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峻把家中事情安排好,閉關這些時間發生的事情都看了一遍,左右并沒有出什么大問題,家中的收入因為修士的增長略有緊縮,也不過少個一兩枚靈石,并不是什么問題。
“不錯…曦峸哥持家越來越穩了。”
李曦峻贊了一句,陳冬河一身玉甲,滿頭白發,站在殿中側旁,他已經停留在練氣九層多年,劍法也漸漸精深,只是沒有突破筑基的把握,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族務上。
原本的玉庭衛之首陳睦峰遭了貶責,老人陳冬河接管了玉庭衛,如今家族上上下下,唯有他有這個威望能力,李曦峻看了一遍,突然問道:
“烏涂山可還有添女眷?”
李曦峻閉關了些許時間,不曉得李曦明如今進度如何,左右沒有找到相關的消息,便問了一句,見陳冬河道:
“烏涂山把原先的女眷都送下山去了,這些年也沒有在讓誰上山,就連安氏都沒有上過幾次烏涂山。”
李曦峻訝異,心中暗道:
“這明哥兒!怎的轉了性!”
讓老人回下去,他駕風飛起,落向烏涂山。
烏涂山的火脈已經有十余年了,漸漸穩固,日夜噴涌地火煞氣,整座烏涂山也因此改變,草木漸漸稀疏起來,鳥雀盤旋,怪石嶙峋,氣候很是悶熱。
李曦峻破開陣法,落在山頭,山頂瓊樓金闕,金光流淌,富麗堂皇,白玉的階前站著兩宿衛,靜靜地立著。
“見過族叔。”
兩人都是旁系的晚輩,從小在洞府之中長大,天賦不佳,便早早修行了這《叩庭宿衛訣》,迅速突破到了練氣,駐足不前。
兩人恭聲問了一句,李曦峻問道:
“曦明可在煉丹?”
一人應聲下去問了,很快便上來,恭聲道:
“長老已經在殿中等候。”
李曦峻點頭,邁步入內,走過幾條回廊,便進了正殿。
相較于庭前的金雕玉砌,殿中倒是布置的很雅素,只擺了幾盆蘭花做裝飾,李曦明面容比李曦峻還年輕些,一身金衣,手中抱著一枚小小的玉爐,坐在殿中。
李曦峻在他身前坐下,李曦明笑道:
“曦峻來了,我正思量著藥理。”
李曦峻定睛一看,他手中的玉爐竟然是一法器,內里正烘烤著一枚靈藥,似乎是在為煉丹做準備。
“原來如此。”
李曦峻一路上來,覺得遍地冷冷清清,沒有見到什么亭臺樓閣,大多數是不同靈藥的貯藏之所,略微點點頭,贊道:
“我還以為滿地是鶯鶯燕燕,不曾想到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李曦峻這么一說,李曦明更顯得有些無奈,輕聲道:
“自我突破筑基,那事已經無益,除非對方也有筑基修為…否則都沒有用處了…既然沒有用處…我也懶得花費時間。”
“難怪。”
李曦峻恍然,目光在殿中的裝飾上掃了一眼,用桌上的白布擦了擦手,問道:
“那丹藥如何了?”
李曦明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枚白色小玉瓶,往桌案上一放,輕聲道:
“三全破境靈丹,能輔助練氣修士突破,我特地先煉著這一瓶,可以先取去用。”
“這一瓶中有六枚,你若是用不完,余下的可以分發給家中的族人。”
當年李曦治送回家中的藥方分別是三全破境丹和續救靈丹二解,兩種丹藥極難煉制,價值很高,三全破境丹更是有練氣和筑基兩個級別。
李曦峻點頭收下,李曦明又翻出一枚青色的玉瓶,開口道:
“這是三全破境玄丹,可以輔助筑基修士突破,我也不過堪堪練出這一枚。”
李曦峻頓了頓,輕聲道:
“你留著罷,花費如何?”
