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百上千雙眼睛的殷切注視下,被舉辦方盛情邀請到“舞臺中央”的盧安有種錯亂感。
就好比:陪一位大明星朋友去試鏡,結果大明星朋友沒面試上,自己反而被導演給相中了,還安排到了主角位置。
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典型現實版。
面對旁邊一眾咔咔咔的攝像機和各大電視臺、各大報紙的記者,盧安心里縱使一千個不愿意,但也沒點辦法。
這本來就是一場紀念活動,一場秀,總不能不讓人家拍攝和報導吧?
要不然主辦方花費這么大的人力物力整這些活干什么?
“盧老師,您這次是打算畫油畫?還是國畫?”
忽然,正前方有一個美女記者出聲采訪他。
盧安瞄一眼,發現對話話筒上佩戴的是《人民x報》的標識,頓時沒了脾氣。
想想也是,要不是這種大型牛逼刊物,一般記者也不敢在這種場合隨意對一眾名家進行臨時采訪。
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一個事實:自己確實出名了!
出了大名!
出名到一個30歲左右的美女少婦在眾目癸癸之下親切稱呼他為“盧老師”。
后面還冠上了尊稱“您”。
見美女記者搶先拿下了首采權,旁邊很多記者腸子都悔青了!
他們并不是沒有想過要采訪盧安,只是有些猶豫。
畢竟盧安名氣那么大,卻從沒正面出現在電視媒體上過,這種現象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緣由是什么?
所以剛才許多記者在猶豫,有的甚至還向領導請示,該不該采訪盧安?
沒想到人民X報的美女記者不怕死啊,上來就掄起袖子開干!
見美女記者開了先河,旁邊一眾話筒刷刷刷地伸到了他嘴邊,弄起舉辦方的人都阻攔不及。
好吧,盧安發現了,人家根本就沒想真阻攔,只是假模假樣喊幾句口號,維持現場秩序。
而能參加偉人誕辰周年紀念活動的記者,需要你舉辦方維護什么秩序?
大家素質都是杠杠的,畢竟那種頭鐵的記者相關單位也不敢往這里派啊!
關山岳維護弟子心切,知道盧安的油畫水平冠絕國內,本想替他接下這個采訪。
但還沒等老師出口,盧安已經發聲了:“我老師以國畫聞名海內外,我這次會跟隨老師的腳步,畫一副山水畫。”
聽到這話,美女記者眼神猛地一亮,連忙追問:“聽說盧老師您的《家鄉印象》好評如潮,備受業內名家青睞。
那您這次準備畫哪個題材?
是偉人走過的名勝古跡?還是根據偉人的詩詞作畫?”
來之前她就對今天參加活動的大咖做過功課,下過一番苦功夫。恰好新崛起的盧安她有過關注。
都知道這位新晉大咖以油畫聞名于世,沒想到今天卻放棄傳統優勢而挑戰國畫領域,這一下子就增添了許多看點和故事性。
縱然知道盧安現在是關山岳的關門弟子,縱使知道盧安昨天因為一副《家鄉印象》的山水畫在圈子里引起巨大轟動,但在場的人,不論是各位名家大咖還是記者、亦或是名氣相對較低的年輕畫家,都認為油畫才是盧安的真正領地,是他可以縱橫馳騁的疆域。
所以當盧安提出要畫國畫時,很多人的面部表情幾乎一致:愕然。
這可是揚名立萬的絕佳場合啊,你盧安不拿出看家絕活,卻挑戰弱勢環節,你盧安在搞什么?
德高望重者得到這消息時,只是善意地笑了笑,不置評價。
而德行缺失的人,心里已經在等著看笑話了:
伱盧安畫油畫,有《永恒》和《無題》這種珠玉在前,在場名家沒人敢說比你強,哪怕是吳冠中吳老也不敢說這種話。
可你要是畫國畫,那你睜開眼睛瞧瞧,現場來了多少國畫大家?
