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禮,你怎么說?”
尉遲恭愣了片刻以后,回過神,盯著李君羨問。
李君羨一下更為難了,臉都擰巴成一團了。
別看他模樣出眾就以為他性格也出眾,事實上他是那種老好人性格,誰也不想得罪,也不想跟誰對上,只想踏踏實實的打他的仗,當一個富貴的透明人。
如今被迫夾在中間,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抉擇。
殷開山也有點老好人的性格,在察覺出了李君羨的為難以后,站出來喝斥道:“殿下才剛到靈州,還沒坐下喝口水呢,你們就要比試,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殿下?”
尉遲恭、程咬金、薛萬均、侯君集、李君羨聽到這話,齊齊陷入了沉默。
他們中間的恩怨再大,也沒有李元吉大。
他們想做的事情跟李元吉起了沖突,那自然是他們讓步,總不可能讓李元吉給他們讓步吧?
他們固然都是歷史上的大拿,名留青史的人物,可在李元吉面前依然不夠看。
“殿下,您說,該怎么處置他們?”
殷開山在教訓完了尉遲恭等人以后,拱手向李元吉請示。
言外之意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收斂收斂。
李元吉左右打量了尉遲恭等人一圈后,笑著道:“處置就不必了…既然大家都有比試之心,李帥又得兩日后才能回來,那不如就借著這兩日,舉行一場全軍大演武,讓各部的將校都參與進來,大家一起比試一場。
奪魁者,賜錢百萬、馬百匹、牛羊千頭、草場一萬畝,加官三級,晉爵一級,余者以此類推,諸位以為如何?”
殷開山、尉遲恭、侯君集、薛萬徹、李君羨,乃至站在一旁一直做局外人的謝叔方等人聽到這話,齊齊一愣。
侯君集聽到有錢拿,還能加官進爵,幾乎是第一個響應,“殿下英明!”
其他人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像是這種不用拼命,只需要跟互相了解的同僚比試一場,就能加官進爵的機會可不多。
所以他們幾乎毫不猶豫的就點頭贊成了此事。
在所有人都表過態,幾乎沒有人反對以后,李元吉就毫不猶豫的宣布此事就這么定下了,具體如何實施,怎么個章程,怎么個流程,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他只需要將具體的事宜定下,然后等著看戲就行了。
如果具體怎么實施,怎么個章程,怎么個流程還需要他親自過問,并且從頭盯到位的話,那么這里的軍司馬、長史、參軍等等半文職就可以不用干了,可以直接打包東西回家了。
李世勣治軍極嚴,在李靖手底下充任副帥的時候,由于是以李靖為主,所以他有所收斂,等到到了他自己軍中以后,他就不用收斂了,他將他那一套相當嚴苛的軍法全部搬了出來,并且貫徹的落實到了每一個將士身上。
所以他軍中將士的執行力很快。
早上才交代下去的事情,下午就辦的差不多了。
短短三個時辰的時間,不僅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還在空地上夯土為基,搭建了一個約莫有一丈高的擂臺,在擂臺四面,還有相當整齊,就像是磚砌出來的上擂臺的臺階。
此外,還準備好了所有將校可能會用到的兵器,并且全是用蠟木制成的。
不僅如此,在擂臺一側的大校場上,他們還鋪設了一圈圍欄,將大校場重新做了一遍清理,供給將校們馬戰所用。
當殷開山趕到中軍大帳內稟報此事的時候,李元吉詫異的道:“這么快?”
殷開山笑著道:“這已經算慢的了,如果是李帥主持此事的話,可能兩個時辰就完成了。臣不如李帥,所以用了三個時辰。”
殷開山這話的意思是說,他在軍中的威嚴不如李世勣,手段也沒有李世勣那么酷烈,所以辦事不會不計較損耗,只追求時間以及質量和結果,所以用的時間長了一些。
這話其實是一句戲言。
殷開山再怎么說也是名將,雖然偶爾會站出來做老好人,但他并不是真的好人,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所以他真要是下狠手的話,在軍中的威嚴,也不一定會輸給李世勣,手段說不定還會比李世勣酷烈。
所以他這是在拉踩自己,拿自己做墊腳石來捧李世勣。
他這么做也不是為了拍李世勣的馬屁,而是話趕話趕到哪兒了,他又不能貶低李世勣來抬高自己,也不能得罪人,只能拉踩自己去捧別人。
李元吉心中是感慨連連,果然,不論是在后世,還是在現在,在基建這方面,中華兒女都不會掉鏈子。
“好,既然一切都準備好了,那就盡快開始演武吧。”
李元吉感慨著道。
殷開山躬身應允了一句,下去傳令。
