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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瑤池種蓮花,李元換天子

  “陰陽大同,不僅會帶來更可怕的鬼域,高品質的肉田,也還會讓這個世界的終結進入倒計時。”

  “陰陽合,互相混雜,天地萬物才得以生出。

  陰陽大同,卻是讓陰陽重新分開。

  其后果,可想而知。”

  “龍脈的存在,便是為了鎮壓那些大鬼域,使得它們只能各在其道,而無法跨界。”

  “而這些大鬼域想要再進一步,就只能相互吞噬。

  那些小鬼域對它們而言,已經沒有半點用處了。”

  呂玄仙侃侃而談。

  “殮衣齋和奇獸園中的惡鬼已經誕生靈智,它們完成了某種初步的融合儀式。

  而現在.它們便要最終融合了。”

  “彭冥衣帶著蓮花。

  蓮花非常可怕,一旦動用,便會帶來一座混亂的死城。

  玉京的防御必然無比嚴密。

  而到時候,彭冥衣會讓蓮花在玉京綻開。

  蓮花一旦綻放,再強的防御都會被撕裂。”

  “可這甚至還不是蓮花本身。

  那真正的蓮花會被栽種到殮衣齋的鬼瑤池之中。”

  “瑤池種蓮花,一旦成功,便是最終融合,便是末日之始。”

  “三千幽騎名義上在幫天子,其實只是為了護送蓮花入玉京。

  屆時,這三千幽騎會守在殮衣齋附近,等待這兩大鬼域融合成功。”

  “可是.當瑤池種下蓮花的那一刻,彭冥衣和趙古同都會進入到一種無法行動的狀態中。

  那一刻,便是出手的最好時機。

  三千幽騎中的奇獸失去了掌控,單純地靠著青蓮秘兵繼續締結成陣。

  但只要稍施手段,就可以將這陣沖垮,然后去干涉他們的融合。”

  “在那一刻,殺了彭冥衣,趙古同,即便蓮花入了瑤池,卻也可以打斷進程。”

  “因為這對他們而言,亦是精密無比,絕不能出錯的行動。”

  “至于天子.

  不過是這些惡鬼的擋箭牌而已。”

  呂玄仙冷哼一聲,“他忘乎所以,昏庸無道,明知陰陽大同會帶來危害,可卻不以為意。

  只因為這會給他帶來更大的權勢,更大的力量,甚至是突破的契機。

  他將自己凌駕于眾生和世界之上,為了成就自己,眾生死活,世界生滅都不顧了。

  他的一切都是龍脈所給。

  他以為龍脈只是庇護皇庭之用。

  可.龍脈已經容不得他了。

  我之所以跟隨他,只是想仔細了解他們到底要做什么,然后找到合適的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說罷,他忽地從懷里取出一個黃金的小瓶子,直接扭斷瓶口,然后將其中的一縷血倒出,又隨手一捏,那血便被狂暴的力量撕裂,消失無蹤。

  呂玄仙笑道:“這是天子留存的四品精血,精血不宜留太多,他留了三滴,這三滴便是都在此處了。

  他這一次,便是死的徹底了,復活也活不了。”

  顯然,天子是四品,他即便被李元所殺,即便是很弱的四品,但十余年后還是可以復活的。

  可天子的底細呂玄仙卻都知道,他找到了天子隱藏的血液并直接摧毀,從而斷絕了天子復活的可能。

  這一刀,算是補的絕了。

  李元沉默地看著面前的大將軍,思緒如電。

  眼前無窮的信息,一瞬間將他淹沒。

  蓮花?

  他知道一點,蓮教一直在做這個,只不過卻是打著其他旗號。

  瑤池?

  他也知道一點。

  之前他還是山寶縣血刀老祖時,曾經抓住了一個使用“殮衣齋胭脂”的人。

  那個人說,他進入了仙境。

  他看到仙界,瓊樓玉宇,云氣縹緲,靈花靈木,仙子翱翔。

  云端之上,更有仙人坐蒲團。

  待到仙山,回首一看,卻見“人間大陸如煙塵,浩渺滄海杯中水”

  可事實上,那只是一個掛著人頭燈籠的古代府宅。

  云端端坐的仙人,也不過是個坐在燈籠下的壽衣惡鬼。

  至于瑤池,則是府宅的一汪死水,那死水里有浮動的詭影。

  那幅畫,李元印象很深刻,尤其之后他經歷之事里或多或少都有殮衣齋的影子。

  拜香教,人頭燈籠照幽冥,鋪出黃泉道,賜活人以惡孽,引其入鬼街,然后.化作鬼錢,成為惡鬼盛宴上的一份點心。

  見李元沉默,呂玄仙繼續快速道:“一旦陰陽大同,你,甚至你的家人也會必死無疑。

  我不僅僅是說那座莊園里的活人,還在說我們決戰地點再往前的那座鬼域。

  那位雜貨店的惡鬼,它是你的親人吧?