就算你老師關山岳,今天都不一定能排進前5位。
你一個關門弟子,就算你昨天的《家鄉印象》得到了一致好評,你總不能幅幅畫如此牛逼吧?你也不能比你老師強吧?
好多人都是這么想的。
關依和徐.金毛獅王也是這樣想法,他們現在可謂是急死個人。
心想這師弟太要強了,這簡直是在浪費一個絕佳揚名立萬的機會啊。
好想去勸勸,可又知道沒用,畢竟話都放出去了,不可能再更改。
關老同樣意外。
不過他老人家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驚訝過后就迅速平靜了下來,稍后伸手拍了拍盧安肩膀:示意他放手一搏,有老師兜底。
盧安感激地看了眼老師,隨即對美女記者說:“今天我要畫的不是名勝古跡,也不是根據偉人詩詞作畫,而是想根據小時候的幻想創作一幅畫。”
幻想?
聞言,在場的幾百上千人懵逼了。
有些年輕畫家忍不住在心里暗忖:老兄你搞毛啊,這可是偉人誕辰紀念活動,可不能由著性子胡來啊!
美女記者也懵了,“根據小時候的幻想作畫?”
“對!”
盧安說:“小時候我就在語文課本上學習過長征,對過雪山草地的艱難有一定了解,那時候就無數次幻想,我要是扛一把槍在雪山草地里行軍會是怎么樣的一番景象?”
美女記者幾乎秒懂,“所以,盧老師這是打算以雪山草地為依托作畫?”
盧安用極其確定的語氣說:“是!”
記者這個職業天生就是刁難人的,都長了一顆歪嘴歪心,美女記者當即落井下石:
“來之前我對您的過往非常好奇,根據我所獲得的資料,您好像沒去過雪山草地吧?那您該怎么作畫?”
盧安說:“我前面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幻想作畫。”
美女記者不死心:“可是您沒見過雪山草地具體長什么樣?不怕畫錯了?”
這問題算是問到現場所有人心坎里去了。
包括關老和很關注他的吳老、黃老、范增等一眾人都開始有些替他擔心。
不過盧安是誰?
他前生就是個穩成性子,從不會打無把握的仗,立馬出言反駁:
“你這想法有些狹隘,這話張大千老先生應該不愛聽,他老人家從沒去過廬山,卻畫出了《廬山圖》這種名作。”
美女記者一滯,但下一瞬又找到焦點,興奮地問:“您這是自比張大千老先生嗎?”
聽到這話,現場一片嘩然。
連舉辦方都對美女記者皺起了眉頭,可人家偏偏沒冒犯偉人名諱、又掛著人民x報的標識,不好強行趕人。
盧安盯著女人的面孔瞅了幾秒,稍后氣定悠閑地說:
“我還年輕,自是不敢跟張老先生比,張老先生是畫壇巨匠,我從小就聽過他的許多故事,這算是一種另類的致敬吧!”
他看似隨意說了一通,但卻無比清晰地表達了兩個意思:
一是,我還年輕,現在就取得了這成績,誰敢說我將來比不過張大千老先生?
這是一種自負。
也是一種自信。
更是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二是,“致敬”二字表達了對張老先生的尊重,并無冒犯之意!
這話回答的滴水不漏,于情于理挑不出任何毛病,在場很多人對這個言辭犀利卻又會藏拙的盧安有了新的認知。
不過沒人敢反駁,也沒人會反駁,《永恒》是畫壇公認的名畫,此畫開創了新的繪畫方向,這是整個美術史的發展和進步,貢獻巨大,注定名垂千史。
盧安就算今生不再作畫,僅此一張名畫就會讓后人銘記他。
而現在除了《永恒》外,《無題》、《心境》和《家鄉印象》無不向世人證明了一點:盧安擁有非凡的創造力,他的輝煌才開始,前路不會止步于此。
所以,就算他現在公開說敢跟張老先生比肩,大家最多會覺得他很囂張、狂妄自大、不尊重前輩。但沒人敢否定他的才華!
