫的嫡系人馬，與有榮焉。
剩下的其他人除了幾位老資格的炮手外，都是因為家中窮困，從各種渠道上船還沒有幾天的年輕海盜。
身上還有這個年紀特有的單純（愚蠢），覺得船長先生堂堂一位超凡者不可能那么小肚雞腸，故意打壓新人。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角落里還坐著一個少了兩根手指，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的青年。
拜倫知道他的名字叫喬恩，身份是普通水手兼廚房的幫廚，剛剛就是他幫自己處理的食材，分發的晚餐。
也是今天中午被血眼薩爾曼咬掉了兩根手指的倒霉鬼！
這個小團體里各部門的人都有，加起來一共有十幾個，倒是勉強能開動一艘單桅縱帆船了。
海盜中實力最強的陸戰隊成員，則一個都沒有在這里。
他們大多都和作為中堅的普通船員，集中到了大副碎骨麥爾斯的麾下，占據了甲板的另一個角落。
聽著那邊吵吵嚷嚷的聲音，這一幫食人鯊號上道德水平最高的船員，還在替拜倫打抱不平。
“哼，那些人真是白眼狼，難道不知道自己因誰而活命嗎？
造物主必使忘恩負義者還他的債！”
“十誡第二：人人公平，能者上，庸者下。
除了副船長的位置，其他的職位都配不上您的功績。
拜倫先生，您應該向船長閣下據理力爭才對。
您這樣的老實人如果就這樣輕易妥協，以后在船上會被別人欺負的。”
“就是，海盜是這片大海上最自由的人，如果不能賞罰分明，憑什么讓其他優秀的海盜加入我們？”
“......”
感受到他們的好意，剛剛經歷過一場巨變，對外人充滿警惕的拜倫也難得心中一暖。
隨即無所謂地笑了笑：
“沒事，我還年輕，船長閣下一定是在鍛煉我的能力。
年輕人不能好高騖遠，只看眼前利益。
要看將來在集體中的發展空間。
只要無私付出，船長就會看在眼里，我們早晚都能升職加薪，得到更多的回報。
海盜團更好，我們就會更好。
有道是，大河淌水，小河滿嘛！”
前世曾經作為一位吃餅吃到撐的打工人，早就對這套詞倒背如流，甚至達到了自我CPU的高階段位。
現在自然信手拈來，毫無違和。
看向眾海盜的眼睛時，更是滿臉真誠地對他們說了一句大實話：
“真的，吃虧是福，我對當副船長這種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
如果是無能之輩這么說，只會惹人嘲笑，視作懦弱。
在海盜船上，謙遜恭良是最沒有用的品質。
但這話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拜倫說出來，卻讓一眾海盜仿佛看到他的頭頂，正有一個圈在閃閃發光。
“多好的人啊！”
一幫人也越發堅定地認為，對比另外一邊，多喝了幾杯正在高談闊論的大副麥爾斯。
拜倫遠更適合成為這條船上的大副。
‘要不是拜倫先生不是像船長那樣的超凡者。
一位對自己人謙遜、公正，充滿風度的紳士，要遠比那個兇殘瘋狂的家伙更適合當...船長！’
甚至不止一個人的心里忽然冒出這么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顯然。
就算是不懂超凡知識的普通人，只要在這條船上待的時間待久了，也能看出自家船長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勁。
誰也不希望下一個莫名其妙消失的就是自己。
特別是被咬掉兩根手指，已經得到新綽號八指的幫廚喬恩，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夾雜著恐懼的恨意。
‘怪物！只會欺負我跟拜倫先生這樣的老實人！’
雖然暫時只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但一個以拜倫為中心的小團體卻漸漸有了雛形。
“咳，船長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不要再談論了，咱們還是喝酒吧。”
一群年輕人中最穩重的老漢斯，拿自己的櫸木煙斗敲了敲桌子，率先端起了面前的啤酒杯。
拜倫也很合群，端起自己的杯子跟眾人碰了一下，將杯中的新鮮啤酒一飲而盡。
啤酒的保質期遠遠不如朗姆酒，無論是在軍艦、商船還是海盜船上，這都是軍需官第一批要消滅的對象。
不過，喝完啤酒之后，拜倫的鼻子忽然動了動。
扭頭看向大副碎骨麥爾斯那一伙兒人的方向，卻發現他們喝的卻是朗姆酒。
旁邊打開的橡木酒桶里，散發著一種讓他有些熟悉的，血腥中夾雜著甜絲絲的奇異味道。
跟先前血眼喝過的那瓶血色百加得朗姆酒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酒精度數不如前者。
倒像是雞尾酒一樣，在普通的基酒中摻雜了同一種輔料添加物。
而且靈視也看到在這一幫以沖鋒隊為主，殺人最多的海盜身上，個個都散發著跟那群食人鯊相似的血色靈光。
“這是船長特地賞賜給我們的血酒戰斗之血，經過他這位美食家的調配，能讓我們漸漸掌握超凡的力量。
以前大半個月才能喝一次。
現在船長考慮到人手損失太大，決定以后每天都可以讓咱們喝一杯。
但...只有真正沖鋒陷陣的勇士才有資格享用！”
大副麥爾斯說著還挑釁似的看了甲板另一側的拜倫一眼。
超凡！
本身就是強大的超凡者，還掌握著能賜予別人的超凡之力，就會擁有無窮的向心力。
即使船長血眼薩爾曼好像不定時炸彈一樣可怕，讓他們整天過得心驚膽戰。
為了這張大餅，他們也始終堅定擁護那位美食家。
‘血酒？戰士之血？
正常金元序列的美食家可沒有這個本事啊。’
拜倫沒有理會麥爾斯的挑釁，自己想殺他，如殺一狗。
只是心中若有所思，自顧自地快速解決了晚餐，只把羊肉送給了小漢斯。
鐺鐺鐺...
很快，船上突有鐘聲響起。
并不是警鐘，而是匠師們制造的航海鐘在報時。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七點。
大副麥爾斯意猶未盡地喝干杯中酒，對所有人命令道：
“已經七點了，收拾一下甲板，檢查錨索，趕快回船艙睡覺。”
戒律三：晚上八點熄燈，此后禁止飲酒，兩點到四點之間嚴禁登上甲板。
船上一向如此，海盜們都沒有異議。
小圈子臨分別之際，老漢斯嘬了一口自己的櫸木煙斗，深深吐出一個煙圈。
對眼前那一群上船不久的年輕人意味深長地告誡道：
“給你們一個忠告，牢記海盜十誡，在這條船上千萬千萬不要觸犯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