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大同,不僅會帶來更可怕的鬼域,高品質的肉田,也還會讓這個世界的終結進入倒計時。”
“陰陽合,互相混雜,天地萬物才得以生出。
陰陽大同,卻是讓陰陽重新分開。
其后果,可想而知。”
“龍脈的存在,便是為了鎮壓那些大鬼域,使得它們只能各在其道,而無法跨界。”
“而這些大鬼域想要再進一步,就只能相互吞噬。
那些小鬼域對它們而言,已經沒有半點用處了。”
呂玄仙侃侃而談。
“殮衣齋和奇獸園中的惡鬼已經誕生靈智,它們完成了某種初步的融合儀式。
而現在.它們便要最終融合了。”
“彭冥衣帶著蓮花。
蓮花非常可怕,一旦動用,便會帶來一座混亂的死城。
玉京的防御必然無比嚴密。
而到時候,彭冥衣會讓蓮花在玉京綻開。
蓮花一旦綻放,再強的防御都會被撕裂。”
“可這甚至還不是蓮花本身。
那真正的蓮花會被栽種到殮衣齋的鬼瑤池之中。”
“瑤池種蓮花,一旦成功,便是最終融合,便是末日之始。”
“三千幽騎名義上在幫天子,其實只是為了護送蓮花入玉京。
屆時,這三千幽騎會守在殮衣齋附近,等待這兩大鬼域融合成功。”
“可是.當瑤池種下蓮花的那一刻,彭冥衣和趙古同都會進入到一種無法行動的狀態中。
那一刻,便是出手的最好時機。
三千幽騎中的奇獸失去了掌控,單純地靠著青蓮秘兵繼續締結成陣。
但只要稍施手段,就可以將這陣沖垮,然后去干涉他們的融合。”
“在那一刻,殺了彭冥衣,趙古同,即便蓮花入了瑤池,卻也可以打斷進程。”
“因為這對他們而言,亦是精密無比,絕不能出錯的行動。”
“至于天子.
不過是這些惡鬼的擋箭牌而已。”
呂玄仙冷哼一聲,“他忘乎所以,昏庸無道,明知陰陽大同會帶來危害,可卻不以為意。
只因為這會給他帶來更大的權勢,更大的力量,甚至是突破的契機。
他將自己凌駕于眾生和世界之上,為了成就自己,眾生死活,世界生滅都不顧了。
他的一切都是龍脈所給。
他以為龍脈只是庇護皇庭之用。
可.龍脈已經容不得他了。
我之所以跟隨他,只是想仔細了解他們到底要做什么,然后找到合適的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說罷,他忽地從懷里取出一個黃金的小瓶子,直接扭斷瓶口,然后將其中的一縷血倒出,又隨手一捏,那血便被狂暴的力量撕裂,消失無蹤。
呂玄仙笑道:“這是天子留存的四品精血,精血不宜留太多,他留了三滴,這三滴便是都在此處了。
他這一次,便是死的徹底了,復活也活不了。”
顯然,天子是四品,他即便被李元所殺,即便是很弱的四品,但十余年后還是可以復活的。
可天子的底細呂玄仙卻都知道,他找到了天子隱藏的血液并直接摧毀,從而斷絕了天子復活的可能。
這一刀,算是補的絕了。
李元沉默地看著面前的大將軍,思緒如電。
眼前無窮的信息,一瞬間將他淹沒。
蓮花?
他知道一點,蓮教一直在做這個,只不過卻是打著其他旗號。
瑤池?
他也知道一點。
之前他還是山寶縣血刀老祖時,曾經抓住了一個使用“殮衣齋胭脂”的人。
那個人說,他進入了仙境。
他看到仙界,瓊樓玉宇,云氣縹緲,靈花靈木,仙子翱翔。
云端之上,更有仙人坐蒲團。
待到仙山,回首一看,卻見“人間大陸如煙塵,浩渺滄海杯中水”
可事實上,那只是一個掛著人頭燈籠的古代府宅。
云端端坐的仙人,也不過是個坐在燈籠下的壽衣惡鬼。
至于瑤池,則是府宅的一汪死水,那死水里有浮動的詭影。
那幅畫,李元印象很深刻,尤其之后他經歷之事里或多或少都有殮衣齋的影子。
拜香教,人頭燈籠照幽冥,鋪出黃泉道,賜活人以惡孽,引其入鬼街,然后.化作鬼錢,成為惡鬼盛宴上的一份點心。
見李元沉默,呂玄仙繼續快速道:“一旦陰陽大同,你,甚至你的家人也會必死無疑。
我不僅僅是說那座莊園里的活人,還在說我們決戰地點再往前的那座鬼域。
那位雜貨店的惡鬼,它是你的親人吧?