見盧安年紀輕輕就如此圓滑,美女記者不好再繼續刁難,不然事后就會有人刁難她了,立即見好就收,把話圓回來道:
“我個人也非常喜歡張大千老先生的畫,現在非常期待盧老師您的畫作,希望自己能有幸再一次見證您的輝煌。”
果然啊,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奶奶的,越漂亮就越靠不住。
盧安聽了不咸不淡點了點頭,隨后望向一旁的舉辦方。
見證,工作人員迅速拿過繪畫所需要用的筆墨紙硯等工具,并在第一時間布置好。
觀這個架勢,見盧安真要依靠幻想作畫,現場各路名流大咖頓時云集過來,都爭先恐后地想要一睹這位新晉大咖的揮墨風采。。
關老站在他左側,離得最近,既有好奇這個得意弟子會怎么樣作畫,還有呵護的意思。
圍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嘈雜,不過這些人都有著基本素養,當盧安拿起毛筆時,聲音瞬間降低了好幾個分貝,慢慢地,慢慢地周遭變得格外寧靜,沒一點響聲。
見盧安全神貫注地盯著桌上的宣紙,久久不下畫筆,人群中的關依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行將就錯,等會下不來臺。
美女記者更是暗示攝影師,給盧安面部微表情來了一系列特寫,她已經想好了,不論這位風頭正盛的年輕人今天是起勢,還是遭遇滑鐵盧,她都要大書特書。
起勢,她就要往好的方向贊美,不介意為他再添一把火,讓他的名望燒得更旺。
如果是遭遇滑鐵盧,那她也有操作空間。雖說不敢把盧安變得一文不值,但她要借這件事做文章,讓外界關注此事,為自己的職業生涯裝飾濃重一筆。
至于盧安背后的靠山,天生反骨的她還真不怕。
她的人生信條就是轟轟烈烈,不甘平庸。
美女記者在打著什么算盤,四周的人在想些什么?盧安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經過剛才的一番蓄勢,他已經有了腹稿,接下來就是一氣呵成把畫作完。
由于時間有限,這幅畫注定不能以細膩的筆法去雕琢,所以他決定以“神”代替“形”,用抽象法。
想法成型后,盧安動了。
只見他往宣紙上潑了幾筆墨,然后就是大開大合地揮舞狼毫。
雪山草地的畫面主體為大片水分較大的墨色,右側山體橫涂豎抹,筆觸隱隱可見。
左側山體則以水暈開墨團,以畫筆稍作引勢,讓其自然形成山勢,與畫面留白處的積雪息息相接,自然產生一股靈動、通透、巍峨之氣。
畫作以花青、石綠等冷色調為主,多采用留白方式,以染為基調,借地為雪,以黑襯白,以實襯虛,整體用色不多,只有兩塊重色照染山體頂端,以水撞開色彩,淡淡地圖染畫面上方,撞出山色天光。
這幾筆下去,現場所有看客為之窒息,為之暗暗喝彩!
很多人都情不自禁把目光移到盧安那年輕到過分的面孔上,他們很想捕捉到這位成才的秘密,為什么他20歲就會有這么深厚的功力?
真的是超強天賦嗎?
真的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嗎?
可這畫是現場“直播”啊,成百上千人共同見證,四周還有很多攝像機全程錄像,根本做不得假,這讓那些心里有陰暗面的人沒法蠢蠢欲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沒法抹黑他。
可能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與一般人不同!
