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現在開始,你們的時代結束了
09年…
剛出華夏電影學院的時候，畢飛宇對這個體系內，所有的領導恭敬的。
他年輕、熱枕、對一切都充滿著激情，也有著在華夏電影領域里出人頭地的夢想，并且為之付出所有的努力。
電影《山那邊那條狗》是他嘔心瀝血的處女作，但上映以后，卻表現不佳。
年輕人的心中，總是帶著不甘和雄心壯志，和大多數導演一樣，覺得自己就缺一個機會！
為了電影《山那邊那條狗》能多一次排片，多一點曝光機會。
他卑躬屈膝地跟每一位導演前輩敬酒、里里外外幫忙跑各種腿、并只要有機會，就不厭其煩地推銷著自己的作品，卑微得像一條哈巴狗。
他打心眼里尊重每一位前輩，每一個領導，覺得他們就是華夏電影圈的未來，也一度想盡各種辦法，給他們送各種名貴的禮物，想盡一切辦法融入他們…
卑微，從來都得不到任何的尊重，反而，所有人都看他猶如一只螻蟻。
酒局上的觥籌交錯，一張張虛偽的笑容背后，只有一次次的“下次”、“我會幫你跟大公司說”、“放心，我會認真看的”…
然而，轉頭就發出了陣陣嗤笑聲…
他偶然間聽到以后，心中除了悲哀以外，便只有憤怒，緊接著，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在乎一個小人物的尊嚴。
你要么有錢，而且，一點錢不夠，要很多很多的錢，你要么有權…
否則，所謂的才華，一文不值。
他試了一切辦法，但越努力，便越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電影圈已經爛透了。
各種各樣跟資本相關的爛片層出不窮，除此以外，排資論史越發得嚴重，很多德不配位的人，霸占著一個重要的位置上。
用張總經常說的話，那就是話語權，而下面一些人…
在最絕望，甚至連他自己都質疑自己的那一刻…
他遇到了張勝，遇到了那個所謂的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
命運的齒輪，在那一刻，徹底發生了轉動！
《山那邊那條狗》在國際上初具口碑！
《囚徒》與《七日殺》踏上國際征途，站在了最高的領獎臺上！
他收獲了票房、鮮花、掌聲，甚至令無數曾經的前輩們都望而生畏。
與此同時，他拜師了華夏電影圈的泰山北斗吳冠禮，吳院長…
當再一次歸來的時候，看著那一張張曾經冷漠、譏諷、居高臨下的前輩們…
此時此刻，他們滿臉堆笑，熱情洋溢得仿佛家人一般。
然而，他感受到的并不是認同感。
而是，諷刺！
“為！什！么！沒有！張總！”
會議室里一陣寂靜。
畢飛宇幾乎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這句話！
冷冷地盯著所有人。
以前的他，懼怕這個，懼怕那個，就差點給這些人跪下來了。
但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只有尖銳如刀一般的寒意。
短暫片刻以后，一個約莫五十歲的老人站了起來，臉上并沒有看到憤怒，反而堆著笑容。
“畢導，張總并不是電影圈里的人物，而且，我們這一次選舉，是選華夏導演協會會員，張總都不是本專業的…”
那個老人名叫寇槐，是華夏五代導演，曾執導過多部鄉土電影，05年以后，基本上沒什么作品了，但一直都掌控著華夏導演協會的半壁江山。
李慶明是會長，而他則是副會長，自李慶明下臺以后，他是會長呼聲最高的一個。
他在華夏導演協會資歷最高，但，面對畢飛宇的時候，他卻很耐心地解釋著。
“楚門是張總的作品！誰說他沒有作品！”畢飛宇卻絲毫沒有給寇槐面子，反而回懟了過去。
寇槐臉色略微一滯，但依舊露著笑容：“畢導，不一樣，華夏導演協會會長，要熟悉整個協會的流程，與此同時，要為華夏所有的導演謀福利，更承擔著華夏電影復興的希望…張勝先生，或許才華橫溢，但畢導，張勝先生這么忙，擔這個職位…”
“謀福利？是你們自己謀福利吧！其他的小導演，被你們打壓得壓根就沒有出頭日了吧？”
“好萊塢，肆虐我們華夏電影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你們拍的都是什么電影…”
“國產電影保護月的時候，你們騙了多少補貼？騙了多少票房？”
“從千禧年到至今，華夏有多少好電影被伱們的一己私欲給壓了下去？”
