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低迷
開口的人，赫然是眾多義子中排名第六的義子——柯麒。
老六的腦子一直轉的很快，就是膽子有點小，所以交給他的事務，也都是些比較明面上的活兒，賬本算的明白就可以了。
這會兒出來表態，想法是沒錯的，但是…
正如他所言，哪怕人真是青妖使殺的，他們也沒證據證明這一點。
畢竟…青妖使，現在都還在他們的地盤呆著呢，連出門的機會都不會有，又如何在他們眼皮最底下，把人給殺了呢。
雖為妖都使者，但到底仍是妖魔，朝廷這么多人，怎么可能真的讓這家伙在皇宮里到處亂走，肯定是限制在住處，連大門都邁不出去的，進行著嚴密的監控的。
所以，老六這番發言，乃無稽之談。
“人皮啊！”
似乎看出周圍眾人質疑的眼神，老六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妖魔不是最擅長偽裝成我們人族嗎？披上人皮，鬼知道他昨夜到底有沒有出過門！”
這世界，不是誰的聲音大，誰說話就有說服力的。
所以老六雖然拔高了音量，但在場眾人，卻依舊沒有神色波動，絲毫不覺得老六這話有什么說服力。
終于，還是表現的比較冷靜的老三，開口道：“六弟，你覺得青妖使這種暗度成倉的手段，在皇宮能行得通嗎？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行得通嗎？你是覺得義父能力不行，還是覺得其他八脈的人太蠢，又或者是當今圣上…”
“不敢！”
噗通！
老六嚇得已經直接跪在地上，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都在打顫，似乎都快被嚇哭了。
“義父！義父，我不是那個意思！三哥他污蔑我啊！我不是三哥想的那個意思啊！”
“那你還…”
老三還想乘勝追擊，忽然感覺到了義父的視線掃來，當場心中咯噔一聲，連忙也跪了下來。
“義父，我只是，只是覺得六弟的想法太單純了，并非，并非…”
上面的視線，這時候已經收回來了。
“你們呢，都有什么想法，說出來吧。”
第一波試探，顯然已經結束。
說是懷疑徐公公是被內斗而死，但哪怕天機閣閣主自己，也只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性而已，并非真的是認為是其他義子干的。
因為徐公公這個大義子，雖然占據著大哥之位，但實際無論實力還是能力，乃至價值，都已經到達一定的極限。
從早些年開始，就已經在走下坡路，逐漸讓出主導地位，只是備受信任，一直被天機閣閣主委以重任，才地位不低。
實則下面有好幾個義子，實力，潛力，各方面的能力，都是遠超徐公公的，接替徐公公之位，是遲早的事，根本用不著使用提前殺人這種低級手段。
好好維護兄弟關系，好聚好散的順利結果徐公公遞過來的大旗，讓其順利下位，這才是天機閣閣主想要見到的畫面，也是下面義子們都能看明白的道理。
畢竟徐公公跟了閣主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天機閣閣主也希望這個大義子能有個好的晚年生活。
沒想，突然，就傳來了這等噩耗。
跪在地上的老六和老三，這時候都知道危機已經過去，但還是跪在地上不敢來。
至于義父的問話，他們更是不敢再接話了。
壓力，一下子給到了其他人。
義父，不喜歡沉默。
因為沉默，意味著飯桶，意味著沒有能力解決問題。
而一個沒有能力的人，是沒有資格成為義父的義子的。
本就無血緣關系，若沒點本事，在場這些人，可沒資格成為當今朝堂八脈之一的天機閣閣主義子！
所以，有人立刻開口了。
“義父，依我看，大哥之死，蹊蹺頗多，再加上大哥的身份，地位，實力，被外敵殺死的可能性…很低。”
是義子中排名第九的老九。