很多人在心里只能這般無奈地安慰自己。
這成勢的寥寥幾筆,讓關老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松口氣的同時,臉上溢滿了笑容。
這一刻,他是真的為這個關門弟子自豪,為他感到欣慰,讓自己在一眾老友面前風光了一把,實在是太漲面子了。
關依和徐.金毛獅王對視一眼,兩人齊齊笑了起來,真是前面有多緊張,如今就有多快意。
吳冠中、黃永玉和范增等人也是連連贊嘆,這幾筆讓他們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盧安對于畫面的走勢、毛筆的運用、暈染技法的掌握、以及控制水分的技巧都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動作瀟灑流暢,令人賞心悅目。
畫作還沒完,盧安手執毛筆繼續。
左下角空闊處是行軍軍人,絕妙之處在于紅軍隊伍只用幾筆勾出,甚至并未畫全,從而營造出紅軍過草地翻雪山的磅礴效果。
看到這,黃永玉黃老第一個在現場發出了贊嘆聲音:“妙!盡管未曾親臨草地雪山,但正是因為如此,反而可以獲得神游式的想象自由。
幾筆勾勒出胸中丘壑,創作出腦海幻想中的雪山草地,而且能縱情恣意,盡情揮灑,甚至超越真實自然的范疇,從而達到山水畫中“寫心”的最高境界。”
黃老在圈內的地位極高,他老人家忍不住在現場這樣不吝贊美之詞,一眾人雖然知道他在為其老友關山岳和盧安造勢,但每句評論都非常中肯,找不出任何瑕疵。
沒看到嗎?
關老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下面了。
三大舉辦方更是激動無比,昨晚商議臨時邀請盧安的決定此刻顯得無比英明。
一開始舉辦方害怕盧安太過年輕不能服眾,畢竟這是個排資論輩的人情社會。
可現在!
呵!可現在簡直是撿到寶了。現場作畫,現場揮毫,還有吳老和黃老這樣的大神背書支持,誰敢反對?
就問誰敢反對?
就問還有誰不服氣?
等到盧安畫完擱筆,舉辦方的領導立馬迎著笑臉對盧安說:“盧老師,還請你為這幅畫題個名。”
這么大了還喊我老師,臉不紅嘛,盧安心里快樂地腹誹一句,隨后轉身看向關老:
“老師,畫我來,字您老來吧,您的字好看一些。”
見他如此調皮,關老啞然失笑,在一眾人的笑聲中也沒客氣,當即拿起毛筆問:“叫什么名字?”
盧安搖頭:“別問我,您隨意,怎么順眼怎么來。”
關老笑容更開了,思考些許,在畫的一角開始提字:長征。
關老寫完倆個字后說:“紅軍不怕遠征難,就叫長征吧,這是一種欣欣向榮的革命精神。”
“好!”舉辦方的領導一邊叫好,一邊拍起了手掌。
得,領導拍手掌,大家都跟著拍,一時間與會現場掌聲一片,成了歡樂的海洋。
不過大家雖然在拍手掌,但眼睛卻還停留在桌面上,停留在畫作上。
如果說,開畫之前,盧安自比張大千,大家覺得他在吹牛。那么此時此刻,沒人再敢拿把這話當玩笑話。
實力壓到一切!
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壓到一切!
人家盧安有這個資本!
再說了,人家盧安那么年輕,放幾句豪言壯語算什么丑聞?這是雅事。
說實在話,連著畫完《家鄉印象》和《長征》之后,盧安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
額,換一種說法,現在的盧安已經不是之前的盧安能比了。
精氣神不一樣了。
對山水畫的領悟不一樣了,有了巨大提升和收獲。
通過這兩幅畫,他迎來了蛻變,已經完成了脫胎換骨,從此國畫水平進入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怎么說呢,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悟”吧。
如同武林高手在某個平凡的夜晚突然悟了,然后全身經脈打開,武功大增。
美女記者看眼隨身攝影師,然后找個機會靠近盧安,微笑道:
“盧老師,您剛才縱情揮墨的愜意給人印象十分深刻,恭喜您又出一幅佳作。”
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這種記者媒體,在沒必要的情況下,他不會輕易得罪。
禮尚往來,盧安客氣地說了謝謝。
美女記者進一步問:“可以和您合張影嗎?”
