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之境…」
「這便是如今天醫自詡的境界么。」
李凡思念急動,再度于天醫周遭布置下陣法拖延,同時看向不遠處的墨儒斌。
跟玄黃眾生大陣中,天醫于觸摸高墻時的表現幾乎如出一轍。
身上沒有特別的氣息顯露,但墨儒斌卻仿佛當真見到了高墻之外的場景,如一朝得道、眼淚縱橫。
好在此刻墨儒斌已經逐漸從悟道狀態脫離出來,眼神正在恢復清明。
「走!」
手中數道金線飛出,剎那間飛躍、緊緊纏繞在墨儒斌身上!
跟天醫在仙陣中所使用神通何其相似!
將墨儒斌拉到身邊,木劍虛影出鞘。
片刻之后,二者已經離開了天醫所能感應的范圍。
墨儒斌似乎仍然沉浸在悟道余韻中,恍惚出神。
李凡暫時沒有打擾他,一邊繼續朝玄黃界趕路、一邊整理自己用玄黃眾生大陣困住天醫的收獲。
作為這曠世仙陣的布陣后,李凡絕不僅僅是旁觀這么簡單。
迷離,玄黃眾生大陣,如幻似真。仙級陣法為根基,更是融入了一絲李凡真假之變的奧義。與其說大陣中的一切,是天醫所經歷的一場錯覺。更不如說是,歷史上真的存在過這么一個,天法界戰勝玄黃界的可能。
只不過這種可能,只誕生于仙陣維持的前提下。
當仙陣被天醫被破解后,一切都將湮滅。
大陣中的除了天醫之外的所有生靈,全都融入了一絲李凡的意志。
蘇白、逆融等等。
乃至所謂的天法界、天魔、高墻,也全都有李凡的意念摻雜構成。
因此,李凡能夠極盡距離、切身感受天醫的種種手段。
哪怕天醫的思緒、情緒波動,李凡也能有所感應。
這就是仙陣的可怖之處!
要知道,天醫曾授李凡天醫仙經、補天錄,也勉強算的上李凡的半個老師了。
對于天醫的種種遭遇,李凡也是了然于胸。
無論是理論根基,亦或者是神通具象,在全都完成解析的情況下,想要將其復制…
對于現在的李凡而言。
不難!
甚至融入了超脫的真假之變后,由李凡所施展的萬千金針,更有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味道。
只見他牽纏在墨儒斌身上的萬千金線,看似逐漸消失。
實則已經悄悄植入墨儒斌體內。
只不過暫時以假的狀態,隱匿起來。留作后手。
不僅墨儒斌對此沒有察覺,恐怕整個至暗星海、都未必能有人發現李凡這看似不值一提、實則超凡脫俗的手段。
待到李凡有需要的時候,假亦真之變倏然發動,萬千金線就會由虛轉實。瞬間在墨儒斌體內爆發。
「這金線,外在表現形式、看似是金線,實則都是對天地之理、大道之理的感悟。」
「我雖目前實力仍稍許天醫一籌,但若論這方面的感悟程度、絕不會在天醫之下!」
除了這一手金線神通,李凡還知曉了天醫封印天魔的方法。
九九八十一根金針,其手法跟上一世天醫曾經施展的封魂替界雖有不同,卻是同源。
李凡已經偷學了個七七八八。
再參悟一段時間,將其破解也并非難事。
此二者之外,天醫身為諸法大尊者、為了拯救天法界的舉動,也對李凡大有啟發。
尤其是最后一手,凝諸法常道,凍結世界運轉之力。
更是讓李凡對此世將要合道的天地之魄,隱隱有了想法。
「天醫果然是個無窮無盡的寶藏,只可惜同樣的仙陣、應該是不能再把他困住了。」
「可以等到下一世,故技重施。」
「以玄黃眾生為眼,將天醫一陣所學、底蘊,盡數榨干!」
臨近玄黃,墨儒斌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他最初愣了一會,等察覺此刻處境后,當場就要重新返回高墻。
李凡眉頭微皺,以萬千金線將其鎖住。
墨儒斌下意識想要掙脫卻無果,不禁神色一變。沒想到李凡還藏了這么一招殺手锏。
「墨兄,冷靜點。」
「你已經二悟高墻了,若是依舊還不能擺脫其中誘惑,恐怕這輩子都難以逃脫、永遠沉溺其中!」
李凡冰冷無比的話語,終于點醒了墨儒斌。
他的掙扎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李凡卻沒收起金線束縛。
「一失永失之感,如今仍在否?」李凡沉聲問道。
以李凡的悟性,至今還沒有能從那一處高墻破綻中領悟出什么。此刻出言依據,卻是全源于仙陣中天醫對高墻破綻的感悟。
墨儒斌神情有些微妙:「一失永失。這個詞,實在太恰當不過了。」
他拱拱手,對此前李凡攔住敵人表示了感謝,而后長嘆一口氣:「多虧道友,我因此能完全窺視高墻破綻之秘。」
