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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古今之變,堪比孔圣

  劉璉聽著父親劉伯溫的話,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作為劉伯溫的長子,劉璉可是很清楚自己的父親,在這天下人的眼中有怎樣的評價。

  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天下劉伯溫。

  這一句便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而在天子的口中,劉伯溫更是被稱為劉子房。

  這些評價在劉璉的心中,絲毫是沒有言過其實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父親,竟然如此夸贊一個人,這如何叫劉璉不驚訝呢?

  “父親,那為何您從未和兒子提起過蘇先生?”

  劉璉好奇的問道。

  蘇璟的名號,在這應天府內,可謂是如日中天。

  真這么厲害的話,怎么也會談及的吧?

  劉伯溫的聲音再度響起:“璉兒,有些事情,為父不能和你說太多,蘇先生之才,不僅僅是勝過為父,古往今來,怕是找不到幾個可以與之相比的。”

  “或許蘇先生就是今時的大賢者,可以與孔圣比肩的存在。”

  劉伯溫直接將蘇璟和孔子相比了,孔子那是誰?那是圣人!

  儒學已經影響了華夏大地幾千年,如今還在根深蒂固的影響著。

  劉璉徹底呆住了,他也是儒生,二十多年的生涯里,幾乎學習的全都是儒家典籍。

  對于孔子,那自然是無比的崇敬。

  祖師爺么。

  尊古崇古,那也是儒家的慣例。

  但現在,自己的父親卻說,有一個人,就在今時,可以比肩孔子。

  這讓劉璉如何能夠相信?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點就是,孔子乃是唯一至高之圣人,不可能有人能與之相比。

  “父親,這不可能吧。”

  即便是面對自己的父親劉伯溫,劉璉依舊是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沒辦法,儒家思想太過深刻入骨,這已經是近乎無法改變的事實了。

  坐在馬車之中的劉伯溫并未意外,自己的兒子作為儒生,這么想沒有任何的不對。

  即便是他,也是在家潛心研究蘇璟之論許久之后,才有所頓悟。

  “璉兒,你覺得,今時與古時,誰更好?”

  劉伯溫問道。

  今時與古時,非常宏觀上的問題了。

  劉璉幾乎想都沒想就回答道:“父親,這還用想,自然是古時了。”

  “為什么?”

  劉伯溫繼續追問。

  劉璉回答道:“《商君書》有言,‘神農之世,男耕而食,婦織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杜甫曾言‘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這些都表明,古時之世,沒有戰爭之苦,百姓安居樂業,為自己的美好生活而奮斗。再看今時,戰爭頻發、餓殍滿地,百姓飽受王朝更迭之苦,孩兒實在是看不出來今時能有什么比古時好的地方。”

  劉璉的想法,就是標準的孔子教誨。

  孔子一直推崇三皇五帝時期,禪讓制更是被孔子盛贊,或者說,儒學尊古的源頭,就是孔子。

  劉伯溫聽著劉璉的回答,淡淡回應道:“劉璉,你真的以為,古時之世百姓是安居樂業嗎?你有沒有想過,古時的百姓,不,應該說古時的人,連基本的生存都很難保障呢?”

  劉璉疑惑了,他說道:“父親,總不能古時典籍記錄的都是假的吧,那上古盛世可不僅僅只有《商君書》中有描述,怎么能說古時百姓連基本生存都難以保障呢?”

  劉伯溫的話,顯然劉璉是不信的。

  劉伯溫淡淡道:“璉兒,三皇五帝時期,還尚且是人力農耕的時代,鐵器沒有,牛耕同樣沒有出現,田也隨我種過,沒有鐵器牛耕,種田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你憑什么認為那個時期的普通人,就能安居樂業呢?更不要說當時的水利設施不發達,天災造成的危害更加的嚴重。”

  劉伯溫這番話,說到底就是生產力和百姓生活之間的關系。

  蘇璟所講述的社會變革理論,其中生產力正是核心的關鍵因素。

  劉伯溫久居在家,潛心研究,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此刻,劉璉愣住了。

  種田這事,他還真的做過。

  畢竟劉伯溫曾經就被號稱青田先生,因為不想為元朝效力,隱居青田縣自耕自種生活。

  當時的劉璉,雖然年幼,卻也是會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種田的效率,這劉璉清楚。

  上古時期,這畝產肯定是沒有現在高的。

  那么,為什么在記錄之中,三皇五帝時期的百姓生活,是無比富足美好的呢?

