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做出了一個摩拳擦掌的動作:“區區一個身份竊賊,難道打得過本大帝?”
“不過是送屬性點的臭魚爛蝦罷了!”
看他那一副自信的樣子,石瑪瑪很無語,沉默了一陣子。
關于“超凡遺蛻”的說法自然有很多證據。
像玄武遺骸,能夠幫助后代修行;一些怪物的骨骼、鱗片、器官依然帶著原有的超自然特性。
強者的殘骸或許有另外的妙用。
不過討論了半天,眾人并沒有太好的辦法。
就算這未知的神秘怪物,竊取了魔神封印的一部分,又應該怎么對付呢…
看著那位中了招的宏鋼人,一臉緊張的樣子,剛鐸不禁低聲罵道:“小伙子,拿出你的勇氣來!想想我們這一次出征的目的,我們帶著榮耀與使命,與隨時可能犧牲的決心,來到了魔神之海!我們不是在游山玩水!”
“我們所有人都會幫助你,不要喪失勇氣!”
生死間有大恐怖,剛鐸的這一番話也只帶來了聊勝于無的一丁點信心。
然后,就這么談話的功夫,“滴”的一聲警報響起,眾人再一次接到了一則通知。
剛鐸瞳孔放大,“又有人失蹤了。”
這一次,鑲嵌在墻壁上的光影石,終于成功錄下了失蹤者的畫面:
在一個陰暗的拐彎處,一道濃郁的黑霧一閃。
這位不幸者就像是被吸進了黑霧當中,只是瞬間的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聲驚叫都沒有發出。
光影石只是記錄了這一秒鐘不到的信息,因為它的幀數相當有限,技術人員將播放的速度,延緩了十倍,才在其中的某一幀,看清楚這位不幸者是如何消失的。
“一只青色細長的怪手,將這位剛剛失蹤的不幸者,硬生生地抓進了黑霧當中…我還以為是什么舌頭、觸手呢,原來直接用手抓的。”老張摸了摸下巴。
“就是夢中見到的那一雙手!”那位中了招的宏鋼人,全身顫栗,又情不自禁地看向張銘,把他看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張銘深吸了一口氣,不再開玩笑:“這樣吧,你們安排一個合適戰斗的場所。”
“那怪物可能察覺到我們這邊人多,干脆去偷襲那些落單的,我們得想辦法引誘它過來。”
“這事宜早不宜遲,萬一那怪物吃的人多了,實力越來越強,麻煩可就大了。”
剛鐸不假思索,連忙道:“甲板上有一個安全屋,您看看是否可行?”
那個安全屋有籃球場那么寬敞,原先是一個武器儲備倉庫,因為深淵中的環境不安全,里邊的東西早就被搬空了。
張銘點了點頭:“行,我和他兩人,在上邊的安全屋待著,伱們在外邊守著,記錄好戰斗中可能發生的一些畫面。”
“至于里邊的群眾,盡可能抱團,先別睡覺了。”
“明白了。”
一方準備過后。
張銘和這位名叫“樺金”的不幸者,穿上沉重的制式盔甲,來到了甲板上方的安全屋中。
由于長時間沒有人打掃,內部的燈光打開后,隱約能夠看見飛揚在空中的細小塵埃。
“先生…我…我會死嗎?”這位名叫“樺金”的宏鋼人嚇得快要癱瘓,全身顫抖問道。
他并不是士兵,而是一位普通工人,膽子小一些也很正常。
“我不能保證,但我竭盡全力。”張銘找了張椅子坐下,“但你也知道,人力有時盡,就連我本人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還活著。”
“大家都是掉進深淵的倒霉蛋罷了。”
“有些東西我確實不能保證。”
事到如今,樺金好像有些平靜下來了,有些認命地透過玻璃,看向那一望無際的森綠色海洋。
盡管身體還在發抖,可卻不得不面對這殘酷的事實。
張銘再一次提示道:“深淵中的怪物大都有背刺能力,你盡量背著這一臺大型切割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距離墻壁半米左右,我們得嘗試著把它像釣魚一樣釣出來。”
“我…明白…”樺金咬著牙,按下身上的某個開關。
“嗞——”
切割機的齒輪飛速旋轉,萬一有怪物從背后發動襲擊,將會被齒輪攪成碎肉!
