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失明
葉奈法感覺自己已經快到極限了。
在剛踏上戰場時的勇氣和堅決已經在一次又一次險象環生后被消磨殆盡。
她在術士群體中算得上年輕，畢竟也就才八九十歲。
但是她的術士生涯卻是從來沒有參與過如此大規模、高烈度的作戰環境。
頂多也就是跟小股傭兵團打打架、在冒險中放放魔法。
海明威說：在人們第一次踏上戰場之前總會有種錯覺，覺得自己不會死。但這種錯覺在他第一次重傷后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奈法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起初，她響應了威戈佛特茲的號召，為了北方的未來而與尼弗迦德抗爭。
但是隨后，在箭矢與魔法幾次擦過她黝黑靚麗的大波浪后，恐懼和驚慌便充斥著內心。
后來她像是迷路的蒼蠅般，想要蒙頭躲進某個安全的地方，或者干脆打開傳送門離開。
回到自己在溫格堡的魔法化妝品店鋪里，沒有偉大、沒有正義，卻有著安全。
但是仿佛要遮天蔽日的大型魔法，還有南方人連綿不絕的攻勢，都讓她做不到。
隨后就像是大多數上戰場的新人一樣，葉奈法在無法后退的情況下，必須埋頭于和敵人的廝殺之中。
其實在這片戰場上，絕大多數術士的心態轉變過程都是一樣的。
芙琳吉拉·薇歌在這片山地上與葉奈法糾纏了許久。
北方術士們撤不走，南方術士們則是不敢撤。
他們的身家性命全都在帝國境內，除非什么都不在乎了、孑然一身了，不然后半輩子不還是要在帝國之內生活？
現在跑了，皇帝絕不會對他們手軟。
葉奈法站在稍高一些的山石上，她紫羅蘭色的眼睛充斥著魔法的靈光，黑色的長發大波浪在空氣中因為魔力而飄動著。
而在她所在的山坡之下，芙琳吉拉正和她的一個術士朋友合作施法，準備先干掉葉奈法。
芙琳吉拉本就是不遜色于葉奈法的法師，她的好朋友雖然天賦不高，但好歹是個助力。
因此她們還算有信心。
“你先用火焰箭逼她中斷施法，接著我來最后一擊。”
芙琳吉拉正要利用人數的富裕。
她的好友點點頭，手中的火焰拉長、成型，在黑煙彌漫的半空中劃過一道亮眼的軌跡。
那火焰箭在魔力的編織之下不僅保留了火焰的高溫灼燒，還兼具有箭矢的貫穿性。
現在仗已經打到了這個程度，芙琳吉拉相信，葉奈法就算剛開始渾身上下都帶滿了魔法物品，這會兒也該消耗干凈了。
她面對這一發火焰箭要不然就法術對攻，要不然就趕緊中斷施法、轉移位置。
而芙琳吉拉手中正準備的負能量侵蝕術，就會在葉奈法的空窗期發射出去。
但是隨著半空中那道火焰箭離葉奈法越來越近，芙琳吉拉卻發現北方的女術士絲毫沒有應對攻擊的意思。
一種不好的預感出現在心頭，因為她知道到了這會兒還在堅持戰斗的人，沒人會等死！
果然，一個聽起來嬌滴滴的女聲在山坡的更上方不遠處響起。
那咒語簡短而有力，短短幾個音節所引動的混沌能量比火焰箭要大得多！
一個火球從彌漫、飄散的黑煙中飛下來，輕松撞滅了那根火焰箭。
那是特莉絲的魔法支援。
而趁著這會兒時間，先完成自己法術準備的反而是葉奈法！
她透出混沌魔力靈光的指尖朝著兩個南方術士的方位一指。
那片山地就像是被煮沸了的水一樣，開始翻涌著，想把上面的事物給卷進泥土中。
芙琳吉拉的朋友剎那間就被卷進了山地的泥土中，而芙琳吉拉此時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她自己的兩只腳，此時也被山石給扭曲著往下拖拽。
但也許是憑著一股狠勁兒，也許是朋友死在眼前的憤怒。
芙琳吉拉最終還是在自己的腳骨被土地壓碎，爆發出無可忍受的劇痛之前，發出了她準備好的魔法。
暗沉的負能量侵蝕，呈扇形擴散的煙霧狀，朝著葉奈法籠罩過去。
葉奈法臉色慘白，因為她現在就是在施法過后的空窗期內，什么都做不了。
但好在，葉奈法的朋友還在旁邊，并且水平比芙琳吉拉的朋友要高多了。
特莉絲直接從山坡上往下跳，碎石讓她狼狽不堪、連滾帶爬。
倉促之間，展開一面法術護盾的特莉絲臉色明顯開始不正常起來。
“啊！！！我的眼睛！”
葉奈法在特莉絲身邊突然爆發出痛苦而恐慌的慘叫。
她的雙眼位置像是壞死了一樣萎縮、蒼白。
“安靜，葉！只是負能量侵蝕導致失明！能治好的！”
特莉絲努力想讓葉奈法從驟然失明的恐慌和疼痛中找回理智，但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在法術盾后的葉奈法因為這驟然的失明，像是突然連帶著也失去了平衡感一樣，摔在了地上。
原本美艷的臉蛋粘上了血泥，黑白配色的精致衣服和仔細打理的長發大波浪也因此骯臟不堪。
地上都是尸體、鎧甲的散件、帶刃的武器，這些東西的觸感讓葉奈法在地上不停地驚叫、翻滾，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傷害她一樣。
不僅沒有給撐著法術盾的特莉絲帶來幫助，反而妨礙了她。
特莉絲的狀態由此越來越不對勁。
法術護盾的光芒在負能量的煙霧狀浪潮中顯得越來越淡。
特莉絲自己的眼里甚至都出現了絕望。
被負能量侵蝕的感覺就像是被活活做成人干。
而就在法術護盾的光芒接近與無的時候.
一道高大的身影‘噌’的一聲從特莉絲的法術護盾旁邊沖過去。
而在那身影的手中，正拿著一把閃爍著溫暖金光的武器。
藍恩以湖女之劍開道，滾滾濃煙似的負能量首先就被湖女之劍的光芒消融了一大片。
這甚至還沒讓藍恩動用靈視，純粹是湖女之劍的神力自發起效。
而在藍恩用靈視洞悉了這個法術的結構和魔力流動之后，手中的長刀在煙霧中閃動兩下，金光留下了兩道痕跡。
于是負能量黑煙就像是霧氣遇上陽光一樣，迅速變得淺薄，然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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