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
一捅,二割。
捅,是捅脖子,讓豬血盡快流出。
割,是割豬頭,五臟六腑,是割肉。
李元在穿越前曾在某個演義里看過個用蛇矛的張將軍。
張將軍曾是殺豬的,他也是殺豬的。
李元有時候常想,這張將軍練就的矛法會不會就是這么捅豬捅出來的?戰場上遇到人,就把人當豬,長矛一下一下往脖子處捅,又快又準又猛。
無他,唯手熟爾。
思緒閃過,李元握刀,微閉眼睛,回憶著前世的場景。
他眼前好似有一張張案板,而每張案板上都躺著一只被勾著脖子無法動彈的豬。
捅喉!
他手掌一翻,猛然出刀,刀尖往著假想里的豬脖子捅去。
頓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豬血潺潺地流了出來。
再接著,待到豬血流盡,清洗干凈,則是...
割頭!
李元雙臂之間,有一股熱流流過,血液之力的加成之下,這往下割的一刀并不快也不猛,或許是差了點什么,他的力量無法灌注到刀的每一寸上,只是單純的動作。
刷刷刷!
緊接著,他手中長刀開始在半空割動起來,取腸子,割五臟......
一套之后,收刀,然后略作停息,又開始假想著去屠宰下一頭豬。
一片片雪花飄落到了后院堆積的木箱木盆,邦硬的黃土巖石,一棵光禿禿的樹上,又隨著那刀光不時飛起。
屋里,閻娘子正趴在窗戶前,看著自家男人與風雪里舞刀。
雪起,刀落。
奔踏之間,地面的白雪被踩成了黑色的臟冰。
常人走在上面,若是快了幾步,還會滑倒,但少年卻穩得很。
那一股血液的力量隨著他的舞動,在他周身流轉,使得他熱氣騰騰,汗氣化白霧,如煮沸鍋子里的水汽...
“我家男人,可真是威風呀...”
閻娘子俏面如春,右手似蓮花開了半邊,托著嬌美的臉龐,癡癡地看著后院里的雪和男人。
她目光掃過男人強壯的腰肢,健壯的大腿,還有那鼓漲的肌肉,忽地臉兒又紅了紅。
李元練了小半個下午,但除了活動了下筋骨,屁的收獲也沒有。
“果然,技能不是那么好形成的。
不過,總覺得第一下的那一捅才有感覺,后續的割砍,都差了點什么。
算了,不急,我前世殺了那么多豬,這在用刀方面,總歸是有些優勢的。
明日繼續吧。”
回到屋,吃了飯。
閻娘子也沒提出去逛的事。
李元可是說他受了傷才回來的,這當天就出去逛街算什么事啊?
飯后,王嬸手腳勤快,也沒人和她說,便燒了許多熱水,倒在木桶里,說要給老爺與夫人沐浴。
今日落雪,水也不需外出去打,只需從露天的水缸里取便是了。
李元也不客氣,舒舒服服地洗了澡,上了床。
等了片刻,閻娘子那如火的胴體就也鉆入了被窩。
外面冰天雪地,可被窩里的人兒卻熾熱的緊。
...
...
轉眼又兩天時光悠悠而逝。
雪早停了,解凍之時,最是嚴寒。
飯后稍息,百無聊賴,少年與娘子坐在后院。
“這雪之后,天氣就該慢慢回暖了。”閻娘子還裹著從前那身藍底白花的村姑襖子,坐在后院屋檐下的木椅上,看著不遠處那光禿禿的樹,道,“也不知是什么樹,到了春天又會開出怎樣的花。”
“是杏花樹。”李元持令買這棚屋時,曾經問過負責這塊的血刀門弟子。
“杏花?”閻娘子頓時歡喜起來,漂亮的大眼睛里閃爍著春水粼粼般的光,“以前我老家有,可到了小墨坊卻沒有,現在又有了...可見,這里又是我的家。”
李元笑道:“本來就是你的家,我在哪兒,哪兒就是你家。”
閻娘子剜了他一眼,卻不否認。
過了會兒,閻娘子忽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站到了院子里,擺出一個起手式道:“相公,這幾天看你練刀,我也想再把之前你練的那功法拾起來練。”
她心里也有些小不甘心。
自家男人的功法還是她傳出去的呢。
憑啥自家男人沒幾天就學會了,而她學了這么久都不會?