出于本能,盧安有心想拒絕,但看到周邊這么多長槍大炮對著自己,他還是淡定地答應了。
得到允諾,美女記者連走三步,挨著他站好,面上帶著女性獨有的嫵媚笑容,跟他來了一張合影。
合影完畢后,這女人很會來事,還主動遞了一張名片到他手中,在雙方手指相接的剎那,美女記者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手指頭點了盧安的手指頭一下。
肌膚接觸時間非常短暫,但盧安還是清晰地感應到了。
見他微微錯愕,美女記者退后兩步,笑著說:“下次見面,希望有機會請盧老師吃頓飯。”
盧安笑了笑,等到對方帶著攝影師離開后,才低頭瞅向手里的名片,曾佳悅。
名字還挺不錯的呵,就是人不討喜。
在一處沒人的地方,盧安手指一彈,名片飄進了垃圾桶。
接下來有很多記者媒體想采訪他,但都被他一一婉拒。
開什么玩笑,咱雖然在人前相當有君子風范,但也是有脾氣的,要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采訪自己,那不得累死?
他想過了,以后的采訪事宜,還是同俞莞之商量后再決定,沒有意義的事情他一概不理。
人生短短幾十年,有那時間,還不如去多掙點錢,多看看世界,多陪陪自己女人。
接下來整整一天,盧安都在各位大佬之間串場,人家為自己捧場,自己理應給人家喝彩,有來有往,人情就是這樣積累的。
中間,他結識了一個新朋友,冷軍。
兩人是在看范增潑墨時認識的,意外地講得來,有點一見如故的意思。站一起聊了半個小時后,彼此交換了聯系方式才分開。
掂著手里的名片,盧安有些唏噓,別看現在的冷軍才開始在畫壇展露頭角,但后世的成就很高,是國內寫實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沒想到這種人物今天竟然主動跟自己搭話了,還送上了名片。
要是擱前生,呵.算了,前生自己的成就也不低,屬于大器晚成的那種,只是還沒晚成功,就重生了。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沒有前生的幾十年扎實底子,今生也不會走得這般順暢。
把名片揣進兜里,盧安同師姐和徐.金毛獅王匯合到了一起。
師姐見面就調侃:“出盡風頭的師弟,準備好出名了嗎?想好回去該怎么面對你那些同學朋友了嗎?”
盧安撓撓頭,假裝不好意思地說:“不會這么離譜吧?”
師姐說:“離譜?以你現在的財富和名氣,估計桃花劫不斷,你可要有個心里準備。”
盧安眨眨眼,“我有女朋友。”
師姐搖了搖頭,堆笑說:“我看今天那個美女記者就對你挺有意思,她的名片還在你兜里沒?”
徐.金毛獅王插嘴:“以我的個人經驗看,盧老弟你今晚要是下點功夫,可以約到這位記者.”
話還沒說完,徐.金毛獅王就見師姐撇了自己一眼,立馬笑呵呵不說話了。他又不傻,師姐剛才鋪墊那么多,其實是在試探口風,主要還是相中了這老弟,想謀回家做女婿。
盧安懶得搭理二人的小九九,對他們說:“那名片我扔了。”
“扔了?”
師姐問:“什么時候扔的?”
盧安淡淡地道:“轉身就扔進了垃圾桶。”
師姐笑得很滿意。
徐.金毛獅王給他豎個大拇指,要是擱他,遇到這種姿色尚可的女人,會試著約倆次。
晚飯沒等到關老,根據師姐說:關老好像是拜訪一位故人去了。
至于故人是誰?
連師姐都沒跟去,盧安就識趣地沒往下問了。
晚餐是吃的魯菜,師姐請客,本來他和老徐都想爭著買單,結果一句“身為師姐,還沒請你們到外面吃過飯,這頓不許和我爭”就把兩人給打發掉。
飯后,師姐問兩人:“你們接下來有什么安排?”
徐.金毛獅王說:“我打算去見一個老鄉,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師姐搖手:“我有事,你問問盧安。”
盧安跟著拒絕:“老徐你自己去吧,我想到周邊到處走走,第一次來京城,感覺看什么都新奇。”
“行,天快黑了你要注意安全,明天見。”說著,徐.金毛獅王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走了。
等老徐走遠,師姐望向他,“要不要我陪你?”
盧安眼睛大瞪:“師姐你不是有自己的事么?”
師姐講:“我是為了拒絕老徐才這么說的。”
盧安無語,然后坦誠:“我也是,不過我想去趟北大。”
師姐八卦:“見女生?”
