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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大局已定

  “相公,你還是睡不著嗎?”

  閻娘子扭了扭臀兒,趴到李元身側,輕聲問,“是發生什么事了吧?”

  李元沉聲道:“門主帶著門中高手,出內城了。”

  老板娘睜開眼,道:“出事兒了?”

  閻娘子笑道:“薛姐姐也沒睡呀。”

  “沒呢.總感覺今晚不太正常。”老板娘扭了扭身子,抓著李元的手又抱在懷里,道,“從來沒見過長老半夜過來的”

  李元道:“你們睡,我出去看看。內城只要沒破,這兒總歸是安全的。”

  他一動,才發現身子被兩女緊纏著。

  “相公小心點。”

  “嗯。”李元應了聲,抽出身子,又重新穿起衣褲,背上斬馬刀,取了把漆黑的油紙傘也不走大門,而是直接從墻上翻了出去。

  啪!啪!

  靴子落在石磚路道上,濺起雨水。

  李元踏步往前走去,目光掃動之間,匆匆往豢妖地閣而去。

  不一會兒,他就到了地閣門前,守夜護衛乃是鐵殺親自委派,正坐在屋檐下半瞇半睡,赤熊熊的火盆被秋風吹得明滅不定。

  聽到腳步,護衛迅速握刀,又睜開眼,警惕地問了聲:“誰?”

  “李元。”

  “呼小李爺這么晚來豢妖閣。”

  “是啊,忽然有些感悟,來看看。”

  “小李爺可真是刻苦,不愧是我血刀門天才。”

  “謬贊了。”

  李元笑了聲,旋即快速進入閣中,踏過幽深的甬道進入地下。

  黑暗里,一雙雙熒綠兇煞的童孔睜開,靜靜看著來人。

  李元則是取了地閣里藏著的鑰匙,將牢籠的鎖一一打開,然后通過神魂聯系吩咐道:“在這里待著。”

  妖犬們頓時一一坐好,唯一一個沒和他產生聯系的黑巖也是一屁股蹲著。

  “等我消息。”

  李元又下了個命令,然后便離開了。

  密室的石板重新覆蓋,甬道的燈一一熄滅。

  那個“特殊”的黑巖妖犬眼睛一亮,想要竄向石階,畢竟那覆蓋的石板對妖獸來說并不具備實質性的阻擋能力,只要它們努力撞幾下,那石板便會裂開,然后便可逃離。

  可這黑巖妖犬才昂起頭,直起腿子,想要往上跑,就被旁邊的一只巨爪給搭在了腦袋上,然后壓了下去。

  黑侯咧開血盆大口,對著黑巖妖犬發出低聲的咆孝,好似在說“主人說了在這里待著,誰特么都不許出去”。

  頓時,黑巖“嗚嗚嗚”地叫了兩聲,縮回了腦袋,屈下了腿子,乖乖坐好,然后又鉆回了沒鎖的籠子里。

  “小李爺這么快啊?”

  “嗯,試了下,發現成功了。”

  “您是能掌控好幾頭九品妖犬了嗎?”護衛問。

  “算是吧。”

  李元離開豢妖室,舉著油紙傘,行走在空曠的街道。

  若有意外,他隨時可以通過“神魂聯系”喚來妖犬。

  若無意外,等門主回來,他會去再將妖獸籠鎖上。

  可到底會不會出事?

  他并不知道。

  不一會兒,他又走到了內城城門。

  城門森嚴,屋檐火盆的紅光里,隱約顯出幾個依然在駐守的人影。

  這些人并不是雜役,也不是護衛,平日里不需報酬,也似乎沒有家人,只是靜靜地駐守此處,除了一日三餐,休息睡覺之外,便不會離開,門中只會稱他們為城衛,至于名字卻根本不知。

  李元懷疑這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但事涉血刀門隱秘,他一時也無法知曉,此時他見到鐵灰色的厚重城門依然緊鎖著,才踱步而回。

  回到家,脫了衣褲,上床摟著嬌小的閻娘子又睡了起來,閻娘子體態玲瓏嬌小,可以全部包住,摟著睡就好像摟著個大抱枕,而老板娘也不吃醋.只是從后靠著他。

寅時過了卯時過了  辰時已至。

  天邊未曾放光,因秋雨依在,只是一層灰色薄霧般的朦朧,覆罩在整個內城。

  城衛緩緩打開內城城門,而一道瘦小的身影領著五名蓑衣客出現在了門前。

  城衛認出來人,行禮道:“公輸供奉,您回來了。”

  “嗯。”