雖是排名第九，卻反而是在場這些義子中年紀最大的，形象也是老態龍鐘的老頭子摸樣。
習武之人，樣貌想要年輕還是成熟還是老成，都是有一定辦法進行修正的，老九以這個姿態示人，是一示弱，示敵以弱，方能尋找最佳的出手時機，也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其二，是真的年紀最大，若弄個細皮嫩肉的，反而容易讓其他兄弟們觀感不好。
其三，是拜入義父名下時，就已經是這個形象，再換，也是不妥。
“那依你的意思是…”
天機閣閣主，看向九義子。
這一下，立刻讓老九壓力倍增！
八脈八脈，是大夏的八脈！
八脈中任何一脈之首，都是動一動手指頭，就能讓整個大夏王朝迎來動蕩的存在！
面對這等存在，哪怕除去其自身實力的因素，光是那層身份，就已經讓人有些踹不過氣來，精神緊繃。
深吸一口氣，老九小心翼翼的道。
“義父，依我看，大哥出事，恐怕和朝堂其他八脈的人，脫不了干系。畢竟，以大哥的情況，除了妖魔外，整個京城，恐怕也只有和我們不對付的另外八脈的人，敢對大哥動手了吧？”
合理。
而且有一定的依據。
因為八脈雖然經過長時間的交鋒，如今已經形成一定穩定的關系，沖突和解決方式已經不再那么激烈。
但是該有的矛盾，私下的恩怨，以前留下的舊仇，還是有一大籮筐的。
難保，就不是什么以前大哥因為替天機閣辦事，而留下的仇人，找到機會給殺了他。但即使如此，能將大哥殺了，背后也必然有其他八脈的影子，沒有對等的勢力的支持，就憑一腔熱血，是沒可能找到機會，殺死大哥的。
不少義子紛紛點頭，有些人甚至已經皺眉，開始思考徐公公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以及以前得罪過什么狠人。
“天榜通緝令排名第四的金銀豹，和大哥就有過過節，但大哥身上的傷勢，和金銀豹所使的手段對不上。”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再說區區通緝犯，怎有機會在京城對大哥動手，依我看，還是另有其人，說不定是妖鋒軍那邊的…”
聲音，低了下來。
有些事，可以懷疑，但不能真的說出來。
對于徐公公這些舊日仇人，他們也不是全都清楚，不過能有資格殺了徐公公的，還是能一下子列出不少的，所以反而嫌疑人相當之多。
“義父，我覺得不對。”
在眾人思路已經完全帶到八脈內斗上的時候，一直沉默的二子，也就是排名第二的義子，緩緩開口了。
一頭亮銀色的長發，如翩翩君子般清秀的面容，在一種中老年形象的義子中，顯得相當顯眼。
將手中折扇一收，二子緩緩站了起來，目光直視天機閣閣主。
“義父，我們不能再自己欺騙自己了。放棄幻想吧，當今天下，敢殺大哥的，能有幾人？敢在這個時候動手的，又有幾人？”
“恐怕，就是三皇子大人發現，我們天機閣，已經暗中投靠七皇子大人了，左右搖擺不定，做兩手準備，給他老人家給發現了。所以才給我們立了個下馬威，要我們擺正態度呢。”
“今日是大哥，明日就可能是我，再是三弟，四弟，五弟…”
二子將折扇指向誰，誰就緊張的連忙低下了頭。
不同于已經在走下坡路的大義子徐公公，如今站在上面，意氣風發的二義子，才是天機閣所有義子，實力最強，穩穩接替大哥之位，成為義父真正左膀右臂的男人。
事情涉及到皇子大人，天機閣閣主的態度，也變得遲疑了起來。
“三皇子大人，對我們相當信任，且已經合作這么多年，持有我們這一脈，對他的幫助，無疑是巨大的。哪怕是為了維持他現在的地位，他都沒可能對我們動手，更不可能對長醉動手。”
二子半跪而下：“義父，這種事，怎么說得清楚呢？伴君如伴虎，三皇子大人怎么想的，我們又哪里能知道。退一步來說，如果不是三皇子大人下的手，那便是七皇子大人，已經對我們的搖擺不定，產生厭煩，所以才卸磨殺驢，直接殺死了大哥，再佯裝不知，讓我們自行猜測來猜測去，實則已經在暗示我們，早日下定決定，與三皇子大人劃清界限，徹底跟隨與他！”