它在云山道的鬼街之上,也是在龍脈之上,龍脈自然知道它的存在。
而你則是我在于你大戰后,才對你的能力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然后才確定你,確實有資格和龍脈合作。
因為你的變化之術,可以瞞過一切人,你的手段,也非同尋常。”
李元沉聲道:“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呂玄仙道:“你應該見過萬人坑的鬼仆吧?
那些鬼仆一旦走出鬼域,便和活人無異。
他們可以思考,心懷恩怨,甚至只要不回鬼域,你便無法從他的言行判斷他是鬼仆。”
李元自然見過。
他甚至被卷入過山幫一個女鬼鬼仆的復仇,又和成為了鬼仆的趙仙童交手過。
那些鬼仆極其特殊。
因為別的鬼域的鬼要么毫無靈智,一看便是鬼;
要么身上腐味兒很濃,不得不以各種香遮蓋;
只有萬人坑的鬼域特殊無比,其間鬼仆在外和活人無異。
當時李元還擔心這么個鬼域會毀滅世界,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這個鬼域,根本就是為了防止世界被毀滅而存在的 僅一道都如此,鬼街不知存在了多久,其間又有多少恐怖的鬼仆?
呂玄仙見他思索,道:“九道鬼街,便是龍脈的九道蔓延,它們整體構成了一個整體,這個整體便是龍脈 而萬人坑,你可以理解為龍脈的地方行走,屬于鬼街的特殊存在,但卻不是鬼街。
只不過平日里它不會有任何作用,僅僅會自行運轉。
這般的鬼域,還有許多,諸如瀚州道的將軍廟,綿州道的小橋洞,雍州道的泥俑地宮,燕云道的囈語巷,藏龍道的皇陵等等.”
說到“皇陵”,呂玄仙忽地頓了下,感慨道:“想我千年前大限已至,便覺我生來縱橫,死后亦當配享榮華,若有仙神,我也該做仙成神 所以,我死前做了最后一件事,那便是在那一代皇帝老兒將入皇陵前,將他從棺槨里悄悄掏了出來,然后我躺了進去。
卻未想到,這一躺,我竟能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歷代天子祭忠魂,便會有忠魂從龍脈里走出,效忠天子,而我則是這一代的忠魂。”
“可說白了,我也是鬼仆。
如你在萬人坑見過的所有鬼仆一般的鬼仆。”
“只不過,我這個鬼仆因為強大,而得到了特殊照顧。”
“其他鬼仆若是死了,還需得回歸鬼域,慢慢等著重新復活。
而我卻可以直接復活。
其他鬼仆在外,大多只能執行因果。
而我卻是自由的。”
一陣快速的言辭說下。
龐大的世界,和隱藏的博弈,在李元眼中慢慢浮現。
“還有問題么?
我們在此處已經太久了。
其他問題,我們可以之后再慢慢說。
有關天子的習性,還有各種信息,我也會慢慢告訴你。”
呂玄仙道。
李元道:“為什么龍脈不把所有如你這般的強大鬼仆都派出來?這么一來,無論天子,還是蓮教都翻不了天吧?你們也不需要我吧?”
呂玄仙道:“派不了,至于為何.”
他沉默了下,又搖頭道:“我也不知。
按理說,龍脈神通廣大,鬼街鎮壓四方 但每一代,卻也只會生出一個我這般的忠魂。”
李元眸光隱晦地動了動,他沒再糾纏,而是問:“你想我們怎么合作?”
呂玄仙道:“你去閉關,然后過幾天變成天子被我找到,就說遭遇了刺殺,但你用底牌躲過。
然后和我一同去往玉京。在蓮花入瑤池的關鍵時刻,我們一起從后捅刀子。”
“就我們倆?”