  它在云山道的鬼街之上,也是在龍脈之上,龍脈自然知道它的存在。

  而你則是我在于你大戰后,才對你的能力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然后才確定你,確實有資格和龍脈合作。

  因為你的變化之術,可以瞞過一切人,你的手段,也非同尋常。”

  李元沉聲道:“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呂玄仙道:“你應該見過萬人坑的鬼仆吧?

  那些鬼仆一旦走出鬼域,便和活人無異。

  他們可以思考,心懷恩怨,甚至只要不回鬼域,你便無法從他的言行判斷他是鬼仆。”

  李元自然見過。

  他甚至被卷入過山幫一個女鬼鬼仆的復仇,又和成為了鬼仆的趙仙童交手過。

  那些鬼仆極其特殊。

  因為別的鬼域的鬼要么毫無靈智,一看便是鬼;

  要么身上腐味兒很濃,不得不以各種香遮蓋;

  只有萬人坑的鬼域特殊無比,其間鬼仆在外和活人無異。

  當時李元還擔心這么個鬼域會毀滅世界,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這個鬼域,根本就是為了防止世界被毀滅而存在的  僅一道都如此,鬼街不知存在了多久,其間又有多少恐怖的鬼仆?

呂玄仙見他思索,道:“九道鬼街,便是龍脈的九道蔓延,它們整體構成了一個整體,這個整體便是龍脈  而萬人坑,你可以理解為龍脈的地方行走,屬于鬼街的特殊存在,但卻不是鬼街。

  只不過平日里它不會有任何作用,僅僅會自行運轉。

  這般的鬼域,還有許多,諸如瀚州道的將軍廟,綿州道的小橋洞,雍州道的泥俑地宮,燕云道的囈語巷,藏龍道的皇陵等等.”

說到“皇陵”,呂玄仙忽地頓了下,感慨道:“想我千年前大限已至,便覺我生來縱橫,死后亦當配享榮華,若有仙神,我也該做仙成神  所以,我死前做了最后一件事,那便是在那一代皇帝老兒將入皇陵前,將他從棺槨里悄悄掏了出來,然后我躺了進去。

  卻未想到,這一躺,我竟能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歷代天子祭忠魂,便會有忠魂從龍脈里走出,效忠天子,而我則是這一代的忠魂。”

  “可說白了,我也是鬼仆。

  如你在萬人坑見過的所有鬼仆一般的鬼仆。”

  “只不過,我這個鬼仆因為強大,而得到了特殊照顧。”

  “其他鬼仆若是死了,還需得回歸鬼域,慢慢等著重新復活。

  而我卻可以直接復活。

  其他鬼仆在外,大多只能執行因果。

  而我卻是自由的。”

  一陣快速的言辭說下。

  龐大的世界,和隱藏的博弈,在李元眼中慢慢浮現。

  “還有問題么?

  我們在此處已經太久了。

  其他問題,我們可以之后再慢慢說。

  有關天子的習性,還有各種信息,我也會慢慢告訴你。”

  呂玄仙道。

  李元道:“為什么龍脈不把所有如你這般的強大鬼仆都派出來?這么一來,無論天子,還是蓮教都翻不了天吧?你們也不需要我吧?”

  呂玄仙道:“派不了,至于為何.”

  他沉默了下,又搖頭道:“我也不知。

按理說,龍脈神通廣大,鬼街鎮壓四方  但每一代,卻也只會生出一個我這般的忠魂。”

  李元眸光隱晦地動了動,他沒再糾纏,而是問:“你想我們怎么合作?”

  呂玄仙道:“你去閉關,然后過幾天變成天子被我找到,就說遭遇了刺殺,但你用底牌躲過。

  然后和我一同去往玉京。在蓮花入瑤池的關鍵時刻,我們一起從后捅刀子。”

  “就我們倆?”