“當西方用電影，打開我們華夏市場，傳播他們意識形態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
“你們拍的多少電影，有屁股是正的？多少跪舔西方，跪舔洋大人的？”
畢飛宇聽到耐心解釋以后，依舊沒有坐下來的意思，只是一連串地盯著所有人！
寇槐臉色再一次一滯，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壓下情緒，正欲再說話，卻不想旁邊又一個身影站了起來。
“畢飛宇！你別以為你背后有資本撐腰，有吳冠禮老爺子撐腰，你就能在這里撒野，如果今天不是寇會長邀請你過來，你現在連坐在這個位置上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不就是在國際上拍了幾部電影嗎！真將自己當回事了！”
站出來冷著臉說話的那個青年叫鄭峰，是華夏導演協會的理事，雖然沒什么作品，但在09年的時候，他就在混圈了。
此時此刻，他死死的盯著畢飛宇。
但，畢飛宇卻連看都不看他。
“張總可以不要，可以婉拒，但，你們不能不給！”
“華夏電影圈需要一些新鮮的血液，你們這些老頭子，能早點退休就早點退休，現在不是你們的時代了！”
畢飛宇這一句話，說得極為尖銳。
說完以后，他環顧四周，卻見每一個華夏導演協會的老人，表情都很憤怒，眼神恨不得將他吞掉。
那個叫鄭峰導演，更是握著拳頭，站起來想揍畢飛宇，但，最終卻被攔了下來。
“畢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要讓我們全部都下課的意思？”任是寇槐涵養極好，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仍舊忍不住聲音冰冷。
“你可以理解是這個意思！”
“…”寇槐的眼神瞬間變冷了下來，表情難看至極。
緊接著…
整個會議室里的老牌導演也全部站了起來，紛紛指責著畢飛宇目中無人，各種謾罵聲不絕于耳。
畢飛宇看著這些人，就猶如看著一群跳梁小丑！
“第四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要在今年11月份，正式進行想參加在上面當嘉賓的給我閉嘴！”
畢飛宇這句話穿透力極強。
剎那間，將一切都壓了下去。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自從去年以后，便已經是華夏相關單位最重視的海外電影獎項，沒有之一。
很多前輩都想在這個電影獎項上露露臉，當當嘉賓，這一次邀請畢飛宇過來，也是想跟畢飛宇示個好，順便聊聊這件事…
但誰都想不到，畢飛宇這一次過來，就是殺氣騰騰。
環顧著這些敢怒卻不敢言的老家伙們，畢飛宇越發得冷笑了。
慫比！
緊接著，他一步步慢慢的走向了寇槐面前。
寇槐不知怎的，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身上，仿佛帶著一股野獸一般的血腥味。
他表情平靜，但，心中有些發怵，最終露著些許無奈表情：“畢導，你這樣讓我們有些難辦…我知道你年輕氣盛，華夏導演協會，遲早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們就是幫你稍微看一下…”
“難辦，那就別辦！”
盯著寇槐：“從千禧年到現在，你們這些老人有老人的做法，我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做法！這個世界，本身便是能者居之！”
“你！”
畢飛宇沒有再看寇槐，而是目光再一次看著其他人。
“你們老了！”
“老了就好好退休，頤養天年，也別學什么傳承，這里是現代，不是封建社會…”
“我今天，就說幾句話…”
“第一，張總的名單，必須給我加上！會長的位置，由張總來做！”
“第二，我等會給張總打電話，如果張總確實沒這個心思，那么，這個位置我來做！”
“第三，我把話撂在這，我現在就在這里！有不服氣的，你們隨時都可以去相關部門去舉報我，如果相關部門覺得我做得不對，要處罰我，我認罰！”
“好了，我給你們二十分鐘時間考慮，我去給張總打個電話，也跟我老師吳老師打個電話！”
“二十分鐘以后，我要看到你們的答復！”
