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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4.沒人比我們更明白

  馬克尋摸一圈,但是已經燒成一片的亞楠,怎么可能地上正好有獵人能用的武器呢?

  無奈,他只能從路邊掰下來一截鐵柵欄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則從自己的風衣下掏出了一把毒飛刀。

  在以往,這些零碎的東西不過是獵人們在狩獵中的輔助、補充。

  但是現在,他實在是沒什么能用的了。

  亨利克在面罩下狠狠一哼氣。

  如果不是他大大張開雙臂擋在最前面,那么后面的馬克就連剛才那些動作都做不完,就該被獸化病人給撕碎了。

  但是他這個獵人的威懾力也就僅此而已了。

  從他們上來的豎梯邊上來的獸化病人還是三只。

  剛才馬克扔下去的教會石錘錘頭如同守城戰的石彈一樣,徑直砸死了一頭往上沖的病人。

  但是那個藏在夾層里的獸化病人,只是脖子根和鎖骨的交叉處,被馬克的單手劍在倉促中捅了一下而已。

  這對獸化病已經發展到四肢著地狀態的病人來說,實在是不致命。

  于是這頭畜生,肩膀上還插著馬克的單手劍,卻還是一瘸一拐的爬了上來。

  ‘嗖’的一聲,是馬克率先扔出了自己的毒飛刀。

  局勢已然惡劣成這樣,不如搶個先手!

  馬克雖然說自己是因為特殊時期要求放寬,才能加入教會獵人,但是這一身基本功不是假的。

  那飛刀在半空中打著轉,‘噗嗤’一下就扎進了那頭身上還插著單手劍的獸化病人的臉頰上。

  他本來是沖著眼睛去的,可惜對方抬了下頭。

  但哪怕沒有毀掉對方的一只眼,光是迫使對方抬了下頭都是好的。

  亨利克跟馬克十分默契,他從飛刀飛過自己耳朵邊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不能再等了!

  跟飛刀幾乎是同步的沖過去。

  趁著對面那頭站在最前面,還受了傷的野獸抬頭的空隙。

  亨利克的鋸肉刀從外向內橫揮出來!

  折疊狀態的鋸肉刀上還爆發出機械啟動的火花,變形斬!

  突兀的變形斬不僅可以增加武器威力,還可以讓折疊的刀刃展開,突然增加攻擊距離。

  這對于本來就仰了下頭的獸化病人來說,完全沒法躲避。

  亨利克展開的刀刃直接帶著令人牙酸的撕扯血肉聲,從獸化病人的側脖頸擦過去。

  刀刃上的鋸齒糾纏著大捧的黑毛和血肉!

  但這只是一頭獸化病人而已。

  病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的獸化病人,不可能會產生顧忌、害怕之類的情緒。

  ‘蹭!’的一聲,馬克手上那剛撿起來的柵欄鐵條,也在一陣破空聲中飛了出去。

  年輕的教會獵人很清楚,拿著不靠譜的武器跟深度獸化的病人打接近戰壓根就是找死,還不如直接當投擲武器扔出去。

  幸好,亞楠的柵欄有著尖銳的頂端,雖然形狀歪斜了點,但還是能當個標槍用。

  教會獵人那受到血療強化的身體,讓這飛過半空的標槍甚至都帶動了周圍躍動的火焰。

  ‘噗嗤’一下,原本從側面撲向亨利克的一頭獸化病人,飛撲的身體側面陡然受擊!

  前沖直接變成了橫飛!

  它“嗷嗚”嚎叫一聲,枯瘦到露出腰椎骨的腰部被標槍頂成了V型,直接被撞飛到了豎梯外面,又砸了下去。

  但是馬克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他手上能反抗的東西都已經用完。

  獵人們雖然經受了血療的強化,但是妄圖跟野獸們比拼身體素質還是愚蠢之舉。

  在往常,能依靠高速干脆的戰斗風格屠殺野獸,是因為他們的武器優勢可以輕易破開野獸的身體。

  但在沒有武器之后,獵人總不能指望拿拳頭去砸野獸吧?

  而亨利克雖然因為先手和對方的傷,而取得了優勢,但是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直接干掉那頭野獸。

  “完了。”

  馬克的心中這么想著。

  在這如同地獄的夜晚中,他已經受到了太多刺激,此時面對飛撲過來的獸化病人,竟然都感覺有點木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努力地向著旁邊高速閃身,希望能再拖延一會兒。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只閃不攻的獵人離死已經沒多遠了。

  但就在這時!

  “嘭!”

  一下平平無奇的槍響,從街道的不遠處傳來。

  但就是這聽起來平平無奇的槍聲過后,向著馬克追殺過來的獸化病人,它在半空中的肩膀爆出血花。

  并且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樣,整個身體一陣繃緊之后幾乎要委頓在地!

  這發子彈造成的殺傷效果,跟它的動靜完全不搭。

  馬克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代表著:這發水銀子彈里融進去的血液,質量出奇的高!

