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宣讀完圣旨以后并未久留,徒留下王離一臉幽怨的看著趙泗。
“你這爵位已經比我高三級了。”王離幽幽開口。
“這次情況特殊,你也知道,越往后爵位越不好升,我說的是實情,以后恐怕可真就沒那么容易了。”趙泗啃著水果尬笑了一下。
“哎…”王離長嘆一聲。
他哪里是妒忌趙泗升爵升的快?他難過的根源在于自己似乎總是辦不好任何事情。
他的爵位,他的官職,都是依靠父親和爺爺的蔭庇,始皇帝大巡天下不僅帶上了他,還對他委以重任,讓他擔任開路先鋒。
可是,他還是辦砸了。
趙泗看著消沉的王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而另一邊,在東郡正在展開轟轟烈烈的抓捕活動之時。
胡亥叩動了趙高的門扉。
“老師…我…”
胡亥和趙高隔案而坐,胡亥張了幾次嘴,最終也還是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他知道,自己辦砸了事情。
對于胡亥而言,最近一段時間如同坐了過山車一般。
大哥扶蘇觸怒了父皇,胡亥因此得以跟隨始皇帝大巡天下,老師趙高暗示自己或許有機會爭奪儲君之位。
度過了最開始的惶恐以后,野心,開始不可抑制的在胡亥心里滋生。
他甚至已經開始把自己視為了儲君的有力競爭者,開始去主動謀求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他甚至不在意趙泗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不斷的示好…
可是一場刺殺…毀了胡亥的儲君之夢。
當驚慌過后,胡亥又如何會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辦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驚慌失措,狼狽逃竄,甚至暴露了父皇的駕攆。
胡亥知道,就算父皇能夠不計前嫌,大秦的文武百官,恐怕也不會接受自己,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了皇室的威嚴。
“公子…”
趙高心里是極其復雜的,胡亥辦的事情真的很蠢很蠢,這是連趙高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再怎么說,胡亥是受了正統的宗室教育的,身體條件和始皇帝一脈相承,外表更是最類始皇帝。
不管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胡亥都不像是如此膽小怯懦之人,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趙高自始至終,從未參與過儲君之爭。
他是一個謹慎且聰明的人,這一次,讓他看到了機會。
他選擇了胡亥,可是很顯然,胡亥的表現異常的糟糕。
以至于現在的趙高,不僅僅投資血本無歸,最關鍵的問題是他已經參與了儲君之爭,從此往后,他再也不是那個王前近臣了。
趙高心里是想罵娘的,但是他并不能。
“公子,你太心急了啊。”趙高最終還是沒有在胡亥狼狽逃竄的事情上糾結。
這是已經無法更改的事實。
如果可以的話,趙高當然想要抽身離去,對糟糕的胡亥不管不顧。
可是趙高清楚,他的所作所為瞞不過始皇帝,從他嘗試押寶胡亥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了退出的余地。
此刻六神無主的胡亥,見趙高終于肯開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猛地抬頭看向趙高。
“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錯,老師,您是父皇的親近內臣,您最了解父皇,我現在應該如何彌補之前的過失?”
“公子,我現在,恐怕已經不是陛下的親近內臣了。”趙高搖了搖頭,臉色有些深沉。
“怎么會…您現在不也在隨侍左右么?”胡亥愣了一下…
“那是因為趙泗受傷,如今不能擔用,而宮中事務,外臣不能干涉,我現在只是用的比較順手,一時之間,找不到能夠替代之人罷了。”趙高認真的開口說道。
“那…”胡亥張了張嘴。
“等待時機吧…”趙高沉聲。
事已至此,似乎已經沒有太多轉機。
除非…除非趙泗能夠直接表明態度支持胡亥。
亦或者?始皇帝突然暴斃?