“別太緊張,就連魔神都會隕落,普通的怪物自然不可能是無敵的。我們只要找到它的弱點,一定能夠戰勝它的。”
“其實…其實倒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有點茫然,從未想過自己會死。”
“就是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被死神找上門了,哈哈。”
樺金臉上露出了迷茫的情緒,胡言亂語道:“我一直想成為一名旅行家。在我年輕的時候,周游了我們宏鋼文明的大多數城市。”
“我們的世界很大,地底溶洞眾多,里邊隱藏著無數的地底怪物。如果未來有機會,您一定要來我們宏鋼人的世界旅行一番!”
“這是…我送給您的小禮物,來自故鄉的探險勛章。”
他取下了胸口的一枚勛章,上面雕刻著錘子與熔爐的場景。
張銘接過勛章,哈哈笑道:“有機會我會去的,話說回來,我也周游了不少世界呢…像什么烏龜世界,猴子世界…”
“不過現在,我得先回到自己故鄉,看看故鄉怎么樣了。”
“有時候就是這么犯賤,回去了之后其實也無所事事,但又好像是一種執念。你呢,你是怎么想起,到魔神之海的?”
樺金沉默了片刻,道:“可能是因為在某一天,我突然感覺這種生活很無聊,很單調。畢竟大多數的城市,都是大同小異。”
“剛好在這一天,文明發布了征召令,派遣探險隊出征魔神之海。”
“于是我心血來潮,產生一個念頭,想看一看外邊的世界…那個更大的,更有風險的世界。”
“所以才報名了這一次的旅行。”
他臉上微笑起來:“那時候的我可能覺得自己很偉大,為社會的發展犧牲數十年、上百年的時光,能不自我感動嗎?”
“其實我也知道魔神之海的旅行可能會丟掉性命,激情澎湃的熾熱內心,也會被長期航行的枯燥無聊給澆滅,慢慢的,在船上的生活變成了一種習慣。麻木而又無奈,只能苦苦忍受。”
“我經常會想著,我為什么要報名,什么時候能夠抵達目的地,抵達了目的地后,應該做些什么…”
“如今我很可能到不了目的地了,這可能才是生活的常態吧,走到一半,發現已經沒有了路。”
“但轉眼一想,又好像走到了終點,如果犧牲我一個,能保護全部,我也能夠接受…”
樺金語無倫次地說著一些,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東西。
不過張銘很能理解他當前心情,一直默默旁聽,偶爾應和幾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樺金停止了說話,干脆坐在角落,閉目養神。
他交代完了遺言,有一種等死的意味了。
冰冷的永夜,需要用更大的勇氣才能抵抗。
“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豁然間,張銘感覺到了什么,看向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電燈。
他發現自己的眼球似乎出現了干澀的現象。
體溫迅速升高,全身的肌肉緊繃,做出警惕姿態。
在他的靈覺中,出現了一個…很強,強到無法形容的恐怖產物!
只是,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這個力量等級…距離魔神,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先生,我的眼睛有一種灼熱感,這和噩夢中的感覺一樣!”樺金也突然從閉目養神的狀態中蘇醒,雙眼布滿了血絲。
張銘點了點頭:“你先別輕舉妄動,它就在附近,但卻沒直接出來。”
他絞盡腦汁:“異空間?”
“還是其他的空間能力?”
“如果它像昊哥那樣,躲藏在異空間中,我怎么都不可能找得到。”
他站起身子,圍繞著四周的墻壁轉悠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但那種受到窺視的第六感依然在瘋狂預警,仿佛這個怪物一擊就能把他殺死一樣。
張銘精神高度集中,那擁有魔神力量的心臟,興奮地發狂,自從得到了燃魂神通,他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恐慌沸騰的感覺了。
但等待良久。
那怪物始終沒有出現。
耳機中的討論聲此起彼伏:“它在等待什么?”
“它可能在等待一個人的機會。”
“如果樺金離開張先生的視線,它一定會發動襲擊!”
“但如果張先生離開,樺金…堅持不了太久,或許會被瞬殺。”
眾多宏鋼文明的高層,都有些焦慮,這是兩難的選擇。
“我能獨自一人堅持!我一定能堅持幾秒鐘…可以在我身上安裝一顆炸彈,與我的脈搏相連接!”樺金磕磕絆絆,臉色蒼白,咬牙說道,“如果我死了,也能將怪物重創!”
“你確定嗎?”
“我…確定。”這位很怕死的宏鋼人,磕磕絆絆地說道。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不多時,幾位工作人員帶了一顆大號的炸彈,綁在了樺金的鎧甲上。
就這樣一番準備后,張銘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看了對方一眼:“你小心一些。我先離開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