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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相大白

夢想島中文    大不列顛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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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俾斯麥跌跌撞撞的踏入房門,努利啪的一下把門關上,這位巴黎歌劇院的首席男高音一腳踹在普魯士年輕人的后腰將他掀翻在地板上。

  努利抬起槍口壓在俾斯麥的腦門上,逼問道:“說!你鬼鬼祟祟的趴在門邊在聽什么?是誰指使你來這地方的?”

  俾斯麥望見黑洞洞的槍口,慌里慌張的正打算解釋,可努利的一巴掌卻瞬間讓這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感覺尊嚴受到了侮辱,他罵罵咧咧的吼叫道:“一幫狗操的意大利老鼠,德意志可不是你們這幫人撒野的地方!我奧托·馮·俾斯麥可不是你們能隨便侮辱的!”

  雖然只是一句臟話,但卻足以見得俾斯麥是個膽大心細的小伙子。為了防止對方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粗口的部分說的是德語,而后面的自我介紹,則被他貼心的換成了意大利語。

  坐在椅子上的亞瑟聽到這話,禁不住一挑眉毛:“奧托,你外語學的挺好啊!之前赫爾巴特教授和我說,你在所有學科上都表現平平。但現在看來,至少你能在語言學科上拿個A。除了意大利語和德語以外,你還會說什么語言?”

  俾斯麥扭頭看向亞瑟,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對問題有問必答:“意大利語、拉丁語、法語、英語、荷蘭語,還有俄語我也能說一點。不過,學監閣下,現在應該不是討論學業問題的時候吧?”

  亞瑟翹著二郎腿放下茶杯:“看來你對外交官這份職業確實很渴望。所以說,你今天到這兒來,難道是為了找意大利朋友們練習口語的嗎?”

  “媽的!”青年意大利的成員之一驀地站起身,拎起了俾斯麥的衣領:“完蛋操了,這小子懂意大利語,看來今天不能放他活著離開這里了。”

  俾斯麥聞言嚇得臉都白了,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唯一勤快用功的學科不僅沒有替他鋪平通往外交官的康莊大道,反倒是先給他招來了一次滅頂之災。

  普魯士青年急的沖亞瑟大喊道:“閣下,這和您許諾的不一樣。好好學習沒有獎學金也便罷了,您難道還打算讓這群狗操的玩意兒賞我一顆子彈嗎?您趕快替我告訴他們,我可不是什么奧地利的秘密警察,我是哥廷根的蓋世太保!”

  不明白什么是蓋世太保的海涅忍不住舉手提問道:“二者有什么區別嗎?”

  “區別大了!這就好像是猴子和人的區別!”俾斯麥極力抗爭道:“秘密警察是替梅特涅的走狗,而我是替黑斯廷斯學監做事的。”

  大仲馬捏著下巴評價道:“恕我冒昧,但是據我猜測,人和猴子的區別可能沒有你和奧地利秘密警察的區別大。”

  亞瑟知道不能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否則以俾斯麥的脾氣和大仲馬對他的了解,事情很快就會露餡兒了。

  他走上前去將青年意大利的黨徒與俾斯麥分開。

  “巴蒂斯塔先生,用不著太緊張,這是我們哥廷根大學的學生聯合會主席。哥廷根的大學生究竟是什么樣兒的,你們這些天應該也看到了。他們對自己的老學長梅特涅深惡痛絕,如果不是學校攔著,他們弄不好已經整出你們在熱那亞鬧出來的那種動靜了。”

  海涅這才想起俾斯麥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里聽過,他走上前來攙扶著這小伙子起身,幫他拍掉了屁股上的灰塵:“原來你就是那個俾斯麥啊?”

  面對老學長的關心,俾斯麥強壓著心中的惡心恭維道:“海涅先生,能夠在如此近的距離與您見上一面真是榮幸之至。雖然您不需要我這樣微不足道之人的稱贊,但我還是要說您是我心目中排行第二的偉大作家,高于歌德,次于席勒。”

  然而向來自傲的海涅面對這樣的夸獎,卻鮮有的推辭道:“如果您說我比其他任何人杰出,我都可以坦然接受,但歌德是獨一無二的,他應該被拿去同荷馬和莎士比亞作比較,而不是和我這樣的庸才排先后。”

  語罷,他還不忘主動替這位小學弟回護:“先生們,真相大白了,看來這是一個誤會。一個讀萊辛、歌德和席勒作品的德意志人是很難替梅特涅做事的。”

