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比較久,但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笑意。
沒辦法,實在是盧安和周娟太會來事了,太會說了,讓龍燕、孫龍、李亦然和唐平都獲得了心靈上的滿足感。
有一種相見恨晚,找到了組織的感覺。
“誒,龍燕,你也在這吃飯?”
就在6人意味未盡地走出包廂時,一身正裝筆挺、四六分頭的青年男人主動向龍燕問話。
“許叔,你也來吃飯拉,我剛和班長他們吃完。”
這青年男人是她爸爸的秘書,大概35歲出頭,龍燕說著時,順手介紹下了盧安和周娟她們。
青年男人對其他人只是禮貌敷衍,而聽到盧安的名字時,瞳孔焦點瞬間聚集在了一點,細致地打量了盧安一番。
很顯然,這位秘書就算身在體制內,還是聽過盧安的鼎鼎大名,也知曉老板的女兒和這位大富豪在一個班,更是曉得步步升超市也是這位牛人開的。
當然了,最關鍵的是,傳說這位背后有大靠山!
“盧先生,你好,久仰大名。”許秘書很是友好地向盧安伸招呼。
伸手不打笑臉人,盧安現在正愁不認識官面上的人,此刻怎么能錯過這個機會,也笑著伸手跟對方握了握,雙方表面親切地寒暄了一番,還交換了名片。
呃,是盧安獲得了一張名片,他沒名片。
站在過道上交談小會后,許秘書拿捏好分寸,在適時的時間提出告辭,看似對龍燕,其實隱晦地向盧安說:“老板等會要過來,我先打頭站,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聊。”
龍燕問:“我爸要來?”
許秘書點頭,“老板今天請貴賓吃飯。”
龍燕父親已經是金陵三號人物了,他口里的貴賓,那就相當了得了,盧安心想曾子芊果然靠譜,選的這個地兒相當不錯。
離開飯店后,在周娟的鼓動下,6人又一起去唱了卡拉ok,直到很晚才散。
回到南大后,盧安和周娟以生意為由去了服裝店,其它4人則聯袂進了校門。
等人走遠了,周娟關心問,“哥,又有人找超市麻煩了?”
“這陣子還好,前段時間有人明里暗里找茬,想要分潤好處。”盧安說。
周娟一臉擔憂:“那些人死心了沒?以后會不會還來?”
盧安淡定地說:“死沒死心我不知道,但要是還敢來,來黑的自然會有人打斷他的腿;來白的,呵!泥人都有三分火氣咧,我要他頭上的帽子不保。”
前幾次初見等人還收著,要是下次那些人冥頑不靈,不說要命吧,要一條腿一點都不過分。
雖然他從頭到尾沒摻和,啥也沒指示,啥也沒說,初見為了避嫌,這月沒單獨見過他,一直是通過曾子芊通氣,但盧安已經感受到了初見等人的火氣,來真脾氣了,說下次要斷那人一條腿。
聽完曾子芊的匯報后,盧安沒直接表態,只是問了一句曾子芊:“打斷一條腿,要賠多少錢?”
曾子芊是這么回答的:“老板,有那個錢陪,還不如投喂給其他人,讓斷腿的人進去改造幾年,最好在里面接受一下再教育,讓他出來后沒能力再鬧事。”
聽完曾子芊的話,盧安久久沒做聲,老半天才揮揮手道:“以后這類事,伱們自己商量著做主吧,別再來找我了,除非兜不住了,再緊急聯系我。”
通過這件事,他發現曾子芊是個大才,來得了文,來得了武,關鍵時刻還下得去狠手,這樣的人好好培養一番,步步升超市能在她手里越走越遠。
現在正是下晚高峰期,服裝店擠滿了學生,不過這個點逛衣服的大部分是女生,男生少,有也基本上是起個陪同作用。
盧安跟著周娟在店內走了一圈,稍后問:“這里沒人鬧事吧?”
周娟說:“服裝店不比超市,只要我們不把營業額說出去,暫時還引不來餓狼。”
話到這,周娟舉起拳頭說:“就算哪天真有餓狼來了,我也不怕。”
盧安眉毛上揚:“你有辦法?”
周娟意味深長地說:“哥,你也不想想,我爸能在常州和無錫兩地開三家公司,你不會以為他真的是開善堂的吧?”