兩刻鐘以后,營地內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演武場。
將士們簇擁在擂臺下,簇擁在大校場外看熱鬧,一個個都在等著為自家的校尉和將軍加油。校尉和將軍們全部簇擁在擂臺上,正在觀看擂臺上張貼出來的演武細則,正在逐字逐句的核對著不同名次的賞賜。
殷開山在人全聚攏到了一起以后,拿著一卷黃娟,向所有將士們宣讀了此次演武的細則,以及相應的賞賜。
將士們在聽完了粗暴的細則,以及豐厚的賞賜以后,群情激昂。
也就是細則中限制了校尉以下的將士們參賽,不然的話,將士們估計都想到擂臺上去跟自家的校尉和將軍較量一二。
在細則和賞賜宣讀完了以后,殷開山又招呼著營地中所有的校尉和將軍們報名。
最后經過統計,報名參加此次演武的校尉和將軍們足足達到了兩百人之數。
殷開山在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頭皮有點發麻,急匆匆的找到了坐在高臺上等著看‘比賽’的李元吉。
“殿下,人似乎有點多,全部比試完的話,可能需要四五日之久。李帥離營之前說過,他此次勘察完了地形以后,就要立馬對西突厥用兵,所以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可用。”
殷開山站在高臺上,苦笑著稟報。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后,道:“那就再搭建兩座擂臺,讓將校們同時比試。”
殷開山大致計算了一下,覺得趕得上,當即點頭應了一聲,然后下去重新宣布新的規矩去了。
在軍中的軍司馬、長史、參軍們帶著民夫們,以及一部分搞后勤的將士們去搭第二座、第三座擂臺的時候,第一座擂臺上的比試已經開打了。
第一場比試是一個校尉對陣一個游擊將軍。
雖然校尉在職位上輸了游擊將軍一等,可兩個人所率的兵馬,以及在軍中的重要性,不相上下,甚至校尉還隱隱高過游擊將軍一頭。
所以說,在大唐,當將軍的未必就厲害,也未必重要,但是做校尉的,尤其是處在校尉中中上游的,那都是軍中的中堅力量,其作用和重要性不亞于一般的將軍。
甚至,在大唐的一些時期,校尉的地位和重要性還高過一般將軍。
因為,校尉那都是真校尉,手里都掌著兵,所以即便是職位不高,權柄和重要性也大。
但將軍未必就是真將軍了,有可能手里沒兵,只是個虛職,論權柄和重要性,幾乎都沒有,只是個榮譽身份。
所以那校尉對上了游擊將軍以后,根本不虛,也沒有因為對方職位比他高就讓對方幾分,而是手持著一柄長刀瘋狂的進攻。
那游擊將軍雖然職位高,可是面對校尉手里的那柄明顯有別于軍中其他長刀的長刀,也節節敗退,疲于招架。
最后更是一個不注意敗下陣來。
高臺上,李世民在游擊將軍輸了以后,就忍不住感慨道:“看來你麾下的闞棱并沒有偷懶,真的用心教了…”
沒錯,那校尉所用的正是由杜伏威的長刀軍所演化來的陌刀。
刀身、刀柄跟長刀軍所用的長刀有些許的不同,但大致能看出長刀的樣子。
而這種改變不僅沒有降低長刀的殺傷力,反而讓長刀更好的融入到了軍陣中,更具殺傷力了。
所以這種改變是一個好的改變。
事實上,歷史上歷朝歷代的人,都會根據當時的情況,對他們所用的兵刃做出一些改進,或是為了滿足戰場的需要,或是被經濟、冶煉技術所限,反正隨著時代不斷的進步,隨著敵人不斷的變換,隨著需求不斷的改變,兵刃也在隨著改變。
所以歷朝歷代都有比較有名的兵刃,歷朝歷代所用的兵刃也各有不同。
像是秦,因為冶煉技術的關系,絕大部分的兵刃就是以青銅為主,到了東漢,冶煉技術提升了,尤其是冶鐵技術成熟了,鐵制的兵器也就逐漸的取代了青銅器,成為了主流。
像是唐,因 為馬戰的需要,就誕生出了陌刀,因為對付倭寇以及偽倭的需要,就創造出了唐刀。
到了宋朝,因為沒有馬,也沒有燕云十六州做屏障,冶鐵技術也一般,步戰就成了主流,宋朝的匠人們就在弓弩、甲胄、刀、槍上下起了功夫。
從而創造出了各種各樣的弓弩,步人甲,以及宋砍等兵器。
到了元明清,為了應對不同的敵人,不同的戰事,不同的需求,兵器也做了一些改變。
比如大名鼎鼎的繡春刀、苗刀等等,就是根據時代的需求創造出的兵器。
所以,在古代,兵器方面的推陳出新,兵器方面的改變,并不是什么值得驚奇的事情。
今日那校尉借著陌刀戰勝了游擊將軍,就是占了這方面的便宜,當然了,那校尉能戰勝游擊將軍,跟闞棱的教導也分不開關系。
畢竟,陌刀是一種新興的兵器,只有闞棱等少數人了解它,如果不是闞棱悉心教導,傾囊相授的話,那校尉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掌握陌刀的用法,并且熟練的將其應用到實戰中。
所以李世民夸贊闞棱用心了,沒夸錯。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