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徹嘴唇蠕動著道:“臣只是性子直了一些,不懂變通,又不是傻…”
李元吉被薛萬徹這話給逗笑了,忍不住調侃道:“你這是頂嘴嗎?”
薛萬徹雖然知道這是調侃,但仍舊板起臉,規規矩矩的施禮道:“臣不敢!”
李元吉呵呵笑著道:“諒你也不敢!”
說完這話,李元吉讓薛萬徹帶著人就地扎營,讓將士們休息休息。
將士們鏖戰了一夜,又追了一夜,如今不僅乏,還很困,一些人的傷勢也得趕緊處理,不然時間長了容易感染,這個時候感染了,可沒什么有效的藥可以用,死亡率會達到百分之八九十。
所以確實得休息一下,讓疲憊的將士們恢復一下體力,讓受傷的將士們處理一下傷口。
“噠噠噠噠噠噠…”
薛萬徹帶著人扎好帳篷沒多久,曠野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聽數量還不少。
薛萬徹第一時間丟下了手里拿著的帳釘,拿起了武器,招呼起了正在休息的另一部分將士們,組織起了一個防御陣型,目光死死的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斥候隊的隊正在這個過程中已經被他一槍給抽倒了。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他肯定會狠狠的懲治斥候隊的隊正一番。
畢竟,放哨這種事一直是由斥候隊負責的,而如今有不明來歷的兵馬出現,還快摸到王駕前了,斥候隊卻什么也沒查探到,也沒有傳回任何消息,這在薛萬徹看來就是失職。
如果不是雍王衛不歸他統管,他只是臨時統領雍王衛的話,他就不只是抽斥候隊隊正一槍那么簡單了,他會直接砍了斥候隊隊正。
因為斥候在隊伍里的作用實在是太重要了,他們是隊伍的耳目,他們任何一次的失職,都有可能造成隊伍全軍覆沒。
所以但凡是領兵之人,都不喜歡看到斥候們失職,要求嚴格一點的,甚至不希望斥候有一次失職。
而他們所有人如今守護的是大唐的核心,一旦出現了什么差池,不僅大唐會動蕩,他們的家眷也會跟著陪葬,所以更不能允許一次失職。
如今斥候們失職了,薛萬徹一槍抽倒了斥候隊的隊正,沒有一個人為他喊冤的,即便是他本人在看向薛萬徹的時候,目光里帶著的也不是怨恨,而是愧疚。
“噠噠噠噠噠噠…”
隨著馬蹄聲不斷的臨近,這支突然冒出來的隊伍也出現在了所有人眼前。
當大家看到了馬背上騎士穿戴的是唐甲,并且所配備的也是大唐制式的兵刃以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沒有人放松警惕,因為在沒看到馬背上的騎士的面容的情況下,誰也不能保證這支兵馬就不是敵人冒充的。
“殿下可有礙?”
馬背上的騎士人未至,聲先至,在大家還看不清他們面容的情況下,他們就高喊了起來。
大家在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以后,這才放松了警惕。
有熟悉馬背上騎士的人高喊道:“是趙將軍他們!是咱們自己的兄弟!”
有人也聽出了趙成雍等人的聲音,當即興奮的大喊道:“殿下無礙!”
馬背上的騎士聽到這話以后,不約而同的放緩了馬速,有人一頭就栽下了馬背,再也沒爬起來,也有人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會掉下去一樣。
等他們趕到大家面前的時候,馬背上還能坐穩的已經不到三十人了。
“臣趙成雍救駕來遲,還請殿下降罪!”
趙成雍騎著馬走到李元吉面前以后,快速的下馬,頂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單膝跪地,鄭重的道。
李元吉看著趙成雍那似乎操勞了多日也不曾合眼的疲態,以及那一雙猩紅的能清晰的看到血絲的雙眼,又看了看趙成雍身后那狀態跟趙成雍差不多的將士們,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是晝夜不歇的從哥舒部駐扎的地方趕回來的?”
趙成雍點了一下頭,愧疚的道:“但還是來遲了,不過殿下無礙,臣就放心了。”
李元吉又看向了那在遠處就跌下了馬背,再也沒爬起來的將士們,由衷的感嘆道:“你們辛苦了!”