“當然還有其他存在,譬如道庭、佛門、五行宗,甚至那位節度使。
他們若知陰陽大同的恐怖真相,會瘋狂去阻止這次融合。
道庭那兩位天師,還是很有正義感的。
另外,龍脈除了我這位在外行走的人,可還是能選出合適的鬼仆外出行事的。
那些鬼仆雖不得自由,雖無法擁有立刻復活的力量,但卻卻和這世間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
這些因果,足以幫我們把水攪渾。
更何況,八千飛熊軍是我的人。
三萬瀚州鐵騎也會是你的人。
大事何愁不成?
事成之后,你要做天子便繼續做,若不愿做自可交給謝薇腹中的那個孩子。”
“為什么一定得是那個孩子?”
“龍脈說只有皇室這一脈才能夠真正地執掌天下。”
“那改朝換代?”
“都是那一脈,只是從左手換到右手而已。
就連本朝的開國皇帝,也是前朝在某一位皇帝私生子的后裔。
絕大部分情況下,這種遠距離的血緣關系并不會有效,可那位后裔卻運氣不錯.
該死的,這一點,我也是成了鬼仆才知道的。”
呂玄仙無語地道了聲,然后又道,“天子好色,你變為天子后,若是愿意,可將謝瑜謝薇同時納入房中。
即便不愿,她也依然是你的皇后。”
李元愣了下,但這種綠人又綠己的事兒,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再說吧。”
李元頓了頓,繼續道:“但合作之前,我還有兩個小小的條件。”
呂玄仙道:“你說。”
李元道:“大周寶庫,能給我嗎?”
呂玄仙道:“給了你也用不了。”
“欸,你不給怎么知道我用不了?”李元對這引發天下動蕩的寶庫非常感興趣。
呂玄仙道:“因為.大周寶庫其實正是龍脈的一個入口,其通向的也是個特殊地點。”
說著,他從懷里摸出個東西,拋了出去。
李元接過,卻見是個紅錦匣。
他雙指一捏。
錦盒開了。
里面露出一顆暗藏金色霧流的珠子。
呂玄仙道:“這是龍眼。那一脈的人,才能打開。
隨時隨地可以打開。
天子們都喜歡裝神弄鬼,所以都說需得很復雜的計算才能得知大周寶庫的開啟地點。
其實就是這么回事。”
李元:.
呂玄仙繼續道:“任何死于龍脈中的人,不僅身體會受到龍脈支配,便是靈魂也會,靈魂中掌控的力量也會。
所以大周寶庫,說白了,就是灌頂。
可這種灌頂涉及到靈魂的改變,你只有越契合灌頂者的靈魂,自身靈魂越強大,才越可能成功。
否則重則死亡,輕則變得癡呆。
你那岳丈是個心懷仇恨的,平日里看起來悶聲打鐵,可意志卻很堅定,所以他才能繼承千年前‘國手妙匠風胡子’的鑄靈妙術,從而能夠批量制造靈器。
不過這事兒吧,天子知道的沒這么細。”
李元默默看了他一眼。
忽地發現對方和他說的秘密太多了。
這是不是抱著他死后也必定會被送入龍脈的念頭?
他的長生不老乃是大秘密。
所以在龍脈看來,他也會死去。
到時候,龍脈肯定會千方百計將他也葬入墓地,之后化身為和呂玄仙一般的存在。
再加上他此時需要扮演天子,需要了解大局,所以呂玄仙才肆無忌憚地和他說這些事。
思緒轉過,李元道:“既然我用不了龍眼,那換一個吧。”
他一邊說一邊把龍眼放入懷里,在見到呂玄仙沒有阻攔后,他又把龍眼拋了回去,然后道:“我之前回到了云山道,你是怎么跟過來的?
那東西.我要一份,不過分吧?”
呂玄仙愣了下,撓撓腦袋,道:“那是龍脈九道巡使的令牌,持有令牌,一念便可到這九道的任何地方,只要存在媒介就可到達。
這媒介,可以是你曾經去過的地方,也可以是你關注的目標去到的地方。”
李元眼睛暗暗亮了亮。
不愧是龍脈特產,這比“千里一線”可厲害多了。
同時,他也明白了呂玄仙為什么能夠瞬息抵達十多里外殺鳥。
別多十多里了,呂玄仙怕是能數百里數千里的亂飛吧?
