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直南下,寶慶發生的事情盧安一概不知情。
他此刻正倚窗而坐,時不時被朝陽刺得睜不開眼睛,但他仍舊樂此不疲地眺望遠方,難得重活一回,十分好奇九十年代初期的粵省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寶慶離羊城有些遠,早上坐車,到達時已經入夜了,好在有人接車,他跟隨人流不疾不徐檢票出站。
可能是心有靈犀,也可能是俞莞之同陸青站得太過靠前,盧安一出站就同兩女視線對上了。
俞莞之一身淺藍色襯衫,下面是黑色休閑褲,一頭長發隨意挽了起來,盧安只是打量她一眼,就覺得這簡簡單單的搭配很適合她,真的忒別有韻味,顯得十分典雅別致。
其實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在人潮如涌的羊城火車站,俞莞之有種鶴站雞群的感覺,來來往往的男人女人都會忍不住瞄她好幾眼。
見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就不再挪開,俞莞之饒有意味地問:“好看嗎?”
盧安沒說違心話:“好看。”
俞莞之問:“同孟清池比如何?”
真話就是,這女人不論是視覺上還是感官上,都已經達到了他對女人理解的極致,絕對的人間尤物,目前除了蘇覓給過他這種感受外,其她女人還真比不了。
不過清池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樣啊,不論是不俗相貌還是氣質風情都能恰到好處地直擊盧安內心的柔軟之處,兩人能完美契合。
盧安翻翻白眼,“大晚上的你怎么過來了,你瞧瞧周邊這些男人看你的眼神,也不怕鬧出事?”
俞莞之似乎對此毫不在意,露出一絲溫潤笑意問:“伱第一次坐火車來羊城這邊吧,有什么感慨沒?”
盧安回答:“感慨還真有,上次乘坐飛機直來直去,沒多少時間逗留,這次坐火車一路過來,氣象都不一樣了咧,雖然人吧,你看穿著還是大差不差,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精氣神。”
俞莞之聽得輕點了下頭:“不說你們湘南的長市和寶慶了,就算是滬市也沒這邊有活力,我走了半天,發現改革開放在這邊的成果很大。”
盧安側頭問:“找到新的商機了沒?”
俞莞之搖搖頭:“我就是純粹地體驗一下這邊的風氣,沒去多想。”
盧安瞧了瞧她側臉,沒再多問。
她問:“你餓不餓?”
盧安回答很實誠:“餓了。”
俞莞之又問:“吃大餐,還是街邊攤?”
盧安四處掃了掃:“大排檔吧,接地氣。”
俞莞之會心一笑,“我兩想到一塊去了,跟我來。”
穿過人群來到一輛最新款的虎頭奔前,盧安圍它繞一圈,忍不住夸贊道:“這車真心不錯,和你一樣養眼。”
俞莞之笑笑說:“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
盧安下意識順嘴問:“送你?還是送車?”
得咧,這混賬話一出口,后邊跟著的陸青識趣地走向了旁處。
俞莞之拉開車門坐進去,眼帶笑意問:“我送給你,你敢要嗎?”
兩人在車內對視一陣,盧安像往常一樣敗北,默默移開目光、不爭氣地回答兩個字:“不敢。”
俞莞之很喜歡看到他蠢蠢欲動卻又極力克制的樣子,很有玩興,當即探頭過去,用鼓勵地眼神盯著他眼睛:“你可以試著咬我一口。”
瞥眼近在咫尺的紅唇,盧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然后嘆口氣道:“哎,別玩了,再玩我就被玩壞了。”
目光在他臉上打個來轉,俞莞之隨后收回前傾的身子,“你這次回寶慶碰了女人,但沒得手?”
盧安偏頭看過來。
俞莞之解釋:“你眼里寫滿了欲求不得四個字。”
說完,她跟著好奇問:“她是誰?”
“好奇心害死貓,小心哪天我把你給禍害了。”盧安威脅她。
俞莞之自動過濾這話,開始了瞎捉摸:“孟清池在長市,你從寶慶過來,沒時機作案,不過她倒是符合讓你欲求不得的人選。
孟清水的話,我覺著你只要動手,她基本不會拒絕你,可你惦記著她姐姐,不會現在下口。”
盧安:“.”