  “當然還有其他存在,譬如道庭、佛門、五行宗,甚至那位節度使。

  他們若知陰陽大同的恐怖真相,會瘋狂去阻止這次融合。

  道庭那兩位天師,還是很有正義感的。

  另外,龍脈除了我這位在外行走的人,可還是能選出合適的鬼仆外出行事的。

  那些鬼仆雖不得自由,雖無法擁有立刻復活的力量,但卻卻和這世間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

  這些因果,足以幫我們把水攪渾。

  更何況,八千飛熊軍是我的人。

  三萬瀚州鐵騎也會是你的人。

  大事何愁不成?

  事成之后,你要做天子便繼續做,若不愿做自可交給謝薇腹中的那個孩子。”

  “為什么一定得是那個孩子?”

  “龍脈說只有皇室這一脈才能夠真正地執掌天下。”

  “那改朝換代?”

  “都是那一脈,只是從左手換到右手而已。

  就連本朝的開國皇帝,也是前朝在某一位皇帝私生子的后裔。

  絕大部分情況下,這種遠距離的血緣關系并不會有效,可那位后裔卻運氣不錯.

  該死的,這一點,我也是成了鬼仆才知道的。”

  呂玄仙無語地道了聲,然后又道,“天子好色,你變為天子后,若是愿意,可將謝瑜謝薇同時納入房中。

  即便不愿,她也依然是你的皇后。”

李元愣了下,但這種綠人又綠己的事兒,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再說吧。”

  李元頓了頓,繼續道:“但合作之前,我還有兩個小小的條件。”

  呂玄仙道:“你說。”

  李元道:“大周寶庫,能給我嗎?”

  呂玄仙道:“給了你也用不了。”

  “欸,你不給怎么知道我用不了?”李元對這引發天下動蕩的寶庫非常感興趣。

  呂玄仙道:“因為.大周寶庫其實正是龍脈的一個入口,其通向的也是個特殊地點。”

  說著,他從懷里摸出個東西,拋了出去。

  李元接過,卻見是個紅錦匣。

  他雙指一捏。

  錦盒開了。

  里面露出一顆暗藏金色霧流的珠子。

  呂玄仙道:“這是龍眼。那一脈的人,才能打開。

  隨時隨地可以打開。

  天子們都喜歡裝神弄鬼,所以都說需得很復雜的計算才能得知大周寶庫的開啟地點。

  其實就是這么回事。”

  李元:.

  呂玄仙繼續道:“任何死于龍脈中的人,不僅身體會受到龍脈支配,便是靈魂也會,靈魂中掌控的力量也會。

  所以大周寶庫,說白了,就是灌頂。

  可這種灌頂涉及到靈魂的改變,你只有越契合灌頂者的靈魂,自身靈魂越強大,才越可能成功。

  否則重則死亡,輕則變得癡呆。

  你那岳丈是個心懷仇恨的,平日里看起來悶聲打鐵,可意志卻很堅定,所以他才能繼承千年前‘國手妙匠風胡子’的鑄靈妙術,從而能夠批量制造靈器。

  不過這事兒吧,天子知道的沒這么細。”

  李元默默看了他一眼。

  忽地發現對方和他說的秘密太多了。

  這是不是抱著他死后也必定會被送入龍脈的念頭?

  他的長生不老乃是大秘密。

  所以在龍脈看來,他也會死去。

  到時候,龍脈肯定會千方百計將他也葬入墓地,之后化身為和呂玄仙一般的存在。

  再加上他此時需要扮演天子,需要了解大局,所以呂玄仙才肆無忌憚地和他說這些事。

  思緒轉過,李元道:“既然我用不了龍眼,那換一個吧。”

  他一邊說一邊把龍眼放入懷里,在見到呂玄仙沒有阻攔后,他又把龍眼拋了回去,然后道:“我之前回到了云山道,你是怎么跟過來的?

  那東西.我要一份,不過分吧?”

  呂玄仙愣了下,撓撓腦袋,道:“那是龍脈九道巡使的令牌,持有令牌,一念便可到這九道的任何地方,只要存在媒介就可到達。

  這媒介,可以是你曾經去過的地方,也可以是你關注的目標去到的地方。”

  李元眼睛暗暗亮了亮。

  不愧是龍脈特產,這比“千里一線”可厲害多了。

  同時,他也明白了呂玄仙為什么能夠瞬息抵達十多里外殺鳥。

  別多十多里了,呂玄仙怕是能數百里數千里的亂飛吧?