“但你還是用不了。”呂玄仙道,“龍脈覆蓋這片大地,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片大地都屬于是龍脈的鬼域.我身為龍脈鬼仆,手持龍脈道具,這才能瞬間移動到各處。
你不是鬼仆,你不行。”
李元道:“那你們,想想辦法吧。”
他話語才落,兩人都開始隱隱聽到外面的騷動。
謝瑜“相公相公”的喊聲響個不停 顯然,他已經進來太久了,而謝瑜在擔心。
這也何嘗不是一種提醒。
呂玄仙道:“效果減弱些,應該可以.這條件我答應你了。”
李元道:“第二個條件等我想好再說。”
呂玄仙道:“我只會盡可能答應。”
李元點點頭,然后道:“天子會失蹤五天,然后再在將軍廟附近出現,到時候你來找我。”
兩人談罷,呂玄仙一揮手,外面門扉忽地打開,謝瑜站在門前,原本惶恐的神色在看到了李元后才平靜了下來,然后急忙道:“呂將軍,我見我家相公遲遲不出,擔心他口舌笨拙,惹惱了將軍,這才”
呂玄仙道:“西門公子曾經看到了現場,所以我多問了幾句,你們下去吧。”
李元走到門外。
謝瑜看了他一眼,輕聲道:“相公,沒事吧?”
李元雙目呆滯,如現在某種思索之中,然后道:“沒事.只是聊到后面,發現呂將軍乃是武道中的宗師,便順道請教了一番。
呂將軍與我說了兩句,這兩句對我頗有觸動.”
“沒事就好。”
謝瑜舒了口氣,至于相公在“呂玄仙審訊過程里還請教武道”的事,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真是個呆子。’她默默道。
門外,謝薇也在等著,她體態豐腴,氣質端莊,好似雍容的牡丹,即便天子失蹤了,她眼中也是思索多過驚惶。
“小瑜兒。”她輕輕喚了聲,然后又道,“我們一起走吧。”
片刻,待到人少處,她才壓低聲音問:“孤城,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李元便把他心中早已編好的場景說了一遍,無非就是他看到火光經院而過,又看到天空中的怪物之類的.
而之所以問話時間長,是他趁著這個機會向大將軍討教了些武道問題。
大將軍似乎也有心想從對方的而出手路數來判斷對方是誰,以期尋到突破口,所以也才隨口和他多聊了兩句。
“二姐,你別傷心呀”謝瑜牽過謝薇的手。
謝薇輕輕一笑,道:“我不傷心,我只是擔心。
天子若不在了,我這腹中的孩子是否還能成為太子?
父親有大志,又會隱忍。
而我對男女之情素來無感。
老祖既是用我聯姻。
我又何妨用這腹中的孩子,來為我謝家帶來榮耀?
天子殺盡了皇家血脈,而我腹中的孩子便是唯一。
原本我已想好了未來去到深宮之中,面對各種兇險。
可現在.我卻不知前途如何了。”
她微微仰頭,端莊的臉上露出幾分莫名的輕松,“小瑜兒,咱家里父親負責統管全局,大哥負責武力支持,我負責玩弄陰謀詭計。
你呀,就負責和孤城好好生活,看到你們能夠開心,便好像我自己也跟著開心了。”
李元:.
謝瑜和謝薇又說了會兒話,然后各自分別。
謝家鬧哄哄的,而不消片刻,遠處又有騎兵而來,那是謝峰派來探查情況的千夫長。
這千夫長手揮“瀚州鐵騎”的鹿旗,便是代表著“瀚州鐵騎”,任何人攻擊他,便是挑釁瀚州鐵騎。
但這千夫長并沒有帶多少兵,只是帶些了數十騎。
謝峰雖在其他地方是呆子,但他對于局勢的掌控還是很清楚的。
若是換個平日里精明、大事卻慌亂的,怕不是自己就傻氣呵呵地拋了兵馬,獨自跑回來了。
但謝峰沒有。
他知道,只要他和三萬瀚州鐵騎在一起,世界上就沒有人敢傷他的親人。
所以,他只是派了千夫長回來看情況,同時進行威懾。
至于他自己。
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沒有自己了。
世間只有“謝峰和三萬瀚州鐵騎”,而絕無“謝峰”。
謝薇回到新的宅院里,她在外的笑容才收斂起來。
世間豈會真有不期盼幸福的女人?