盧安樹個大拇指,“有道理。”
確實有道理,常州、無錫和金陵同屬蘇南,地理位置是挨著的,距離非常近,要是寶貝女兒出事了,估計她爸第一時間就召人過來。
有時候覺得圈子很大,那是你還沒真的進去,等真的進去了,就會發現圈子特別小,來來去去就那幾個現人。蘇南就那么點屁股大,想來她爸還真黑白兩道都認識有人。
盧安不知道的是,除了這些見不得光的蟑螂眼饞超市外,這一個月,還有很多雙眼睛在默默關注著步步升超市的發展走勢。
在一些高級別的會議上,有專人開始研究和預測步步升超市和萬佳百貨的市場價值和未來潛在價值。
會議開始前,他們派了專業人士前往金陵和華強北收集各種渠道信息,目的是為高層領導提供可靠數據和依據。
這些精英人士一場場會議研判下來,發現步步升超市雖然日營銷只有萬佳百貨的一半,但無論是公司架構、還是管理制度、公司文化、服務水準、內部裝飾、超前意識和創新度都遠遠領先萬佳百貨。
這是一個級的優勢。
換句說話,萬佳百貨除了地利之外,其它方面遭到了步步升超市降維打擊。
這些參與討論的業內精英經過投票,結果步步升超市以碾壓態勢得到了絕大部分票數,于是盧安紅了,步步升超市紅了,盧安和步步升超市這兩名字一同出現在了很多領導的紅頭文件上。
外面發生了什么,盧安不知道,他從服裝店回教師公寓時,意外發現畫室的燈是亮的。
他抬起左手腕瞧瞧,7:49
走上二樓,他伸手在褲袋里摸索一陣,發現鑰匙不見了,低頭琢磨一番,也沒回想起來鑰匙放哪了?
不會是今天出門丟哪了吧?
這般想著,他抬手敲門。
“咚咚咚!”
“誰呀?”
里面傳來葉潤的聲音。
“是我。”盧安回答。
“你是誰呀?”
“你說我是誰?”
“你是誰?”
“盧安。”
“不認識。”
盧安眼皮跳跳,掃眼左右過道,壓低聲音說:“你老公認識不?”
“死了,不認識。”里面回答的利落。
“你咒我死?”盧安咬牙徹齒問。
“我哪咒你了,你有何身份證明是我老公?結婚證有嗎?戶口本有嗎?公證人有嗎?”葉潤一連三問,能氣死人。
盧安愣了愣:“沒有,但我是你男人。”
“我男人?我男人半夜會上黃婷的床?我怕要敲死他哦。”葉潤拉著長音,語氣非常不屑,不屑中還夾雜隱藏的快樂。
盧安暈了,“你要敲死他,也得先開門,開門。”
“不開。”
“開門。”
“不開,大晚上的你再拍門我報警了。”葉潤威脅他。
盧安氣樂了,“這房租還是我付的,你報個屁警!”
葉潤說:“房租每月都是我交給房東的,房東可以作證,你說到底誰付的?”
盧安再次拍門:“你就說你今天開不開吧?”
里頭這時沒再說話,而是傳出了錄音機的聲音,一陣滋滋電流聲過后,把剛才兩人的對話完好無損地重復了一遍。
盧安無語,合著這小老婆心情不錯,在故意玩弄他呢。
等了會,他說:“你要是不開門,我就走了。”
“你走吧,沒人稀得你。”
說是這么說,寂靜的空氣中突然有輕微的門鎖聲響動,然后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書房關門聲。
聽到這一連串響動,盧安笑了,伸手推了推門,發現真是開的。
進門,換鞋,關門。
盧安走到書房門口,這次換他威脅了:“我臥室有備用鑰匙,你就說你開不開門吧。”
書房中傳來兩串鑰匙互相撞擊的聲音,嗦咯嗦咯的。
好吧,盧安這下子服氣了,感情這小老婆早就做了兩手準備。
但他心里耿耿于懷:“開門講清楚,你為什么咒我死?”
“哪咒你死了?你上別人床的那一刻,在我心里就死了,有錯?”葉潤輕飄飄地反問。
盧安眨下眼,“這么說,你還是愛我的咯。”
葉潤偏頭咬嘴,發現自己大意失荊州了,剛才竟然失誤了,好氣!
不過想著他進不來,她就又不怕了,隨后把鑰匙丟床頭柜上,臉色紅彤彤地爬上了床,這還不夠自欺欺人,還撕下兩坨紙堵住耳朵,還用錄音機放起了歌,直到他的聲音被削弱變小了,心里才沒那么慌張了。
這個晚上,盧安打開了電視聲音引誘她,然后悄無聲息地搬張凳子到書房門口坐著,等她出門上廁所,等她自投羅網。
可惜沒卵用啊,熬了兩小時,兩集電視劇正片放完了,仍就沒見房門有任何動靜,他死心了。
想著明天元旦,想著明早要趕去新街口參加Anyi服裝店最新旗艦店的開業活動,他認輸了,起身去臥室找出換洗衣服,進了淋浴間。
不過等他出來時,發現書房門口的凳子不見,回到了餐桌前。
趕忙跑到書房一看,門是開的,里面是空的,哪還有半個影子?