李元道:“你練,不對的地方,我來糾正。”
閻娘子嘻嘻笑著,然后又收斂神色,肅然地將雙手展開,作柳條于風中拂擺之狀,腳步輕盈,呼吸按照某種特有節奏一張一弛。
李元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功法奧妙,便道:“呼吸和動作只是表面形式,你做這個的目的是為了調動體內氣血的流動...
氣血會在伱體內回旋流轉,在某種運行和松弛之間,日積月累,繼而慢慢地形成一種特殊的血液力量。
那是一種溫熱甚至滾燙,但卻會讓你非常舒服,甚至周身都變強了的力量。”
“嗯...”
閻娘子認真地練著。
如今家務活有王嬸做,她雙手也是解放出來了。
李元則是繼續耍起了他的殺豬刀法。
傍晚時分,熱氣騰騰的粟米飯上了桌,除此之外還有一盤大蔥炒肉,一盤韭菜炒蛋,還有一份灑了鹽粒子和油的肉湯。
這可真的是算很豐盛了。
縣里物資還算豐富,出棚區去市場買到大蔥和韭菜還是不難的。
李元吃完,走到前院,王嬸正忙前忙后地在燒水,準備給他洗澡。
而就在這時,棚屋外忽地傳來敲門聲。
“李兄弟,在家么?我是蔡澤。”
“咳咳...咳咳...在...”
李元一邊咳嗽,一邊應著,親自去開門。
屋外站著個穿著衙役服的青年,不是蔡澤又是誰?
這蔡澤手里還拎著一籃冬棗,一條魚,見到李元,道:“李兄弟啊,我是剛聽說你舊傷復發,所以一放衙就來看你了。”
“屋里請,蔡兄...不過,你的東西我可不能收。我能來此,多虧你幫忙,哪有再收你東西的說法?咳咳...”
“自家兄弟,別客氣了啊。”蔡澤說罷,又開玩笑似地說道,“你呀,明明都是九品了,怎么還瞞著哥哥?”
李元胡扯道:“也不是瞞,這不是受傷了嗎?傷勢一復發,隨時被打回原形,所以才沒和蔡兄說。”
蔡澤聽了他的話,嘆了口氣,忽地湊近了道:“身體若是能撐著了,就早點回去。”
“怎么了?”
“各個場子的雜役都是看人的,你回去晚了,他們都跟了你那搭檔,今后你若要辦事可就會麻煩些了。”
“是嘛?”
“你那搭檔叫溫小喬是不是?”
“是...”
“溫小喬家是梧桐坊的糧商,她有錢,又有手段,這次我聽說她正在調查之前弟子的失蹤案呢。若是查成了,那可是大功。
你趕緊回去,一是搶一搶話語權,二是和她一起把那弟子失蹤案給弄個明白。到時候成功了啊,保不準門中提拔你們成為外門弟子。”
“蔡兄,那失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失蹤,縣里年年有人失蹤。”
“可那是值夜的血刀門外圍弟子...”
蔡澤靠近了,笑道:“我猜是被人悄悄宰了。
但這次不同,島上的李爺肯定會留心,現在就是看有誰敢出頭去做那事。
力氣,李爺幫助出;
功勞,李爺又不搶,多好的事。”
說罷,他又連連擺手道:“我亂說的啊,你別放心上......怎么樣,有沒有下定決心趕緊回去?”
李元嘆息道:“蔡兄,我也想啊,奈何身體...欸...”
“那,真是太可惜了。”
兩人又聊了會兒,蔡澤又蹭了一頓飯,這才離去。
他離開后,閻娘子才從簾帳后走出來,擔憂道:“相公,咋辦?”
李元回想起那日感知到的陰冷氣息,沉聲道:“我倒是希望溫小喬能立下大功...好讓我能好好地待回黑市里。”
...
轉眼又是三日。
天氣漸暖。
這一天,傍晚時分,李元家的門再度被敲響了。
敲門聲急促、刺耳。
“李兄弟,李兄弟!”蔡澤聲音從外傳來。
李元開了門,卻見蔡澤滿臉凝重。
李元奇道:“怎么了,蔡兄?”
蔡澤遲疑了下,沉聲道:“溫小喬...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