盧安說:“不知道是見到女生,還是見到男生?”
師姐大笑,指了指他,最后說句“滑頭”,就往酒店方向行去。
目送背影消失在街頭,盧安先是找個公用電話廳開始呼叫清池姐。
可惜,一連三次都沒回應。
后面打電話,也無人接聽。
難道有事沒帶BB機?還是睡著了?
又試圖打到清池姐舅舅家,結果還是未找到。
帶著種種困惑,盧安來到了馬路邊,伸手攔了一輛的士。
他發現京城的出租車遠遠比長市和金陵密度高,出行方便很多。
拉開后座,盧安坐了進去,對司機說:“師傅,去BJ大學。”
中年司機瞄他眼,以為他是北大學生,隨即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在過往的印象中,出租車司機一般都是話癆,比較活躍,可眼前這位司機相對有些沉默,上車后沒找乘客搭一句話,戴副眼睛斯斯文文的,時不時空出一只右手跳轉車載電臺,顯然在找中意的頻道。
“.hello,各位朋友大家下午好,現在又到了新歌推薦環節,嚯!先跟大家賣個關子喔,今天有位歌手可不得了,一連推出了三首好歌,根據風向標數據統計,這三首歌一經問世就非常火爆,很多朋友打電話到電臺,紛紛要求點歌,甚至更有熱情的朋友要求單曲循環播放,哈,這可真是太難為人。
好了,現在廢話不多說,讓我們正式進入推歌環節吧,第一首來自咱們神秘的新人歌手八月半,之所以說神秘哈,那是因為這位歌手身份確實夠神秘,擁有如此天籟之聲卻在市面上找不出任何個人信息,相信很多歌友都要瘋了吧,哈哈,我也是,我也快瘋了.
現在讓我們來聽一聽神秘歌手八月半的《紅豆》》.”
他娘的,這電臺主持人就是一個瘋批,廢話賊多,但甚在聲音悅耳語氣輕松,讓人生不出反感。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 一時間,不大的出租車內溢滿了歌聲。
聽了會,盧安下意識看向前排的中年司機,發現人家正在集中精神聽著,似乎很陶醉的樣子。
見到如此情況,盧安沒好打擾人家,視線透過車窗玻璃看著外面的繁華,用心地聽起了歌。
這可是自己的聲音誒。
他打死都沒想到有一天會成為人家嘴里的所謂神秘歌手,歌聲會通過這種方式傳遍全國各地。
現在的感覺怎么說呢,有高興、有意外,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算是一種重生后的滿足感和成就感吧。
《紅豆》這首歌大概又4分20秒左右,不知不覺間就聽完了。
等到最后一句“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唱完時,一直沉默的中年司機自言自語地發出了聲音:“這歌真好聽。”
這5個字傳進盧安耳朵里,他臉上的笑容比花兒還好看。
“怎么樣?這首《紅豆》很好聽吧?我感覺非常魔性,從歌詞第一句開始,我就仿佛忘記了世間一切煩惱,心靈一片靜謐,哎,這歌要火!要爆火!剛才短短幾分鐘內,咱們電臺前線電話都被打爆了,都是詢問這首歌.”
瘋批電臺主持人又開始嘮叨了,讓人無語的是,這中年司機還真就愛聽,之前頻繁換臺的操作不見了,耳朵在那里豎起老高老高。
就在盧安思想暢快地遨游之際,兜里的BB機響了。
掏出一瞧,發現號碼有點眼熟啊,自己好像用過這個座機,要是沒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南大校門口的公用電話號碼。
難道是黃婷在call自己?
想來也只有她了。
在金陵同自己認識的人有很多,但能私下聯系自己的不多,要如果是葉潤的話,肯定會用畫室座機。
再說了,葉潤這個小老婆現在正處于叛逆期,隊伍不好帶,要是沒有特殊事情,她才不會聯系自己。
現在電臺剛播放完《紅豆》,她就呼叫自己,是不是也聽到了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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