得咧,這小老婆賊精啊,估計是瞅準機會跑路了。
不過還算有良心,給他留了一把備用鑰匙放茶幾上。
盯著鑰匙思考了小會,盧安出門敲開了陸青的門,把自己鑰匙丟了的事情講了講。
畫室事關重大,他不敢打馬虎眼。
陸青聽完后,轉身下了樓。
沒過一會兒,她就提著一個袋子回來了,里面不僅有新鎖,還有換鎖的工具。
盧安在旁邊問,“陸姐,你還會這個?”
見他驚訝,陸青那常年積雪的臉上這時擠出一個笑容,用熟練地換鎖動作告訴他什么叫專業?
晚上10左右,BB機響了,正趴床上閉目養神的盧安伸手到床頭,拿過一瞧,發現小屏幕上是一行字。
是清水的。
上面顯示:明天元旦,俞姐帶我來香江了。
盧安一下子看懂了,明天元旦放假,俞莞之今天帶她去香江旅游了。
他倒是沒往簽證方面想,在某些人面前,所謂的簽證也只是一個名頭,沒太大作用,還不是一個電話一句話的事。
爬起來,他來到客廳用座機電話撥打俞莞之的大哥大,卻沒打通。
試了兩次都沒通,臨了只得呼叫傳呼臺給發送信息到清水BB機上。
不一會兒,客廳座機電話響了。
接起,盧安問:“你們什么時候去的香江?”
孟清水清脆地說:“剛到不久,我和俞姐才住進酒店。”
盧安問:“俞姐呢?”
孟清水說:“她在浴缸泡澡。”
想著俞莞之身形俱佳的模樣,想著那晚在車里她被自己為所欲為的模樣,盧安好像隔空能看到這姐兒躺浴缸里的樣子了。
應該是一幅絕美的沐浴圖。
晃了晃腦袋,把腦海中的雜念拋出掉,用心跟清水聊了許久。
孟清水透露,俞姐對她特別好,這一年多以來,幾乎每個星期5下午都會來學校找她,問寒問暖,然后請她吃晚飯,一起逛會街。
盧安聽得有些感動,這姐們雖然不是照顧自己,但清水是他的人,就等于變相照顧了自己。
何況她能對清水這么好,現在可能是兩女處得來、有了深刻友誼,但最初呢,最初可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半個小時后,俞莞之從浴室出來了,換上清水進去洗澡,她來接電話。
聽到電話中傳來關門聲,盧安問:“俞姐,這種好事怎么沒叫上我,我也想去香江。”
俞莞之問:“你不在學校陪黃婷了?”
盧安辯駁:“我是一個男人,我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俞莞之笑問:“包括元旦陪別的女人?”
盧安說:“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俞姐。”
一句語氣稍重的“我的俞姐”,俞莞之下意識瞄眼淋浴間方向,生怕被清水聽到了,隨后小聲嘲笑他:“小弟弟你別鬧,要是讓清水知道了,你吃不完兜著走。”
盧安自動忽略下半句,幽幽地說:“別再小弟弟小弟弟了,我小不小你是知道的嘛。”
俞莞之一滯,老半天才糯糯地開口:“小男人,你又調皮了。”
盧安打蛇隨棍上,“那俞姐喜歡我調皮不?”
俞莞之說:“喜歡,寒假我要跟你回寶慶,我要跟孟清池好好聊聊。”
盧安瞬間炸毛,“聊什么?”
俞莞之伸個懶腰,慵懶地說:“我和孟清池能聊什么?自然是聊小弟弟的歸屬權問題了,你這么喜歡撩撥我,我讓你一輩子撩個夠。”
她這聲“小弟弟”是咬著舌尖說的。
盧安假裝沒聽到,顧左右而言他,“你們打算在香江待幾天?”
俞莞之會心一笑,“轉移話題了?怎么,怕了?”
盧安摸摸眉毛,“怕?我們到底誰在怕?我到滬市都還要躲起來的人,有資格跟我談怕?”
俞莞之右手摸了會耳釘,溫溫地說:“清水后天下午有課,只能在香江待一天,后天早上飛回去。”
盧安誠摯地道謝:“俞姐,這一年謝謝你幫我照顧清水。”
俞莞之嗯一聲,問:“聽說你的超市遇到了麻煩,要不要我幫忙?”