天機閣閣主，在沉默，手指食指關節，在輕輕的敲擊桌面。
“七皇子大人，可能有那種想法，但我始終不相信，七皇子大人做事會這么魯莽，長醉死了，除了逼我們表態外，其余結果，全都對他沒有好處，只有壞處。若七皇子大人真的做出了這等蠢事，我們這一脈還繼續跟隨他，無疑是在走向絕路。”
二子皺眉。
“義父既這么說，那我心中還有一個人選…”
“夠了！”
天機閣閣主直接打斷。
接連議論兩位皇子大人，對在場任何人而言，都已經是壓力極大了。
而二子還想要擺出來的第三個皇子，天機閣閣主自己都清楚，他想要說的是誰。
自然，是那最神秘莫測，剛剛回京不久的二皇子大人！
固然，動機是有的，理由也充分，可二皇子大人的身份敏感，又得圣上偏愛，器重。
哪怕失蹤這么多年，突然回京，也沒有被怪罪，如無事發生般，回來便繼承皇子應得的一切權利，地位，榮耀。
所以，在還沒看明白圣上心意前，他絕不會對二皇子大人那邊，做多余的揣測。
沉思片刻，天機閣閣主沉聲道。
“先下去派人調查吧，背后之人，暫時不重要，先把是誰殺了長醉這件事，給我調查出個結果來。”
“我要…給長醉一個交代！”
多年父子之情，雖同為公公，但只是身體之缺陷，與人的情誼無關。
如人死債消，過去那些不太美好的記憶，都開始被逐漸美化，留下的，都是溫暖人心的片段。
那份感情，天機閣閣主，需要給出一個交代，也需要…給京城，給其余八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讓這些人知道，他們天機閣是怎么辦事的！他們天機閣的人，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動的！
借刀殺人沒事，但是刀，必然先給折斷了。
和握刀的人，如何交涉，那是以后的事了。
“是！！”
眾人齊聲應道。
誰都看得出來，義父這次，是真的發了怒的。
天機閣不施展出雷霆手段，把這件事給了解了，他們幾個義子，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平日再怎么散漫，這時候一脈之主開口了，天機閣這個暴力機構還不運轉起來，展現絕對的實力，那才是好日子到頭了。
眾義子都紛紛退下了。
他們平日里，各自都負責著天機閣不同的部分，不同的事務。
但在當下，他們需要重新凝聚成一團，成為…真正的天機閣。
動起來了。
以天機閣為源頭，如大樹之根，往下無限蔓延，分叉出去的枝杈一樣，恐怖而龐大的機構，開始了運轉。
而這股力量，所蘊含的能量之恐怖，足以讓京城任何人，都抖上一抖。
整個京城，開始暗潮洶涌，而最終會指向的終點，所指向的矛頭，赫然就是…博府！
“什么？帶我帶隊出去執行任務？”
博歷瞪大眼睛。
身為家里的二姐，她在家中的地位，可不算高。
因為家族里最受寵愛的，赫然就是博富這個弟弟。
屬于家族里的好事，基本輪不上她來享用的那種。
沒想到，突然之間，爺爺就給命人給她安排了特殊任務。
而且還是今夜就整頓出發的那種。
“刁前輩會一起來嗎？”
在消化完這個信息，激動的躍躍欲試后，博歷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問道。
博府大長老皺眉。
“胡鬧！刁大人一個客人，怎么能陪你同行？記住了，這次雖然是你帶隊，但其他幾位少爺也會和你一起同行，你可要負責照顧好他們的安全。”
博歷努努嘴，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他和其他兄弟各自看不慣呢，誰還在乎保不保護他們啊。
“行了，你先回去準備，我還有其他事要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