她不過是騙騙小瑜兒罷了。
但有些事,總需要人來做。
這一家子里,就小瑜兒天真,就連她那相公也是木頭一般,兩人正好絕配,那自然就需要她這做姐姐的多操心了。
此時,謝薇妙目流轉,四處看著,好像在尋找什么人。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位刺殺天子的恐怖存在,一定是避開了她。
那么,她和那位之間終歸存在淵源,雖然她還沒有弄明白,但這不妨礙她去努力探尋。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她要尋找的那位恐怖存在正和她妹子在屋中飲茶。
“我要閉關了。”
李元道。
謝瑜輕輕應了聲,又道,“這個時候嗎?”
李元道:“心生感悟,稍縱即逝.這一次,我預感要很久。”
沉默的氣氛彌漫開。
淡淡的茶香漂在兩人之間。
謝瑜忽道:“你是不是不想卷入我謝家的破事里?是不是覺得我姐懷了龍子,而天子卻又失蹤,這會帶來彌天大禍?”
李元有些無語。
他都要變成天子了,而謝薇都要被動地變成他“天子身份時候的女人”了。
他還怕什么禍?
不過他其實并不打算按照呂玄仙的那一套來。
他心中正在靜謐地編織著一個詭譎的、沒人能想到的計劃。
“是不是?”謝瑜忽地兇了起來,然后又垂頭,道,“你若真這么覺得,就走吧。”
“我沒有這么覺得。”李元正色道。
謝瑜瞧著他的眼神,輕輕嘆息了一聲,岔開話題道:“也不知道天子死了沒有.如果死了,我姐豈不是成寡婦了。”
李元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相公,你說那位恐怖存在到底是誰?
他怎么會強大到這種地步?
這也算是在千軍萬馬之下,進入核心地域刺殺天子了吧?
這樣的人,他要殺誰,那人怎么躲的過哦。”謝瑜托腮想著。
李元又和她描述了一番自己看到的景象。
謝瑜如聽恐怖故事般聽著,良久才拍著胸口,一本正經地思索道:“老祖被那燃燒的怪物女人抱一下,就直接把頭給抱掉了,就連血都燃燒光了.
那怪物女人難道就是靠擁抱殺人的嗎?
相公,你說世界上有靠抱人殺人的嗎?”
李元道:“可能是某種神秘的武學吧。”
當晚,謝瑜在“她口中的恐怖怪物”的兇險懷抱里睡了一宿.
然后次日,李元便閉關了。
因為謝家信息封鎖的緣故,“天子遇刺并失蹤”之事并沒有能夠傳出去。
而此時的李元則已經回到了云山道。
他先去晨曦莊園走了走。
曾經風華正茂的老板娘已經又蒼老了幾分。
她似是不想再見自己那年輕的容顏,從而禁絕了服用“駐顏丹”。
年近六十的她已是生出不少華發和皺紋。
雖然沒有了容顏,可在孩子們眼里卻多了親和。
她的孫子孫女們圍著這和藹可親的老婦“祖母長祖母短”的叫著。
而在有所感覺后,她散走了孩子,然后微微轉頭,看向身后的拐角,輕聲道:“一定丑壞了吧?”