「然而,我所領悟的一切…」
墨儒斌停頓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卻不是現在的我所能看見的。」
「嗯?」李凡眉毛揚了揚。
「我知有些繞口、甚至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正是如此。」
「那是不存在于至暗星海內的感悟,唯有借助高墻這一介質,我等方能知曉、察覺。」
「而離開了高墻,即便我已經‘記憶"、‘領悟",也終究無法呈現這不存在之物…」墨儒斌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一字一頓、十分艱難的為李凡解釋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李凡倒是有點能夠理解墨儒斌的說法。
就像李凡如果嘗試為墨儒斌講解真假之變,沒有還真在身,墨儒斌無論如何也無法觸及、領悟分毫。
只會把李凡當做胡說八道的騙子。
因為對墨儒斌而言,所謂的真假之變,根本是不存在的。
「觸摸高墻,能回想起這感悟。但離開高墻后,感悟全都通通失去…」
「這豈不就是鏡中月、水中花,根本無用。甚至還不如,最起碼花月還能看到。」李凡故意表現的,語氣十分失望。
墨儒斌沉吟少許,微微搖頭:「這倒不是。即便無法將那感悟銘記,但這兩次的悟道、卻能夠將高墻存在的形式,轉化為我能理解的部分。」
說著墨儒斌食指輕點,凌空在李凡面前畫了一個圈。
將李凡環繞在內。
李凡視野中,墨儒斌忽然消失不見了。
甚至整片至暗星海,都在他的觀測范圍里消失了。
并且神識、以及之前所留的金針感應,也全都失效了!
就像是他的上下四方,被建造了一堵高墻。將他團團圍住、視線感官遮蔽。
「有點意思。」
「微型高墻。」
但墨儒斌之墻,很顯然無法跟圍困至暗星海的那堵高墻相提并論。
連九天降塵指都沒有動用。
只是微微登臨拔高,李凡隨意一腳,便越 過了這道障礙。
墨儒斌仍在原地,對李凡這么快就脫困而出也沒有感到意外。
「還是我感悟的程度有些不夠。」
「如果再給我一段時間,恐怕道友你想脫困、就不會這般容易了。」墨儒斌緩緩說道。
李凡則是皺眉說道:「墨兄你之神通,跟那無形高墻相比,似乎還還差了些至關重要的因素…」
「正是因為這點的缺失,才使得神通的威能大大降低。若是能將這點解析,恐怕真能隨手畫地為牢!」
墨儒斌聞言,眼中不由閃過一絲不甘、向往。
如此輕易就被勾起情緒波動,這對修行萬劫不滅魔心仙決的墨儒斌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的發生,只能說高墻破綻之秘、實在是徹底動搖了他的神智根基。
「我有還真,不必顧忌其一失永失的特性。只不過目前未知,卻始終沒能從中感悟到什么。悟性差距,居然如此之大?看來一會還要返回一趟,繼續借助小世界眾生、幫我悟道。雖然此世所剩的時間,可能不多了。」李凡心中暗自思忖。
接著,李凡詢問起了墨儒斌之后的打算。
「再去浮渡星空大陣剩下的區域搜尋玄天王蹤跡?」
「在你高墻悟道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再度將玄黃界搜尋了一遍。跟兲獸之眼以及聚靈升仙不同,浮渡星空大陣其余的部位,可能受損極為嚴重。并不存在玄天王隱匿的條件…」李凡緩緩說道。
墨儒斌看著不遠處的玄黃界。
重新提及玄天王,他臉上動搖的神情逐漸淡去、又變回了之前那令人捉摸不定的玄天教十二法王。
或許是之前的李凡的舍身阻擋,再度增添了信任。
墨儒斌猶豫了會,緩緩出聲:「我還想,最后去一處地方。」
「不過萬年過去,玄黃界天翻地覆、卻是一時間有些難以分辨…」
「這好說。」
頃刻間,玄黃界古今變化比較圖,便出現在墨儒斌面前。
「這里。」
墨儒斌仔細分辨了一會,最終選定了位置。
李凡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怎么了?」墨儒斌自是敏銳察覺到了李凡臉上的變化。
李凡微微搖頭:「你去了便知。」
木劍虛影一明一暗間,李凡便帶墨儒斌來到目的地。
赫然正是釣魚池所在小山、道觀!