李曦明略有尷尬地答道:
“這些丹藥所需的靈材都很珍貴,這練氣級別靈丹前后花費了十九枚靈石,至于這筑基玄丹,我運氣不錯,僅用了一次就僥幸成功…花費了近三十枚靈石…”
“至于續救靈丹二解,難度還要更高,花費了十幾枚靈石打了水漂,簡單些的都未必能煉出來,更別說…”
煉丹一道便是如此,每一種丹藥的前期投入大得很,曾經有蕭元思無私教導,故而很是容易,如今自己來研究,花費自然多了。
李曦峻很是肉疼,還是點頭鼓勵道:
“第一次煉制就能成丹,倒也不算差了,后頭慢慢還有機會。”
想起此事,李曦峻提醒道:
“蕭元思前輩對你可好,多年前無私相授,你可記在心上?如今你已經突破筑基,于情于理,都該去拜訪一番…”
李曦明心中還在想著那枚丹藥的解法,聞言悚然,連連點頭: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我卻把這事忘了,險些陷入不義之地!我收拾一番,這就去一趟蕭家。”
李曦峻點頭,把這些年的消息說了一遍,手中又取出大小兩枚玉瓶,答道:
“你閉關之時姑姑從海外回來了一趟,帶回來一份羽媧石液和三枚玄閔丹,都是仙門嫡系才用得起的好寶物。”
他有些喜色地道:
“也不知怎地,我筑基后修練速度越來越快,加上這些東西,再服下玄丹…速度更是快了。”
李曦峻笑著賀喜,心情好了不少,閑聊幾句,很快就退走。
李曦明則捧著玉爐看了看,算算時間,不敢怠慢,立刻駕風出了烏涂山,往蕭家飛去了。
東海,群夷海峽。
東海的陰云密布了數年,終于緩緩消散,除卻諸海之間雷雨和陰云更為頻繁,大部分海域總算是云銷雨霽,明媚晴朗。
群夷海峽蜿蜒綿亙,連成一片,除了深海中的驪洲,唯有此處人口還算稠密,幾片狹長的島嶼前后連接,綿延不絕,海水湍急。
明媚的天空正緩緩黯淡下來,陰云籠罩,兩道法光自北而來,落在一片小島上。
為首的金光乃是一擐甲披袍的中年人,負手而立,紫光緩緩落定,現出身形,是一身著玉甲的持槍女修,足踏雷霆,在空中等了片刻,望向陰云。
“仲父,果然有烏云,興許這次就能撞準了!”
這女修正是李清虹,手執杜若槍,一身氣勢已然是筑基中期,足下紫光雷霆翻滾不休,照著腳底的山頂,紫光燦爛。
東海水降雷升,這幾年尤為強烈,雷法修士大多有所長進,李清虹趁機閉關突破,順順利利地突破了筑基中期,實力強大不少。
閉關一晃眼過去數年,兄長李淵蛟還未出關,李玄鋒在東海四處巡梭,李清虹便回了一趟家中問雷,得了消息,也一并到東海四處逛一逛,尋找靈雷。
李玄鋒盯著那烏云中的閃電看了幾眼,略微點頭:
“東海水降雷升,諸多雷霆紛紛降下,據說坊市中就出了好幾種靈雷,正好用上你這法訣。”
“是極。”
黑云滾滾,在島上凝聚,雷霆大作,小島的土著紛紛抬頭,叩拜不止,李清虹略略瞧了一眼,并不理會。
此處偏遠,已經到了東海的邊緣,一眾土著說得唧唧哇哇,不是海內語言,跪倒一片,有一兩個持杖的似乎是祭司,身上有修為,更明白筑基的氣勢,撅著屁股瑟瑟發抖。
李清虹等了片刻,云層之中緩緩凝聚出一道亮白色蜿蜒如蛇的雷霆,盤旋一周,躁動不安,在烏云之中緩緩跳動。
“果然是銀勾玄雷。”
李清虹通過秘法得來了許多雷電的消息,閉關之時錯過的不說,閉關后前前后后也跑了五六趟,卻總是一無所獲。
“好在島嶼與世隔絕,幾千年來一直沒有什么變動,名字也保留得較完整。”
李清虹得到的消息是這銀勾玄雷在群夷海的呂萊島落下,在群夷海峽找了一圈,估摸著是這座鹿萊島比較相近。
眼看烏云凝聚,銀白色雷霆在云中沉浮,李清虹心中一喜,駕風而起,等了幾息,伸出纖指在空中一勾。
“轟隆!”