眾目睽睽之下。
曾經卑微到骨子里的年輕人，此時此刻站了起來，一步步離開了會議室。
隨著他得離開以后，會議室一片漫罵聲，甚至無數人都拍起了桌子，作勢要給相關部門的領導打電話。
但寇槐此時此刻卻陰沉地看著畢飛宇離開的方向，一聲不吭…
二十多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門開了。
本來吵鬧的會議室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到畢飛宇一步步走了過來。
“吳老，您…您怎么來了！”
就在寇槐正在說話的時候，會議室的門開了。
吳冠禮一步步走了進來，隨后露著平靜的表情，坐在了旁邊，跟畢飛宇短暫地打了一個招呼。
而吳冠禮的后面，跟辛曉琪、李忠何、游天鳴、柯展翅等NC娛樂體系里的導演都一起走了進來。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些參加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導演高遠、高輝、以及幾個張勝系親近的導演，也一一走了過來。
過去的三年時間…
這幾個導演，他們近乎是華夏導演圈的半壁江山。
此時此刻，這些人都依次陸續坐下…
看到這些人以后…
畢飛宇表情似乎并不意外…
而是目光再一次看著所有人。
“現在，人齊了！”
“選舉開始！”
“華夏導演協會名譽會長，我提名我的老師，吳冠禮先生，副會長我提名我自己，除此以外，我副會長我提名高遠、游天鳴游導，除此以外，寇槐寇導繼續當副會長，協助我們管理！”
“至于理事，我提名辛曉琪辛導、李忠何李導！”
畢飛宇淡淡地說出了這句話。
說完以后，整個會議室突然變得格外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寇槐。
寇槐表情難看到至極，也復雜到極致，余光看了一眼吳冠禮老爺子，見老爺子一聲不吭的時候，心中最終意識到，這位華夏電影圈的泰山北斗，這一次，是鐵定了要為自己的徒弟站臺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得目光復雜，最終，默默地抬起了頭：“我舉手贊同畢導的建議！我愿意輔助你們這些年輕人，讓華夏電影變得更好！”
這句話…
他近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看著他得點頭…
其余的那些老人們最終表情變得有些失望、頹廢、幾個年輕人握緊了拳頭，但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隨著幾個人相繼舉手以后…
這些年輕人們最終也嘆了一口氣，陸續跟著舉手。
“為什么！”
“為什么要他來！”
“他背后不就是資本，不就是票房高嗎？”
“為什么？你們可都是華夏電影圈的前輩啊，你們難道就甘心…”
“我不同意！”
那位叫鄭峰的年輕導演猛地站了起來，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臉色猙獰，近乎是咆哮。
然而…
除了旁邊一個老人拉了拉他以外，其余人都沒有接話。
“好！”
“那從現在開始，寇導，麻煩您將我們的提案，遞交到各位領導那邊…”
畢飛宇那冰冷的表情開始緩和，隨后猶如變臉一樣露出了熱情的笑容，看著寇槐。
寇槐點點頭，并未言語。
“各位，為了慶祝今天這場會議的圓滿舉行，我在鳥巢大酒店里，安排了一個廳！諸位，今晚，不醉不歸！”
鄭峰死死地盯著畢飛宇！
他突然發現，剛才對著畢飛宇劍拔弩張的前輩們，此時此刻都鼓起了掌，沒有人指責，也沒有人罵…
他默默地環顧四周，最終黯然地低下了頭，身影淹沒在掌聲中。
“從現在開始，我們的目標，就是好萊塢！”
“十月一日！”
“我給你們帶個頭！”
“干死他們！”
辛曉琪默默的看著站起來，豪言壯志的畢飛宇。
她有些恍惚…
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畢飛宇，越來越像張總了！
不但畢飛宇越來越像張總…
甚至公司里的其他人…
也越來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