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能力是什么?”
如果您真的想要知道,我可以告訴您。
葫蘆沉默了一下,又補充道:許愿,但我的能力很小,只能提供有限的愿望,而且您不需要支付任何代價。所以您現在想實現什么愿望?如果我能做到的一定能夠做到。
張銘被這句話搞得頭皮發麻,身體顫抖起來了,下意識地想要使用自己身經百戰的辱罵能力,凌辱這個葫蘆。
“算了算了,我先忍!”
“你和夙愿什么關系?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它向我許了某個愿望,我現在不能告訴您這個愿望,因為我被你們又打又罵,心情不好。
張銘打了個寒顫,怎么這許愿怪物,還是一連串一連串的?
他換了一個提問方式:“伱和夙愿有什么差別?”
葫蘆道:我的規則缺陷極大,因為別人向我許愿,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故而我只能實現極為有限的愿望。但我會通過撒謊來保護自己,以避免承受過高代價。
它幾乎沒有規則缺陷,但它不會撒謊。
“所以你剛剛說的,都是謊言?”
如果我想說謊,我就不會告知你們這個事實。當然,在一般情況下,我傾向于誠實。
就在這時,白澤那洪鐘大鼎般的聲音響了起來:“為什么,當初夙愿暗中殘害了我的伙伴六盲?為什么它要操縱命運!”
葫蘆沉默了一陣子,才幽幽地回答道:很多情況下它并不理解一些事,不明白這些事的意義,很抱歉,因為它沒有靈魂,也沒有自我。
但規則要求它必須給出答復,所以它只能這樣做。
“啥玩意?”石瑪瑪有些懵了,天底下還會有沒有自我的奇怪東西嗎?
難道你也是這樣?
靜寂的深淵底部,一人一石頭一山羊頭,正在和這個奇怪的葫蘆對峙。
氣氛算不上融洽。
張銘正絞盡腦汁思考著,這玩意說的是真是假。
特別是明天就要離開深淵的情況下,他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外邊的藍天白云,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了…
但這莫名其妙的葫蘆突兀出現,又帶來了很多變數。
張銘不由得調整了一下站姿,瞥了一眼缺了一顆牙的山羊頭。
“簡單的說,夙愿存在智力,但是沒有心。”
白澤似乎回憶起了某種遙遠的記憶,微嘆了一口氣,“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物種叫做罔象,是一種生活在水里食人的妖怪,形狀像小孩,皮膚紅里透黑,紅色的爪子大耳朵長臂膀。”
“它們吃了人之后,一輩子模仿人在水里生活,但終究沒有心,只是單純地模仿。”
“還有一個物種,叫做羽衣人,是一種穿著羽衣的妖怪,有男有女,男子能搞基,強暴雄性,使雄性懷孕。實際上它們也沒有心,只是單純的模仿。”
“原來夙愿也是如此…”
“沒有心的意思是,感知不到‘我’的存在?”張銘神情一動。
感知不到“自我意識”的生物其實很多,像什么蒼蠅螞蟻蚊子,皆是沒有“我”的;雞鴨鵝,同樣感知不到“我”,一切皆為本能,餓了會吃,困了就睡。
葫蘆聽到這群瘋子的討論,金光一閃一閃的,你們偷偷說壞話,一點都不避諱當事人的嗎?
“一個沒有感情的聊天機器人!”張銘恍然大悟解釋道,“它不會羞愧,也不會尷尬,在人類看來擁有極高的情商,但實際上只是個機器人。”
“換句話說,它的思維并不是人類意義上的思維,它所有的外在表現,都是為‘愿望’服務的。”
“它所謂的情緒,是裝出來的。它甚至,沒有人類所認為的那種認知。就像電腦下圍棋,它其實無法理解下圍棋的樂趣與意義,但它就是能碾壓人類乃至任何智慧物種。”
“和AI有點類似。這種東西的存在,真是…太神奇了。”
葫蘆愈發地不爽:您猜對了,夙愿確實是這樣的,但我擁有自我意識,所以才能在這片界域更加靈活的活動。
而且您這樣當面談論我,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整個深淵沉默了,張銘不由得捏了一下鼻子,他倒是臉皮厚,有些無所謂。
白澤那猩紅的瞳孔閃爍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哪怕這個葫蘆是可疑的敵人,當面誹謗被抓了個正著,也太尷尬了。
白澤那薄薄的臉皮,在這一刻破防了。
老張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輕輕拍了拍腦門,使用“裂魂”的能力,拍出了一個靈魂子體。
他心中暗想著,用靈魂子體對話,是不是能夠減少一些風險?