  大仲馬打趣道:“普魯士不是還指責你犯了叛國罪嗎?除了歌德和席勒以外,他還讀你的書,按照政府的一貫邏輯,這小伙子也可以算是叛國者的同黨了。”

  海涅輕輕哼了一聲:“豈止是叛國者。自從法國發生七月革命以后,容克和教士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害怕我話語的威力,因此千方百計想敗壞我的名譽。他們盡可以濫用這些詞語,以便捕風捉影地譴責我犯有唯物主義甚至無神論的罪過,他們盡可以把我打成猶太人或者圣西門主義者,他們盡可以用一切詞匯在普魯士群氓面前污蔑、誹謗、指控我。”

  俾斯麥原本一顆心還高高懸著,但海涅這番話卻差點把他給逗樂了,年輕人的好奇心終究是壓倒了一時的恐懼,俾斯麥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您難道不是那樣的人嗎?那身為您最忠實的追隨者,我可要大失所望了。”

  海涅教訓著年輕的小學弟,他一本正經的陳述著。

  “我不是唯物主義者,更不是無神論,但是我對唯心主義和有神論存在疑問。在我看來,我比任何人都更加坦誠。德意志的那些所謂的聰明人,心里明明和我一樣對他們口頭上相信的東西存在疑問,但是他們卻不愿說出他們對上帝的看法,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無神論者。俾斯麥,你記住,與振聾發聵的否定相比,沉默的否定是更加嚴重的公民罪行。因為如果你不發出疑問,那些錯誤的概念就會得到推崇,而這些錯誤的概念至今為止,已經充當了上千年的專制主義支柱了。”

  說到這里,海涅又補了一句:“關于這一點,我在我的新書《論浪漫派》里有更詳細的表述,如果你想要更加深刻的了解,可以找人去倫敦或者巴黎代購。由于大伙兒都知道的一些原因,這本書大概率是不會有德文版的。”

  大仲馬聽到這話,禁不住呵呵直笑:“海因里希,如果沒有最后這句市儈的話,你簡直可以去做革命領袖。一本書而已,如果這小伙子想要的話,等我回了巴黎就給他寄一本到哥廷根來。”

  說到這里,大仲馬還不忘提醒俾斯麥道:“不過你在帶著書回普魯士的時候可得當心一點兒。我不知道那里的邊境檢查有沒有那么嚴格,但是我聽朋友說過,如果你帶著《論浪漫派》這樣的書去兩西西里王國,不僅書會被沒收,弄不好還得關你兩天。”

  努利看到大伙兒都接受了俾斯麥,這才緩緩將手槍插回了槍套里。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打算找亞瑟確認一下:“你確定這小伙子真的只是來追星的嗎?他是你們哥廷根的好學生?”

  “他可不是什么好學生。”

  亞瑟的一句話就把剛剛緩和的氣氛再度升高,努利下意識的又拔出了手槍,而俾斯麥則差點直接開口罵娘。

  但緊接著,亞瑟又將升高的氣溫給降到了零點:“雖然這么說對奧托很抱歉,但是大部分哥廷根的好學生一畢業就會有個光明的前途,比如說去投奔他們的老學長梅特涅,在維也納謀個公務員的差事什么的。所以,只有像是奧托這樣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才是可信的。”

  俾斯麥明知道亞瑟這是明著踩他一腳,但是偏偏又只能瞪眼不能反駁。

  而同為哥廷根畢業生的海涅卻對亞瑟的話非常受用,他點頭道:“在哥廷根確實是這樣的,我在哥廷根讀書的時候,大部分的教授都不喜歡我,尤其是以赫爾巴特為首的懲處學生委員會的老古董們,更是處處針對我。”

  語罷,他還沖俾斯麥問了一句:“赫爾巴特待你如何?”

