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清江
清江城，永州首府所在。
其城龐大，位于永州境內西北方向，西鄰涼州，北鄰鏡州，轄地處于一廣闊平原，良田沃壤數不勝數。城內百姓數十萬，商業繁榮，往來貿易通暢，實乃永州名副其實的第一大城。
已是年關，城內來往的馬車車隊絡繹不絕。
天氣寒冷，剛下過雪路上濕滑，城里的百姓俱是穿著厚實的冬衣，走在街上，路遇相識的朋友便互相道喜打著招呼。
“劉貴，今天挺早啊，這是要去哪里忙活？”
“嗨，還能去哪兒，孫掌柜的車隊到了，我這不是急著去卸貨嗎。大過年的還要出工，唉，我這命真苦啊。”
“誰說不是呢，一家老小都等著吃飯，不干活哪行，別抱怨了快點去吧，別去晚了活都沒了！”
劉貴兩手揣在袖子里，口里不停吐著熱氣，只穿著兩件單衣的他冷得直哆嗦。
沒撤，待會要搬貨，穿得太厚的話干起活來容易閃了汗，這大過年的，要是生了病可不好看大夫。
冷是冷了點，但好在今天是個大晴天，等太陽出來了就暖和了。
一路小跑，劉貴奔著城東孫掌柜的商鋪而去，不多時，便來到了城東內街的一家藥材鋪前。
鋪前停著一溜兒馬車，此時已有不少工人已經趕來了，正在忙著卸貨，一人扛著幾個麻袋往藥鋪里運貨。
鋪門口，立著一個四十多歲，穿著錦服的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在指揮著這些工人做工，還不時地用力吆喝著：
“手腳都輕著點，這些可都是名貴的藥材，摔壞了你們可賠不起！”
“祝孫掌柜開年萬事如意，歲歲平安，日利大萬，家富千金。您看今兒個可有什么活給我安排安排......”劉貴眼睛一亮，忙跑上前去，舔著笑臉跟那富商寒暄了起來。
“是劉貴啊，這次來的有點晚了，下次記得早來！”那孫掌柜瞄了一眼來人，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外面人手夠了，你到倉庫里去幫工吧。”
“好嘞，多謝王管事！”
劉貴樂得眉開眼笑，拱了拱手后輕車熟路地往藥材鋪里走去。
倉庫幫工可是個輕松活，既不用大冷天在外面受凍搬貨，而且拿的工錢照樣不少，平日里可不容易撞到這么好的差事。
等這劉貴走后，那孫掌柜又盯了一會兒做工的勞力干活，之后走到車隊最前的一輛馬車前，沖著車廂里輕聲喊道：
“姑娘，清江城已經到了，請出來到孫某家中吃個餐飯吧。”
不一會兒，馬車的門簾掀開，一名戴著斗笠，身著一襲黑衫的年輕女子從中走出，她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景象，然后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孫掌柜，此進城已久，何不早點叫我。”
“這...孫某見天色太早，便不敢打擾姑娘休息，還望姑娘不要怪罪。”那孫掌柜略微有些汗顏，頗為緊張地解釋著。
“無事。”
那黑衫女子搖了搖頭，一個縱身從馬車上躍下，活動了下筋骨后，轉身向孫掌柜拱了拱手。
“孫掌柜，既已到清江城，在下先行告辭。”
“姑娘且慢！”
正當那黑衫女子準備就此離去之時，那孫掌柜卻忽然出言將其攔住，一臉和善地說道：“姑娘于孫某有救命之恩，若非姑娘出手相救，此前在那山里的賊匪恐怕早就將孫某擄了去了，既是交了贖金恐怕也兇多吉少。”
“如此大恩，孫某理應報答，姑娘何必急著離開，不如先在孫某府上住下。我觀姑娘應該是第一次來這清江城，人生地不熟的，待孫某招待一番，也好為姑娘介紹一下整個清江城內的情況。”
這孫掌柜說話倒是誠懇，即使面對的是一個比自己年紀小很多的年輕女子，依然能表現得如此謙卑。盡管里面有對恩人的敬重之意，恐怕也有對黑衫女子那日三兩下展現出來的武藝的尊崇。
在整個懷國，除卻那些王公大臣、達官顯貴之外，便數黑衫女子這樣的江湖中人地位最高，以武獨尊的風氣在整個民間更是盛行無比。
孫掌柜在這清江城經商多年，本身也是有幾個護衛的，不過那幾個護衛都僅僅只能算是練家子，皆是小門小派淘汰下來的記名弟子。對付普通人肯定沒問題，可若是碰到稍微厲害點的，便一點法子都沒了。
如那日行車路上碰到的賊寇，人數眾多還都有兵器，單憑那幾個有點武力的護衛，是決計抵擋不住的。
“孫掌柜，你在這清江城經商有段年月了吧？”
面對孫掌柜的誠誠邀請，黑衫女子似乎也有了一絲遲疑，只見她側身抬頭，打量著鋪子上懸掛的‘孫氏藥鋪’的匾額，若有所思了一番后問道。
“孫某自打在這清江城安家立業，便一直在城里經營生意，如今已有十六七年了。姑娘若是有需要孫某的地方，孫某自當會全力相助。”
“既如此，在下便不再推辭了。”
“姑娘里面請！”
孫掌柜聞言大喜，忙躬腰伸手做了個請進的姿勢，引著黑衫女子穿過藥鋪的正門，往后院走去。
二人來到一處院落，孫掌柜喊來一名丫鬟，嘴上交代了幾句：“好好招待這位姑娘，不得怠慢！”
“是，老爺。”
這年紀不大的丫鬟隨后帶著黑衫女子進了一間客房，而那孫掌柜由于還要盯著工人做事便先行告退了。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吩咐我做的嗎？”丫鬟也頗為懂事，進房后先是端來了飯菜，準備好熱水，然后站在一旁靜候起來。
黑衫女子坐在椅上，并未讓她做事，而是隨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茹。”丫鬟輕聲答道。
黑衫女子點了點頭，囑咐道：“我記下了，這里暫時沒有什么要忙的，小茹你先出去吧，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喊我。”
“知道了小姐。”小茹應道，隨后退出了房間。
待她走后，屋內的黑衫女子閉上雙眸，靜默了許久，才自語了起來。
“一路打探消息至此，看來師姐還未開始行動，應該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