  劉伯溫沒有理會沉默的劉璉,繼續道:“你看到的那些典籍記錄的美好生活,都是誰記錄的呢?那些所謂的百姓,到底有多少人呢?那時的社會還是奴隸制社會,被稱為奴隸的人,是不是就不配被稱之為百姓呢?”

  連續的問題,直接讓劉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劉伯溫口中的古時,和自己所理解的古時,好像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三皇五帝在記錄中,那是一個無比美好的世界。

  但若是仔細思考的話,那時還是部落制度,各個部落之間常為了生存資源大打出手,黃帝與蚩尤的戰爭,便是最好的證明。

  那些戰敗者,自然就會成為戰勝者的奴隸。

  這些人,可以被稱為百姓嗎?

  劉璉不知道。

  “可是父親,就算是現在有了鐵器牛耕,生產力大幅度的提升,百姓的生活,依舊很是困苦啊!現在的百姓,就真的比古時的百姓生活的更好嗎?”

  劉璉只能拋開古時,轉而討論今時。

  劉伯溫回答道:“這個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咱們的陛下不就是最好的明證嗎?”

  朱元璋?

  大明天子?

  劉璉再度懵了,不知道劉伯溫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劉伯溫說道:“若是今時不如古時,那咱們的陛下一介貧農出身,又怎么能奪取天下,建立大明呢?”

  “父親,孩兒還是不太懂,這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劉璉疑惑的問道。

  劉伯溫微微一嘆,說道:“璉兒,等我死后,我書房里的那些書,你再好好看看吧。”

  有些東西,終究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

  還好,他將蘇璟教導的那些驚世駭俗的理論,全都整理好了。

  “是,父親。”

  劉璉點點頭。

  雖然并沒有將自己的疑惑解答,但劉璉對于蘇璟的好奇,卻是越發的旺盛起來。

  因為他從父親劉伯溫口中得到的蘇璟印象,與他從各種傳聞中聽到的,差別不小。

  劉伯溫知道,幾句話想讓自己深受儒家學說影響的兒子改變固有的想法很難,但他更加的確定,蘇璟就是那個足以堪比孔子的存在。

  社會形態終將發生變化,未來會產生全新的世界。

  如果說孔子是尊古的話,那蘇璟就是展望未來。

  未來,必定是前進的!

  馬車繼續前行,總算是來到了寶源局。

  此時的蘇璟還在為彈簧的事情而煩擾,銅制的彈簧雖然也可以用,但內部應力太小,使用一次就不行了。

  想要再使用,只能更換彈簧。

  這樣一來,便捷性就大大遭受了影響,哪怕是組裝很簡單,也與蘇璟制造它的初衷不相符了。

  彈性上,銅還是太差了。

  不過,彈簧的問題還沒解決,此刻蘇璟又遇到了第二個問題,子彈。

  現代槍械的子彈,都是在一個彈殼內填充所有的東西,包括火藥和彈頭。

  這對工業水平的要求,太高了。

  在嘗試了多次之后,蘇璟不得不承認,以明朝現在的科技水平,還有自己腦海里的知識,是不足以造出現代槍械的子彈的。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科學量級上的事情。

  想要造出現代槍械的子彈,必須要懂得槍械原理,機械結構,還要懂得探礦,開采,冶煉,熱處理,熱力學,動力學,機加工,鍛造,鑄造,各種工業母機的原理和結構,化學,燃爆等多種學科,并且動手能力很強,可以從設計到工藝對一線進行指導。

  蘇璟自問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做到。

  制作一把現代槍械的想法,蘇璟直接封存了起來,還是基于火銃的基礎上改進比較現實。

  之前和沐英說的火銃各種方向的改進,正好是可以認真的做做了。

  研發辦公室里。

  “蘇先生,誠意伯來了。”

  一名吏員來到了正在畫圖的蘇璟身旁,小聲的說道。

  一般官員的打擾,根本就到不了蘇璟這里,也就是朱元璋提前打了招呼,這才會有這個傳喚。

  “誠意伯?”