  俾斯麥機靈的回道:“海涅先生,我在哥廷根已經待了三個學期了,但是我卻感覺只過去了兩個學期的時間,您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

  俾斯麥頗有些驕傲的開口道:“這是由于我在校的三分之一時間都是在禁閉室里渡過的。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讓黑斯廷斯學監去翻我的學生檔案。”

  加里波第哈哈大笑的摟住了俾斯麥的肩膀:“看來你也很討厭哥廷根校園里的‘國王’們,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肯定也會像我們那樣想要推翻他們。”

  “說的沒錯!”俾斯麥假裝輕快的吹著口哨:“雖然這么說很不禮貌,但是我簡直恨不能把校長和學監吊死在路燈上!當然,我這么說并不是針對黑斯廷斯學監,他只是不湊巧的坐在了這樣的倒霉位置上。”

  “哈哈哈!”加里波第抬手示意他的追隨者們收起武器,摟著俾斯麥的肩膀邀請他入座:“你們的新學監可是個好人。一個熱忱的自由主義贊助者,你得知道我們從卡拉奇出發的那支國際縱隊有四分之一的資金都是由他個人贊助的。”

  “四分之一的資金?”

  俾斯麥瞬間就想起了那天在學監辦公室里偷聽到的外交官談話。

  黑斯廷斯這王八蛋伙同其他人吞掉了英國外交部百分之九十五的資助款,而剩下的百分之五居然足夠贊助四分之一的遠征縱隊,這幫意大利佬到底是有多窮?他們究竟是遠征的起義軍隊還是流竄的乞丐團伙?

  俾斯麥既不敢亂問,也不敢亂說。他生怕自己說漏了嘴,會把在國家司法考試上的大好前途都給葬送了。

  亞瑟也看出了俾斯麥的局促,他自然地接過話茬道:“我剛剛看到桌面上的英文報紙就猜到了,馬志尼在給你寄送信箋的時候,應該不止夾了我的那些黑料,而且還說了些別的東西吧?”

  加里波第并沒有隱瞞,他坦誠的回答道:“馬志尼實在是太不幸了,天知道我們的運氣為什么會差成那樣!要不是他親口所言,我都不知道我們的兩支遠征縱隊會那么糟糕。兩路遠征縱隊,一路由拉莫里諾率領從卡拉奇出發,一路由格拉夫斯基率領從尼翁挺進。拉莫里諾那邊的情況并不新鮮,和報紙上說的差不多。

  但是格拉夫斯基率領的那一隊卻沒有什么新聞報道,這是由于他們是從海路出發的。馬志尼原本寄希望于這一隊能鬧出些大動靜,畢竟他們的裝備是最好的。他們有兩艘三桅船,一艘載人,一艘運載武器彈藥。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格拉夫斯基他們剛剛出港,打算穿越萊芒湖,瑞士政府的汽船就緊隨不舍的出動了。結果不僅武器彈藥被奪走了,就連人也被抓走了。

  拉莫里諾這陣子一直在替他的失敗指揮辯護,他說他帶著人按照預定時間到達了匯合地點,但是卻一直沒發現格拉夫斯基的人,所以他才沒走去圣·朱利安諾的大路,而是沿著湖岸一邊行軍一邊搜索。拉莫里諾認為馬志尼指責他完全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并不是在漫無目標的行軍,而是他的目標被瑞士政府扣押了。

  他還指責馬志尼身體太文弱,因為他還從未見到哪個起義軍領導人會在起義過程中發高燒。如果他不放緩行軍速度,馬志尼說不準就得直接病死在半道上。他說馬志尼嘴上說著:‘即便起義不能成功,那起碼也要讓我們殉道。沒有殉道者,就沒有宗教。讓我們來建立我們的宗教吧,即使我們要流血也在所不惜。’

  但那天晚上,馬志尼剛說完這句話便燒的神志不清了。等他再睜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瑞士的病床上。拉莫里諾聲稱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克服了重重困難才把馬志尼弄回日內瓦。然而,他沒有收到任何一句感謝,反倒被罵作背叛者。”

  努利雙手環抱的靠在窗邊嘆氣道:“所以說,他們到現在還是沒有把責任分清楚嗎?”

  “那倒不是。大伙兒普遍認為拉莫里諾和馬志尼各有各的苦衷,他們兩個誰都不應該受到責怪。大伙兒的主要疑問,還是聚焦于那支由法國共和派自發組織起的百人援軍上。他們剛剛離開格勒諾布爾,越過薩伏依邊境,法國當局就把他們的情況預先通知給了撒丁皮埃蒙特當局,情報精準的簡直不能再精準。當夜,就在斯科拉斯洞穴附近,這群共和派遭到撒丁王國軍隊突如其來的攻擊,經過持續一小時的戰斗后,他們被擊潰了。大家現在都在猜測,到底是誰向法國當局泄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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