盧安思考半晌,拒絕了,“不用,現在暫時還應付得過來,我也想趁此機會鍛煉一下團隊的協作能力。都說不經歷風雨見不到彩虹,他們需要成長。”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雖說和俞莞之關系十分要好,但她對于自己來說,屬于核彈級別的武器,屬于最后沒辦法了才會啟用的壓軸武器。
而壓軸武器有什么特點?
不用,威脅才是最大的。
自己現在資格不夠的話,用一次,情分就會少一分,很珍貴。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向俞莞之求助。
而且自己都重生了,理應體驗一番不同的社會樂趣和人生百態,要是事事求人,那還活個什么勁?
再說了,求人就等于把自己的弱點主動交到了別人手里,就算俞莞之不會對自己有不好的想法,那保不齊她身后的人沒有嗎?
畢竟她的顯赫地位不是靠她手把手掙來的,而是一群人的積累和附加效果,他們那種人最講究付出和回報,自己可不能真的大事小事都去煩人。
最關鍵的是,自己和這姐兒現在的關系變得越來越不純粹,要是突然暴雷了,哪天突然東窗事發了,自己拿什么去應對人家?
拿靠俞莞之幫襯的事業去跟人談笑風生嗎?
臉呢?
他還要臉。
所以,只有自己不斷變強,靠真本事不斷變強,人家才對自己刮目相看,才會真正意義上的瞧得起。
俞莞之似乎猜到了他的一些想法,但沒點破,而是語重心長地囑咐:“你還年輕,萬事不要逞強,解決不了找我,你叫我一聲“俞姐”,我有義務看著點你。”
知道她話里有話,盧安這回沒在矯情,心里暖暖地道聲好。
又聊了幾分鐘,稍后俞莞之看看門口浴室門方向說:“清水要出來了,我們要去逛逛香江的夜景,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成,你們注意安全。”
“嗯。”
臨掛斷前,她忽地鬼使神差來一句:“平安夜那天,你送了幾個蘋果出去?”
盧安神神秘秘地說:“我身邊要好的朋友都送了,不過俞姐那個是唯一。”
電話到這就掛了,而那個“唯一”卻讓俞莞之陷入了無限遐想中。
這個晚上,俞莞之做了一個夢。
同往常的夢一樣,車子掉進了大海,自己在海水中經歷了絕望,親眼目睹了幾個同伴面目猙獰地消失在了大海深處,而她在放棄掙扎、閉眼等死時卻獲救了。
可獲救后的那一剎那,大海掀起了滔天浪花,有一座荒墳從海中冒出,墳頭站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一言不發地立在那,像死神一樣死死地盯著她,隨后這野鬼緩緩抬起右手,右手越伸越長,手指甲突然瘋狂生長,如同生銹的鐵爪一般抓向她脖頸,欲要把她帶走。
而同往常不一樣的是:就在這時,就在她孤單無助、最為恐懼的時候,背后有一只手用力摟住了她腰腹,伴隨還有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俞姐,別怕!”
一句“俞姐,別怕”,夢境就此破碎,俞莞之從噩夢中醒來。
她神情有點恍惚,氣息有些紊亂,額頭冒著細細的密汗,就那樣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顯然這個夢經常折騰她,但這些年過去了,恐懼感卻沒有一絲一毫減少,反而隨著時間流逝而在增加。
她沒看清楚摟抱自己的那只手,也沒看清背后的人,但那聲音如此的美妙,如同仙境一般讓她脫離了苦海;那氣息是如此的熟悉,生日那天曾在她身上停留過很久,至今都難以忘懷。
“小男人”
俞莞之無意識地輕輕呢喃一聲。
隨著這聲呢喃在寂靜的黑夜中響起,她慢慢恢復了意識,然后雙手往后抻,緩緩坐了起來。
有那么一刻,被嚇怕了的她好想立馬去南大找他,讓他像夢里一樣抱著自己,讓他在自己耳邊叫一聲“俞姐”。
有那么一刻,她好想小男人像車里一樣趴在自己身上,寧愿隨便他貪婪,都不想他離開,她很眷戀這份玄妙,眷戀這份安全感。
“我這樣美麗,卻在一天天老去”
良久良久,如此思緒著的俞莞之落寞地靠在床頭,和黑夜交融的目光沒有了一絲神韻,讓人心疼到可怕。
“我偽裝者,不露痕跡的,想在你身邊.”
良久良久,《愛轉角》飄蕩在空空如也的臥室上方。
這個晚上,盧安睡得很香,一覺睡到天亮。
要不是一大早畫室座機把他給吵醒了,還能睡。
他娘的誰啊!
一大清早打電話過來,還讓不讓人睡的了?