  蘇璟一愣,直接停下了手里的活。

  誠意伯是誰?那是劉伯溫啊!

  當今大明,要說蘇璟最佩服的人,劉伯溫絕對是其中之一,不,之一也可以去掉。

  “快,快請誠意伯進來。”

  蘇璟立刻起身說道。

  對待劉伯溫,要有該有的誠意。

  蘇璟剛起身,劉伯溫便帶著自己的兒子劉璉來到了蘇璟的面前:“蘇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老劉!”

  蘇璟看了一眼劉伯溫,有些驚訝道。

  但只是片刻,他便明白了過來。

  能夠跟著朱元璋一起微服私訪,對于自己講述的社會形態變革理論能有著超強的理解力,并能舉一反三。

  這樣的老劉,除了劉伯溫又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之前只不過是一直沒往這方面想而已。

  “誠意伯,你著實讓我意外啊!”

  蘇璟趕忙來到劉伯溫的面前,言語間十分尊重。

  劉伯溫也是笑道:“仁遠伯,你這話可就是說笑了,我想你也早就猜出老朽的身份了吧。”

  “誠意伯折煞我了,你還是叫我蘇璟吧。”

  蘇璟朝著劉伯溫說道,在劉伯溫面前,蘇璟表現的相當謙卑。

  此刻一旁的劉璉看著蘇璟,只覺得無比的意外。

  他沒有想到,在應天府盛傳的蘇璟,竟然是如此年輕,似乎和自己的年齡相仿。

  被自己父親稱贊堪比孔圣的蘇璟,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從那些聽聞的只言片語之中,劉璉是怎么都無法把蘇璟和眼前的年輕人對上。

  “不不,不若這樣,我還是叫你蘇公子,你還是叫我老劉如何?”

  劉伯溫朝著蘇璟說道。

  和蘇璟的姿態差不多,劉伯溫也表現是很是謙卑。

  兩人都覺得彼此是當世之大才,不敢有絲毫大的怠慢。

  一番拉扯之后,總算是按照劉伯溫的建議執行了下來。

  “老劉,此次前來,應該又是那位的命令吧。”

  蘇璟開門見山。

  既然知道了劉伯溫的身份,這洪武三年,劉伯溫的處境他也就清楚了。

  沒有朱元璋的命令,劉伯溫肯定是不可能來見自己的。

  “果然是什么都瞞不過蘇公子,老劉我此次過來的確是奉命而來。”

  劉伯溫點點頭,并未隱瞞。

  蘇璟笑笑,轉而看向一旁的劉璉道:“這位是?”

  劉璉立刻拱手道:“蘇先生,在下劉璉,乃是我父長子。”

  劉璉?

  劉伯溫的長子。

  蘇璟在腦子里過了一下,這位劉伯溫長子,在歷史上還真不怎么出名。

  蘇璟之是回憶起了其死在了洪武十二年,也就是劉伯溫死后沒幾年。

  這一家子,是真的有點慘。

  “犬子讓蘇公子見笑了。”

  劉伯溫說道。

  蘇璟笑道:“哪里的話,老劉你這么厲害,你兒子肯定也不差的。”

  雖然劉璉不算出名,但怎么也是劉伯溫的兒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了,璉兒,你先出去吧。”

  劉伯溫朝著劉璉說道,與蘇璟相關的事情,終究還是不方便讓劉璉知道太多。

  如果不是劉伯溫的身體不太好,劉璉此次都不會隨行。

  “是,父親。”

  劉璉點點頭,緩緩退了出去。

  等到房間內只剩下蘇璟和劉伯溫兩人的時候,劉伯溫這才說道:“想必仁遠伯已經猜到我此行的任務了吧。”

  這一次,他沒有稱呼蘇公子,而是又叫了仁遠伯。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蘇璟笑道:“讓誠意伯來當說客,天子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老這波操作,在蘇璟看來,那真是相當炸裂了。

  自己何德何能,能讓劉伯溫這樣的人物來勸說去當官呢?

  劉伯溫看向蘇璟,說道:“蘇公子,我也是身不由己,還望蘇公子莫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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