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骨城。
“你是說…刁德一,如今就在夕陽城?!”令狐香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自上次器具之爭,各自跳崖分別后,她便一直沒了方羽的消息。
沒想到這個剛來滾骨城不久,到處招兵買馬的家伙,居然知道方羽的情報。
令狐香一直想再與方羽再見面,然而隨著在滾骨城待得時間越久,她就越是無法脫身。
因為她的身邊,已經開始漸漸重新聚集起一批人。
這批人,唯她馬首是瞻,讓她在滾骨城也有了新的牽掛。
如果說初來滾骨城的她,還算是外來人士。
那如今,她已經基本融入滾骨城的派系之中,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躁動。
令狐香感到了躁動。
心中的沖動,難以克制的涌現。
她想見見那個昔日的故人。
然而理智,在告訴她,不能離開滾骨城。
拋下這幾個月來辛苦經營的一切,只是去找一個不一定能找到的故人,是絕對不理智的。
況且,真的見到面了,又能…如何呢?
會發生她所期待的事情嗎?
躁動,逐漸平息。
昔日的交集,如今回想起來,仍然讓令狐香有些悸動,卻也不再那么強烈,逐漸平靜。
“是之前在夕陽城,后來他去哪了,我也不知。”
雷青子,也就是雷神豪,嘻嘻笑道。
他來滾骨城已經有些時日,憑借鈔能力,以及之前的打點,一來到滾骨城,就開始大肆招兵買馬。
在夕陽城沒做到的事情,他要在滾骨城做到。
而那對信仰者重中之重的蘿卜,更是必須弄到手。
“原來只是空口白話。”令狐香皺眉,對雷青子觀感下降。
她的背景并不復雜,真若有心,很容易調查出來的,畢竟當時器具之爭的時候,很多人都見過她與方羽一起跳崖的場面,自然也清楚他們之間有些關聯。
用這種毫無消息來源的情報來套話,只會讓令狐香感到不悅。
不過,雷神豪并不在意。
只見他微微一笑。
“令狐姑娘信不信,并不是我能決定,我此番來,是與令狐姑娘談合作的。”
令狐香眉頭一挑。
“你最近在滾骨城,確實動靜不小,不過想招攬我,恐怕你還沒那個本事。”
“令狐姑娘先別急,我自會證明我的誠意,這次來,只不過是先和令狐姑娘打個招呼而已。”
雷神豪在滾骨城早有手筆落下,他或許本人不夠強大,但手底下可沒少養閑人。
有些人或許實力也不太行,但人際關系,可是縱橫交錯,在滾骨城吃香的很,能為自己招攬來強大的手下。
如此下來,不說掀翻八大古門,至少在滾骨城,已有立足之地。
而他的野心,也自然不是止步于此。
“今日暫且先這樣了,我會再來拜訪的,令狐姑娘,告辭。”
帶著手下,雷神豪轉身離開了令狐香的府邸。
等雷神豪離開,坐在座位上的令狐香,還是忍不住回憶起了什么。
“刁德一…”
她以為她已經壓下了那股情愫,可獨處之時,仍然不可避免的回想起那段旅程的點點滴滴。
“我那至臻金瓣花,還在你那,既然還活著…為何不來找我…”
神情中,多了幾分哀怨,但更多的,仍是思念。
“令狐大人,凌星公子在府外求見。”
下人跑來報告的聲音,讓令狐香猛然回神。
又一個來提親的。
“不見。”令狐香冷聲道。
自從她們勢力逐漸穩固后,各方勢力就不斷派人來拉攏,聯姻,便是其中的手段之一。
“是!”
手下話音剛落,一只節肢動物的鐮刀之手,就如勾肩搭背般,掛在了下人的脖子上。
“哎呀呀,令狐姐姐好大的氣性啊。”
那下人頓時瞪大眼睛,頭冒冷汗。
那鋒利的鐮刃,只需輕輕一割,便可切斷他的脖頸!
如此之近!如此之近!
下人渾身都在戰栗,不敢亂動,求助般的眼神投向前方。
“卓雪兒,你又犯病了?”