盧安迷迷糊糊下床,不情不愿地來到客廳接起了電話。
“哥,我去宿舍找你,你沒在,你起床了沒?今天新街口的旗艦店營業,你可是大老板呀,你不能缺席哦。”
電話一接通,周娟就在那邊巴拉巴拉了一堆。
盧安瞅眼時間,才剛剛過了六點半,問:“你在哪?”
周娟回答:“我在校外的服裝店,嫂子、阿晚和樂樂她們都在,就等你了。”
盧安說:“好,我洗漱一番就馬上過來。”
等他緊趕慢趕來到校門口,吃個早餐,時間早已過了7點,一行人不敢再耽擱,乘坐兩輛面包車往新街口殺去。
姜晚和劉樂樂不愿意當電燈泡,坐進了周娟的面包車。
而盧安這面包車中只有黃婷一人。
盧安好奇問:“怎么沒看到田文靜?她也脫離組織了?”
黃婷慢聲說:“今天是元旦,文靜老鄉會有組織活動,她去參加活動了。”
盧安一語道破,“什么活動,是有男生約她吧?”
黃婷瞇著笑眼說:“就知道瞞不過你,確實有個男生一直在追她,據文靜說,那男生高中就開始給她寫情書,有好幾年了。”
聽到這話,盧安暗暗嘆了口氣,老孟可惜了,錯過一個寶藏式的女生。
黃婷問:“你在想什么?”
盧安說:“我在想追田文靜的男生長什么樣”
黃婷搖頭,“我也沒見過,樂樂好像見過,她說長相不如孟建林,還比較木訥,不太會言辭,但人很好。”
一句人很好,盧安就明白為什么田文靜現在會如此選擇了,估計是被老孟的花言巧語給騙怕了,如今對這類能說會道的男生有點懼怕了。
兩人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什么瑣事都能說,十分溫馨,說著說著,黃婷說:“今天我爸媽會過來,我們一起吃個中飯。”
盧安側頭看了看她:“中午我們不一定趕得回來,叔叔阿姨什么時候到?”
黃婷說:“不用擔心,我昨晚就跟他們打電話了,要他們去新街口跟我們匯合,那里熱鬧,吃完飯正好逛一會,下午我跟他們回合肥。”
盧安有點懵,“去合肥?什么時候決定的,你咋沒提前跟我說呢?”
黃婷解釋:“大姑父50歲了,我們一家子過去吃個飯,二姑、三姑和小姑她們已經過去了,爸媽還問我,你有沒有時間?”
盧安問:“你怎么回答的?”
黃婷看著他:“我說問問你,我知道今天步步升超市搞元旦活動,就沒自作主張。”
迎著這雙純粹的眼神,盧安莫名有些內疚,但下一秒緩過來說:“最近有人搞事,盯上了步步升超市,今天恰逢搞活動,我不知道會不會出什么幺蛾子?我得到這邊盯著點,萬一要是出了突發狀況,我還能第一時間趕過去。”
“啊?”
黃婷明顯不知道這事發生,臉上寫滿了擔憂:“誰在搞破壞?要不要緊?要不要我告訴爺爺幫你?”
盧安單手握方向盤,右手愛憐地摸摸她的頭,安慰道:“不用擔心,一些眼紅的跳梁小丑罷了,這事俞姐不知道從哪里得來了消息,真要到了我對付不了的局面,她不會看著我出事的。”
聽到“俞姐”,黃婷腦海中浮現出了俞莞之的絕色面容,低頭思慮一會,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俞姐家里很厲害?”
盧安嗯一聲,“很厲害!不過具體多厲害,我也沒法說清。”
見她定定地望著自己,他笑說:“你別不信,我就一介白丁出身,根本不懂體制內的事情,連你們家里的能量會產生多大效力我都無法想象,更何況俞姐家了。”
黃婷撅撅嘴,“爺爺馬上退休了,我們家和孟家差不多啦。”
盧安嘴角抽抽,立馬閉嘴。
看他被自己嗆得不敢出聲,黃婷感覺好氣又好笑,心里不免有些吃味,自己挑的這個男人,她是真的很滿意,越來越喜歡跟他呆一塊,越來越在乎他。
可就是這個讓她看一眼就滿足的男人,卻不能一心一意對待她的這份真情,有時候會很迷茫和懊惱。
懊惱沒能早點和他相識,懊惱沒能做他的初戀,沒跟他是青梅竹馬。
至于迷茫,和他相處越久,就覺得他越優秀,她就愈發不確定自己將來能不能跟他走到最后?
她不怕自己掉隊,她就怕上他這艘船的人太多太強大,把她擠了下去。
談戀愛一年半了,自己付出了所有,卻連他心里那個未知情敵是誰都無從確認?
到底是不是蘇覓?
