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后,你就叫小暖吧。愿你像天上的太陽,永遠暖洋洋。”
“小年哥,太陽為什么要落下啊?”
“小年哥,誰欺負你,小暖揍他!”
“小年哥,天為什么是藍的?”
“小年哥,雪花的六個角,像花瓣一樣,怪不得叫雪花。”
“小年哥,你好聰明,這都能猜的出來。”
“小年哥,以后我是你的眼!”
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把蘇小年淹沒。
這是另一種人生,他很熟悉,也很陌生。
這是另一個故事,他很遙遠,又在跟前。
十年前,那一年他七歲,蘇小年再次被欺負了。他不理解這是為什么,也沒有人回答他,于是他離家出走了。
一個孩子,又是一個瞎子,外面遠比小院里更殘酷。
當天沒有隔夜,他便被人販子帶走了。在那小黑屋里,遇到了奄奄一息的蘇小暖。
蘇小暖那一年六歲,又饑又餓又受毒打。蘇小年把懷中的半塊饅頭,一點點的撕開,喂給了蘇小暖。
那一夜,蘇小年趴在蘇小暖的身上,求饒道:“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再打她就死了,你們打我吧。”
明明自己過得不如意,卻見不得人間疾苦。
蘇小年被打的昏了過去,他那時候便明白一個道理。求饒是不管用的,只會遭到更殘酷的鞭打。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小院。
據其他小伙伴說,老頭子一身鮮血,就像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魔!
從此,小院里多了一個女孩兒,唯一的一個女孩兒。
“小暖…”蘇小年輕聲喊道。
“小年哥,你有沒有想我?”蘇小暖笑了,兩個眼睛好像會說話,一眨不眨的看著蘇小年。
她的小年哥變了,變得更加穩重,變得更加成熟。少了一些陰郁,多了一些陽光,這正是她期待的樣子。
蘇小暖像一陣風,飄到了蘇小年身旁,很自然的抱住了小年哥。她輕輕的說道:“小年哥,你的眼回來了。”
“我的眼,可沒有那么小。”蘇小年撫摸著蘇小暖的長發,皮和肉都笑了起來。
以前的蘇小年是我,曾經的蘇小年是我,以后的蘇小年也是我。
兩世的蘇小年,在這一刻,再也不分彼此。
本是一體,又何必分你我。
“小暖眼睛很大的。”蘇小暖不依道,她順著蘇小年的目光,看到了有些貧瘠的胸膛,臉色羞紅,“小年哥,你變壞了。”
蘇小年沒有回答她,隨著兩個我的融合,他進入了頓悟之中。
落日訣快速運轉,哪怕是深夜,丹田大日快速收縮,遠超黃昏之時。汩汩太陽精華從虛空滴落,與白日相比,多了一絲柔和,少了幾分暴烈。
蘇小年的心臟部位,好似一座烘爐。心臟的跳動頻率,與大日的收縮頻率,兩者漸漸一致。
大日收縮,靈力如潮汐。心臟跳動,血液如江河。
一條,兩條,三條…
未開通的奇經八脈,甚至那些其他的別脈,被這一股股的靈力,快速沖開。
黑夜之中,蘇小年的身上白霧繚繞,這是體內的水份,也有肉身的雜質。
一道火焰在他體表升起,衣服瞬間燃燒成灰燼。剛剛到手的那張靈甲符,還沒有暖熱,化作一道白光,籠罩在蘇小年的身上。
白光推開了蘇小暖,也避免了蘇小年走光。
“小年哥,已經開海通脈了,他有靈根了!”蘇小暖神色震撼,淚水在眼中打轉。
她的小年哥,為了能夠修行,吃了多少苦,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這三年來,每當她堅持不住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個堅毅、堅持、堅強的小年哥。然后她會擦干淚,忍著痛,再次拿起手中的刀。
沒有人理解,她為什么那么瘋狂,她自己都不理解。等她再次見到蘇小年,一切她都明白了。
你給了我一束光,照亮了我的黑暗。以后我就是你的眼,讓你知道世界的多姿多彩。
火焰熄滅,白光暗淡,蘇小暖的手中出現一件青衣。她趁著白光尚未消退,披在了蘇小年的身上。
蘇小年吐出一口濁氣,灼熱而又渾濁。
奇經八脈,如今只剩下任督二脈,其他所有經脈全都開通了。
他并沒有高興,反而皺起了眉頭,經脈的灼熱又開始了。
“看來得趕快,把南云抓捕歸案了。有她當做要挾,相信白小蝶她們會盡快出現。”蘇小年心中盤算了起來。
“小年哥,這是我從西京給你帶回來的禮物。”蘇小暖說道。
“都是吃的吧。”蘇小年笑道。
“嘿嘿,可好吃了。”蘇小暖取出一塊綠豆糕,塞進小年哥的嘴里。
“唔,的確好吃。”蘇小年贊嘆道。
他感受到身上的新衣服,有些笨拙地穿了起來。蘇小暖幫她系好扣子,看著煥然一新的蘇小年,眼神發亮,“哇,小年哥,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你穿上這衣服好帥啊。”
“主要是衣服漂亮。”蘇小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連忙問道,“你怎么回來了?你師父也在這里。”
“嗯,我早就想回來了,師父一直不放我出去。我三年功滿,該出門歷練了,師父就讓我來清河縣了。”蘇小暖說道,“小年哥,我現在是二星鎮魔衛了,你可要加油哦。”
“不錯,修為怎么樣了?”蘇小年問道。
“剛剛突破七星境,以后我保護你。誰敢欺負你,我幫你揍他。”蘇小暖揮舞著拳頭說道。
蘇小年暗暗驚訝,十六歲的七星境,有些逆天啊。沈長青二十二歲,也是七星境,已經是有名的天才了。
“夜首座剛欺負了我。”蘇小年說道。
蘇小暖愣了,她苦惱地抓著頭發稍,“可是…可是我打不過師父啊。”
“哈哈,逗你呢。夜首座可是天榜高手,怎么會欺負我這個小蝦米。”蘇小年大笑道。
“小年哥,你變壞了。我不理你了,得去找師父報道。”蘇小暖跺了跺腳,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這樣的小年哥很陽光。
蘇小暖留下一堆堆的盒子,里面除了零食,就是衣服。這并不出蘇小年的意外,興許是小時候的陰影。蘇小暖長大后,對衣食這兩塊,非常看重。
蘇小暖走了,蘇小年開始練拳。
已經是夜半時分,經脈都如此發熱,到了白天,哪還受得了。
大力牛魔拳,他剛上手,便發覺了不同。
牛魔踏地!
蘇小年雙腳踩在地上,一絲絲厚重的力量,通過足底涌入身體中。
牛魔沖刺!
蘇小年雙腳一瞪,快速沖了出去。
喀嚓…
經歷十年風霜的梧桐樹,緩緩倒了下去,砸到了隔壁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