令狐香冷聲說道。
只一句,就讓卓雪兒身體一僵,放下了妖化鐮刀。
下人回頭一看,這才看清了此女摸樣。
只一眼,就快嚇得尖叫出聲。
只見此女,半張臉如巨大化的螳螂妖魔般,有著碩大的眼睛,不自然咀嚼蠕動的半邊嘴巴,其說話時與那半張人臉一起張合,完全就像是被妖魔寄生了的摸樣。
“你先退下吧。”
讓下人離開,令狐香從座位上站起,走到半妖化的卓雪兒面前。
“說吧,有什么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嘛…”卓雪兒嘀咕了一句,而后拱手大聲道:“稟告府主大人,之前觀察到的京城大軍妖,突然現身天圓鎮,并已被盡數剿滅。是…京城大軍的慘敗。咱們沒可能回天圓鎮了。”
連…京城那邊的人馬,都不是妖都那些妖魔的對手嗎…
令狐香握緊拳頭。
她本來,還是抱有希望的。
現在看來,已經沒人能阻止妖都的崛起了。
“把我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招回來吧,天圓鎮那邊,已經沒有再關注的必要了。”
“是。”
卓雪兒要退下,卻被令狐香喊住。
“卓雪兒,你最近性情有些變化,可是妖化加劇了?”
“府主大人無需擔心,我可是惜命的很,能不出手絕不出手。至于自然增長的妖化程度…這種慢性死亡的事,我也無法阻止,能活多久,全看天命了。”
卓雪兒何嘗不知她最近狀況有些糟糕,時不時能感覺到性情在被那股妖魔之力逐漸影響。
但是沒轍啊,想要壓制妖化,可不是一件容易得事,哪怕她跟著上香拜佛,念誦佛經,心誠無比,也只是勉強緩解惡化的程度。
她還有多久失控,她也不知道,她只想活著,活的更長久一些。
卓雪兒離開了,令狐香卻若有所思。
當初來到滾骨城,她是有意接受八大古門的招攬,成為其中之一的客卿的。
如此只是混混日子,便也輕松,能專注于自身的修煉。
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重建滾骨城的愚地府,攬起大任。
如今雖然弄的有聲有色,連八大古門都開始伸出橄欖枝進行收編招攬,但令狐香也清楚,他們這點勢力,是根本沒資格與八大古門碰撞的。
令狐香再次嘆氣。
成為府主之后,她才明白,管理一方勢力,居然要照顧這么多方方面面。
連修煉的時間都少之又少,只覺心力憔悴。
怪不得當初天圓鎮那些五大家族的老祖,全都隱居一樣從不面世。若真要照顧到方方面面,他們又如何有時間繼續修行?
“滾骨城除了雷青子這一批人外,還另外涌進了一批不知來歷,從各個城鎮過來的家伙。”
“雷青子一伙倒是目標明確,就差把野心兩字寫在腦門上,但那批人,卻好像在到處打探消息,雖在滾骨城扎住,卻不像是會久留之人。倒是有些人,實力不錯,可以招攬到愚地府看看。”
想著這些瑣事,令狐香又開始感到頭痛了。
她忽然很想念在天圓鎮的那段日子,只需修行,修行,再修行。偶爾再出出任務,當做修行中的調味劑。
如無憂無慮,雖有抱負,卻無需想的太遠。
而如今,瑣事纏身,心思重重,感覺人都衰老了不少。
“若再見刁德一,他該不會認不出我了吧…”
“刁德一…”
來上門提親之人,不乏青年俊秀。
然,心中之結未解,令狐香無論如何,都無法對旁人上心。
赤潮官道。
方羽記得,雷霆城大戰,最后一次的記憶點里,自己的妖魔化進度是…98!
這是相當危險的妖魔化進度,本該立刻用屬性點壓制下去,卻因為當時戰況的激烈和局勢的變化,沒有及時采取行動。
幸好蘇醒之時,妖魔化進度才卡在99,沒有出事。
方羽懷疑除了運氣因素外,應該還有丁惠的幫忙。
當妖魔化進度到達一定程度時,就會開始不可避免被動增加。
如今靈的侵蝕度進行了同化,意味著妖魔化被動增加的同時,會讓侵蝕度也跟著一起增加。
得虧自己哪怕妖魔化99,或者侵蝕度99,也不會失去理智,變得瘋魔。
可倘若是普通的原住民,別說99了,七八成的妖魔化,有些人就開始神志不清,有退化無知妖魔的風險了。
至于侵蝕度,99的侵蝕度,換誰來都沒有用,分分鐘就得被靈吞噬了。
強如青靈道人,在侵蝕度還留有一定的余地的時候,就已經變得畏手畏腳,不敢和人交手了。
“相公,起這么早?”