是不是另有其人?
這個無法確定讓她十分迷茫,讓她感覺自己隨時隨地都是飄著的,找不到踏實感。
甚至剛才有個念頭一閃而逝,他不去參加大姑父的生日家宴,是不是不想過分同自己家里牽連太深?怕今后不好抽身而退?
不過這個念頭沒存在多久就被她強行壓下去了,他暑假還去過自己家,還見過爺爺奶奶,自己真是關心則亂,想太復雜了。
把這個念頭拋卻,她又開始憂慮他的超市,不行,得找機會問問阿娟,阿娟應該知道一些隱情,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盧安問:“那叔叔阿姨大概什么時候到?”
黃婷瞅眼右手腕,“應該快了,說不定已經到了。”
聽聞,盧安不自覺把車速提了幾分,瞬間超過了前面的面包車。
見狀,周娟搖下窗戶笑哈哈地吹個口哨,然后一腳油門下去又超過了他。
盧安無語,這妞真是瘋狂,這種路都過110馬了。
趕到新街口時,時間剛剛好,周娟一下車就急忙急忙地把他拉進了店內辦公室。
“哥,換這套西裝。”
周娟從辦工作上的盒子中拿出一套黑色西裝,示意他穿上。
盧安沒懂,“為什么要我穿西裝?”
周娟看眼黃婷,笑嘻嘻地說:“我和嫂子商量過了的,想看你穿西裝的樣子,再說了,你可是Anyi服飾的大老板,今天這種日子總不能穿個便裝出現在人前吧。”
盧安張開雙手讓黃婷和周娟把西裝穿身上,不滿嘀咕:“我就一湊熱鬧的配角,你還把我當主力使喚了?”
周娟捧哏說:“你和嫂子永遠是主角,我才是配角哪。”
西裝穿好了,黃婷退后幾步,眼里立時擠滿了笑意,手里的相機還不忘咔咔拍照,顯然沒想到自己男人穿西裝這么好看。
周娟忍不住同姜晚和樂樂贊嘆,“我哥簡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上這西裝太有味道了。”
姜晚和劉樂樂齊齊認可這話,劉樂樂甚至跑過去站他身邊說:“阿婷,借你男朋友當下背景板,快,快給我拍一張。”
黃婷很大氣,指點一番兩人站位后,挑角度拍了一張最好的。
這下好了,有一就有二,四女都跟他合了影,直到外面有人闖進來才停止。
“爸、媽,你們二老怎么來了?”
周娟正縮在盧安身邊拍合照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進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后面還跟了一個Anyi服飾的老員工。
中年女人視線一一掠過幾人,最后在盧安身上停留小會,立馬根據女兒平時的描述確認了他的身份,笑著講:“我們女兒跟人家合伙干了這么大的事,我們做爹娘的總得過來捧捧場吧。”
周娟伸手,“捧場可以,紅包呢?”
中年男人掏出一個紅包,遞了過來。
幾人粗粗掃一眼,起碼過萬,真是闊氣。
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介紹環節,周娟為他們介紹了所有人。
同時盧安等人也終于知道了周娟父母姓什名誰?
男的叫周建民,今年44歲,身高體壯,曾在部隊干過幾年排長,是退伍老軍人,身上的精氣神非常突出。
女的40出頭,皮膚白嫩,保養得很好,叫劉英愛,很朝鮮族的名字,結果還真是朝鮮族人,只不過祖輩在戰爭時期從東北遼寧遷徙到了溫州這一帶。
這邊眾人還在拉著家常,Anyi服飾的員工就把黃正清和沈冰給帶進來了。
盧安和黃婷趕忙站起身迎了過去。
“叔叔、阿姨,你們一路辛苦了。”盧安熱情招呼著,手還不忘停,搶著拿行李,搶著倒茶,把周娟這個地頭蛇的工作都做完了。
有小半年沒見,還別說,黃正清和沈冰看到盧安就頓感親切,沒有一點久違感和別扭勁兒。
望著現場的熱鬧情景,旁邊的劉英愛小聲對丈夫說:“哎,我真為你女兒感到心痛,她自己爭不過人家就算了,父母也比不過。”
周建民眼觀鼻、鼻觀心,“別說風涼話,你女兒能力這么強、這么能掙錢,以后有的是人追。”
劉英愛說:“你可別忘了,Anyi服飾還有50的股份在人家手中,聽說人家還開了步步升超市,還是畫家,怎么比錢多?”
周建民瞪了妻子一眼。
劉英愛不以為意:“我當初眼光真差勁,挑了個你這五大三粗的,弄起女兒跟著你受苦。”
周建民很不爽,眉毛一挑:“要不我安排人今晚把這盧安綁了?”