  公輸羊隨意應了聲,然后帶著五名蓑衣客魚貫入了大門。

  內城規矩,若是城中人帶客人來此,可免去通行證而自由進出。

  公輸羊不僅是城中人,更是供奉。

  他帶人歸來,再正常不過。

  六人入了內城,遠離了城門,公輸羊側頭看了眼某個高大的蓑衣客,輕輕“嗯”了聲。

  那蓑衣客會意,立刻領著另外四人離去。

  離去后,那四人又各自分散,快速往豢妖地閣和傀儡間而去。

  一個勢力之所以易守難攻,便是托了傀儡和妖獸的緣故。

  傀儡因為缺乏靈活,且在調控后只會在某個地帶巡視,攻擊,所以在入侵戰里表現極度平庸,因為傀儡不可能提前被帶到攻擊地點晃一圈兒從而設定好“巡視路線”。

  但在防守戰里,傀儡簡直就是個BUG。

  所以第一時間控制傀儡間,是進攻方的共識。

  豢妖閣,則是無差別攻擊的定時炸彈了,之前血刀門奇襲魏家,而魏家則是放出了兩頭七品妖獸。

  要不是那兩頭七品妖獸,說不定血刀門能夠殲滅更多的魏家精英。

  公輸羊則是掃視了下四周,然后迅速從懷里取了朱砂以及血液特調而成的紅色液體,往下巴上一抹,繼而快速往柳長老家走去。

  他跌跌撞撞地撲到門前,柳家仆人正在煮著早餐,見到門前傳來異響都是愣了下,頓時有人跑過去看。

  這一看,就看到了公輸羊。

  這些柳長老家的仆人城里哪個大人物不認識?

  “公輸供奉!!您怎么了?”兩個仆人匆忙過去。

  公輸羊喘著粗氣道:“柳柳長老.很急.很急.”

  仆人忙道:“您隨我來。”

  另一人則是扶住公輸羊。

  三人穿過回廊,繞過花圃,來到了內堂。

  內堂里,柳長老正在翻一本厚厚的簿子,這是近期出城入城的登記本,她要弄明白那些弟子的離開時間,從而確定一些事。

  結果,她發現,這些弟子似乎都是昨天晚上沒有歸來,而前天晚上卻是一切如常。

  這說明那“暗坊”以某種理由將他們一起都騙了去。

  可是,那些內城弟子也不是吃素的,即便對方埋伏的人中有七品,也未必能夠趕盡殺絕。

  若是用毒,暗器之類,那些內城弟子也有不少老江湖,未必會上當。

甚至連聚集本身,都有些疑點  那些內城弟子憑什么愿意去縣外?

  他們就這么確定縣外是安全的么?

  除此之外,對方是該出動了多少強者,才會一下子將十六名內城弟子同時控制住了,然后還傳信給了鐵門主,并等待著鐵門主前去?

  鐵門主身邊的那四人,和丁老可都是七品,這在山寶縣已經是一批可以橫著走的力量了,對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柳長老雙眸深陷,露著沉思。

  對方就這么強?

  這么確定能吃掉血刀門的中堅力量?

又或者是  柳長老正想著,門外傳來自家仆人的聲音。

  “長老,公輸供奉受了重傷,他有急事求見”

  “公輸羊?帶他進來?”

  “是”

  門扉打開,仆人扶著公輸羊走入其中。

  而在經過入門門檻石,公輸羊竟是腳步虛浮,往前直接撲倒出去。

  柳長老身形一飄,輕巧地落在了公輸羊面前,抬手扶起他,剛想問“誰傷的你”,便覺胸口驟地一寒,緊接著劇痛傳來。

  一把袖中藏劍正從她心臟貫過,又從她背后突出血尖兒。

  公輸羊一劍刺中,生怕柳長老臨死反撲,便勐力將她甩出,繼而揮手一掃,往身后丟出把短劍。

  短劍“嗖”一聲貫穿了門口站著的仆人咽喉。

  公輸羊迅速掠去,將仆人一把拉入門中,又將門輕輕關上。

  而柳長老撞到墻上,又癱滑而下,鮮血從胸口噴射而出,染紅了白邊的玄袍。

  她受這一劍,心中已經清楚了些事,此時眼露驚懼和絕望,但卻還是本能地抬手想去抓刀,可公輸羊雙袖一甩,又是接連甩出三把飛劍。

  嗖嗖嗖!

  飛劍刺穿了柳長老的雙手,也破除了她最后的希望。

  忽地,她明白了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也許那十六名弟子根本根本就沒有被抓  只是調虎離山罷了。

  公輸羊出手狠辣,見柳長老癱倒,又迅速上前在脖子處割了一劍,繼而將幾劍收起,輕輕推開屋后窗戶,翻了出去,繼而快速離開了柳家,又往肉田處飛掠而去。

  待到靠近肉田時,他驟然從懷里掏出個信號筒,拔出捻子,往里吹了口氣。

  彭!!!