丁惠揉揉眼,帳篷外面還霧蒙蒙的,仿佛天還沒亮一樣。
“我這叫一夜未睡!之前都是宋隊長他們值夜班,我便讓他們好好休息一夜,我來守夜。”
反正剛剛提升實力,方羽還處于興奮狀態,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累。
而且新提上來的冰血暴和扎根入土,他也需要熟悉熟悉,看看有什么招式變化沒有。
至于原來的那些招式,或許是因為一直跟著自己同步提升的原因,倒是變化不大,只是威力和效果有顯著提升而已。
“相公好生操勞,奴家甚是心疼啊。”
丁惠假模假樣的忽然湊近,貼在方羽胸膛上,哀怨的眼神眨巴眨巴的。
要不是方羽知道這家伙是什么德行,說不定真要被她戲耍到了。
別開視線,方羽面無表情的道:“昨晚不還埋怨沒意思的很。”
“哎喲!相公還會記仇啦。你讓我獨守閨房,我可都還沒說你呢。”
丁惠伸手手指,在方羽胸口戳戳兩下,竟是有幾番嫵媚,方羽頓時開始感到有些頂不住了,連忙后退幾步,拉開距離。
“大清早的,你干嘛…”
“這叫夫妻間心有靈犀的道歉,我看相公是完全不懂哦。”
方羽翻白眼。
“你正常點。”
“好啊!”丁惠瞬間進入平日摸樣,笑嘻嘻的道:“相公,我昨夜想了一下,雷霆城的通天柱頗為玄妙,那敗血分身妖的種種亦是令人欣賞。所以我想,要不我們偷偷返回雷霆城,去弄根通天柱回來,或者去把宋潛龍的家翻個底朝天,看看他有什么研究內容落下…”
“駁回。”
丁惠還在興致勃勃的說,就已經被方羽打斷。
“相公”丁惠再次靠近,搖晃方羽手臂。
“這都是為了相公你啊,你想,若是得到這些東西,必能大大增加激發相公體內那股潛力的機會。等相公神功大成,這天下哪里去不得?”
“想都別想!”
方羽嚴肅道:“我不會回去,你也不準回去。”
雖實力爆漲,可方羽現在最多也就是王職君那個層次,和掌握通天柱的那些老東西比,心中還是有點沒底的。
而且這次,可沒有丁惠的增幅陣法相助了,只能靠硬實力去戰。
雷霆城百業待興,這回去偷取通天柱,那要面對,恐怕不是一家對手,而是其余幾家聯手施壓。
沒有妖魔攪亂局勢,以一對多,那不是找死嗎。
宋潛龍的住地,倒是可以搜刮一下,但都出發三天了,現在又掉頭回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還不如發動鈔能力,找點玩家來雷霆城,去宋潛龍住地搜刮一下,再把東西送來自己這邊。
反正那種研究筆記之類的玩意,玩家是看不明白的,在玩家那邊等于廢紙一籮筐。也就只有丁惠這種研究人員,才能看的明白,看得懂這些玩意的價值。
丁惠這時候不說話了,顯然有些鬧脾氣了,還偷偷踢了方羽膝蓋一腳。
剛好這時,宋振榮朝這邊走來了,倒也是起得挺早。
而宋振榮這一來,立刻讓方羽想起了一些事。
“丁惠,那宋溪,你當真有辦法讓她再活過來?”方羽壓低聲音道。
那玩意都成了巴掌大的肉瘤了,除了能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根本都不算人了。
不會…是忽悠宋振榮的吧。
雖然這家伙好忽悠,比較正直單純,但這么忽悠他,屬實有點過分了。
丁惠聞言,抬頭瞪著方羽。
“相公倒是挺會關心別人,不如我將她弄死得了?省的相公操心。”
“你別亂來!”方羽連忙道。
而這時候,宋振榮也到了,方羽連忙閉嘴。
這事他們只能私下討論,可不能讓宋振榮聽著。
“刁大人,丁神醫。”
宋振榮行禮,而后道:“關于我昨夜所提的糧食分配之事,兩位大人可有什么想法了?”
糟糕!
昨夜滿腦子修煉的事,早把這破事拋到夜宵云外了!
方羽看向丁惠,后者則邪邪一笑。
“缺糧食?不會啊,這營地,不是滿地都是糧食嗎?”
“丁!惠!”
什么黑化邪惡版丁惠,真是夠了。
方羽無奈的扶額。
“你先回帳篷休息,這事我們自己來商量。”
丁惠也是不慣著方羽,雖是進了帳篷,但聲音有從帳篷里傳出。
“聊好了就脫了衣服進帳篷里來,今日的檢查還沒做呢。”
你這…
就不能別當著別人的面說這事嗎…
方羽撓撓頭,尷尬的朝宋振榮笑了笑。
“宋隊長,這邊請,我們換個地細聊。”
宋振榮自然沒什么意見。
他又不是第一次面對丁惠了,對于丁惠的稀奇古怪,奇怪性格,都早有適應。
而且,絕對尊敬。
對于可能唯一一個能救活妹妹的神醫,他對丁惠的尊敬程度,甚至在方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