劉英愛還想說話,可黃正清和沈冰已經過來了,于是笑著跟人家打招呼,攀談了起來。
8點28分,開業吉時一到,盧安和周娟就在眾人的簇擁下揭開了紅布,露出了“Anyi服飾”牌匾。
“啪啪啪!!!”
現場立即響起一陣歡呼聲,有員工的,還有周邊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的,更多的是等待入場的顧客的。
今天開業活動,全場打8折,在這年頭,這簡直是聞所未聞,是消費者的狂歡,很多Anyi老顧客特意放下手頭的事,從金陵各地方趕了過來。
黃婷一直在忙,一直在給盧安拍照,等開業禮儀結束后,更是拉著父母一起拍。
只見她把相機交給姜晚,“阿晚,給我們拍一張全家福。”
聽到女兒這話,黃正清和沈冰情不自禁對視一眼,隨后很是配合地站在中間,完成了四人第一張合照。
店里的生意很火爆,拍完照的沈冰不由問盧安,“小盧,這一天的營業額預計會有多少?”
盧安算了算,琢磨著說:“按照過去三家門店的開業經驗,這里又位于新街口,是整個金陵人流量最集中最大的地方,今天的營業額突破5萬應該不是問題。”
5萬!
黃正清和沈冰聽得有些感慨,仰頭望了好會旗艦店的牌匾,許久過后,沈冰問:“小盧,你占股多少?”
“50,”盧安實話實話。
黃正清和沈冰感覺這個持股比例不是很對勁,將來容易出問題,但兩人現在的身份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憋在了心里。
開幕式一結束,周娟和劉樂樂就陷入了無休止的忙碌當中,生意太好了,店內的所有員工都快忙飛了。
姜晚是個熱心腸,不用人招呼,有樣學樣,跟在周娟屁股后面干起了售賣員行當。
看到女兒幾人這么辛苦,周建民和劉英愛都忍不住幫起了忙,前者幫忙從倉庫拿貨,后者干起了收銀。
盧安、黃婷、黃正清和沈冰四人在里面待了會,后面默契地離開了,去了街對面正在裝修的步步升超市。
因為別人都在忙,而四人就在旁邊看著也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干脆悄悄地溜走為妙。
超市裝修有一個多月了,目前第一階段已經結束,進入了第二階段,黃正清兩口子走進去,第一感覺就是好大。
不是開玩笑的,這年頭的8000平方超市,還真有點超出他們的認知。
從一樓到二樓,再到三樓,黃正清一路走過來看得極其認真,他發現這內部裝修也太奢華了些,也太大手筆了些,末了問:“小盧,這家超市什么預計什么時候開業?”
盧安說:“預計是明年4月1號,也可能會提前,一切根據裝修進度調整。”
現如今是賣方市場的最后黃金時期,能提前開業就提前開業,早開一個月就能多掙幾十上百萬,誰會那么死板把日子固定在4月1號?
兩口子就著超市詢問了許多問題,盧安的回答讓兩人一度窒息,有時候他們都以為出現了錯覺,心里在想:女兒找的這個對象了不得,一些新的概念和一些抽象經濟詞匯,他們聽都未聽過。
在步步升超市待了個把小時,隨后四人沿著街道逛了會,直到中午才返回Anyi服飾店。盧安叫上周娟一家三口、以及劉樂樂和姜晚,一起到附近的最好飯店大吃了一頓。
真是大吃了一頓,什么貴點什么,什么招牌點什么,還要了兩瓶好酒,一頓飯吃下來花費1900多,快2000,是很多普通工人的一年工資。
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盧安口袋殷實,根本不缺這幾個錢,所以大家也沒為他擔心,沒為他省。
飯后,周娟等人又馬不停蹄地回了服裝店。
黃婷一家三口則乘車離開了金陵。
離開前,盧安塞了好多行李到車后備箱,這個熱情勁吶,黃婷臉上的幸福真是開了一層又一層,沒有什么比男朋友對自己父母隆重更好的事了。
黃正清和沈冰看得女兒這么高興,象征性地攔了幾次后,也就沒阻攔了,反正女兒身心都給了小盧,照目前這個情況發展下去,要是不出意外,畢業后妥妥地走進婚姻殿堂。
到了如今,沈冰也沒大一時那么抗拒盧安了,也從心理上接受了女兒把身子交給了盧安的既定事實,現在反而有點岳母娘看女婿的味道,越看越歡喜。
把東西裝好后,黃婷不顧及父母在場,主動抱了抱他,對他說:“我要明天才能回來,你照顧好自己。”
這個照顧,她是指不要因為步步升超市而去直接跟社會上的人起沖突,擔心他安危。
盧安拍拍她背心,“放心,我心里有數。”
想到有那個奔馳女人在,黃婷把一些還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臨了說:“那我們走了。”
“好,到了打我電話。”
“嗯嗯。”
奧迪車走了,盧安一直目送它消失在街道盡頭才回服裝店。
不過他也沒在服裝店久留,半個小時就驅車去了鼓樓區的步步升超市,這里正在搞活動,現場火爆場面詮釋了一個什么叫人山人海。
在二樓找到曾子芊,盧安詢問:“情況怎么樣?”