  “但你還是用不了。”呂玄仙道,“龍脈覆蓋這片大地,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片大地都屬于是龍脈的鬼域.我身為龍脈鬼仆,手持龍脈道具,這才能瞬間移動到各處。

  你不是鬼仆,你不行。”

  李元道:“那你們,想想辦法吧。”

  他話語才落,兩人都開始隱隱聽到外面的騷動。

謝瑜“相公相公”的喊聲響個不停  顯然,他已經進來太久了,而謝瑜在擔心。

  這也何嘗不是一種提醒。

  呂玄仙道:“效果減弱些,應該可以.這條件我答應你了。”

  李元道:“第二個條件等我想好再說。”

  呂玄仙道:“我只會盡可能答應。”

  李元點點頭,然后道:“天子會失蹤五天,然后再在將軍廟附近出現,到時候你來找我。”

  兩人談罷,呂玄仙一揮手,外面門扉忽地打開,謝瑜站在門前,原本惶恐的神色在看到了李元后才平靜了下來,然后急忙道:“呂將軍,我見我家相公遲遲不出,擔心他口舌笨拙,惹惱了將軍,這才”

  呂玄仙道:“西門公子曾經看到了現場,所以我多問了幾句,你們下去吧。”

  李元走到門外。

  謝瑜看了他一眼,輕聲道:“相公,沒事吧?”

  李元雙目呆滯,如現在某種思索之中,然后道:“沒事.只是聊到后面,發現呂將軍乃是武道中的宗師,便順道請教了一番。

  呂將軍與我說了兩句,這兩句對我頗有觸動.”

  “沒事就好。”

  謝瑜舒了口氣,至于相公在“呂玄仙審訊過程里還請教武道”的事,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真是個呆子。’她默默道。

  門外,謝薇也在等著,她體態豐腴,氣質端莊,好似雍容的牡丹,即便天子失蹤了,她眼中也是思索多過驚惶。

  “小瑜兒。”她輕輕喚了聲,然后又道,“我們一起走吧。”

  片刻,待到人少處,她才壓低聲音問:“孤城,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李元便把他心中早已編好的場景說了一遍,無非就是他看到火光經院而過,又看到天空中的怪物之類的.

  而之所以問話時間長,是他趁著這個機會向大將軍討教了些武道問題。

  大將軍似乎也有心想從對方的而出手路數來判斷對方是誰,以期尋到突破口,所以也才隨口和他多聊了兩句。

  “二姐,你別傷心呀”謝瑜牽過謝薇的手。

  謝薇輕輕一笑,道:“我不傷心,我只是擔心。

  天子若不在了,我這腹中的孩子是否還能成為太子?

  父親有大志,又會隱忍。

  而我對男女之情素來無感。

  老祖既是用我聯姻。

  我又何妨用這腹中的孩子,來為我謝家帶來榮耀?

  天子殺盡了皇家血脈,而我腹中的孩子便是唯一。

  原本我已想好了未來去到深宮之中,面對各種兇險。

  可現在.我卻不知前途如何了。”

  她微微仰頭,端莊的臉上露出幾分莫名的輕松,“小瑜兒,咱家里父親負責統管全局,大哥負責武力支持,我負責玩弄陰謀詭計。

  你呀,就負責和孤城好好生活,看到你們能夠開心,便好像我自己也跟著開心了。”

  李元:.

  謝瑜和謝薇又說了會兒話,然后各自分別。

  謝家鬧哄哄的,而不消片刻,遠處又有騎兵而來,那是謝峰派來探查情況的千夫長。

  這千夫長手揮“瀚州鐵騎”的鹿旗,便是代表著“瀚州鐵騎”,任何人攻擊他,便是挑釁瀚州鐵騎。

  但這千夫長并沒有帶多少兵,只是帶些了數十騎。

  謝峰雖在其他地方是呆子,但他對于局勢的掌控還是很清楚的。

  若是換個平日里精明、大事卻慌亂的,怕不是自己就傻氣呵呵地拋了兵馬,獨自跑回來了。

  但謝峰沒有。

  他知道,只要他和三萬瀚州鐵騎在一起,世界上就沒有人敢傷他的親人。

  所以,他只是派了千夫長回來看情況,同時進行威懾。

  至于他自己。

  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沒有自己了。

  世間只有“謝峰和三萬瀚州鐵騎”,而絕無“謝峰”。

  謝薇回到新的宅院里,她在外的笑容才收斂起來。

  世間豈會真有不期盼幸福的女人?