銀白色的雷霆本就在云層中徘徊不定當下,仿佛受了什么吸引,一頭栽下,轟然一聲砸在她指尖,化為一道暴虐閃動的白雷。
云層中的還遺留下一些細碎的雷霆,如同乳燕歸巢,紛紛然如雨落下,在她指尖壓縮匯聚,凝聚成一枚銀白色的小珠。
李清虹兩掌一合,在空中緩緩吐息片刻,將之收入雷池中,失去了這雷霆,天空中的烏云頓時煙消云散,李清虹心情頗好,向著李玄鋒點點頭,駕風飛起。
出了這海峽,李玄鋒卻駐足,輕聲道:
“且先不急,容我在此處尋上一圈。”
李清虹會意點頭,兩人駕風尋了一周,李玄鋒目光隨意地掃了掃,背后的金弓竟然猛然亮起,李玄鋒有些喜色,冷笑一聲:
“果然…這孽畜還躲在海里。”
李玄鋒與她幾次出來尋找雷霆,所到之處必細細查看一番,就是想要找出那堊無,李清虹聞言精神大振,便見李玄鋒持弓搭箭,螺旋般的亮光自手中的長弓上升起。
“著!”
手中的玄箭消失見,不遠處的島嶼上猛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響聲,李玄鋒反手收起長弓,踩著金梭落下去。
長胄島。
長胄島島形狹長,島上河流眾多,房屋密布,許多僧侶驅使著凡人搬運者各類石木材,往最高處的山上運去。
山頂建立了大大小小十幾座廟宇,最大的一座金碧輝煌,回廊勾連,清澈的湖水之中沉浮著幾朵蓮花。
主殿之中陰森森黑漆漆,背后刻畫著上百尊形態各異的石像,中間聳立著玉臺,玉臺之下血水沸騰,上頭只放了半具軀體,皮膚不斷破裂又重新縫合,吸收著下頭的血水,顯得猙獰可怕。
堊無坐在高高的玉臺上,一動不動,盤膝修練,玉臺之下是一個數丈占寬的血池,咕嚕嚕地冒著泡,升騰出一道道彩光,在空中幻化為種種景象。
或為美女美酒,或為亭臺樓榭,圍繞著他盤旋游走,兩旁的僧侶套著黑衣,排成兩排,整整齊齊,恭恭敬敬地等在身旁。
堊無出了口氣,顯得有些煩躁:
“此地真不是個好地方…遠離江南…人口稀少緩慢不說,還有諸多地養子,白白浪費…”
他當年在海上絕望地飛渡了一陣,終于找到這處落腳,在島上大肆屠殺一陣穩定住修為,很快就建立起廟宇。
堊無如今的實力實在不允許他繼續打斗,地養子食之無味,他便宣揚著地養子才是道體,凡俗肉體是罪孽,迅速控制了這座島嶼,捏造出一批地養子僧侶為他提供血食。
他在海外混了不少日子,這一套玩的很是熟練,迅速就在當地建起來一套完整的體系,對凡人喝血吃肉。
可叫他頗為難受的是這島嶼荒蕪偏僻,靈機淺薄,大部分都是凡人,提供的血食也將將夠他保住性命,要想療傷或是飛離此地去往西海幾乎不可能。
“只得慢慢湊著了,點化出幾個手下去周邊的島嶼替我收集血食…”
堊無已經從最初的絕望中快速恢復過來,只要這島上有人,他就有恢復實力的希望,畢竟凡人比什么靈物都要好養,還頗為有效,幾乎是無本生意。
他正暗暗想著,莫名覺得遍體生寒,耳邊似乎傳來了叫他魂飛魄散的嗡嗡聲:
“嗡嗡…”
‘怎么可能!’
堊無愣了愣,心中重新升起那日日夜夜支配他的恐怖嘯聲,這和尚的軀體在玉臺上蹦了兩下,雙耳淌出血來,喃喃道:
“他來了!”
身體之下的血水猛然間沸騰,順著玉臺攀爬而上,卻根本來不及,只見轟鳴聲大作,玉臺摧枯拉朽地炸成兩段,升騰起陣陣彩光。
“法師!”
兩旁的僧侶齊齊吐出血來,大殿之中的種種雕塑同時碎裂,石粉嘩啦啦的流淌下來,這座大殿遲遲地發出一聲悲鳴,轟然倒塌。
幾乎是同時,北方秦玲郡各地同樣有諸多石像爆裂,合水海…朱淥海紛紛有和尚滿臉惶恐地抬起頭來:
“二師兄也隕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