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學術路線
從尤瑟夫卡診所幸存下來人并不多，在兩個獵人的保護下走過一段已經被清掃了好幾遍的道路，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
等藍恩從大教堂回到歐頓小教堂休整的時候，他已經看見這個地方變得略微擁擠起來了。
尤瑟夫卡跟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傷員坐在一起，那個傷員至今昏迷不醒，加斯科因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杵著自己的獵人斧坐著。
維奧拉看上去有些受驚嚇，但是氣色比起跟加斯科因重逢之前居然還好了不少。兩個小女孩也是這樣。
亨利克則坐在小教堂中心的圓形宣講臺的邊緣臺階上，警惕的看著外面。
當藍恩將濁流大劍背在背后走進來的時候，他首先發現，也首先松了口氣。
現在這個小教堂里有三個專業的獵人，在他心里這地方才總算說得上安全了。
亨利克甚至放松的摘下了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M型的發際線。
在熏香味道包圍中，藍恩跟加斯科因一家點點頭打過招呼，就坐在了亨利克旁邊。
他有很多疑問想從這個自身老獵人的身上得到答案。
“你殺了阿梅麗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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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克先是驚訝，隨后就再次恢復了獵人們那堪稱冷酷的平靜。
“無所謂了，在這個夜晚，教會代理人變成野獸也沒什么值得稀奇的。你說她在你面前自主變成了野獸.”
沉吟片刻之后，老獵人轉頭面對藍恩。
他的左眼眼珠突然向上翻起，但是右眼卻依舊直勾勾的看著藍恩。
這違反生理構造的一幕幾乎讓人產生心理不適。
但藍恩只是靜靜地看著，在亨利克左眼的瞳孔下方，有一個由兩條彎弧交錯而成的十字形符文。
“順時針蛻變，拜倫維斯的學者，編撰者卡萊爾聆聽非人的聲音，使用自己的思維將非人的聲音轉變成了人類能夠看見的符文。”
亨利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在確保藍恩已經看見符文后，他重新把眼球轉回來，符文由此隱沒在眼瞼之下。
“這符文可以通過同樣由他開發的符文工具刻印在人的腦中，外在表現就是眼球下面的符文。你在阿梅麗婭獸化時在她的眼球上看到了獸爪似的痕跡，那就說明治愈教會確實通過病人們研究出了點東西危險的東西。”
“刻印在人的腦中，是指記住嗎？”
藍恩如果是在外界，大概率會理所當然的這么認為，但是在亞楠.他不敢太過依賴從外界帶過來的常識。
果然，亨利克用訝異的目光瞥了年輕人一眼。
似乎在驚訝他為什么能問出來這么幼稚的話。
“這圖形不復雜，順時針蛻變的功能是增強身體機能，你現在感覺自己變強壯了嗎？拜倫維斯是一座偉大的學院，你以為那里的學者費了好大勁研究出來的工具就是個記憶幫助器？”
藍恩沉默不語。
看樣子，那所謂‘刻印在人腦中’的過程一定不溫和。
“咱們還是說回‘靈視’吧。”
亨利克看笨蛋小孩似的眼神讓藍恩渾身不得勁，于是立刻轉移話題。
老獵人對此只是在面罩下笑了笑，沒什么意見。
“最早的獵人們，一開始是受雇于拜倫維斯。為學者們的研究去探險、收集研究素材。在地牢迷宮里，我們第一次見到了古神。當然，這都是比我還老一輩的獵人們的傳說了。我是從沒見過真正的古神。”
“這本該是一份驚世駭俗的研究起始，但是古神的發現在拜倫維斯內部引發了分歧。”
“古神之血的潛力和功效太強了，也.太方便了。”
說到這里，亨利克的話停頓了一下。
藍恩能理解這種卡殼，畢竟只要直接輸入血液就能得到這么多功效，這完全超乎想象。
只要有古神之血，簡直就是用殺豬的手藝，也能包治百病、強化人體。
更不用說，這血液還能延伸出許許多多的研究方向。
如果放在故鄉世界的學術界，那簡直是從零開辟了一個大熱的研究領域，沒有任何一個研究人員能拒絕這個誘惑。
“但是.”
亨利克的卡殼終于結束，他也終于說出了這個關鍵的詞匯——‘但是’。
在許多情況下，‘但是’的意思就是，前面說的全不重要。
“威廉大師認為，古神的血液并不能讓人類趨近古神本身，只是看起來在進步的自我安慰。人與神的距離在于視野的深淺，而不在于血液的質量。”
“如果只是追求擁有神明一樣的血液，以為那樣就能讓人變成神.‘無情的進化是人類的墮落’。大師是這樣說的。”
藍恩體會著自己那新奇的感受力，喃喃自語。
“視野？也就是.靈視？”
“對。”亨利克肯定了藍恩的反應。“在這個學說成立之初，又被稱作‘內在之眼’。據說為了驗證這份學說，被拜倫維斯雇傭的獵人們曾經做過很不好的事情。當然，我也只是聽說。”
靈視，是威廉大師學說中的根基性概念。
人類在見證了古神的存在后，理所當然的想要讓自身的生命趨近這樣的等級。
而提升靈視，讓人類原生的、淺薄受限的視野看到和古神同樣的風景，則是威廉大師選擇的路線。
這條學術路線不依靠血液，肉體的進化不是神明的本質。
像是他們現在所在的歐頓小教堂。在教會的描述中，名為歐頓的古神甚至連形體都不存在。
“那我暫時就把這種能力當做是好事吧。”
藍恩無奈的說著。
不用向其他生命乞求血液的賜福，而是專注于提升自己的視野，這種不用求人的提升方式好歹讓藍恩感覺不那么受制于人了。
“這當然是好事。”亨利克無所謂的說著。
“那些拜倫維斯的學生們，為了得到你的能力甚至成年的自虐、斷食、斷水，只為了把自己維持在生和死的狀態中間。有的還在自己身上進行了某些不好說的改造，但是直到現在，擁有這種能力的人也絕對不多。”
“所以我才說，你的天賦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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