一千多人,晝夜不歇的趕路,趕到此處的時候只剩下三十人勉強還能睜眼,可見他們這一路上經歷了什么。
那些跌落下馬背的,有些可能只是昏過去了,但有些可能死了。
他們這是在用命在趕路。
而他們所為的,不過是他李元吉一個人的安危罷了。
“臣…不辛苦!”
趙成雍沒有做小女兒姿態,而是生硬的來了這么一句。
李元吉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吩咐薛萬徹帶著人去扶將士們下去休息,同時將那些倒在了路途中的將士們給撿回來,好生的照顧。
雖說趙成雍帶領的這支雍王衛,一仗也沒打,但他們所付出的,不比薛萬徹帶領的雍王衛少。
薛萬徹和他所帶領的雍王衛將士雖然也很困乏,但跟趙成雍和他所帶領的雍王衛將士比起來,突然就顯得不算什么了。
“你這是拿命在拼啊!”
薛萬徹在攙扶趙成雍下去休息的時候,忍不住感慨。
趙成雍苦笑著道:“我要是不拿命拼,有人就要跟我拼命了!”
薛萬徹愣了愣道:“你是說宇文侯?”
趙成雍點點頭道:“臨走的時候,宇文侯可是特地交代過我,說我要是保護不好殿下,讓殿下少一根寒毛,他就先殺了我府上上下,然后再來這里殺我。”
薛萬徹下意識的點頭道:“這確實是宇文寶會說出來的話。”
說到宇文寶的蠻橫、不講理,他對宇文寶就沒那么恭敬了,侯也不叫了,直接直呼其名。
可見他對宇文寶的蠻橫和不講理還是很有意見的。
他憨是憨了點,直是直了點,但他卻沒有宇文寶身上的那種蠻橫和不講理。
所以在這方面,他還是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鄙視宇文寶。
“所以你是因為害怕宇文寶,所以才千里迢迢的來救駕的?”
薛萬徹在評價完了宇文寶以后,憨直的問。
趙成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在長安城里的家眷不過只有一個新婦,數十位婢女和仆從,你覺得我會被宇文侯威脅?”
這話聽上去很渣,但薛萬徹卻覺得很有道理,還認真的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是,一個新婦,數十位婢女和仆從,確實威脅不到你。”
薛萬徹身為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感情白癡,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他是不可能站在女子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的。
所以趙成雍不拿新娶的媳婦當自己人看的行為,在他眼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趙成雍繼續道:“殿下對我有知遇之恩,也有教導之恩,我又肩負著守衛殿下的職責,殿下有難,我豈能不拼死來救?”
薛萬徹十分認可的重重點頭道:“換做是我的話,我也一樣!殿下對我們兄弟也有知遇之恩,還沒有計較我們兄弟的出身,重用我們兄弟,我們兄弟能做的就是以命相報。”
趙成雍深以為然的感慨道:“殿下惠我們良多,我們能報答殿下的卻不多,唯有舍命爾!”
薛萬徹咧嘴笑道:“是這個理,不過你下次別爾來爾去的,聽的我頭疼,像是我大哥和二哥在我耳邊念經!”
小時候薛萬徹不喜學文,他大哥薛萬述和二哥薛萬淑為了教導他,就整天在他耳邊念叨,都已經把他念煩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學了一些知識。
因為他即便是再煩,即便是再不想學,也拗不過他兩個哥哥那兩條大腿。
他從小力氣比哥哥們大,學武也比哥哥們快,但架不住哥哥們年齡比他大,學東西比他早,所以他根本不是哥哥們的對手,每次鬧脾氣都被哥哥們鎮壓,不得不去學那些哥哥們讓他學的東西。
等他長大了,能打得過兩個哥哥了,兩個哥哥又開始找外援了,外援就是他三哥。
他是能打過大哥和二哥,但他卻打不過他三哥。
所以他還被鎮壓著。
如今他終于脫離了哥哥們的掌控了,不想再被人給念叨了。
“你啊你,明明出身于世家大戶,出身不知道比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卻不喜文墨。”
趙成雍面對薛萬徹的話,又感慨起來了,“當年我想學文墨,都沒地方學。鄉里倒是有一家私塾,可人家只收富戶家里的子弟,又或者大戶人家的旁系子弟,我們這些窮苦出身的,站在人家家門口偷聽兩句都會被追著打。
后來,我還是…”
“嘭!”
不等趙成雍感慨完過去,薛萬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