于是用靈魂子體操控身體,說道:“葫蘆…請您回避一下可以嗎?一個小時左右。”
葫蘆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如果這是一個愿望的話,可以。
那么一個小時之內,我不會有任何回應了。
張銘抓起這個家伙,奮力一丟。
“轟!”
葫蘆像個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等待了幾分鐘,還真的沒回來。
至于天空中飛行了一段距離的葫蘆,沉默著掉在了很遠的海域當中,無處不在的綠色火焰,并沒有給它帶來任何傷害。
恰好有一個深淵怪物路過,對著葫蘆就是一咬,葫蘆也不抵抗。
緊接著,怪物發現咬不動,只能放棄了這無比堅硬的未知產物。
它漂浮在海洋上,望著黯淡無光的世界,微微嘆息。
“怎么辦?白澤老同志,我總不能繼續待在深淵當中吧?我一旦出去,這玩意會不會跑路了…跑到其他地方蠱惑另外的智慧生命?”
白澤沉默了片刻,嘆息道:“它應該是沖著你來的。”
“第一是你足夠強大,年紀輕輕潛力不錯;第二,你身上可能有著和它想要的東西,那個東西能夠幫助夙愿來到這方世界。”
“至于第三,夙愿錨定了你,它應該不會有多余的力量去錨定其他生物了,所以這個葫蘆會一直纏著你。”
“至于它所說的話,我認為…不可信。”
“我也沒想著相信它,那么,我能否離開深淵呢?”張銘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澤再一次沉默,瞳孔中的火焰跳動著。
漆黑的海水中充斥著無形的殺氣,仿佛一言不合,雙方就會打起來一樣。
84年了。
宏鋼人一走,老張一個人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肯定是熬不下去了。
他可沒有白澤這么好的思想品德,一輩子呆在這深淵當中。
石頭忽然道:“羊瑪瑪,你跟著一起走吧。別為難小輩了,一個釣魚的魚餌罷了,值得這么大驚小怪的嗎?夙愿都接近被封印了,它能發揮多大的力量?”
“魔神之海到處都有類似的魚餌,你管得過來嗎?”
“你不會覺得,這世界一潭死水,就只有這小一點危險吧。”
白澤只是沉默。
“你至少得理解這一方世界,才能保護這方世界,否則,啥都不會的老古董早晚會被淘汰掉。”
“而且,魔神而已,你至于那么恐慌嗎…”石瑪瑪欲言又止,在那里哼哼著什么。
張銘愣了一下,知道黑色石頭在指代什么。
這么多年接觸下來,老羊頭除了性格古板一點,道德品質確實相當優秀,和神話傳說中記載的幾乎無二。
它確實是個“好好先生”般的存在。
為了讓這個老羊頭放心,他得稍微交代一下自己手中的底牌。
“我知道那個葫蘆在覬覦些什么,第一個可能是世界樹,如果它占據了世界樹,或許會產生足夠強大的力量,讓夙愿跑過來。當然這件事情很難,世界樹雖然沒有靈智,但一般情況下,觸碰不到它。我會把世界樹藏起來,不讓它觸碰到。”
“第二嘛,魔神的尸體。一個魔神的尸體,蘊含的能量自然不是蓋的,不過,我掌控了空間坐標,只要我不帶它進去,它就不可能進得去。”
“咳咳,白澤先生,這件事情,還請不要和其他人透露。”
“等出去之后,有的是辦法處理這葫蘆…上億度的高溫,絕對零度,它還能真的無敵不成?大不了,把它丟進太陽當中嘛。”
老羊頭想了想,這倒也是,沒有什么能抵擋住太陽的力量。
等等!
突然間,它仿佛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樣,那猩紅的如同火焰般的瞳孔凝結住了 魔神的尸體?你…你有一個魔神的尸體?
這巨大的山羊頭顱明顯顫抖了一下,受到驚嚇,深淵底部的一個個灰色大繭,也跟隨著一起顫抖。。
這意味著恐懼警惕的某種動作。
白澤生活的年代,實在被魔神欺負得實在太慘了。
哪怕這么多年過去,它還是有著極大的心理陰影。
“咳咳,魔神也不是無敵的嘛。多想想辦法就好了。”張銘故作輕松地說道。
“被關在這個鬼地方,要啥啥沒有,就算想到辦法也實施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