這一世,李凡并沒有啟用釣魚池。
只是將觀中的鐘神通、道童琉璃等人強行遷移。
「這里,曾經是軒轅大哥的故鄉。」
「也是他最后的飛升之所。」
「不想如今卻是荒涼成這般地步了。」
墨儒斌緩緩走入道觀,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感嘆道。
「竟然是玄黃界最后一處飛升地?」李凡微微一驚。
「是啊。當年軒轅大哥,對這里異常留念。每每找不到他,最后都能在這里遇見。也不知這里究竟有什么奇妙之處、他又在這里經歷了些什么。」墨儒斌緩步而行,似乎是在搜尋著玄天王的氣息。
一直走到了道觀后院。
看到了那汪再尋常不過的小池塘后,墨儒斌瞳孔猛的一縮。
而后飛速上前。
「這…」
「萬載過去,這里竟沒有一絲變化?!」墨儒斌心中震動,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此處的不凡。
「你剛剛神情古怪,意指就是這里?」
墨儒斌猛地轉過頭來,問道。
李凡微微點頭:「此小小 池塘,我竟無法將其摧毀。由此知道了此地的蹊蹺之處。」
「不過,我搜尋多遍、卻始終沒能找到這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墨儒斌聞言,再度看向釣魚池。
「周圍山川、都已經發生劇變,唯獨這池水始終如舊。肯定隱藏著什么…」
「奇怪,但是當年軒轅大哥,也從來沒有提及這里會有什么秘密。」
抓到唯一的線索,墨儒斌自是不肯放過。
各種方法都嘗試了一遍,甚至還親自潛入水中。
卻終究一無所獲。
仿佛這里真的是,一個單純的、再普通的不過的小池塘罷了。
秘密近在眼前,卻不能識。
墨儒斌的臉色不免有些陰沉起來。
「這里是玄天王故鄉?玄天王飛升之前,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李凡趁機問道。
「軒轅大哥的前半生,當真十分普通。普通到他曾經在我面前經過,我都沒有低頭看他一眼。」
「彼此,我是九煉觀嫡傳。而他,不過是一小小的煉氣修士罷了。」
「然而誰也不知道,軒轅大哥尋藏面貌下隱藏的絕世天賦,一朝崛起、不靠宗門資源,只靠自身一人,成就了彼時玄黃界飛升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
墨儒斌的神情中,有無限緬懷。
而李凡聽著這番話,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李凡自是知曉釣魚池存在的。
但究竟釣魚池從什么時候就存在于玄黃界了,卻是不得而知。
畢竟釣魚池隱隱是無名真仙造物、完全超脫玄黃界之上。
甚至作為記載玄黃界歷史的石板中,都沒有任何關于釣魚池的信息。
一直以來,李凡都下意識的認為,釣魚池是星海災劫降臨、諸界破滅之后,它突兀出現在玄黃界中的。
但現在看來…
「有沒有可能,玄天教法王軒轅宏異軍突起,就是靠的這至寶釣魚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