  她不過是騙騙小瑜兒罷了。

  但有些事,總需要人來做。

  這一家子里,就小瑜兒天真,就連她那相公也是木頭一般,兩人正好絕配,那自然就需要她這做姐姐的多操心了。

  此時,謝薇妙目流轉,四處看著,好像在尋找什么人。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位刺殺天子的恐怖存在,一定是避開了她。

  那么,她和那位之間終歸存在淵源,雖然她還沒有弄明白,但這不妨礙她去努力探尋。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她要尋找的那位恐怖存在正和她妹子在屋中飲茶。

  “我要閉關了。”

  李元道。

  謝瑜輕輕應了聲,又道,“這個時候嗎?”

  李元道:“心生感悟,稍縱即逝.這一次,我預感要很久。”

  沉默的氣氛彌漫開。

  淡淡的茶香漂在兩人之間。

  謝瑜忽道:“你是不是不想卷入我謝家的破事里?是不是覺得我姐懷了龍子,而天子卻又失蹤,這會帶來彌天大禍?”

  李元有些無語。

  他都要變成天子了,而謝薇都要被動地變成他“天子身份時候的女人”了。

  他還怕什么禍?

  不過他其實并不打算按照呂玄仙的那一套來。

  他心中正在靜謐地編織著一個詭譎的、沒人能想到的計劃。

  “是不是?”謝瑜忽地兇了起來,然后又垂頭,道,“你若真這么覺得,就走吧。”

  “我沒有這么覺得。”李元正色道。

  謝瑜瞧著他的眼神,輕輕嘆息了一聲,岔開話題道:“也不知道天子死了沒有.如果死了,我姐豈不是成寡婦了。”

  李元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相公,你說那位恐怖存在到底是誰?

  他怎么會強大到這種地步?

  這也算是在千軍萬馬之下,進入核心地域刺殺天子了吧?

  這樣的人,他要殺誰,那人怎么躲的過哦。”謝瑜托腮想著。

  李元又和她描述了一番自己看到的景象。

  謝瑜如聽恐怖故事般聽著,良久才拍著胸口,一本正經地思索道:“老祖被那燃燒的怪物女人抱一下,就直接把頭給抱掉了,就連血都燃燒光了.

  那怪物女人難道就是靠擁抱殺人的嗎?

  相公,你說世界上有靠抱人殺人的嗎?”

  李元道:“可能是某種神秘的武學吧。”

  當晚,謝瑜在“她口中的恐怖怪物”的兇險懷抱里睡了一宿.

  然后次日,李元便閉關了。

  因為謝家信息封鎖的緣故,“天子遇刺并失蹤”之事并沒有能夠傳出去。

  而此時的李元則已經回到了云山道。

  他先去晨曦莊園走了走。

  曾經風華正茂的老板娘已經又蒼老了幾分。

  她似是不想再見自己那年輕的容顏,從而禁絕了服用“駐顏丹”。

  年近六十的她已是生出不少華發和皺紋。

  雖然沒有了容顏,可在孩子們眼里卻多了親和。

  她的孫子孫女們圍著這和藹可親的老婦“祖母長祖母短”的叫著。

  而在有所感覺后,她散走了孩子,然后微微轉頭,看向身后的拐角,輕聲道:“一定丑壞了吧?”

  李元沒說什么,一如從前般拉起她的手。

  但薛凝卻輕輕掙脫,然后溫柔地笑道:“你該去繼續忙你的事了,這一世,我活的很開心。”

  說罷,沉默數秒,她又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遺憾。”

  李元想了想,把“神靈墓地”的事直接告訴了她。

  薛凝搖搖頭,道:“一世便夠了”

  李元為她梳理了下花白頭發道:“不夠。”

  薛凝愣了下,道:“你是我男人,我聽你的,你要將我葬在何處,便在何處。”