李元沒說什么,一如從前般拉起她的手。
但薛凝卻輕輕掙脫,然后溫柔地笑道:“你該去繼續忙你的事了,這一世,我活的很開心。”
說罷,沉默數秒,她又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遺憾。”
李元想了想,把“神靈墓地”的事直接告訴了她。
薛凝搖搖頭,道:“一世便夠了”
李元為她梳理了下花白頭發道:“不夠。”
薛凝愣了下,道:“你是我男人,我聽你的,你要將我葬在何處,便在何處。”
李元點點頭。
隨后,他又去尋了崔花陰,景水香,姑瑤玨。
新問刀宮已經建立的差不多了。
景水香則是詢問起李元修行的事來。
李元搖搖頭,影血的問題依然無解,哪怕景水香她們還沒有進入四品,也是無解。
這個問題,青瀚城解決不了,呂玄仙解決不了,就連他也解決不了。
不過,“天眼”卻給了他希望。
只有四品才能掌握四品技能。
他掌握了“天眼”,狀態欄卻依然顯示是五品。
這就說明了,“天眼”也許是一條不同于影血的路徑。
他很可能陰差陽錯地在“天眼”這條路徑上達成了四品,但在“影血”上卻依然是五品。
若這得到證實,那么.即便不修煉影血功法了,也能利用另一條路徑通往四品了。
只是這條路,李元根本不知道,他也沒有任何后續修煉的法門。
可若是能夠找到其他修行了“天眼”的人,或許他就有希望了。
最后,李元來到了黑市鬼域。
相比起之前,黑市鬼域又有了新的變化。
這個變化主要便是冷。
李元看到大片大片幽藍魚鱗般的冰晶在鬼域地面生成,使得這片兒區域好似冰原一般。
他出現的時候,體內的火頓時撐開了一道紅色的界膜。
可是,這界膜上的紅光卻有些“搖搖欲墜”,好似風中火燭,隨時要熄滅。
原本涇渭分明的紅白界膜,此時也發生了變化。
再無界膜有的只是個紅色的泡泡。
李元行走在紅色泡泡中,停在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鬼域之前。
青衣閻娘子出現了。
她面目蒼白,頭發挽成盤發,其上插有深邃的暗色發簪,唇上丹紅越發艷麗。
除此之外,她左手之上多了一本怪異的銅鏡,那銅鏡很破,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息,但這氣息和青衣閻娘子融于一處,好似成了個整體。
青衣閻娘子就這么抓著那銅鏡,走到李元面前,輕輕道了聲:“相公。”
她說的毫無生疏,好似兩三年的時光對她來說只是一瞬。
在見到李元目光掃過地面的冰雪后,她道:“那日我去探查,還發現了一個全新的鬼域。
那個鬼域的殺人規則很有趣,我便融合了。”
“什么規則?”
“晚霞。”
青衣閻娘子道,“只要這鬼域周邊的區域里出現晚霞,而你又抬頭看了一眼晚霞,那么無論你之前在做什么,便都會坐下來,抬頭看向晚霞。
如果你在晚霞消失前沒有逃離,你就會死去。”
不用說,李元已經知道這個鬼是誰了。
果然,青衣閻娘子招了招手后,他看到了一個穿著全身凍僵、卻面帶微笑的青衣鬼。
不對!
這不是他熟悉的狼母。
見到李元眼中的疑惑,青衣閻娘子道:“她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鬼了,而是一個.復合鬼。
小販,她,再加上冰棺鬼,無意間融合,形成了這樣的鬼。
你可以稱她冰山鬼。”
“白天的時候,任何走在冰山上附近的人都會產生想要化妝的想法,并立刻付諸實施;
黑夜的時候,任何走在此間的人,都會很快被冰雪凍結,成為冰山的一部分,也會化作此間的鬼仆;
白天和黑夜交界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情不自禁地坐下,期盼著看一場晚霞。
冰山,就是因這三鬼而形成的。”
李元把有關狼母的信息說了一遍。
這事兒,他之前和閻玉提過。
隨后,他又把此番與呂玄仙大戰,以及鬼街就是龍脈,還有他之后的計劃又和閻娘子交流了一遍。
待到交流完,李元眼中忽地閃過幽幽的光芒。
“其實,無論天子,蓮教,還是呂玄仙,龍脈我都不信。”
青衣閻娘子問:“那相公信什么。”
李元道:“信我和你。
閻姐,我這邊有個可能能夠動用,但也可能永遠用不到的計劃.
你做好準備。”
青衣閻娘子點點頭。
李元湊近,輕聲細語。
青衣顏娘子猛然抬頭,眨巴著眼看向面前男人,然后以惡鬼之身道了句:“好厲害。”
李元道:“不一定會有這個機會,但可能性也不小。”
青衣閻娘子道:“放心吧,相公,我會準備好的。
我讓小白和小黑提前去伏江道,但卻不入鬼街,一切等你消息。”
數日后。
失蹤的天子在明月府將軍廟旁被尋到了。
天子底牌無數,再兼又是在將軍廟這個特殊的祭祀之地,很容易讓人形成合理的邏輯鏈。
而在尋到天子時,天子似是受了驚嚇,猶然有些恍惚.
然,在大將軍呂玄仙的護送下,天子重新回到了謝家歇腳。
而這一次,呂玄仙直接領著八千飛熊軍守著天子睡覺。
謝峰在得知消息后,也統帥著三萬瀚州鐵騎趕至。
三萬八千精兵守著一人睡覺,也只有天子才有這等待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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