曾子芊興奮地說:“老板,上午賣斷貨了,正在緊急補貨,生意好著呢。”
這客流量個別熱銷品類賣斷貨,他信,又問:“初見他們呢,沒人找茬吧?”
曾子芊說:“初見他們在后面倉庫幫忙卸貨,目前還好,沒有不開眼的來搗亂。”
接著她走近一步偷偷說,“我和一些領導接觸過了,今天他們要是敢來鬧事,就讓他們有去無回。”
盧安問:“花費不少吧?”
曾子芊手指比劃了一個數。
盧安看完點點頭,沒多說什么。
在步步升超市一直待到下午三點,見一切沒事后,盧安才返回了南大。
回到畫室,盧安把西裝脫了下來,感覺這東西好看歸好看,但沒有便裝舒服,而且學校里穿套西服也不像是個事。
換好衣服后,盧安揣一把新鎖鑰匙放兜里,趕去了南園8舍。
換鎖了,他得及時把新鎖交給小老婆才成,不然免得她多想。
“你又來了,你又找誰?”宿管阿姨一見到他,趕忙把桌上的一袋南瓜子收好,生怕他打劫了,只留了一些散的在桌上。
盧安笑笑,伸手把桌上攤開的南瓜子盡數抓到手里:“阿姨,幫我叫下葉潤。”
見桌上干干凈凈,一粒不留,宿管阿姨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不然都遭殃了,這可是她一個星期的口糧,“葉潤不在宿舍。”
“確定么?”
“你信得過我就確定,信不過就當我沒說,她上午走的,帶了兩本書走的,一直沒回來。”
“好,謝謝阿姨。”
“不客氣,下回給我留點瓜子。”
盧安背身揮揮手:“下次我給你買一麻袋過來。”
宿管阿姨在背后喊,“我信你個鬼,你6月份還說要給我買一車。”
“嘻嘻.”
盧安沒反應,旁邊過路的一伙女生聽到這對話頓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來到圖書館,盧安果然在小自修室找到了葉潤。
可能今天是元旦的緣故,此刻自修室破天荒地多出了好多空位,一眼望過去,估計比平時少了一半有多。
“你怎么來了,今天不是服裝店開業嗎?”看他坐身邊,葉潤如是問。
盧安把鑰匙放她書本上,“昨天不是跟你說了鑰匙丟了么,昨晚陸姐換了新鎖,我怕你進不去,就提前回學校了,你看我對你好吧。”
回憶起昨晚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葉潤白他一眼,把鑰匙放入了包包中。
盧安同看過來的向秀打個招呼,然后問:“今天元旦,你們有活動不?”
葉潤低頭做題:“看書。”
盧安右手撐住腮幫子,盯著她的側臉瞧了會,過了會說:“別看了,我帶你玩去。”
葉潤癟癟嘴,“呀,真好心,你家黃婷不用陪了?”
盧安怕向秀聽到,附耳過去,“不能厚此薄彼,上午陪了她,下午自然陪你。”
聽到這混賬話,葉潤氣得好想用筆戳爆這個狗頭,但這是圖書館,人多,她硬是不敢有過分的行為。
只得穩穩神,奚落他,“是么,時間分配這么好,那晚上陪誰?”
盧安臉皮厚實得很,根本不懼她的眼神殺,“晚上?晚上夢蘇同志不是有表演嗎,我們去看她表演,看完后吃個夜宵,一起回畫室。”
葉潤剜了他眼,橫了他眼,沒好氣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會真打夢蘇主意吧?”
盧安不滿,“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怎么就狼心狗肺了?”
葉潤勾勾嘴,“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盧安右手在心口位置摸了摸,“誒,沒摸到,要不你來摸摸?”
說著,他要抓她的手放自己心口。
嚇得她身子一抖,把手縮到了懷中,眼睛還滴溜溜望向四周,怕被人發現。
盧安瞧得好笑,眨眨眼道:“其實李夢蘇還真不是我的菜,我有你就夠了。”
說著,他無聲無息吹口氣,丟出一個深水炸彈,“葉潤同志,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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