趙高腦子里忽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再不做點什么,自己的一切都會失去。
他已經不再是始皇帝的親信內臣了,當胡亥狼狽逃竄的時候,趙高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他現在看起來恩寵不失,只是因為內臣之中暫時沒有可以替代自己的人選。
一旦自己成為可替代品,自己中車府令的位置,恐怕保不住太久。
而一旦自己失去了中車府令的位置…
趙高自襯自己人緣不錯,可是偏偏有一個人,在盯著自己。
蒙毅!
一旦自己失去中車府令的身份,蒙毅一定不介意落井下石,將自己置于死地。
趙高知道,自己應該想辦法做點什么,或許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或許是…
當然,趙高并未和胡亥說這些。
這次刺殺,胡亥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不堪大用!
趙高的種種想法,只能埋藏在心中。
這不是一個值得自己全盤托付的對象,現在,趙高之所以依舊支持胡亥,也不過是因為無法脫身罷了。
胡亥,最終沒有能夠從趙高這里得到解決的辦法。
沒辦法,趙高不是神仙,這樣的劣勢,常規情況下,他也沒有翻盤的能力。
而另一邊,遙遠的扶桑海外…
“銀礦!好多銀礦!”
“金山!”
“到處都是金子!”
“天吶,這偏遠之地,哪來的這么多金銀富礦?”
黑瘦黑瘦的荊負手而立,林白羽在一旁分外振奮。
最開始,林白羽是不信扶桑這里有比大秦還要豐富的金銀礦藏的,不僅林白羽不信,事實上大部分跟隨出海的陰陽家弟子都不信。
陰陽家之所以支持開海實際上和金銀礦沒太大關系,陰陽家最大的目的是為了完善大九州說。
同時看看能不能憑借專業技能找尋一條新的道路。
而現在…從質疑,到相信,陰陽家的弟子只用了短短兩個月。
在肅清徐福以后,大秦也接管了徐福占領的金銀礦和銅鐵礦。
富裕的金銀礦讓林白羽開始相信石見銀山和左渡金山的存在。
雖然趙泗給過大概位置,不過荊一行人還是費了一定功夫。
畢竟徐福并未全面占領扶桑,扶桑目前還處于遍地生番野人毒蟲瘴氣的情況。
不過畢竟是按圖索驥,經歷了數場戰斗以后,他們成功找到了石見銀山和左渡金山。
這兩處礦藏都是富礦!
富到裸露在地表,富到山上的石頭都帶著金銀之色。
“這兩處的金銀礦藏,恐怕已經超過了大秦目前現存的金銀了。”
在找到兩處大礦以后,林白羽下令簡單的開鑿了幾個礦洞大概預估了一下金銀礦藏的儲存量。
得到的結果非常驚人。
多!太多了!
多到目前大秦的開采技術肯定根本開采不完。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接下來,將會有源源不斷的黃金白銀流向中原。
“不成!我要向陛下上書,征發徭役,現在人手太少了,根本不夠開采!”林白羽一臉興奮!
人太少,礦太多,擺著滔天的寶藏,產能卻跟不上,這或許也是幸福的煩惱。
以目前的人手來看,林白羽已經做過了預估。
黃金,一年大概能開采出來將近千斤,白銀,一年能夠開采出來將近十萬斤!
而這,只是人力的極限,并非礦藏的極限。
目前扶桑被充為隸臣妾的秦人加上本地土著約莫十來萬人。
在林白羽看來,遠遠不夠。
這里雖然是彈丸之地,但是其金銀富饒,已經超過了目前大秦的總和?
