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進山
自那日后，已有一月。
青山依舊，只是，今日下起了雪。
寒冬臘月，天氣愈寒，整座山林如同裹上了一抹銀裝，鳥獸盡寂，唯有處在那山腰的林中小屋，仍舊飄起了陣陣兒炊煙。
今日無事，抽陳食粟。
花熒從后山那山潭中敲來了幾塊冰坨提桶回來，冰封三日，溪水盡斷，寒苦二人每日煎冰作水，清茶淡飯，過得倒也安生。
自兩人師父外出已經三個月了，臨近過年，尚不知何時能歸。
花熒將盛冰的桶放到廊檐下，拎來一只木盆，花了一小會兒的功夫用斧頭把冰坨一點點錘成小塊放在盆里，端起，走到灶房。
屋內很是溫暖，灶前有一忙忙碌碌的身影，見她走進來，當即道：
“可算回來啦，趕緊把冰化掉，等把粥煮好，就可以開飯了。”
秦香織仍是今日的主廚，近段時間以來，她的手藝見長，做起飯菜來越加得心應手。
以往只有她和師父二人的時候，每日的茶飯都很寡淡，而自小師妹上山以來，伙食改善了許多，雖然不至于頓頓帶葷腥，但也勝過從前許多。
忙前忙后，餐飯終于準備完畢，二人照例坐在飯桌前。
“師妹，今天飯菜比較寒酸，你先將就著吃，改天我再上山找找吃的。”
此頓不是很豐盛，菜園里的青菜大部分霜凍了，山里的野物自天冷后也極為難獵，食物來源因此大減。
秦香織少不了為此每日發愁，唉聲嘆氣。
好在，米缸里還余有小半缸的陳米，前兩月二人也提前為過年儲備了些臘肉，倒也不必為食物煩惱。
只是，若不省著點用，怕是難以撐到開春。
花熒這三個月吃胖了不少，臉蛋相較上山前變得渾圓許多，如若不是練武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恐怕這會兒她早已胖成圓球了。
這事兒少不了秦香織的功勞，一點點看著師妹被自己養得又白又胖，她心里別提多樂呵了。
等師父回來，一頓夸獎肯定是免不了的。
花熒一邊吞食著熱粥，一邊就著咸咸的清炒臘肉，狼吞虎咽的模樣如同餓死鬼投胎，一頓飯下來，直吃得滿嘴流油，練練稱贊。
“師姐做的太好吃了，我就喜歡吃師姐的飯。”
畢竟是長身體的年紀，飯量難免增多，她這一頓飯吃下來，足足吃了一個成年人的份量。
捧著飽腹，花熒抹了抹嘴，看著既開心又憂愁的師姐，忽然眼睛一亮，興沖沖地提議道：
“師姐，以后上山找吃的這事兒就由我來吧，你在家里歇著就好。反正我每天吃飽了沒事做，除了練功還是練功，倒不如去山上逛逛，指不定能撞上什么出來覓食兒的野物呢。”
“可是，你不怕那兩頭熊瞎子嗎？”
秦香織對此當然樂意，只是見花熒年小，不免有些擔憂。
“沒事兒的，熊瞎子現在肯定躲在洞里冬蟄呢，此時上山，肯定安全得很！”花熒最近倒是越來越膽大了，放以前，她可不敢一個人往深山里跑。
“倒也是。”
秦香織點了點頭，旋即笑道，“如此一來，那就辛苦你了。”
飯后，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花熒隨即便穿上厚厚的冬衣，奔著山里的方向，一頭扎進了大雪覆蓋的山里之中。
此行說是去覓食，實則另有目的。
花熒踏雪而去，此時山中靜謐，既無野獸，又無飛鳥，萬籟俱寂，整座山林如同陷入了沉眠，除了嘎吱嘎吱的踩雪聲，便再也沒有第二種聲響。
她尋到那日的山谷，發現谷內的積雪不多，依然有一些綠色生機，不由得感到訝然。
“這谷里倒是比外面暖和許多，若是住在這里，天冷了也不怕種不活青菜。”花熒暗自嘀咕了一句，倒也沒有多在意。
隨后，她找到了一處較為合適的地方，盤膝坐下，閉目凝神，心中默念一聲。
只見花熒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古樸的玉佩憑空出現，沉沉落下，墜到了原本她身下的土地上。
與此同時，消失不見的花熒卻在另一個不知名的空間中睜開眼睛。
頭頂絢爛的星空，周身白茫茫的霧氣，腳下踩著厚實的土地，她再一次來到了這片神秘之地。
只是，與此前截然不同的是，原本半畝見方的空蕩土地上，此時已經長滿了掛著紅色果實的樹木。
一棵，兩棵，三棵......此地的紅果樹足足有十幾棵之多。
果香撲鼻，花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濃郁的味道幾乎灌滿了她的胸腔，當即升起一股沉醉之意。
短短數月的時間，她不辭辛勞，一株一株栽培果樹，如今終于到了收獲的季節。十幾棵紅果樹，每一棵都結滿了紅果，數也數不過來。單就這些，足夠她吃上好幾年的了。
花熒爬到樹上，從中挑選了十幾顆果子，準備帶回去給師姐吃。
摘完之后，又來到果樹旁的一片綠油油的小菜地前，蹲下身，輕輕撫摸著脆生生，水靈靈的菜葉，心中更是驚喜。
這片菜地是她前幾天種下的，想不到這么快就長滿了，多少有點出乎她的預料。
“看來這塊土地除了果樹，其他的作物也能種植成功，倒與我想的一樣。”
花熒本以為這片菜地里的青菜不會那么快成熟，因為從之前幾個月的種植經驗來看，她觀察到在一開始的時候，最初栽下的幾株紅果樹的樹苗生長速度極快，基本上兩三天就能長至結果，而后第二、第三批栽下的樹苗卻沒有達到她預想中的效果。
第二批樹苗五天才結果，第三批則是七天，到最后越來越緩慢，栽到最后一批的時候，已經到了十五天才能結果的程度。
為此，她煞費苦心，想了各種辦法來提升樹苗的生長速度。澆水，松土，施肥，遺憾的是，不論何種方法，似乎完全起不到作用。
澆下的水土壤完全不吸收，甚至滲不進去。松土也沒用，施肥更不用說了，花熒本以為樹苗生長緩慢是土地肥力逐漸不足導致的，為此還特意從李家村跟相熟的小伙伴借來了少許農耕用的肥料。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施肥竟然也不起作用，樹苗還是保持原來的生長勢頭不便，直到肥料完全干涸了也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因為這件事，花熒愁得頭發都白了許多，眼看著這片田地朝著廢田的方向發展，她只得停下繼續栽種果樹的步伐，轉而開始研究種植其他作物。
眼前的這片小小的菜地便是她這陣子的成果。