  煙花沖天,在半空炸開。

  而緊接著城外遠處也亮起煙花。

  銀溪坊外,時刻關注著內城方向的一行人驟然起身,趁著蒙蒙天亮,快速往銀溪穿去。

  公輸羊傳完信號,又飛快往肉田方向而去,他要去解決剩下的那位七品長老。

  紅艷刺目的肉田,宛如一團大地里的火焰,還未接近就已經感到一股扭曲空氣的灼熱在升起。

  雨水落入肉田里,并未如落入土壤一般地滲透入深處,而是居然呈現出點點水汽,升騰成朦朧霧氣,覆籠著這一片地界和叢林。

  明明是蒼涼蕭索的秋天,可這霧氣里卻宛如夏日般炎熱。

  肉田旁,小屋里,田長老一邊扇著風,一邊瞇眼看著肉田。

這霧氣,他想睡也睡不著  說起來,他守了這么久肉田,卻也沒弄明白肉田是怎么形成的。

總之就是這么塊田,沒法搬,也沒法挪沒法擴張,也沒法毀滅  他曾嘗試著將肉田旁邊的土地給開墾出來,期待著肉田能夠長過去,從而田地能夠擴大。

但失敗了  哪怕肉田旁邊完全空著,這肉也不會長過去。

  哪怕他從肉田里的肉丟過去了填補了空缺,這丟過去的肉也不會和肉田連起來,更不會形成新的肉田。

  他亦嘗試過在肉田豐收之后,趁著田里什么都未長的時候進行挖掘,但挖到一定程度他就開始察覺地面極熱,且極度致密。

  又熱又致密,完全不像是能長出肉的土地。

  他用盡全力,都未曾能在這片地面上留下半點痕跡,只得作罷。

  此時,他沉浸在熱霧里。

  但這霧根本就沒血味兒,而是純粹的水汽。

  正想著,忽地遠處傳來倉促的腳步聲。

  “誰?”

  田長老問。

  “老田是我,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道身影從遠匆匆而來。

  “公輸供奉?你怎么來這兒?而且你身上怎么有血?”

  “魏家,孫家攻過來了。城里.城里有內應.我受了傷我.咳咳咳.”

  一連串的聲音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從遠而來,公輸羊捂著胸口,痛苦地往前撲倒。

  田長老神色動了動,他想起剛剛的煙花,忽地明悟了.那是內應的信號煙花。

  可是,什么樣的內應能傷了公輸羊。

  等等,公輸羊根本不在這里。

  他警惕道:“公輸供奉,你不是在大同坊那邊的嗎?什么時候.”

  話音未落,卻見那撲倒在地的瘦小矮子閃電般地彈起,手中有寒芒閃過。

  田長老驟然后退,躲過了這一擊,卻又因為沒有完全躲過,而被化出了一道血痕,淺淺的血液從傷口流出。

  田長老也不多問,手臂一甩,抓向身邊長刀。

  但公輸羊卻勐然甩出飛劍。

  田長老連連躲閃。

  而忽然,公輸羊往前勐沖,田長老來不及取刀,雙掌推出,意圖將公輸羊震開。

  兩相接觸,勁力崩震,轟然一聲之間,兩人都往后彈開。

  公輸羊彈開后落在地面,而田長老卻落向了肉田。

  田長老甩臂拍向田邊,想要借力而起。

  可不遠處卻是又閃來一道凌厲的寒光。

  那寒光直接釘在他手上。

  田長老手背血色一閃,護體血衫硬生生將寒光彈開了。

  但這么一慢,卻聽地面一聲“彭”響,公輸羊卻又沖到了他面前,手中短劍向他斬去。

田長老急忙躲閃  雙方你來我往,又是十余回合。

  田長老想上岸,卻一直被壓著。

  終于,他露出一個破綻,被公輸羊一腳踹飛,落入田中。

田長老急忙運力,以肌肉鎖死了之前身上產生的傷口,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觸碰到肉田  隨后,他便要踏田而起,重回地面。

  公輸羊也是沒想到他這么難纏,急忙攔截。

  雙方又一陣廝殺,最終.田長老終于失敗,再度落入肉田。

  而這一次,他已經無法再控制身上過重的傷口。

  可怕的一幕出現了,田長老慘叫一聲,緊接著他的血肉就好像水滴落入棉花,“哧熘”一聲,整個兒被拽入了肉田里,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或者說成了此間的化肥。

公輸羊這才長舒一口氣,然后露出一抹笑  兩個長老被解決了,豢妖地閣、傀儡間應該也被控制了。

  大局已定!

  現在該去城門處協助破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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