而且這地方的潛力遠不止于此,除了金銀礦以外,這里還有大量的銅礦。
銅!同樣是大秦的稀缺礦藏。
“我還要上書陛下,在這里設郡!一定要在這里設郡!”林白羽反復呢喃。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可以用完就丟的地方了,礦太多了,短時間根本開不完,這里真的有設郡且全面納入大秦統治的必要。
“兩處礦藏已經找到,如今往復幾次,也運來了充足的人手,我也是時候該啟程了。”荊并沒有在意林白羽的興奮,目光看向茫茫的海面。
荊是負責遠海探索的,林白羽負責扶桑金銀礦找尋和開采以及近海相關事宜。
本來在扶桑肅清徐福以后二者就應該分道揚鑣,但是大秦的船太少了,林白羽也太缺人手用,故而在商議以后,荊在扶桑輔助林白羽找尋礦藏的同時,可用的二十艘海船,全面負責往返大秦運輸人手。
現在往返了兩趟,又帶來三千士卒。
兩處被趙泗標記的金銀礦藏也已經找到,荊早就迫不及待的打算踏上遠海之旅。
“這么急…”林白羽皺了皺眉頭。
“身負王命,怎能懈怠?”荊黑黢黢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近海,因為大量的金銀富礦,基本上近海開發事宜已經確定了。
接下來不管是設郡也好,征發徭役增派人手也罷,只需要繼續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從扶桑源源不斷運回來的金銀能夠堵住所有人的嘴。
荊甚至已經想象到第一批滿載金銀的船只駛回大秦,文武百官們震驚的面孔。
可是,他的遠海征途,還未開始。
“不再留幾日呢?我也好為伱踐行,糧草輜重一應物資也好一并補充。”林白羽開口挽留。
近海還好,危險性算不上太大,但就算如此,航行途中也損失了二三十個士卒。
更何況更加變幻莫測的遠海?
荊一行人,說一句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一應物資早已經準備妥當,糧草,衣物,蔬菜,兵器…”荊笑了一下。
“師兄近段日子一直忙著找尋金銀礦藏組織開采,諾大的扶桑卻一股腦丟給我了。”荊揶揄道。
“總得留上幾日吧…”
荊還是搖了搖頭。
“早就該走了,師兄!”
林白羽默然…
荊不是不想繼續留在扶桑,說句不好聽的,這里天高皇帝遠的,荊和林白羽二人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在扶桑,他們二人的命令大過天。
如果忽略這里的蠻荒和原始,這里真的很安逸。
可惜,不能再繼續留了。
船員們已經有些心思浮動耽于享樂了,他必須早日動身出發。
告別之后,荊并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前往碼頭。
在此之前,他早就把該準備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負責隨行荊探索遠海的船員們早已經在甲板之上等候。
荊踏上甲板,船員們正在嬉戲打鬧。
“升旗!”
荊呵聲出口!
象征著大秦的黑水玄鳥旗幟被緩緩升起,于泛著微波的大海之上迎風飄揚。
“楊帆!”
“啟航!”
風帆升起…
收錨!
船只緩緩順風而行,港口漸行漸遠!
船不多,只有七艘!
人也很少,只有兩百多人。
荊摩挲著象征著大秦的節杖和詔書。
他不是第一次遠洋航行了。
可是這是大秦的第一次遠洋航行!
這一次,他們不在是尋求歸家的游子,而是代表著大秦,前往世界四極!
他們將會正式的,代表著大秦,去和這個世界所有可以抵達接觸的政權,進行第一次交流!
跨過重洋和風暴的阻隔,將大秦二字,寫入世界!
而另一邊,趴在床上百無聊賴看著對自己上下其手的使女的趙泗,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趙泗!趙泗!徐福死了!徐福死了!”
王離興致沖沖的沖進屋子。
“真的?”趙泗垂死病中驚坐起,因為腰疼最后還是沒坐起來。
雖然心里有所預料,但是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趙泗還是很興奮。
“當然是真的,王師一至徐福立降,眼下徐福的腦袋都已經送到了陛下手中。”
消息的傳遞是有滯后性的,尤其是遠隔大海的情況下。
徐福可能死了有一段時間的,但是現在徐福的腦袋才剛剛送到。
“這么說來…石見銀山和左渡金島想來已經找到了吧?”趙泗臉上帶著喜色尋思。
這中間起碼有一個月的時間間隔。
“遠海的探索船也已經啟航了吧?”
趙泗忽的有些郁郁寡歡。
本來這一趟他也應該去的,趙泗則喜歡這樣的事業。
可是最后,一船兄弟,只有他滯留于陸地之上。
(有點卡文,得把之前的線收一下,欠一章。捋順了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