  來人如同一陣青煙,從火光搖曳的街道上飄過來。

  并且現身的一瞬間,修長的刀刃就帶著一陣黑影,劃過了野獸的身體。

  長刀砍進身體的聲音像是刺破了一個充盈的水袋。

  流暢而干脆的動作,顯示出來人精湛干練的劍術。

  而在另一邊,亨利克還在與那頭受傷的野獸糾纏不休的時候。

  他突然感覺自己身側的風,流動速度陡然暴漲一瞬,讓他感覺側臉一冷,但緊接著就歸于平靜。

  可是他面前這頭野獸,動作卻突然停頓一下,緊接著‘刺啦’一聲,滿是黑毛的身體上,沿著一條整齊的痕跡,向外噴出腥臭濃厚的血液。

  到了這時亨利克才意識到,剛才從自己身邊掠過去的似乎不是風,而是某種能切斷野獸的刀刃。

  落葉長刀上沾著獸化病人那獨特的血液,粘稠且骯臟。

  在抽刀從獸化病人身體里出來時,這些血液還粘著那些黑色的毛發。

  “你們還好嗎?”

  來人將長刀一甩,刀刃上的粘稠血液和黑色毛發頓時撒在了地上,她轉頭向身邊的馬克問道。

  “瑪利亞女士?”

  松了口氣的馬克,這才叫出了這個名字。

  而亨利克也將自己所面對的野獸身上的單手劍拔出來,一邊走近馬克,將單手劍遞給他,一邊朝遠處問著。

  “藍恩?你們怎么會在一起?我記得瑪利亞女士是要去參加那場狩獵的。”

  將左手搭在腰間刀柄上的獵魔人,帶著身后兀自抽泣不止的艾德琳,從街道的遠處走來。

  他無遮無攔的身形與鎧甲,在已經燃燒了整座城市的大火中顯得更加具有壓迫感和震撼力。

  “這不重要。”

  面對亨利克的疑問,藍恩搖了搖頭,同時轉頭看向了還在燃燒著的亞楠。

  亨利克沉默一下,嘆了口氣:“是的,現在確實不重要了。”

  “我和亨利克想要到上層的教會鎮避難,順路能救人就救人。”馬克從亨利克手上接過自己的單手劍,這才好歹算是又有了點安全感。

  他看向瑪利亞,還有帶著艾德琳的藍恩。

  “那里應該不會被燒到。”

  藍恩和瑪利亞都知道,這是想要一起走的意思。

  “我們確實也要去上層的教會鎮,但是.”

  瑪利亞說著停頓一下,按著自己的三角帽搖了搖頭。

  “我們還另外有事要做,就不一起了,你們先走。”

  亨利克給自己的獵人火槍重新上彈,語氣中帶著不可思議。

  “都這時候了!你們還能有什么事?”

  “關于研究中心。”藍恩走到豎梯所在的高臺邊,俯瞰著下方熊熊燃燒的舊亞楠,“那里還有很多病人。瑪利亞和艾德琳都放心不下他們。”

  說是放心不下,但是瑪利亞和藍恩都心知肚明,他們這次過去.也只是為了看一眼,確認一下而已。

  希望?

  早就沒什么希望了。

  說到這里,亨利克和馬克也都沒什么好說的了。

  兩個獵人只能各自嘆了口氣。

  越是到危急時刻,每個人心里在乎的東西才會越發凸顯出來。

  能在這個時候、這個情況下做出的決定,一般人是沒法勸說的。

  而且不說瑪利亞和艾德琳,他們倆不也想著能在撤離的過程中救人嗎?

  “那就這樣吧。”

  馬克對著幾人點了點頭。

  “如果實在沒有.一定要到上層的教會鎮。人總要活下去。”

  “我們會去的。”藍恩稍微扭了扭頭。

  背對著亨利克和馬克的他,轉過了半張側臉。

  得到了回應的亨利克,心里本該稍微放下心才對。但是年輕的獵人看著藍恩那映襯在火光中的側臉卻總覺得.那表情太深沉了。

  “我們,當然會去的。”

  藍恩再次重復了一遍,但是那語氣,卻一點不像是在火災中談論一個安穩、祥和的庇護所。

  反而帶著點危險。

  但是現在,不管是亨利克還是馬克,都沒心思再糾結這些細節了。

  他們轉身,沿著這條街道就要繼續往更上層的方向走去。

  “對了!”剛走兩步,馬克扭過頭,在火焰鼓動空氣的熊熊燃燒聲中喊著,“你們要小心那些病人!雖然這話不好聽,但是.現在除了獵人,沒人可以信任了!你們明白吧?”

  “我們明白,馬克。”瑪利亞沒有回頭,她那酒紅色的眼眸中倒影著遍布城市的火焰。

  獸化病卷土重來,并且比此前已知的每一次都更加突然、更加狂暴、更加規模龐大。

  作為親眼目睹了連獵人和血療都無法抵御的獸化的人.

  “沒人比我們更明白了。”

  女獵人按著帽子,低聲說著。

夢想島中文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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