他娘的!誰說漂亮女人沒智商的,這簡直離譜。
俞莞之接著猜:“難道是葉潤?”
盧安說:“她去了益陽外婆家。”
俞莞之問:“難道這么短的時間里,你又在寶慶發展了一個新的相好?”
盧安沒好氣道:“我是這種人么?”
俞莞之沒做聲,只是伸個長長的懶腰,剎那間,鼓鼓囊囊的心口和曼妙的細腰全暴露在某人的眼皮底子。
盧安定定地瞧了會,直到某一刻收到一個玩味的眼神才趕忙移開目光,他娘的!真他娘的!前腳在寶慶才被劉薈激發了欲望,沒想到剛落腳羊城就要經歷這一出。
也太媽的考驗人性了!
說老實話,論女人的魅力和殺傷力,估計沒幾個人能和眼前的俞莞之媲美了,柔柔弱弱的高貴氣質和水霧一般的迷人眼神,他作為一個混跡花叢的老手剛才都差點沒把握住。
見他身子半偏靠著車門,見他雙腿緊緊夾在一起,俞莞之有些得意,還有些微不可查的臉熱,但她沒有多想什么,只是覺著太有趣了些。
不知道等了多久,確認車子安靜沒有蹦迪的情況出現,陸青終于試著回到了車內,然后眼觀鼻、鼻觀心地目視前方,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俞莞之吩咐:“回畫院那邊吃。”
陸青聽了后,規規矩矩開車,沒敢往后排瞄。
一個“回”字,盧安禁不住問:“你在畫院那邊有房子?”
俞莞之一邊隔窗欣賞車外的街景,一邊告訴他:“今年年初讓陸青買的,這個暑假你就住那吧。”
接著她又說了句:“這車也留給你開。”
聽到能有這么好的車開,盧安情緒大漲,適時拍了一記馬屁:“認識你兩年了,有時候真覺得你是個魔鬼,但更多的時候我奉你為天使。”
一抹恬靜地笑意掛上嘴角,俞莞之望著車外沒接話。她又不傻,自然知曉“魔鬼”和“天使”分別代表什么。
三人忽地都沒說話,一時間車內靜悄悄的,過了好會,盧安對前排的陸青說:“陸姐,放點音樂。”
聞言,陸青空出右開了車載電臺,然后找了一個點歌的電臺。
連著聽了三首粵語歌曲后,俞莞之突然出聲詢問:“你會創作歌曲?”
盧安反問:“你知道了?什么時候知道的?”
俞莞之沒否認,也沒細說,而是問:“版權賣了嗎?”
盧安把陸可兒替她小姑想買版權的事宜說了說,“以前有想過要賣,但價格太低了,后來忙著忙著就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俞莞之想了想說:“你把曲譜寫下來,我看看。”
盧安驚訝:“你學過?”
俞莞之說:“我喜歡彈鋼琴,還會吹口琴。”
盧安半信不疑,回想她在滬市家里的布局,好像也沒看到鋼琴啊。以她的富有程度,要是愛好鋼琴,那不論是什么牌子的,都沒經濟壓力好吧。
俞莞之仿佛猜到了他心思,右手捋了捋耳跡發絲,幽幽地來了句:“有幾年沒彈了。”
有幾年.
盧安猛然想到了那個為救她而死了的哥們,鬼使神差問:“跟那人有關?”
俞莞之點頭,然后又搖頭。
看她前后矛盾,看她三緘其口,盧安沒好深問,道:“好,回頭我寫出來。”
說大排檔,就大排檔,兩人叫了一個燒鵝,還要了幾個小菜,湊一起吃了起來。
他有點餓,剛開始沒怎么說話,直到一碗飯下肚、饑餓感消失了才問:“你計劃在這邊呆幾天?”
俞莞之回答:“不知道,看情況吧,珠三角這邊我也沒逗留過,這回有空打算到處走走。”
盧安點點頭:“珠三角作為全國經濟發展最快速的地方,確實應該四處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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