  李元點點頭。

  隨后,他又去尋了崔花陰,景水香,姑瑤玨。

  新問刀宮已經建立的差不多了。

  景水香則是詢問起李元修行的事來。

  李元搖搖頭,影血的問題依然無解,哪怕景水香她們還沒有進入四品,也是無解。

  這個問題,青瀚城解決不了,呂玄仙解決不了,就連他也解決不了。

  不過,“天眼”卻給了他希望。

  只有四品才能掌握四品技能。

  他掌握了“天眼”,狀態欄卻依然顯示是五品。

  這就說明了,“天眼”也許是一條不同于影血的路徑。

  他很可能陰差陽錯地在“天眼”這條路徑上達成了四品,但在“影血”上卻依然是五品。

  若這得到證實,那么.即便不修煉影血功法了,也能利用另一條路徑通往四品了。

  只是這條路,李元根本不知道,他也沒有任何后續修煉的法門。

  可若是能夠找到其他修行了“天眼”的人,或許他就有希望了。

  最后,李元來到了黑市鬼域。

  相比起之前,黑市鬼域又有了新的變化。

  這個變化主要便是冷。

  李元看到大片大片幽藍魚鱗般的冰晶在鬼域地面生成,使得這片兒區域好似冰原一般。

  他出現的時候,體內的火頓時撐開了一道紅色的界膜。

  可是,這界膜上的紅光卻有些“搖搖欲墜”,好似風中火燭,隨時要熄滅。

  原本涇渭分明的紅白界膜,此時也發生了變化。

  再無界膜有的只是個紅色的泡泡。

  李元行走在紅色泡泡中,停在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鬼域之前。

  青衣閻娘子出現了。

  她面目蒼白,頭發挽成盤發,其上插有深邃的暗色發簪,唇上丹紅越發艷麗。

  除此之外,她左手之上多了一本怪異的銅鏡,那銅鏡很破,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息,但這氣息和青衣閻娘子融于一處,好似成了個整體。

  青衣閻娘子就這么抓著那銅鏡,走到李元面前,輕輕道了聲:“相公。”

  她說的毫無生疏,好似兩三年的時光對她來說只是一瞬。

  在見到李元目光掃過地面的冰雪后,她道:“那日我去探查,還發現了一個全新的鬼域。

  那個鬼域的殺人規則很有趣,我便融合了。”

  “什么規則?”

  “晚霞。”

  青衣閻娘子道,“只要這鬼域周邊的區域里出現晚霞,而你又抬頭看了一眼晚霞,那么無論你之前在做什么,便都會坐下來,抬頭看向晚霞。

  如果你在晚霞消失前沒有逃離,你就會死去。”

  不用說,李元已經知道這個鬼是誰了。

  果然,青衣閻娘子招了招手后,他看到了一個穿著全身凍僵、卻面帶微笑的青衣鬼。

  不對!

  這不是他熟悉的狼母。

  見到李元眼中的疑惑,青衣閻娘子道:“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鬼了,而是一個.復合鬼。

  小販,她,再加上冰棺鬼,無意間融合,形成了這樣的鬼。

  你可以稱她冰山鬼。”

  “白天的時候,任何走在冰山上附近的人都會產生想要化妝的想法,并立刻付諸實施;

  黑夜的時候,任何走在此間的人,都會很快被冰雪凍結,成為冰山的一部分,也會化作此間的鬼仆;

  白天和黑夜交界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情不自禁地坐下,期盼著看一場晚霞。

  冰山,就是因這三鬼而形成的。”

  李元把有關狼母的信息說了一遍。

  這事兒,他之前和閻玉提過。

  隨后,他又把此番與呂玄仙大戰,以及鬼街就是龍脈,還有他之后的計劃又和閻娘子交流了一遍。

  待到交流完,李元眼中忽地閃過幽幽的光芒。

  “其實,無論天子,蓮教,還是呂玄仙,龍脈我都不信。”

  青衣閻娘子問:“那相公信什么。”

  李元道:“信我和你。

  閻姐,我這邊有個可能能夠動用,但也可能永遠用不到的計劃.

  你做好準備。”

  青衣閻娘子點點頭。

  李元湊近,輕聲細語。

  青衣顏娘子猛然抬頭,眨巴著眼看向面前男人,然后以惡鬼之身道了句:“好厲害。”

  李元道:“不一定會有這個機會,但可能性也不小。”

  青衣閻娘子道:“放心吧,相公,我會準備好的。

  我讓小白和小黑提前去伏江道,但卻不入鬼街,一切等你消息。”

  數日后。

  失蹤的天子在明月府將軍廟旁被尋到了。

  天子底牌無數,再兼又是在將軍廟這個特殊的祭祀之地,很容易讓人形成合理的邏輯鏈。

  而在尋到天子時,天子似是受了驚嚇,猶然有些恍惚.

  然,在大將軍呂玄仙的護送下,天子重新回到了謝家歇腳。

  而這一次,呂玄仙直接領著八千飛熊軍守著天子睡覺。

  謝峰在得知消息后,也統帥著三萬瀚州鐵騎趕至。

  三萬八千精兵守著一人睡覺,也只有天子才有這等待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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