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至春暖花開時。
武當山上,一片竹林之中。
張三豐正緩緩打著拳,招法自在隨性,如云卷云舒,似山風輕拂,其意圓融,其境自然,給人一種極盡和諧,渾然天成之感。
當他一路拳法打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輕嘆: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張真人這套拳法,道法自然,境界深遠,令人嘆為觀止。”
此聲來得突兀,張三豐卻渾無驚訝之意,只好奇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見一株修竹之下,一位身姿挺拔,高大俊朗的青年正自負手卓立,其豐神如玉,氣質瀟灑,好像王孫公子,又如文雅書生。
可張三豐卻能感受到,對方那文雅外表之下,隱藏著何等旺盛驚人的氣血,仿佛在他皮囊之下,蟄伏著一座火山,隨時能暴發出驚天動地的威能。
身量高大、鶴發童顏的老道眼中終于閃過一抹驚奇,似看到了瑰寶一般,贊嘆道:
“小友肉身非凡,古之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慕容復眉梢一揚,笑道:
“不愧是老神仙,竟能一眼看出我的肉身修為。”
張三豐笑道:
“你這肉身,才是真神仙。老道可稱不上。不知小友此來,有何見教?”
慕容復拱手一揖,道:
“在下蘇州慕容復,此行武當,欲與張真人論道。盼張真人不吝賜教。”
張三豐笑道:
“慕容小友已是陸地神仙一流的人物,老道這點武功,豈敢指教于你?”
慕容復感慨:
“論力,在下也不故作謙虛,此方天地,我自無敵手。但我欲請張真人指教的,也并非武功。”
他凝視著張三豐,緩緩釋出氣機:
“張真人,失禮了…”
話音落時,那無形氣機,已籠罩在張三豐身上。
張三豐面含微笑,眼神清澄如赤子,氣息亦是毫無變化,仍是那自舒緩自在,似乎未受絲毫影響。
而在慕容復的感觸之中,他氣機所籠罩的,仿佛并非實體,而是一團無形無質,混沌難明的“虛無”。
慕容復眉頭微微一揚,氣機越發磅礴浩瀚,似滔滔洪流,不斷席卷那“虛無”。
可那“虛無”深若淵海,任憑慕容復如何催發氣機,都不為所動,甚至反過來同化他的氣機。
片刻之后,似有一物,自那混沌虛無之中誕生,負陰抱陽,混融無瑕,只輕輕一轉,便破開了慕容復的氣機。
慕容復微微一震,收斂氣機,嘆道:
“張真人已得太極之道矣…”
太極,陰陽將分未分,萬物將生萬生的混沌狀態,似虛無,又不是虛無,包容萬有,網羅萬象,混沌未明,難以琢磨。
張三豐論力量,是不及現在的慕容復,但他的心靈修養,已然抵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地,若非受天地拘束,張三豐恐怕已經是真正的“老神仙”了。
“哪里敢稱‘得道’?摸到了一絲‘太極’的皮毛而已。”
張三豐爽朗一笑:
“慕容小友不僅肉身超脫凡俗,直抵古之神仙之境,心修之道,也是老道生平僅見。不若與老道進觀里品茗對奕,坐論一番?”
慕容復笑著一拱手:
“固所愿也。”
這一場論道,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月。
春末時,萬里遠征光明頂的武當派隊伍尚未回返,慕容復已經離開了武當山。
與張三豐論道一個多月,慕容復獲益匪淺。
不僅心靈修為更上層樓,“斗轉星移”亦煥然一新,攀至一個更加高深的境界。
張三豐當然也是獲益良多。
說不定將來,他不單心靈,連肉身都能直抵陸地神仙之境——慕容復可是連吐納靈氣,淬煉肉身的心法,都交流給了張三豐。
心靈境界、肉身修為都攀至此世至高,那么張三豐將來會不會有希望,破碎虛空,白日飛升呢?
倘若真能如此,那慕容復此番,便可算是間接造就了一位真神仙,說不得就能收獲一筆份額驚人的本源。
下山之后。
慕容復解開了趙敏的腳鐐,“七月之期已至,郡主你自由了。”
趙敏一臉茫然,“自由?那我…該去哪里?”
慕容復笑了笑,“想去哪便去哪,都是伱的自由。”
趙敏怔忡一陣,喃喃道:“可我已經跟了你七個月…”
慕容復笑道:“莫說這七個月來,我并未辱及郡主清白,就算我真做了那些事,以蒙元習俗,也并不在乎這個吧?郡主保重,將來應該不會再見了。”
說罷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趙敏舉步欲追,可哪里追得上?
只能眼睜睜瞧著慕容復背影越來越遠,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望著慕容復消失的方向怔忡許久,趙敏眼淚撲簌而落,她知道,自己終此一生,都再也忘不掉這個兇橫霸道,又溫文有禮的男子了。
小半天后。
武當派正門前,趙敏長跪在地,重重叩首:
“敏敏愿拋下世俗一切,隨真人學道,求張真人收容…”
張三豐靜靜看著這少女,心下有些唏噓。
與慕容復論道月余,他自然早知曉了這少女的身份,也看出了這少女對慕容復那復雜而微妙的心緒。
“武當派武功不適合女子修煉,素來不收女徒…”
張三豐本想這么說,可念及慕容復與他交流的心法、拳經,不禁暗嘆了一聲。
武當派不收女弟子,可武當山上,還是有收坤道的道觀的…
五月。
慕容復直入元大都,仗倚天劍,長驅宮庭,斬元帝于深宮大內。
經歷一番內斗,太子好不容易正位登基,慕容復又至,再斬一君。
又是一番內斗,又有新君繼位,慕容復又至,又斬一君。
本就內斗不休的蒙元統治層,終于徹底混亂,四分五裂…
冬天時,慕容復又回到武當,將倚天劍交給張三豐保管。
倚天劍、屠龍刀,在此世堪稱神兵,但對慕容復意義不大。
他的九節雷杖,論堅固便已不遜神兵,還有種種異能,還是他親手煉制的本命法器,比倚天劍、屠龍刀更加契合他。
再說,他現在也帶不走這等實體死物。
下山時,一位坤道靜靜跟著慕容復,送他下山。
到了山腳,慕容復對那本以為不會再見的年輕坤道微一頷首,道聲:“保重。”
坤道稽首一禮,輕聲道:“居士珍重。”
慕容復微微一笑,瀟灑離去。
太湖之上。
大雪紛飛,太湖兩岸,銀妝素裹。
一葉扁舟,漂浮湖面,慕容復披簔衣,戴斗笠,手持釣桿,盤坐船頭,心神澄靜,物我兩忘,整個人漸漸與天地融為一體。
忽地,他所在的空間倏忽一震,像是投入了石子的水面,泛起道道漣漪波紋。
當漣漪波紋漸漸平伏消失,那小舟之上,再無人影…
倚天卷寫得大失敗,匆匆結束了。就像有些讀者說的那樣,諸天無限流套路都寫爛了,無論什么副本,什么套路,都已經被無數人寫了一遍又一遍,早已沒有了新鮮感,甚至已經瀕死。我本想寫點不一樣的,搶救一下,可惜失敗了,只能匆匆結束,順便整理一下心境。也許下個副本會更好,也許又失敗,誰知道呢?寫諸天無限流,就是一次次冒險,主角在冒險,作者也在冒險。敢創新,就要作好的暴死的準備。但也沒有辦法,總不能一直爛俗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